《红衣-隐藏多年的三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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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隐藏多年的三段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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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之余,也让我羡慕不已。如果我有米拉一半的稚气和勇气,我的心思早该对闻屿表露无遗了。 
  闻屿对米拉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抹倦怠和敷衍,他没有接她的话题,只是转向我说:“麦淇,既然来了,就进屋坐会儿吧。” 
  我欣然相随地跟着闻屿进院子,却听见身后那高个模特儿酸涩又恼羞地嚷道:“你就把我搁这儿了?” 
  闻屿不以为然地打趣说:“你不是有腿吗?” 
  沉闷无声地僵持了一会儿,女人高跟鞋的咄咄声才清晰起来,紧随着我和米拉上了楼梯。 
  “那拍封面的事呢?”她的情绪收敛了些,嗲声嗲气地问。 
  “待会儿再说吧。”闻屿说着,将摄影包扔在沙发上,到一旁冲咖啡。 
  “Darling,这样的好天气你不是等了很久吗?况且那本杂志又催得很急。”也许其他女人的存在激发了她的斗志,她故意轻柔地扭着身子,作风情万种状,却做作得如一条行动困难的软体动物。 
  米拉像是被针扎了屁股,突然“哇——”地大叫一声,从沙发上弹簧似的跃起,“你要给杂志做封面女郎啊!什么杂志?”她激动而迫切地问。 
  女人对米拉的问题置若罔闻,黏在闻屿跟前,又催促道:“Darling,你可快点啊!” 
  闻屿背着身子静默了一会儿,竟出人意料地情绪激动起来,将咖啡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冲着她说:“你等不及,现在就可以走人!” 
  女人抿着嘴唇,脖子上筋脉一隐一现,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我说了什么了?你发这么大火!不就是来了个装模作样的记者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那点事情,还装得跟初次见面似的,给谁看呀!”她眼里含着泪,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轻蔑口吻。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道,米拉带着怪异的眼神望了望我和那个女人,识相又百无聊赖地坐回了沙发上。 
  我突然浮起些莫名的紧张,夹杂了一点点幻觉的快意,仿佛我和闻屿间真有些暧昧不清的话柄。而我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僵硬的笑容,也许更像是嘲笑,用来显示我不屑与此类女人争辩的气势。 
  “我和麦淇之间哪点事情?”闻屿的话硬邦邦地敲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她情不自禁后退了一两步,渐渐的,脸上露出一丝柔软的胆怯:“亲爱的,我……我不该这么说的,你别生气……”她说着,伸出修长的手臂,挽住闻屿的胳膊。   
  《红衣》第二章(6)   
  闻屿厌烦地甩了甩衣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哪点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都怪我不好,多嘴了。”那女模特儿竟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子,摆出八面玲珑的架势,倒向我赔起不是来,“麦小姐,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闻屿虽然风流倜傥,喜欢拈个花惹个草的,可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真动心的?我这么爱他,瞧他把我当什么呀!”她边说边撒娇似的瞟了闻屿一眼。“但闻屿对麦小姐可不一样,有一回醉酒了,一个劲儿唤麦小姐的名字,听得我忍不住想给他两耳光。”她说着,目光又轻佻地瞥了过去,“我说的是不是,我还没敢和麦小姐开玩笑呢,他就心疼了。” 
  闻屿的脸色生硬而阴沉,他对女模特儿平静地说:“你回去吧。”那感觉仿佛是自语,有些空洞和旁若无人。 
  “可是,今天……拍那杂志封面……”女人急得结结巴巴。 
  “改天再说。”闻屿爽快地打断了她。 
  女人留下几屡失落而无辜的神情悻悻地走了,裸露的长腿踩着模特儿们在T形台上夸张的步伐和节奏,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抗议的东西,却不知为何,将“失败者”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整个人几乎被那个女人的最后几句话撕得七零八落了,时空在欣喜的恍惚中停滞了不知多久,才混混沌沌地回到闻屿、米拉和我的谈话中。 
  “麦淇,她叫什么?米拉对吗?我觉得这孩子还是长得很有特点,可以拍得另类一些。”闻屿镇静地望着我,却有点涩涩的不自然。 
  某种渴望逃离的快感在我体内翻腾,让我安坐不住,我推托说:“报社里还有点事情,你和米拉谈吧。” 
  说完,我急忙起身,鞋底在木楼梯上敲出紧凑的节奏,但是,那么轻松快活,我一口气跑进嫩黄清澈的阳光里,仰起脖子,迎接暖融融的光芒。 
  11 
  七月的上午弥漫着懒洋洋的温暖气息,我跨着轻快的略带跳跃的大步走进报社办公室,贝明俊和于晓婕正隔着办公桌努力接吻,简单易行的方式不稀罕了,非要采取这种费劲的姿势,让我享受啼笑皆非的快乐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年轻人最时髦的一种秉性——折腾。 
  我清亮地咳嗽了一声,“小两口亲热也总得选个场合吧!”我笑着说。随着和闻屿间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对于贝明俊的行为,我丝毫没了杂碎的不快之感。 
  贝明俊倒显出几分不安:“啊,麦淇,我正和晓婕说明天去医院做手术的事情,再不去就晚了,你说呢?”他连忙用这个话题来掩饰,似乎带着安慰我的成分。 
  “是呀,多久了?”我问于晓婕。 
  她微微低了一下头,露出傲慢的羞涩,“两个多月了吧。”她说。与原先那个因为怀孕而战战兢兢的于晓婕相比,口吻中更多了一种娇贵和嗲气。“麦淇姐,说实话,我挺舍不得的,有的时候,恶心想吐难受那会儿,我竟然会觉得轻松,而且有点开心,好像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小家伙的惩罚,我真想让它在我肚子里多留几天。” 
  我听了,忍不住笑着说:“区区林妹妹真算不得什么,我们这儿还搁着个于晓婕呢!” 
  “麦淇,你还不了解她,空想浪漫主义,要是真有了孩子,我看她躲都来不及!”贝明俊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脚蹬在办公桌上,摇着身子,晃晃悠悠地插进话来。 
  他的鞋底和桌子间垫着一张旧报纸,我仔细一看,竟是那篇题为《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报道,那个叼着烟的小男孩依旧一脸的调皮和精怪,但面颊上却多了半只脚印。 
  我有意调侃地问道:“小贝,你费劲心思创意出来的那篇通讯反响如何?一定让同仁们刮目相看了吧?” 
  “真是狗屁!”他把脚从桌子上撤下来的时候,瞥见了脚底的那张照片,向我玩味地笑了笑说,“取笑我,是吧?” 
  “不敢不敢。”我咧着嘴说,“其实蛮好的一篇稿子,这么活灵活现又叫人同情的一个孩子,怎么引不起人们关注呢?” 
  “我看,这个世界已经陷入到没有道德和情感的冰窖里去了,简直麻木不仁。”贝明俊如一个先知般超然物外地感叹,却又满腔愤愤不平,“一开始,我还偷偷摸摸地有点担心呢!怕影响闹大了,会捅娄子。” 
  “报纸刚刊出来那几天,阿俊啊,兴奋得彻夜不眠,以为自己就快成公众人物了。”于晓婕乐呵呵地接过话去。 
  贝明俊显然对于晓婕的话和笑声颇为不满,脸上憋出了淡淡的潮红,然后,没有底气地“哼”了一声,嘴里轻悠悠地滑出“神经病”几个字。 
  于晓婕腾地一下站起来:“你骂谁神经病呢?” 
  “你管我骂谁!”事实上,贝明俊的话总是含含糊糊,杀伤力并不强。 
  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来,米拉说闻屿和她正要去一个废弃的木材场拍摄,约我在那儿见面。 
  即便我心里一百个愿意,嘴上却说:“我又不懂摄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算了吧。” 
  米拉不依不饶地游说:“闻屿要你来当助手,拿拿反光板什么的,很简单。”听到她小小年纪开口闭口地叫“闻屿”,不免有种陌生而怪异的感受。 
  “好吧,我过来。”我像是答应得很艰难,说完了,一身轻松。   
  《红衣》第二章(7)   
  我出报社那会儿,两个欢喜冤家还在闹别扭,我几乎很少遇到他们安安静静待上半天的日子,每每空闲,他们总要想方设法地弄出些拌嘴的由头来,似乎是在为付出的爱情索要报酬。 
  孤零零的木材场被钢筋水泥铸成的时代遗忘在这个城郊的角落里,四周寂静苍凉,除了门前一条不上档次的马路不时有汽车驶过,很难再寻找一些更现代的痕迹了。斑斑锈迹的铁大门半敞着,我轻轻推门进去,一幕土黄色的零碎的空旷布景展示在我眼前,大片的泥地上零星点缀了几堆已经发黑的木料,透着一种死寂和空洞。 
  我四下寻找闻屿和米拉的踪影,却只看见对面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清瘦的年轻人,抽着烟,踱着步,在太阳下徘徊。 
  “你好!看到一个摄影师和一个女孩子吗?来这儿拍摄的?”我走过去,向他打听。 
  他友善地望了我一会儿,似乎我的出现暂时填充着他的无聊,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感激的神情。“你是找闻屿吧?我也在等他们。”他边掐灭烟蒂边说,“闻屿说要拍个小姑娘,让我做他助手,哥儿们嘛,帮点小忙算什么!你呢?不会是闻屿的崇拜者吧?”说着,他稚嫩地笑起来。 
  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无趣,力不从心地笑了笑,说:“我认识闻屿和那个小姑娘,没事,过来看看。” 
  “好奇是吗?没瞧过闻屿拍照?”他的兴致颇高。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题,炙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烘烤着我原本湿润的心境,使它逐渐燥热不适起来,我四面望了望,没有可以躲避烈日的阴凉些的地方。 
  “天太热了!”小伙子顺着我的情绪说,“闻屿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们弄这种鬼地方来受罪!不过,他一拍起来,哪还管天冷天热呀。有一回冬天,我们在内蒙古拍雪景,他半个人拍到冰河里去了也没发觉,要不是我叫住他,没准他现在正给阎王爷照特写呢!” 
  我听得笑了出来,也驱散了浑身的燥气。“你和闻屿很熟?”我问。 
  “算吧。”他有点得意地说,“我刚跟我师父学技术的时候,他就在我师父的店里帮忙,赚点小钱。” 
  我几乎没怎么听明白,惊讶而梗塞地说:“在你师父店里干活儿?你师父是……” 
  “你不相信?我师父是开影楼的,全市最大的那家‘蒙娜丽莎’就是我师父开的。闻屿这人太清高,别人请他拍个照片,还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怎么赚得到钱!” 
  “蒙娜丽莎”的影楼招牌突然像一个妖艳的情敌一样在我眼前招摇,那个穿红衣的可怜新娘,那半套成为耻辱的婚纱照片,统统印在了我的脸上。而眼前的年轻人更成为这个笑柄的目击者,让我不愿直面他。 
  但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心思揣摩浮在我脸上的图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我听说‘蒙娜丽莎’刚办起来的时候,闻屿帮着筹了一笔钱,师父算他入股,他不要,他那脾性,哪瞧得起我们拍美人照的呀!我师父是好人,只好请他来帮忙,变着法子还他钱呗。” 
  “他也帮着洗照片?”我想起第一次去采访闻屿的末了,他递给我的那个彩色信封。 
  “对,他说宁可玩底片,也比拍假人好,呵呵。” 
  “什么假人?” 
  “哦,这是闻屿的玩笑话,他说我们拍出来的美人都一个德行,一张Face,一个Pose,不如在摄影室里摆几个假人,顾客来了一瞧,说:‘哎,这个漂亮,我就是它了!’那不更方便?” 
  这话让我抛却了刚才的尴尬,从心底轻松地笑了出来。“还要假人干吗?挑个最走红的明星照,往家里一挂,说:‘那就是我啦!’这不更方便吗?”我也情不自禁地调侃道。 
  “这主意真不错,就怕我师父跟你急!”小伙子说得挺严肃,很有些幽默感,和他说话容易放松,自然也随便起来。 
  “这么说,闻屿手头也不宽裕?”我假装无意地打听。 
  “他除了那些吃饭家伙——摄影器材,就是一辆破三菱吉普,还是二手的。往常赚钱的活儿,他不愿干,愿干的那些活儿,都不赚钱。现在讲什么艺术不艺术的,几个人看得懂?干哪行都一样,都是为人民币服务!小姐,你说是吧?不过,今天闻屿不知道怎么开窍了。”年轻人努力用做作的成熟掩饰着稚气的长相和声音。 
  我静静地温润地笑着,为了他不经意间用的“开窍”这个词,也许,我知道闻屿为什么开窍了,一股暖融融喜滋滋的东西涌进我心里。 
  半开的破烂铁门里终于出现了青灰色的车影,拐了半个弯,在我们身边停下。 
  “你怎么来了?”闻屿下车,直截了当地问我,甚至夹杂了一点责备的口吻。 
  我正捋着粘在脖子上汗涔涔的头发,紧张得用手背给晒得通红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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