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杯普通的清茶！
这，便是人心。
第569章 巨大的破坏力
宁心依然在前面不疾不徐的领路，但罗翰却是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气度沉稳，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条不紊，笑容也很是得体的中年和尚，身上似乎比先前少了一种隔阂和疏离，多了一份自然。
在他和宁心之间，那种纯粹是接待的气氛悄然地变了，此时的宁心，不再像是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反像是一个孤寂的友人，刚刚迎来朋友的造访，便是那脚步，也悄然地多了几分轻盈。
罗翰很喜欢这种改变，当下继续有意无意地找话和宁心交流，当然，问的也都是以往药研会上发生的一些趣事。比如说哪两个药材公司最喜欢对掐，哪个采药客经常能带来好货，又寺里哪些弟子会经常露面之类的。
因为不需要担心会泄露本寺的秘密，所以宁心的回答也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自在，而平静的眼波，也在罗翰无法看到的那一面，悄悄地多了些释然和认可的笑意。
在宁心的身后弯弯拐拐的大约行了数分钟，绕过数座古老而巍峨的大殿，罗翰没有机会看到那殿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看到殿中来来往往的形形色色或富贵或贫穷的香众，再闻到空中或浓或淡的燃香之味，哪怕是素来适应力很强的罗翰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上香的民众竟是如此之多，竟是超过前两日数倍？
前面领路的宁心和尚似乎觉察到罗翰的不悦，又笑着回头，目光里多了些理解的笑意：“敝寺的签还是有几分灵验的。那些药材商们，不可能自己亲自搬运，总要找些挑夫。这些挑夫把药材送到敝寺指定的地方，便会来这里上柱香，既是感恩，也为祷告，还有一些老药农，也会带子侄们出来见识，所以，今天的人，比起平时来，就难免多了些。”
这回答倒是挺老实，不再是初认识那会的公式化。
罗翰哑然失笑，也不再耿怀于此事。
又绕过一个大殿，宁心和尚便领着罗翰来到其靠后山的一扇僻静的侧门处。
古朴的木板门口，有两位青衣的中年僧人在此守卫。
宁心上前双掌合什：“宁心见过明深师伯、明性师伯！”
罗翰心里一动。
明字辈？
也就是说，这两位青衣僧，都是师父段向远的记名师父明镜大师那一辈的人。
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两僧的眼睛和皮肤，然后暗暗心惊。
不愧为四大玄门中的唯一佛门，这两位青衣僧，眼中神光含而不露，清而不亮，黑而不浮，皮肤也是朴实中透出一种神光湛湛的宝光，若非他眼力不同常人，还真看不出来。
若单论内功，这明深和明性只怕比曾师祖段海冥还要强。
身材略高的那个青衣僧瞅瞅罗翰：“又是一个新人？”
宁心的笑容尊敬而不失从容：“这是段师兄的高徒，深海市来的罗翰施主，名下的共进营销也是经营药材的，所以轮回师叔祖特意邀请他来看看。”
他再又向罗翰介绍高个子青衣僧：“这是明深师伯，与明镜师伯是同乡，这是明性师伯，是尘缘师叔祖的二弟子！”
“段师侄？那个治肿瘤很有一套、出身玉龙段氏的段向远师侄？”还是那高个子青衣僧发问。
罗翰心中不由莞尔：“没想到师父治疗肿瘤的本事这么有名。”
他坦然地应道：“家师正是段向远。”
明性和尚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贫僧听师尊提起过你，说你很聪明，根骨也好，福缘深厚，可惜不适合做我们金山寺的弟子。”
罗翰心中微汗，谦虚道：“是在下俗事太多，牵绊太深。其实在下对贵寺的高僧都是很景仰的。”反正他也想和金山寺搞好关系，场面上的客套话说一说也不会掉块肉。
明深和尚仔细地看了看罗翰，然后缓缓点头，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你很不错，比你师父强！进去吧！药研会还要再等几分钟才会开始！”
罗翰微笑着谢过，在宁心的引领下穿过了这扇木门。
然后，他便是一愣。
木门外，居然便已出了金山寺。
有一条青石板道直直地平行于金山寺的高大寺墙，紧挨着枯黄中透着些许浅绿的山体，横向铺了近100米的距离，然后，又向左一拐。
罗翰疑惑地走到这条鹅卵石道的尽头，左顾一望，便见到那掩在茂密山体后，一个完全以竹子搭成，高达两层的雅致精舍。
这个精舍，就像是金山这座大山突然张开了一个小口，堪堪咬住了它。而且那山体割裂处，很是诡异，不似是自然形成。
精舍的大门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荟精堂”。
精舍外整齐有序环绕着的一圈熟悉的药草，将山坡茂密而略嫌枯黄的杂草隔离开来，让罗翰下意识地多关注了两眼。
是能驱蛇虫的河白草、瓜子金、斩龙草和独角莲。
眼下刚刚初春，春寒料峭，本不是斩龙草应该开花的季节，但眼下，不知道金山寺的僧众们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令这斩龙草开了花。似乎是为了突显这一座精舍，斩龙草的金黄花瓣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中，格外的灿烂和耀眼，就如那天空太阳绽开的笑脸，温暖、热情，并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宁心在精舍门前的数十米远处停下了脚步，回头温和地解释：“四十年前，敝寺有一位惊才绝艳、佛法已至罗汉境的长辈，与茅山派的一位长老因事相争，将这里的山体打出一个巨大的空位，因破坏力强，一直寸草不生，后来镜台主持便在这里修了这处‘荟精堂’”。
“啊？……”正在欣赏着斩龙草美景的罗翰，目光顿时充满了震惊，呼吸也几乎停顿。
只是两个人打架，居然能将这么一处坚硬的山体，打出相当于三个篮球场的空位？
那岂不是比炸药还要厉害？
金山寺和茅山派的破坏力，居然曾经有这么强？
“可是，我也曾和那玄清道长打过架，没觉得他有多厉害啊？”至少，玄清并没有把他打飞过。
而玄清已经算是茅山派有数的高手之一。
或者说，是因为天地灵气的不足，所以如今的玄门弟子实力也一落千丈？
怔了好一会儿，罗翰忍不住道：“那……那位前辈如今何在？”
第570章 八角莲
如果这位玄门前辈还健在，罗翰就真的要考虑，是不是以后在金山寺的僧人面前，只要不是有特别的道理，都要夹着尾巴。
杀伤力太大了啊！
哪怕是有云黄纱护体，罗翰也很怀疑，自己若是碰上那位前辈，会不会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罗翰自忖，以自己如今的功力，全力向这山壁发出一击，也不过是跟挖土机一样，打下来一人高的一小块而已。
要造成相当于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山洞，只怕要打上足足一个月才有可能做到！
而宁心说这事情发生在四十年前，假如那位老前辈当时才四十岁，如今也才八十岁，做为一名得道高僧，活得比一般人久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面对罗翰那略显紧张的目光，宁心和尚那相当自傲的脸色，却是迅速一黯，现出几分沉重，脚步也不自觉地放缓，数秒后，才唏嘘地道：“那一战，他老人家与茅山派的牛鼻子都打得两败俱伤，伤到了根本，虽然经过其他祖师的竭力救治和调养，依然没能熬过两年，就坐化了。”
语气中可以听出，宁心和尚内心深处，对于这个武力超强的前辈，是十分崇拜的。
也是，男人们都崇拜英雄，哪怕是方外之人，也不例外。
不过罗翰却是立刻松了口气。
死了？
还好，还好！
“那茅山派的那一位呢？”目光一转，他又关切地问。
别金山寺的这位死了，茅山派的却还活着，那就亏大了。
“哼！”宁心重重一哼，不屑地道：“那牛鼻子比祖师还要惨，回去后不到半个月就伤得难治，一命呜呼！”
显然是对这位重伤自家祖师爷的茅山派某人很是愤恨。
罗翰心里的压力马上就减轻了许多，更是多了分窃喜。
从结果上看，金山寺的战力似乎还要比茅山派更厉害！
不过，这位老前辈一坐化，失去一个高端的武力震慑，天师派和崆峒派就没有落井下石？
罗翰很直接地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当然，是以一种相当紧张和担忧的语气。
“这倒不怕，敝寺可不止祖师爷一位罗汉境，还有一位仁威祖师也是罗汉境呢，只不过仁威祖师现在一般不露面。而且，敝寺的仁谨方丈，若不是俗务缠身，早两年就可以步入罗汉境了。他们天师派和崆峒派可不敢轻举妄动！”宁心脸色一松，显然是满意罗翰的表现，又透露了一个讯息。
罗翰心里顿时再度重重一跳。
“原来，罗汉境的和尚，可以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
“还好，师父是金山寺的记名弟子，而且目前我也没有与金山寺发生无法和解的矛盾，反而关系不错，所以，短期内，我也算是拥有了一个相当可靠的靠山。”
只是，转念一想，罗翰又忍不住猜测，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会不会是因为这两位都透支了自己的最大潜力和元气呢？
毕竟，众人都知道，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因为某种执念，所爆发的能量是巨大的，破坏力，也是远远超过平时。
猜测归猜测，在金山寺的人没有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之前，罗翰却不打算马上去确认。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不过，罗翰现在却是对这个起意修建荟精堂的镜台主持分外敬佩。能够充分利用每一项特色，变废为宝，倒不是一个迂腐的老和尚。
这荟精堂的门口照旧有两个青衣僧在守候，看年龄，比方才的明深和明性还要大一些，不过脸上却是堆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宁心和尚和罗翰解释之后，便缓缓走向左手那位青衣僧：“见过明悟师伯、明尘师伯，师侄定心，奉轮回师叔祖之命，送这位罗施主前来参加药研会。”
两个青衣僧同样是仔细地打量了罗翰两眼，便微微一笑，侧身让路。
想来，前面那个侧门的明深和明性，是为了防止有不知就里的人闯进这药研会，所以充当筛选的，而现在的明悟和明尘，却是为了接待。
……
荟精堂里相当开阔，左右两侧被同样的竹管隔成半开放的一个个展览位，左边是单数，右边是双数，中间的过道很宽敞，几达六米，可容五人同时并行。
初春的天气仍有些冷意，金山因为地势较高，这种寒意更明显，但整个展览厅里，却是暖意融融，感觉如同到了阳春三月。罗翰仔细打量，便发现每个展览位的左右，那用来间隔的竹管之中，有几根“竹管”很均匀，竹节都是一般长短，而且在向外散发着逼人的热气。
他忍不住唤住宁心和尚：“这管子里面是暖气？”
“是的！敝寺的师叔师伯师叔祖虽然不惧寒暑，但前来参展的那些药材商却是不耐受冻，所以，为了让大家过得舒服一点，这里冬天有水暖气，夏天还有冰块制冷。”宁心简略地解释。
罗翰明白地点头，心想这样还算是挺现代。
此时已经有不少药材商在自己的展览位上摆出携带而来的药材，用一种统一而小巧、漆着水漆的原木托盘盛着，并在托盘上写上了相关的份量。
每个展览位上都有六个这样的托盘，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药材商都能将其摆满，有的只摆了三种，有的只摆了两种。
见又有世俗打扮的人进来，这些药材商顿时投来关注的目光，罗翰也不紧张，任他们打量，自己随着宁心不紧不慢地继续往里走。
他发现了好些展览位上打出的名号都是自己熟悉的品牌，至少仁心堂、回春堂等六大中草药店就一个不落，全部在这里，而且占据的基本上也都是靠外的位置，摆出的药材种类更是相对比较多，基本上都有四至六种。
仁心堂就在8号展览位，出席代表是一个唐装中年人，微胖，头发用定型嗜喱水打理得很有型，脸色也相当红润，本来是在悠然地坐在一个藤木椅上和自己的助手聊天，但在见到了罗翰后，先是困惑地微微一怔，回忆了一会儿，突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热情地走过来，主动向罗翰伸出右手：“您好，请问您是共进营销的罗翰董事长吧？在下是仁心堂金山市的区域经理，姓唐。”
经历了在羊城仁心堂分店被任强主动认出来的那一次之后，罗翰已经知道，仁心堂的董事长向下面的高级管理人员发送了关于自己的介绍，这位出席代表能够认出自己，也在理解之中。
他很礼貌地点头，同样伸出右手相握：“我是罗翰，唐经理你好！”
唐经理笑容满面：“没想到罗董居然会来参加药研会，看来我们这次有眼福了！不知道罗董此次带来的是什么好药材，能否让在下开开眼界？”
“呵呵……”注意到唐经理的热情已经让周围几个展览位的负责人投来讶异而略带警惕的目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