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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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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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观后心得。说起来,这动画片是非明那孩子推荐的,她说姑姑也爱看,韩述自己找来做了功课不说,最后喜欢上了,还推荐给姐姐。

    韩母跟女儿聊天的劲头,就像隔世重逢一般热切,一个多小时之后,韩述终于逮到妈妈去喝口水的机会,剩下他和姐姐单独相对。

    “小二,妈妈的宝贝蛋,灰太狼,你表情干嘛那么衰?”比利时的时间比国内要晚六个小时,韩琳那边此时还是正午时分,她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窗台边上,笑得如冬天的太阳似的干净温暖。

    姐姐算是韩述少有能说得上话的体己的人了,她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韩述竟然发现自己眼眶有些发红,为了怕韩琳笑他,硬是忍住了,赶在妈妈冲回来之间赶紧问了句。

    “姐,我问你啊……只是问问啊……是别人的事……你有没有很多年都忘不了的人和事?”

    “你问臼,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很多年是指多少年……我每隔几年就忘记一批人。”

    “十几年吧……比如说十一年。”

    韩琳侧着脑袋认真地想,然后正色道:“我想是有的。”

    “谁……”

    韩琳见韩述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大笑,“就是你呗,你高中时借我的张信哲专辑磁带还给我了吗?”

    韩述已经听到了妈妈的动静,情急之下也没好气,“哎,跟你说认真的!”

    也许是因为网络信号问题,韩琳的口形跟声音有些许的延迟。韩述见她微笑着张嘴合嘴,然后才听到姐姐的声音。

    韩琳说:“如果是我,十一年都忘不掉,那还跟自己较什么劲啊,我就干脆一辈子不忘了,怎么着?”

    “说什么呢?姐弟俩嘀嘀咕咕的。”韩母的身影出现在了韩述身后。

    韩述赶紧扬起声音对韩琳说:“上次你说的美白护肤品,我过几天就给你寄。”

    韩琳答得无比顺溜,“双份啊,你买了,让妈妈给我寄。”

    跟姐姐聊完,韩述坐在沙发上陪韩院长看了半个小时的中央四台,找了个理由就说要走。

    韩院长又是说了他一通,在自己家里,好像下长着钉子似地坐不住。好在韩院长似乎晚饭后也约了一些工作上的朋友聚会,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韩述的脱身便没有显得那么困难。韩母则张罗着给儿子打包营养品,每次都是两个大袋子。

    韩述一边埋怨自己迟早死于营养过剩,一边跟父母道别。走到电梯处,正好一个年轻小伙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送儿子出来的韩母见状便对韩述解释道:“这是你爸的司机小谢,小伙子人很勤快。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停车场又远,正好小谢在楼下等你爸出去,我就让他顺便上来给你帮个手。”

    “至于吗?你儿子吃那么多营养品,能虚到这点东西都拿不动?”韩述笑着对妈妈不以为然地说,可他也明白老人疼儿子的心,也就不便拂了这好意。

    那个年轻的司机早已眼明手快地接过韩述手里的东西,本想全部代他拎着,韩述自觉不好意思,只将一只手里的袋子交给小伙子,道了句谢,便示意妈妈回去吧,自己和司机一块进了电梯。

    韩院长住的楼层高,电梯里只有韩述跟小司机。两人也是初次见面,并无话说,韩述笑笑,也就各自沉默地站着。

    小司机一脸憨厚的笑容,长得倒是挺眉清目秀的。韩述没有见过父亲的新司机,不过他倒是知道父亲所在的高院不久前刚进行人事改革,类似于司机、普通文员、接待员这些社会通用岗位工种一律不再启用编制内人员,而全部改为对外招聘的合同制员工。这个小伙子大概就是在这次改革中被聘回来的吧。

    韩述自小长在干部家庭,深知对于某些领导岗位的人而言,专职司机就是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他父亲韩院长为人严谨,身边也多是一些寡言本分的人,就像当年桔年的爸爸谢茂华。这个小司机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怎么就被老头子挑上了呢?

    然而想到了谢茂华,再联想到妈妈刚才说的,这小伙子姓什么来着,姓莫还是姓曾,不,他记起来了,小伙子姓谢!

    韩述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想,不会这么邪门吧,平安夜那天听到唐业的女朋友姓谢,他警觉了一阵,还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结果就真的跟谢桔年撞个正着。可这个姓谢的又意味着什么?

    “你多大了?”他扬了扬下颌,问站在电梯角落里的小司机。

    “我已经满十八了!”小司机赶紧强调,这时电梯已经停靠在一楼,韩述把车停在最靠近大门的停车场,小司机也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边走边说,“我给韩院长开了大半年车了,我开车很稳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韩述边掏钥匙边问。

    “谢望年,韩科长,我叫谢望年,望江楼的望,过年的年……你就叫我小谢吧,我爸爸以前给韩院长开过车……哎呀……”

    韩述骤然停下的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谢望年差点不及刹住身子,好险小伙子反应挺快,立刻定住脚,饶是这样,还险先栽个跟头。

    韩述定定站了一会,仍然没完全消化过来,神色古怪地转过身,略带迟疑地问一脸不解的谢望年。

    “你是谢茂华的儿子……这么大了……那么说……你,你是谢桔年的弟弟?”

    提到“谢桔年”三个字,始终一片赤诚为韩述服务的谢望年露出一些尴尬的神情,不过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是……我姐姐是有案底,但是我们全家跟她已经很久不来往了,这个韩院长也是知道的?”

    韩述理解小伙子为什么如此介意,司法系统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比别的单位更看重一些,谢望年是怕家人的背景让自己丢了一份好工作。然而,韩述心里头好一阵却辨不清是什么滋味。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桔年带着非明独自生活,鲜少与人来往,但却是第一次从她亲弟弟口中真真切切地得知,她最亲的人已经彻底跟她隔绝了。

    如果是他,他会溺死在这种孤立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距离停车场还有几十步的距离,韩述走着走着,忽然就失去了让身后的人为自己效劳的勇气,那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弟弟,身上跟她流着相同的血。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韩述不由分说地就要拿回谢望年手里的东西。望年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年轻不懂事,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韩院长的公子,苦着脸不肯撒手,一个劲地重复,“我来吧,我来吧。”

    可他哪里知道韩述的心乱与惶恐。韩述见他这个样子,索性东西都不要了,反正那堆营养品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他逃也似地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子一踩油门就想要离去,他怕多看上几眼,就会从那张年轻的面孔里看到熟悉的痕迹。

    车子经过望年身边,谢望年还拎着韩母为儿子准备的一袋东西,呆呆地杵在那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述最后还是把车停在了谢望年的身畔。

    他摇下车窗,对着一脸懵懂的年轻人说:

    “她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

第2卷 第十章 谁难受谁知道

    韩述从父母家里出来,等红绿灯的时候接到了方志和的电话,说是明天就元旦了,外面热闹得很,问韩述要不要一起出来坐坐。韩述最近都懒于交际,可是此时心中委实烦闷,方志和又是他从小到大最铁的哥们之一,心想,与其回到自己的住所,对着不会说话的窗帘和墙壁心慌,还不如找个人多的地方喝一杯。于是当即答应,掉转车头上了高架桥,直奔方志和所在的夜店。

    他起初以为方志和会跟一大票鸡朋狗友一块等着他,人到了之后才发现方志和也是孤零零的一人坐在吧台上,面前已经有喝尽的空瓶,看见韩述,紧着招手。

    韩述心理顿时平衡了一些,他还以为今晚就孤魂野鬼呢,原来彼此彼此。坐到方志和身边就笑道:“我算够意思吧,特意从百忙之中赶来陪你小子。”

    方志和含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也没说什么,把自己跟前的一杯酒往韩述手边一推,“那我可要感激不尽了啊。我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啊,去市院报到了?要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没错,可再忙也不会忙到把女朋友给丢了吧,我可是听说你那个超级女博士又给你掰了……”

    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韩述也不意外,抿了口酒就说道:“人各有志,缘分这东西还真不能强求。”

    “这回你们家老头子照旧没少收拾你吧,看你没精打采地,我说你情路也够坎坷地啊。”方志和调侃道。

    韩述嗤笑一声,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急什么,我享受过程美。在你面前也不怕明说,我要找女人还不容易,要什么样的没有?”他说着,视线对上几米开外的两个娇娆女郎,对她们透过来的包含兴趣的热辣眼神,略举杯示意,并报以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

    方志和一手搭上韩述的肩头,笑道:“据说大多数连环杀手在选择受害者时都会有喜好的固定类型,头发、身高、肤色、年龄段……不符合这些特定条件的,送上门也不杀……”

    “少来。”韩述抖落好友的手,“别拿你那套变态的理论套在我身上。”

    方志和在大学里执教心理学,他笑道:“我最近奉旨在系里开了一门叫做‘大学生性心理健康讲座’的公共选修课,不开课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国家的青少年性启蒙知识贫乏落后到什么程度……对了,我的课程还挺受欢迎的,跟我上社会心理学的时候没发比,有空你过来捧捧场?说不定小有收获。”

    韩述大笑,“那你有没有向你的学生传授打开你青少年时期纯洁心理大门的性启蒙钥匙是什么?你这家伙蔫着坏,别忘了高中时你书包里没少夹带‘启蒙教材’,我跟周亮都是受你荼毒的……”

    “你可别扯上周亮,人家孩子都会叫爸爸了,根正苗红,日子不知道多滋润,我俩都不能跟他比。尤其是你,眼里春情荡漾,脸上却一脸晦气,日子是越活越回头了。兄弟我不才,也是个小小的专业人士,经我指点迷津走上幸福新生的迷途羔羊不在少数,趁现在说说,或许能给你点意见。”方志和说完,好整以暇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韩述不以为然,“你那套留着骗未成年少女用吧。”

    方志和嘿嘿一笑:“未成年少女也不一定好忽悠。别人年少无知的时候尚且搞不定,时过境迁就更棘手了,就像有的人,大鱼大肉也不是没有,可偏偏去啃同一块骨头,十几年都未必啃得下来,干着急,干着急!”

    他说到最后两句“干着急”的时候,已变做自编的小调在嘴里哼哼着。

    韩述装糊涂,“骂谁呢,狗才啃骨头。”可人却不由自主地显出了些许不自在,他撇开脸去,避开方志和的眼镜,假装看舞台上的表演,那乐队歇斯底里地也不知道嘶吼着什么,听得人心烦意乱。他“啧”了一声,招呼服务生再上了一瓶酒。

    方志和玩着杯垫,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也没别人,你死撑什么,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藏着掖着,是怕承认也有你韩述吃瘪的时候还是怎么。有些事,说是隐私,做兄弟做朋友的也不该多嘴,这些年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从心理学上说,逃避也可以说是人自我保护的一种应激机制。可是你不承认有那道坎,你就总也跨不过去!明眼人都看着呢,你想着谁,吃力不讨好……”

    他也没点明那个“谁”是谁,可韩述还是有了反应,回过头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恼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想着她?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韩述倒不是真的跟方志和生气,也就脸上一时间抹不下去,嚷了两句又定了下来,咬咬牙接着解释,“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不是想着她,我那是……我那是可怜她,也觉得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她一定过得比现在好,至少不会孤零零地带着个孩子艰难讨生活。”

    “哦……”方志和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是可怜别人,要我说,那孩子也不是你的吧,你瞎操哪门子心?”

    韩述脸色一白,继而说道:“那孩子也不是她的,我查过了,孤儿院收养的,挂在她一个什么亲戚名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父母家人都跟她断绝关系了,要不是有个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日子更不是人过的。”韩述说着,想起先前谢望年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更是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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