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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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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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她都没再说话,我有些不耐,却听到殿外有宫人唱道——皇上驾到!我一惊,电光火石间,梁迟萱却伸手在我脖子上一点,我所有的惊愕哽在喉咙里,僵硬了身子,只看到她右手微微上扬,指尖划过眼角,那滴朱红泪痣瞬间黯淡了颜色。这时梅香忽一把将我拉至她的身侧,顺手按低我的头。下一瞬间,洛梓轩已进得殿来,梅香拉着我赶紧福身,我只看到一双绣着繁复花纹的靴子在我面前移过,听到梁迟萱清淡的声音,“皇上万福。”洛梓轩笑,“得到你想要的了?”梁迟萱亦笑,却转了话题,对梅香道,“吩咐传膳吧。”梅香拉着我一同退了出来,内殿的声音再听不见,我内心不安,不知道梁迟萱到底想要做什么,走廊上宫灯明亮,宫人不断擦身而过,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走路亦是僵硬。拐进一个左边游廊时,海棠花浓黑的影子盖住所有光芒,走在前面的梅香忽停下来,她抬起我的下巴,依旧平静无波的神色。我看到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到了绿色粉末在手上,我惊愕瞪大眼,她伸手将它抹在我的脸上,脸上一阵奇异的寒凉,接着便是微微刺疼。我的眉毛立时纠结,梅香低声道,“娘娘不必担心,祈福当日,你依然会是梁妃。”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转身朝前走去,我没动,她转过身,“娘娘,你没得选择。”又是这样笃定的威胁语气!我暗自咬牙,眸光利刃,她却忽嫣然一笑,“娘娘不是好奇你腕上的碧玉坠子么?”她的意思是……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寒冰玉坠,寒凉如骨。我跟在她的身后,到梁沐宫大门时,却遇见绣言回来,然,她看见我却没半点反应,只盯了梅香几眼。看来,那绿色粉末必是易容药物。我心里轻叹一声,刚要跨出门槛,却听得绣言问道,“皇上来了么?”梅香微转身,“皇上来了片刻,在内殿与娘娘闲话。”“既然皇上来了,你们不好好伺候着,还出去做什么?”绣言踱步过来,站定在我的面前,打量了我几眼,“这宫女我瞧着面生,你是梁沐宫的?”“她是西萃宫的宫女,刚送了些东西过来,娘娘正要奴婢过去谢谢敏贵嫔呢。”梅香赶忙插话,绣言却忽变了脸色,“西萃宫又送了东西过来?”我知道她是想起那次敏贵嫔送来的茶差点害得我命归黄泉,所以对西萃宫的疑心也重起来,我感到些许安慰,在这阴霾重重的后宫里,至少还有绣言是真心为我待我。两厢沉默半晌,却见小福子从浓花黑影里跑过来,见了绣言直嚷道,“姑姑你怎么还在这儿?娘娘着急找你呢!”绣言忙不迭答应走了,梅香微微吁口气,哪曾想到小福子去而复返,“鸾青你这丫头也要偷懒不是?娘娘叫你传膳,你却想要溜出去,幸亏我在殿外听着了——你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
  
第五十四章 惊变(二)
  绣言忙不迭答应走了,梅香微微吁口气,哪曾想到小福子去而复返,“鸾青你这丫头也要偷懒不是?娘娘叫你传膳,你却想要溜出去,幸亏我在殿外听着了——你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梅香皱了皱眉,然后禁不住小福子的再三催促,只得随着他进去了。进了大殿,一派灯火辉煌,梨花木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洛梓轩的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神色却是捉摸不定的,梅香拉着我尽量靠旁边走进来,梁迟萱看到我们,脸色微微一变,狠盯了两眼梅香。绣言殷勤斟酒,梁迟萱拿了酒杯,星眸微眯,“皇上还记得‘液明珠’么?”她的神态像极当初我与洛梓轩人前做戏的模样,那样自然的眼神呵,我盯紧了她,轻轻叹气,我们,真不愧是双生姐妹。这么多年未见,我们亦能模仿彼此到惟妙惟肖的步。只是,为什么洛梓轩的眼神却突暗暗?“爱妃说的是我们大婚之夜喝的‘交杯酒’?”虽是在调笑,但洛梓轩唇边的笑意却莫名渐渐消失。难道,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了?我有些慌,他已知道当年我在‘液明珠’里加的东西?没事没事,我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不过是加了重度迷药,他在第二日一早就清醒了,说明这药力也没那老板吹嘘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加得多了,就会昏迷个两三天,再顺便来个神智不清?梁迟萱笑意不减,“皇上记得这般牢,是不是也对元泰楼这‘液明珠’记忆犹新?”洛梓轩冷哼一声,忽指向我,“你过来。”我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脸上却安静一片,绷得僵直。梁迟萱讶异几秒,随后端了酒,一饮而尽后,‘嘭’一声甩在上,她的眼神蓦变得冷然,讥诮光芒乍现。满殿的宫人立时跪下,我埋下头,只看到一细瓷白花。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诡异的安静被放大,满室寥落。忽然,如泣如诉的箫声低低婉转而来,曲调忧伤凄清,绵延直闯而来。这调子莫名有些熟悉,暗想几分,两岁时,我就开始吟唱的词句已完整划过脑海——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纪梓延……“滚。”是洛梓轩阴寒的声音,梅香拉着我起来,步子还未迈开,就听得洛梓轩冷声道,“朕叫你留下。”梅香拉着我胳膊的手颤了颤,但仍未放开,我亦是有些心惊,殿外的箫声依旧幽幽,洛梓轩真的猜到了么?猜到他面前的她并不是他突然喜欢上的小沐儿?还是我的眼神在看他时有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变化?我终究是留了下来,目光伸向前方,视线里满满一个他。冷笑的洛梓轩,邪笑的洛梓轩,面无表情的洛梓轩,阴狠的洛梓轩……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记忆里竟有了他的存在。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梁迟萱这次的莫名替换,我想,我决计想不到自己心内的蔷薇也渐渐长成他的样子。只是,殿外的箫声那么凄凉,让人微微心生惆怅。梁迟萱冷了脸,“皇上这是要给迟沐难堪么?”“难堪?”洛梓轩冷哼一声,“怕是你要给朕难堪吧?”梁迟萱眉一皱,洛梓轩的视线却蓦转向我,目光灼烈,我眼珠一转,却未露半分情绪。梁迟萱,她是我的姐姐。众然我曾那么,不,现在我仍然恨她,可是——这么些日子来,我常常回忆,不可避免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我与梁迟萱,原亦是相亲相爱——我忽然舍不得双生姐妹突失她一个。“皇上是看中了我梁沐宫的丫头么?她虽然清秀,但到底比不上苏贵嫔的甜美,再说她身份低微,太后姑妈亦是不会答应的。”“梁妃不是与芸生敌对么?这时到怎么替她争宠来了?”“呵!皇上这‘芸生芸生’的唤得这般情深意长,就不怕迟沐吃醋么?”说这话时,梁迟萱眼眸余光瞟过我,她确实懂我,我亦感到心内一阵不舒服。箫声忽然激昂,洛梓轩目光颤颤,忽厉声,“还不出来么?!”箫声戛然而止,我缓缓转过头。一清寒月光,一身天青衣衫,银白月牙面具,深深割裂容颜,眼眸,漆黑如夜,腰间,一枚扇形碧绿坠子,刻有水漾的波纹。那枚坠子……天下仅此一枚的寒冰碧玉坠不是在我的手腕上系着么?又怎么会……?梁迟萱立马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欲行礼,洛梓轩挑眉,“寒冰玉坠?”顿了顿,他忽讥诮的拉高唇角,“‘魔昙门’终舍得拿真的出来向朕炫耀了么?”我这才弄清楚为什么当初洛梓轩拿了这枚坠子,却依然将它毫不在乎还给我。他,只怕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假的了吧。可,这枚坠子又为什么会是文渊交给我?那青衣男子同样冷然牵开唇角,“谁说这是真的?”“三哥不记得了么?那日父皇将它赐给你时,朕可看得清楚,那样色泽通透的玉,映着阳光,水样波纹会像水流隐隐流动。”三哥?他果真是太子延?我惊诧的视线转向他,青衣男子眼眸微眯,“你早知道我是谁?”“原是猜到一些,不过刚才那一曲《蒹葭》却是让朕更加肯定。”洛梓轩讥诮笑道,“三哥不记得那场宴会么?梁迟沐的一首《蒹葭》晃过了多少人的眼,才让得梁林夏的政变轻易得逞。”听到他讥诮提起‘梁迟沐’这三个字时,我的心亦微微犯疼。梁迟萱所有的情绪都回归平静,她只微低了头,我却看到她端在腰间的双手微微收紧。青衣男子一声轻笑,缓缓摘下月牙面具,仍是一张俊朗的脸,睫羽依旧浓密修长,但,我所记得的湛亮眼眸却幽深如井,漆黑的瞳仁里埋满阴郁。他走到洛梓轩对面坐下,丝毫未曾注意到呆立一旁的我,他饮尽一杯酒,笑,“那日我们兄弟未曾饮得痛快,今晚定要不醉不归。”洛梓轩没动,依然讥讽的语气,“凌月悠没告诉你九龙环佩在她那里么?”“我既然能造假一枚坠子,你又如何不可以?”洛梓轩哼了一声,“你在太师府藏了那么久,又怎会不知凌月悠确实是靠那九龙环佩捡回了性命?若那是假的,这凌月悠的命怕也早没了。”“你怎么不顺便提提你如何吩咐文渊去太师府‘偷龙转凤’?”洛梓轩一愣,尔后大笑,“朕还是输你一层!想不到朕苦心安插在‘魔昙门’的棋子,这么早就被你看穿——不过,朕亦好奇,你既然知道是文渊拿了,怎不再动用你的黑衣人抢过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官将军领了精锐骑兵暗藏在太师府外,我又怎敢冒然行事?”“说起来,凌太师对先皇后可真是忠心,他到能欺上瞒下的保全她唯一的血脉。凌月悠远房表哥纪梓延——呵!倒真亏他想得出来——你认为呢?洛梓延?”
  
第五十五章 惊变(三)
  “说起来,凌太师对先皇后可真是忠心,他到能欺上瞒下的保全她唯一的血脉。凌月悠远房表哥纪梓延——呵!倒真亏他想得出来——你认为呢?洛梓延?”纪梓延笑容依然不减,极其享受似啜饮一口酒,“酒味甘醇,却又辛辣爽口,贡酒果然非同一般,这么喝着,倒有些欲罢不能了。”“三哥若是喜欢,朕改明儿就叫人送两坛去凌府。”“这样的贡酒岂是凌府消受得起的?”纪梓延眼神蓦一冷,洛梓轩却随之轻笑道,“三哥所言极是。不过,凌甫沉为了让三哥复位,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能放弃,这份人情,送得大啊。”两人你来我往,我听得不甚清楚,但刚才洛梓轩这句话的意思是,凌月悠之所以落水,完全是因为凌太师妄想夺得九龙环佩而故意出的计策?!呵!原来这世上,争权夺利的人,最能牺牲的便是自己的家人。多么可笑!我下意识得看向梁迟萱,她也忽然抬头与我目光相撞,唇边,凄凉索花。原来,原来,我们都是被亲情伤害的孩子。洛梓轩一顿,纪梓延笑道,“我倒没料到你对梁凌两家都防范得那般森严?这两年来,我看你处处放任梁凌两家,却又处处争对梁凌两家,梁家献上梁迟沐,凌家亦不甘随后送上苏芸生,两方斗得你死我活,正好坐收渔人之利。”“三哥的话朕倒是不解了,何以见得苏芸生是凌家的人?”“苏葛的夫人乃是凌甫沉的妹子,这层关系,你怎会没查个通透?”洛梓轩不在乎一笑,“都说凌月悠乃轩盟国第一美人,倾城倾国的佳人,凌太师想要靠后宫嫔妃来巩固自己的位,怎么又舍不得让凌月悠进宫?”“看来依然有人遮了你的耳。凌月悠落水醒后,性情大变,听说要她进宫,可秘密策划逃跑多次,虽每次都被凌太师秘密寻回,斥责她时,她却横眉竖目,一味反抗到底,只说这什么时代了尽然还要包办婚姻。倒是可爱得很。”“听起来,三哥倒是对她颇有好感。”说这话时,洛梓轩的余光瞟向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纪梓延却摇摇头,唇边忽然泛开一丝温柔笑容,“我等我心中的‘优昙’那么多年,终等得她开成一朵绚烂的花,其他繁花再难入眸。”他说的‘优昙’,指的会是我么?我忽然想起那日的陌上郊外,杏花春雨里,他看着我们纠缠在风中的发丝,漆黑的双瞳灼灼发亮,他低低轻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这一句话,我的心蓦然惊动,似春风吹皱一池碧波。洛梓轩却腾黑了脸,“朕听得的却是凌太师有意将凌月悠许给‘太子延’,纪先皇后唯一的血脉。”“我若是允了,你以为此刻我还会坐在这里与你闲话么?”静默半晌,洛梓轩终懒懒笑道,“这么多年了,你终肯现身皇宫,朕以为你已想得清楚是时候为洛家江山清理清理废物了。”“听起来,你好像早就知道当年的太子延未曾葬身火海。”“侍卫发现的那具尸体,虽然穿着你的衣服,但烧得面目全非,不过,最让朕笃定你没死的,却是那具尸体的腰间并没有系着那枚寒冰玉坠。”纪梓延哈哈一笑,“洛梓轩,你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当时的你只有六岁,你的心计却怕有六十岁。”“父皇要送朕去西霞宫抚养时,朕的生母死死拉住我的手,不甘愤怒侵满全身,她却不敢说半个字,眼睁睁看着梁淑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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