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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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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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

原告契书上稻种的数量、日期、三方的手印都在,看样子并没有造假。

可是,原告所持的一百四十五份契书,其中的八十份杨家的铁皮柜子里没有,但是里正的铁皮柜子里却有!

罗元启道:“杨氏,一百四十五份三方契书,其中六十五份明明白白,另外八十份却独独杨家没有,你有何话可说?”

德清道:“六十五份真契书的农户,买了种子不种,却种了去年 ‘丰裕’所结稻谷,所以导至欠收;另外八十份则是假契书,因为杨家并没有卖过稻种给原告,所以并不曾给他们写过契书!”

罗元启怒极反笑:“杨氏,你这等借口,连三岁小儿都说服不了!如何让本官信服!”

德清平静道:“红土村的原里正袁发一个月前突然迁离象州,走之前把契书转交给绿水镇亭主古向善保管,半月前古向阳转交给了新里正赵荣昌。民女怀疑里正手里的契书被人做了手脚!”

罗元启传来古向善、赵荣昌,两人都发誓从来没有打开过铁皮柜子。

罗元启道:“杨氏,是不是昨日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把手中的契书给毁了?

德清道:“民女从未听说袁发一家有大富亲戚,大人可传唤乡邻作证。如今先是袁发突然外迁,接着是民女被告售卖假稻种,然后袁发保管的契书便多出来八十多份。大人,民女怀疑袁发被有心人收买、与人预谋诬陷民女一家!

罗元启道:“袁发离开之时,你当看过他保管的契书,如何会没有发现多出来八十份?杨氏,狡辩无用,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用刑吧!”

德清平静道:“袁发匆忙离开之时正值秋收,我是在他离开的第二日、经亭长转告才知道他前一日已经离开了。因当事人不在场,我与亭长并没有打开柜子查看契书。”

罗元启道:“杨氏,你所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原告伪造契书!”

德清平静道:“民女有证据!民女一家制、售稻种的初衷,不过是让家人、乡邻不至于饿肚子而已,从未想过藉此发大财。如今杨家虽赚下了些许家业,那也是辛苦所得,而且乡邻受益者甚众。然而,民女深知有人深信‘人为财死’,若制、售稻种有利可图,定有人眼红、设计抢夺,因此除了契书之外,民女另做了其它防范,有其它物证。大人明鉴,请准许民女呈物证上堂!”

罗元启道:“准,被告呈物证!”

德清转头吩咐衙门外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的徳正:“四弟,把我们的出、入库记录,以及装了稻穗的铁皮柜子都让人抬上来。”

东西抬上来,德清让徳正打开第一个柜子,取出两本账册一样的东西递给自己,然后道:“按原告所言,他们是今年六月份买的稻种,那么稻种应该是今年头季收上来的。今年的头季‘丰裕’制种水田六千零二十四亩,绿水镇共有八百二十五户农户参与,共上缴‘丰裕’稻种一万九千零二十石,后悉售予农户三万一千七百三十三户。

杨家收缴稻种之时,每户都编有一个号码,同一个号码的稻种称号重量之后都归于一处,并不与他户混淆。杨家售卖稻种之前,会重新给同一号稻种称重,若稻种重于收缴之时,则售卖时多称,但并不多收银钱;若稻种轻于收缴之时,则售卖时按实际斤两出售。因此,杨家的同一号稻种,收缴时总重、出售时总重、售予何人、各售了多少,都有记录。

现今这八十份假契书之上,‘丰裕’稻种分别编号‘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大人查看三个编号稻种的出、入库记录便可得知,三种稻种的重量只能满足杨家所存契书上的农户所需,并没有多余的卖给这八十户农户。因此,这八十份契书,是假的!”

罗元启令师爷以及两个衙役翻看记录,发现各项记录的确如德清所说,一笔一笔记得非常清楚,‘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三种稻种,卖给了乐阳、平阳、安阳以及罗阳等四县共五百一十一户人家,其中‘一八九’、‘二五六’两种稻种,因卖出时失水、过干,总重比入库时分别少了一百四十九斤、三十六斤,而‘二四三’则因受潮,比入库时重了一百五十五斤。

德清看到罗元启沉吟,接着道:“大人,杨家收缴稻种之时与各家制种农户也签有契书,大人可传‘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三户农户以及买了这三种编号稻种的农户上堂与民女对质。”

买了稻种的五百一十一户落在四县,今日全部传来不大可能,好在其中的六十八户买家以及三户制种农户都在绿水镇,其中的几户还赶到了县衙声援杨家,听了传唤之后,立即带了衙役返家取契书,拿来一看,买家的契书与杨家、里正所存契书相同,而制种农户六月份上缴稻种总重也与杨家的入库记录一模一样!

果然是伪造的!罗元启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竟敢诬陷!通通给我拿下!”

众人喊冤:“冤枉啊,小民的稻种的确是买来的!的确是买来的呀!”

罗元启喝道:“不得咆哮公堂!你们有无冤情,本官一会再追究!先带下去!”

伪造契书的农户代表被拉了下去,罗元启指着堂上持了真契书的六十五人,对德清道:“杨氏,这些人你如何解释?”

德清道:“很简单,这些人买了稻种不种,种了上一季‘丰裕’所结的稻子,所以欠收!”

农户代表道:“明明是你们杨家以次充好,如何能抵赖!”

德清道:“你们所购买‘五三八’、‘六四二’、‘七六四’、‘八二一’四种编号的稻种,一共卖给了四百二十二户人家,为何其余三百九十七户都丰收,独独你们欠收?”

农户代表道:“这就要问你们杨家了!我们如何得知?”

德清冷笑:“杨家自八百二十五户农户收缴上来的稻种,从一编至八百二十五号,为防人陷害,每一种编号杨家都会自买半斤、自种半分田,以评估稻种的发芽率、真假、产量。今年秋收之时,杨家所种八百二十五种稻禾都正常抽穗、开花、结实,估算产量分别为五石半至六石半不等。”

她转身指着堂上的两只大柜子:“大人明鉴,民女并无半句虚言,这两柜子都是干稻穗,分别为那八百二十五种编号稻种上的结实。”

罗元启让人打开两个铁皮柜子,发现里面果然累了一束一束的干稻穗,每一束约四五十穗、每一束上都绑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种数字。衙役仔细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二十五束!

乐阳秋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些稻穗不可能是临时准备的!

农户代表道:“大人,杨家拥田数百亩,若有心造假,提前准备了几万穗稻子又有何难!请大人为我等小民申冤!”

德清磕头:“大人明鉴,这六十五户人家,所购稻种不过六千一百二十斤,折白银不过六十多两,杨家如今每季进项几千两,每年折价让利与各农户也达几百两,何苦为这六十多两冒下狱、杀头的风险?且售假稻种至农户欠收、等于害人性命,杨家一向仁善,如何会如此丧尽天良?请大人明鉴!”

衙门之内静寂下来,衙门之外却呼喊不断:“诬告!治罪!诬告!治罪!”

罗元启拍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衙门里静了下来,外面却传来一道高喊:“罗大人,红土村原里正袁发带到,他有受人指使伪造买卖契书、诬陷杨家售卖假稻种的重大嫌疑!”

德清回头望过去,发现刘镜湖正大步往屋里走来,手上拖着一个人,那人赫然正是袁发!

据袁发招供,罗阳县一家富人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伪造契书;而那些原告农户则招供,因距离乐阳太远,当初他们都是托人买的稻种,他们把银钱、地契抄件交给一个胡姓男人,那人过了十几天就把契书、种子都交给了他们。

这一百四十五户的确是受害者,德清很无奈,并没有反告他们,而是送了稻谷给他们渡过难关。

罗元启却很愤怒,立誓追查幕后之人,匆匆参观了半日水渠之后,立即启程往罗阳县去了,出发的时候,带走了德清的八百二十五束稻穗。

杨家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杨仁厚有大难过后的庆幸,也有些心灰意冷,对德清道:“阿清,我们家如今也有了上千亩良田,以后全租出去让人好好耕种,只要后代子孙勤勉、上进,也能世代不愁吃穿。制售稻种风险太大,我们就别做了吧?”

徳正却不以为然:“我看那个罗大人是个清官,只要他把处心积虑要诬陷我们的人找出来杀一儆百,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打我们家的主意。爹,二姐,你们没看见,昨日衙门外边挤了几百农户,可全都站在我们一边呢!大伙都希望我们家继续做下去,我们不能撒手!绝不能!”

德清有些犹豫:“一切等娘回来再说吧。”

过了几日,德清、徳正专门在两全楼设宴感谢刘镜湖以及刘力等人。

席后,德清问镜湖:“刘师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袁发有问题的?”

镜湖道:“三月前,刘力发现袁发的儿子一连好几日在竹茗轩点曲子,那时我便留意上他了。一月前袁发突然外迁,我便让人悄悄盯梢,发现他并未走远、竟在安阳县安顿了下来。前几日罗大人突来巡查,我便连夜让人去抓了他归案。”

德清心内一热,好久才道:“劳烦刘师兄了,请受师妹一拜。”端端正正福了一礼。

镜湖也不避开,却回了一礼,道:“师妹制售稻种,师兄治下百姓受益良多,说来还是师兄托了师妹的福,多谢师妹了!”

德清一笑:“如此,师兄明年任满,可就要高升了吧?”

元熙帝改了官员三年一任为四年一任,刘镜湖是元熙五年到的乐阳,如今是元熙八年,明年他就可以离开了。

刘镜湖抬头,直直望着德清的眼睛,静静道:“我已经写信给家中长辈,留任乐阳。”

德清避开他的目光:“刘师兄,乐阳太小,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刘镜湖却上前一步,低声道:“杨师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72章 072 相儿媳决意提亲

德清一愣之后,快速答道:“师兄,你刚才喝多了,请多保重!这两日我家里还有农户前来上缴‘丰裕’种子,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低头朝自家的马车疾走,可惜马车停在十几丈外,在她进入马车之前,刘镜湖不紧不慢赶了上来,低声道:“杨师妹,我家里尚有三个弟弟,其中两个弟弟已经可以娶妻生子,其实,我也可以做上门女婿的!”

德清猛地顿住脚步,突然蹲身一礼:“刘师兄,人生有父母兄弟,你已经立在山顶,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若摔一跤,大把的人伸手扶你,你不会掉到山脚来。可是,我或我的家人尚在山脚,若惹恼了山顶上的人,他们砸几块石头下来,我们非但爬不上去,还有可能被砸到烂泥里。刘师兄,请你珍重!”

刘镜湖如遭雷击,霎时便僵掉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他回过神来,德清已经上了马车,镜湖耳旁只听到她吩咐车夫张虎的坚定声音:“回红土村!”

红泥向来胆小,看见德清疾步过来、一言不发上了马车,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出声,上车之后尽量往角落里挪,直到摸到装水的葫芦,这才递给德清:“二小姐,喝口水吧。”

德清无所谓地接过葫芦,无意识地打开盖子,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蜜糖水,然后茫然把盖子盖上,却并不把葫芦递还给红泥,就那样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马车里光线很暗,红泥看不清德清面上的神情,但是她根据德清大异于平常的喝水姿势以及捧着葫芦不断抚摸的动作,知道自家二小姐多半已经神游天外,便伸手轻轻把葫芦取走了。果然,德清并没有觉察到葫芦已经不在了,她把双手缠在了一起,拇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自己的掌心。

德清的心情乱糟糟一片。

虽然如今偶尔想起嘉铭来,她的眼睛还会发酸,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嘉铭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这一世,他们再无可能。而她自己,作为一缕异世孤魂,孤零零的活在这个时空——父母、师长、亲朋一个都不见!她知道,即便有来世,也定会与今生不一样,即便有幸碰到上一世的人,大家有过上一世的种种经历,心境也绝对不一样了。因此,她只重今生,不许诺来世。而今生,她与黎嘉铭已经错过了,彻底错过了。

她由着母亲安排自己的婚事,并非对嘉铭不能忘情,只是因为,在这个时空,女子一朝错嫁,一生悲惨。因此,门当户对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幸福、甚至身家性命。

姐姐的婚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杨、潘两家处于同一阶层,姐姐德秀与前夫之前也有爱情,然而徳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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