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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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散了-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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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董晓晗回过头,看到鲁小渐,还有一位保姆模样的女孩搀扶着鲁父。斥责她的正是鲁小渐。鲁父一言不发,转过头去,不愿看董晓晗。在鲁小渐的逼视下,董晓晗低下了头。她站起来,无声地退向旁边。鲁小渐走上前来,把董晓晗的百合推到一边去,然后把拎来的物品一一摆在碑前。有鲜花,还有不少食品,都是鲁小昆生前爱吃的东西。鲁父在碑前坐下来,呆呆地盯着墓碑,忽然,老人老泪纵横,呜呜地大哭。
  老人无比苍凉的哭声,在静悄悄的墓园突然炸开,犹如万枚钢针齐齐扎在董晓晗的心上。董晓晗上前把自己带来的百合捡起来,默默无语地抱在怀里。有几瓣花已沾上污迹,董晓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认真地擦拭着,但无论她如何小心翼翼地擦拭,花瓣却再也无法恢复原来那种白玉无瑕的颜色。
  鲁小渐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鲁父经过董晓晗身边,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身子趔趄一下,董晓晗急忙伸手扶住老人,鲁小渐上前一把推开董晓晗,搀着父亲走了。望着他们走远,董晓晗把百合重新小心翼翼摆在鲁小昆的墓碑前。
  鲁小渐陪父亲回到家里,安顿父亲服了药,吃了东西,扶父亲回房休息。这时门铃响起。那个保姆模样的女孩跑过来开了门,董晓晗站在门口。
  董晓晗用恳求的语调道:“让我进去好吗?”女孩不理她,仿佛大敌临前,双手挡着门,慌忙扭头冲屋内喊:“小渐姐,你快来!”鲁小渐从屋内出来,看见董晓晗,立即瞪圆双眼:“你来干什么?”董晓晗恳求道:“小渐,让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讲。”鲁小渐训斥道:“我们容忍你逍遥法外,对你够意思了,你还想干什么?进来?你还有脸进这个门?快走!别再让我们看见你!”
  “我进去有事,让我进去!”董晓晗不容分说,侧身往门里挤。鲁小渐哪里肯依,抓起她的衣领使劲往外推。董晓晗任凭鲁小渐推搡着自己,双手拼命抓住门框,一副非进不可的架势。她这副样子彻底把鲁小渐激怒了,鲁小渐抬起巴掌,对着董晓晗的脸不由分说噼里啪啦一阵猛扇。
  血从董晓晗的嘴角流出来。她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可她始终一声不吭,既不还手,也不躲闪。她就那么死死地抓着门框,双脚死死钉在地上,脸上血泪混合,任凭鲁小渐疯狂对她实施暴力。
  鲁小渐打得兴起,压抑了一年的仇恨和愤怒统统在此时发泄出来,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癫狂状态,无法让自己停下手来。她一边发疯地殴打董晓晗,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你还我哥哥!你赔我哥哥!”她哀伤凄厉的叫声,令董晓晗痛苦无比,也让脸上的疼痛麻木,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霎时,楼上楼下的邻居闻声而出,一群人将她们围起来,有人上前拉开鲁小渐,有人劝董晓晗赶紧离开。保姆惊慌失措地扶来鲁父,愤怒的鲁小渐这才罢手。此情此景让鲁父受到刺激,老人家浑身颤抖,指着董晓晗颤声道:“你……你……你还回来干什么呀……”董晓晗仿佛没听到鲁父的话,她嘶哑着嗓子冲鲁小渐喊道:“你把我打死了吧,我也不想活了……我早受够了!”鲁小渐哭着尖声骂道:“你要死就从楼顶跳下去,不要来恶心我们!”
  鲁父颤抖的手指着她们道:“作孽啊!是不是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一口气?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董晓晗闻言心一酸,不再理会鲁小渐,乘机跨进门里。鲁小渐在后面砰地关上门。
  董晓晗抹一把眼泪,走进往日的卧房。房内摆设基本没变,但她自己曾经遗留在这里的衣服、物品,凡属于她的私人东西,一丝一毫的踪影都看不见了。鲁小昆的一切还在,不论衣柜里的服装、领带,还是他习惯于放在抽屉里的各种小物件,都与他生前摆设得毫无二致。董晓晗触景生情,热泪滚滚。
  董晓晗开始翻箱倒柜,一物不漏地仔细检查着鲁小昆的所有遗物。她把柜子里、皮箱里所有的东西全捣腾出来,摊了一地,她自己跪着,趴着,企图从一堆物品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鲁小渐冲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又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她质问她翻什么。董晓晗不理会。鲁小渐便抓起一只药瓶砸向她,董晓晗也不躲避,幸好是个塑料瓶,在她脑袋上撞击了一下又落到地上,没让她受伤。但她几乎毫无知觉,继续翻找着她需要的东西。她希望能在比较隐蔽的地方,比如大衣口袋里,或者箱子夹层,能够找到日记本或者电脑软盘之类的东西,可是,她什么也没找到。董晓晗从地上爬起来,面容发呆,双腿已经麻得站立不稳。但她还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鲁小渐的辱骂和殴打,她毫不在意,最后又执意冲进鲁小昆的书房。
  她先是打开电脑,查看了贮存在电脑硬盘上的所有文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她又打开书柜,一本一本查看鲁小昆的书籍。鲁小渐还在不停地叫骂,质问她究竟要干什么。董晓晗充耳不闻。鲁小渐冲上前来,企图把董晓晗从书柜前拖走。董晓晗使劲挣扎着,宁死也不离开。最后鲁小渐无可奈何,把一摞书扔到董晓晗脸上,哭着跑出去了。

  《爱了散了》第二十章(4)

  这天惟一的收获,是董晓晗从书柜最下层的小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手写的通讯录。是鲁小昆的。从纸张来看,通讯录已经很旧了,在鲁小昆生前,这东西早就被商务通代替了。可是此时,董晓晗翻着这本通讯录,仿佛翻着一个宝藏。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她的眼帘:袁鹏!
  袁鹏两字的后面,记着一串地址。一个位于某县某镇某乡的地址。董晓晗一阵激动,她
  毫不怀疑这就是她曾经踏破铁鞋要找的那个袁鹏教授。董晓晗刚想把通讯录装进口袋,鲁小渐又一步跨进,冲上来一把从董晓晗手里夺走通讯录,厉声道:“休想把我哥的东西带走!”
  董晓晗扑上去,抢那个通讯录。她哭着说:“你把它给我!我有用!你放心,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你哥报仇雪恨!”鲁小渐一脸怒气与讥讽:“报仇?真想为我哥报仇,你就买一包毒鼠强自己吞下去!”
  董晓晗不顾一切扑到鲁小渐身上,又把通讯录夺了回来,她在书房内团团转着,终于找到一支圆珠笔,用身体紧紧护着通讯录,在鲁小渐的撕打中,强行把袁鹏的地址记了下来。然后,才把通讯录还给鲁小渐。
  离开鲁家前,董晓晗走向鲁父,她哭着说:“爸爸,我对不起您,我这一辈子都欠了您的,我不敢请求您的原谅,我只要请您相信,我也很痛苦。也要请您相信,我从来都没忘记过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幸……”
  董晓晗泪流满面地跑出去。
  在谭湘铭的陪同下,董晓晗终于找到了袁鹏教授。在一个乡下的小院里,袁鹏坐在藤椅上,确切地说,他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瘫在椅子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照在一块朽木上。袁鹏眼仁混浊,视线呆滞,嘴角往一边歪扭着,口水不断地从嘴里流出,他看见来客,想示意客人入座,左手抬了抬,却没抬起来,相反却在不停地抖动。这情景令董晓晗心酸不已。
  袁鹏几乎说不了什么完整的话。幸好袁鹏还有思维,他很快明白了客人的来意,他口齿不清地叫人拿来一只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董晓晗立即看到方婕的电话号码。那是国外的号码。袁鹏哆哆嗦嗦地告诉董晓晗,若想了解小昆,最好去找方婕,方婕或许比自己更了解小昆。
  谭湘铭与董晓晗道过谢,留下给袁鹏带来的礼物,离开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董晓晗惆怅地说:“你能想到吗?这就是桃李满天下的医学教授,出版过多部学术专著的医学专家。”谭湘铭说:“是啊,有什么都不能有病,人世间最可怕的非病魔莫属。”董晓晗叹口气:“我觉得比病魔更可怕的是人心。”谭湘铭点点头:“有道理。”
  这是个春天的早晨,乡间明媚的阳光照在董晓晗的身上,可她的心情,却灰暗到了极点。幸亏谭湘铭任劳任怨地陪着她奔波,让她孤独的心灵不断地感受着丝丝慰藉。
  董晓晗上电信开通住处的国际长途,晚上一进屋门,就抱住话筒拨打那个陌生的越洋长途。
  然而,却无人接听。从这天开始,她又打了多次,每次都是无人接听。一度让她怀疑,那里到底有没有方婕这个人。在一个清晨,董晓晗又一次拨打过去时,她做出决定,如果还是无人接听,她就必须第二次去乡下看望袁鹏教授。谁知,正这么想着,电话却被人接起来了。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董晓晗顿时百感交集。
  正是方婕。听到董晓晗自报家门后,方婕没有任何热情的表示,她似乎并不欢迎她的电访。
  两人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便切入正题。方婕礼节性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董晓晗道:“小昆去世了。”方婕顿时沉默了下来,半天,她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董晓晗道:“去年春天。”
  接下来,董晓晗把鲁小昆遇害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讲给了方婕。方婕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又是长长的沉默。过了好一阵,方婕问:“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我?”董晓晗道:“我以前找过你,可没找到。”方婕问:“为什么现在找到了?”董晓晗忽然抽泣起来:“我也不知道。”方婕问:“你找我,需要我做什么?”董晓晗道:“我觉得我对小昆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想你可能会给我帮助。”方婕又是沉默,一会儿她道:“给我时间,让我想想。”
  电话挂了。
  几乎凭着一种感觉,董晓晗感到方婕心里似乎埋藏着什么秘密,欲说还休。
  从这天开始,董晓晗跟远在英国的方婕打过无数次越洋长途。房间里没有电脑,不可以通过网络联系,董晓晗每天吃的主要是方便面、龙须面和小白菜,其实她吃什么都吃不出滋味。
  她把省下来的钱都用在越洋长途上。在方婕面前,一向拿自尊当招牌的董晓晗已经把脸皮磨得厚厚的。面子,尊严,什么都顾不得了。
  董晓晗在电话里对方婕说:“虽然你始终不肯说什么,但我有一种预感,很多疑团只有你才能帮我解开。”方婕问她:“你就这么自信?”董晓晗说:“不是自信,是一种感觉。不知这种感觉是不是一厢情愿,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它有多么渺茫,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我也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方婕又沉默下来。

  《爱了散了》第二十章(5)

  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方婕总是一声不响地听董晓晗哭诉,而她自己什么也不说。有时候方婕也会不耐烦地说,你能给我时间吗?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有一天早上,董晓晗从半梦半醒中爬起来,又把电话打过去。
  她已经摸到了规律。如果晚上打电话给方婕,方婕那边正好是白天,而方婕的每一个白天似乎都非常忙碌,没有接听电话的时间,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董晓晗只能算着时差,
  在方婕那边是深夜的时候,才能打过去。
  方婕的声音遥远地传来,董晓晗就止不住哭起来,恸哭不止。内心里,那个从未谋面的方婕,因为曾经与她共同与一个男人有过亲密关系,便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亲近感。这只是她的感觉,她并不管方婕是否也有同样感觉,也不管方婕能否接受这种感觉。她抓着话筒,向方婕悲泣不止。
  方婕的态度,已由最初的漠然,渐渐地有所好转。她现在愿意拿出时间倾听董晓晗的诉说,也会适当地劝劝她,但始终不与董晓晗深谈。此时此刻,不知是不是董晓晗感染了方婕,方婕握着话筒,也忍不住哭起来。她的伤心似乎比董晓晗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婕边哭边道:“你为什么老是向我诉说你的痛苦?你太自私了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在这里混我很不容易我也很痛苦你知道吗?”别人都知道方婕出去攻读博士学位,事实上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干什么。到英国五年了,她连学校的门还没进去。这些年来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工作,早晨要到超市去卖货,上午去做家教,下午去餐馆洗碗,晚上去医院当护理,夜里十一点以后才能回住处,到现在还没有合法的身份,打工都是偷偷摸摸的……这就是方婕在英国的生活。
  董晓晗停住了哭。她被镇住了,震惊不已。她一直以为方婕已经拿到了学位,在英国已经拥有一份稳定和收入高的工作,过着至少是白领的生活,也许已经找到了如意郎君。要不然,她为什么一直待在英国呢?她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一名医学硕士,跑到英国去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董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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