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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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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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还敢怠慢。

只可惜沈胜衣的出手还不是他能够看得出来的。

一下子他连换十四种身法,但沈胜衣的十一剑还是将他迫退了六尺,在他的白衣之上刺了三个洞!

没有血,高欢的面上更无血色!

这三剑之中最低限度有一剑可以再刺入半尺,洞穿他的胸膛!

这一剑即使他能避开,沈胜衣的第十二剑出手,一样可以致他于死地!

他已退到了水边,他已不能再闪避!

沈胜衣的第十二剑并没有出手。

十一剑刺过,剑便已收回,剑便已入鞘。

他眼望高欢,面上依然还带着笑容。

高欢一头冷汗,后背的衣衫更已冷汗湿透。

沈胜衣的笑容只有令他难受。

一向他以为只有铁青着脸才能使人害怕,没想到一面笑容同样也能教人魄动心惊。

笑有时也是一种武器。

笑里藏刀岂非就更令人防不胜防?

沈胜衣笑中并没有藏刀。

他的目光却比刀还要凌厉!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他一步跨前!

“我知道!”高欢木立当场,也根本无从后退,“但我剑若是在手……”

“也是一样,败你杀你,不外迟早问题!”沈胜衣的语声中,充满了自信,第二步跨出,“我喜欢选择简单而有效的方法!”

“你早已这样说过。”

“在你未来之前,我已彻底清楚了解这附近的环境,天时地利,尽在我心,尽为我用,算你功力剑术与我相等,我还是稳操胜券!”

第三步!

“何况我根本不如……”高欢长叹。

对着一个这样可怕,连天时地利也为之所用的敌人,他实在只有服输。

“再问你,其他的十一杀手是谁?”

第四步,沈胜衣语气一片肃杀!。电子书

高欢惨笑,唇间突然露出一截舌尖!

“你要死,尽可自断心脉,用不着在舌头上下功夫,断舌自尽只不过女孩子的玩意!”沈胜衣眼中闪着揶揄之色,第五步,“你还年轻,你赚的钱尚多余,你也未享受得够,你怎舍得死!

高欢的面色不由更白。

沈胜衣的说话正击中他的要害!

“你若是和盘托出,你若是立誓从此洗手不干,倒霉的只是十一杀手,否则一定是十二个!”

第六步,够近了!

高欢的面色苍白如死,嘴唇紧紧地抿起,不作声。

“说!”第七步,沈胜衣突然一拳!

高欢想不到沈胜衣会用拳头,到他想得到的时候,沈胜衣的一拳已打在他的面颊上。

这一拳的力道真还不小。

高欢张嘴一口鲜血,整个身子猛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丈外的一枝柳树下。

血比泪更难尝。

自己的血更不是滋味。

高欢面上的肌肉在扭曲,眼中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恐惧。

恐惧之色比愤怒更浓。

一直他都以为还是十五年前的他,到如今他才知道已不一样。

十五年前的他,简直不知道有所谓恐惧,但如今,他不单止知道,而且深切地感觉得到。

一个人学会了享受又怎还会亏待自己?又怎能不珍惜生命?

他挣扎着站起了身,随即就发觉沈胜衣又已到了身前。

他眼中恐惧之色更浓。

“我知道你很英雄!”沈胜衣的语声比箭还利,比冰还冷。

高欢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英雄?他哪里还有一分英雄的模样?一丝英雄的气慨?

“只可惜我对付英雄最少也有一百种方法!”沈胜衣跟着补充了这一句。

高欢眼中是时尽是恐惧之色,身子不期而往后退缩。

后面是树干。

“我可以将你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扳下来,再一根根放回去,而要你不死!”沈胜衣口里说着,人又欺上。

高欢贴着树干缩向树后。

这十三杀手之一,意志气力这下子都似已完全崩溃。

尸安鸩毒,这未尝没有道理。

懂得享乐,能够享乐,实在不算是一件坏事,只不过,切莫忘了舒适的生活最容易消磨一个人的雄心壮志。

例外当然会有的。

只可惜高欢并不是在例外之内。

沈胜衣看得出来,他怎肯错过,他怎会放松。

他步步紧迫!

“说!”霹雳一声在树后响起!

树后立即传出高欢凄厉已极的两声惨叫!

他的人连随像干虾一样曲着身子,掩着胸腹,踉跄着转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树后吃了什么苦头。

但毫无疑问,这种苦头一定不是容易吃的。

这只是沈胜衣一百种方法之中的一种,还有九十九种。

九十九种!高欢的心在收缩。

“这是第一种!”沈胜衣相继自树后转出,“第二种么”

他还未走近,高欢已跳开几步,嘶狂叫:“我说,我说”

“你这又何苦来呢,你本来连第一种也无需尝试的。”沈胜衣收住脚步,一笑,“先说第一个!”

高欢嗫嚅着,似乎还要考虑。

“说!”

“不了!”高欢给这一喝就喝出了话来。

“百岁宫的不了?”

“只有这一个不了。”

“这和尚听说文武双全。”

“所以他不是和尚,是高僧。”

“高僧?”

“只可惜高僧也是人。”

“我就想不出高僧也有理由要拼命赚钱。”

“他有九房妻妾,比我还多五房。”

沈胜衣只有苦笑。

“他的九房妻妾之中占了六房是懂得享受的名妓。”

沈胜衣总算明白。

“高僧,名妓本来就是绝对,这其中……”高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失笑。

沈胜衣知道高欢在笑什么,他到底也是男人。

他并没有笑。

高欢又怎么笑得下去?”

“第二个?”

“蝙蝠先生!”

沈胜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第三个又是……”

“步烟飞!”

“还有?”

“温八,风林,张凤!”

“还有?”

“还有曹金虎,殷开山,放天龙,常三风……”

“只剩一个了,这一个小心!”

沈胜衣这一声小心实在不能算慢,只不过高欢身后突闪而来的一道飞虹实在太快。

高欢才一怔,飞虹已击在他身上!

一支长五尺的利剑!

剑从高欢后背钉入,前心穿出,尺五已经足够有余!

高欢一张口,一头栽向沈胜衣!

沈胜衣的身形几乎同时飞起,越过高欢头顶,射向不远处滨水的一枝柳树!

剑就从这里飞来!

人还在半空,一艘扁舟已箭也似的自柳荫底射出,横破水面,横破晓雾!

沈胜衣半空一声长啸,双臂后摆,身形更急!

呱呱的两只栖鸦惊起!

沈胜衣落在柳树梢头!

扁舟已在七丈开外的水面!

一个青衣人手操长竿,标枪也似直立在扁舟之上!

青衣人似在回头。

晓雾迷离,青衣人也迷离在雾中!

水烟陡合,人舟刹那俱沓!

沈胜衣极目远望,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七八个念头。

只要有一叶轻舟,他深信就能追上!

舟在何处?

沈胜衣苦笑,飘下柳梢,赶回。

他只望高欢气还未绝。

只要高欢还有一口气,就能说出这十三杀手的最后一人。

杀高欢的一定是这最后一人!

也只有这最后一人,还需要杀人灭口!

可惜他只有失望。

高欢连半口气都已吐尽。

剑柄齐没入!

剑只是普通的剑!

高欢怀中的白巾又已在手。

这方白巾第二次抹的果然是血,是高欢自己的血。

伤在背后,伤在前胸,奇怪高欢的右手也满是鲜血。

原来白巾上的血不是抹上去,而是他用指头留下来的。

在剑他也算得天才,在画他实在应该藏拙。只可惜他不能不献丑。

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团血,再分开,有眼,有爪,居然好像还有一对钳子。

沈胜衣足看了好一会才分辨得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蟹!”他耸然动容,“无肠君!”

水烟中似有笑声回应。

水烟凄迷,人在何方?

四更已过,五更将近。

雾湿,雾浓。

山中的晓雾浓于柳堤。

百岁宫雾中迷离缥缈,简直就像是天上的宫阙。

雾中居然还有歌声!

可惜竟是男人的歌声。

幸好这歌声还不难听。

挨着靠着云窗同坐,

偎着抱着月枕双歌,

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

四更过,情未足,

情未足,夜如梭,

天哪,更闰一更儿妨什么?

好旖旎的一曲红绣鞋。

歌声尚在晓雾中留连,这唱歌的男人已下了小小楼台。

这男人竟然还是一个和尚。

一面叫天闰一更儿,一面却已溜出了院子,这和尚似乎并不老实。

和尚一身月白袈裟风华绝代,年纪好像还不过三十左右。

春虽尽,院子里的花还未落遍。

一朵杏花摇曳在风中,雾中。

“杏花!”和尚惊喜地走近去,将杏花折在手中,又唱起歌来。

小名儿牵挂在心头,

总欲丢时怎便丢,

浑如吞却线和钩,

不疼不痒常抛逗,

只落得一缕相思万缕愁……

和尚莫非认识了一个叫做杏花的女孩子?

风中突然传来了冷笑声,还有人的说话声:“我本以为和尚只有念经,原来和尚还会唱歌,还会闹相思。”

和尚应声回头。

一人独立在海棠花下,白衣如雪。

沈胜衣!

和尚拈花微笑。“和尚也是人,和尚还年轻,年轻人,岂非总喜欢闹相思?”

“和尚未免多情。”

“年轻人怎能不多情?”和尚一长身,忽然问:“沈胜衣?”

沈胜衣一怔。“和尚不简单!”

“人本来就绝不简单。”

“不了?”沈胜衣反问。

“百岁宫只有一个和尚。”

“和尚所以就一定是不了。”沈胜衣目光一转,“这里地方不少。”

“住得下一百个和尚,原来也有九十九个和尚,只可惜和尚不是太监。”

“做了太监当然就不用再做和尚。”

“和尚有九房妻妾,和尚不在的时候很多,和尚实在放心不下。”

“其他的和尚只好走了?”

“没有走。”

“这里只有一个和尚?”

“庙后却有九十九处新坟。”

“和尚好辣的手段!”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和尚就不怕下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一个和尚!”

“好一个沈胜衣!”

“不好也不会到来!”

“不好又怎能破断金手,流云袖,六尺剑?”

“和尚全都知道?”

“和尚刚收到飞鸽传书,本待这就前去蝙蝠那里,大伙儿好好的商量一下,看怎样子来接待你才是办法,没想到你这就找到来,和尚也只好就这里奉陪了!”

“大伙儿这下都在蝙蝠那儿?”沈胜衣眼瞳突然一亮。

“没有这么快。”

“还要等多久。”

“这儿到蝙蝠那里,总要二十日路程的……”

“蝙蝠在翼城?”

“你这也探出来了。”

“蝙蝠的名气向来就大得很,这并非难事。”沈胜衣沉吟,“此去翼城,必经洛阳,无肠君家在洛阳?”

“无肠君?”不了一怔。

“我若是赶程前往,十五日必到洛阳,无肠君最好未去!”

“未去又如何?”

“翼城之役,我便可少战一人!”

不了笑,笑的好神秘。

沈胜衣没有在意,只问:“和尚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不问,和尚根本就无话可说。”

“放得下?”

“放不下也要放得下。”

“不了也要了?”

“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妙人。”不了大笑。

“一会儿,你就会觉得我实在无趣得很了。”

“一会儿?还要等一会儿?”

“你比我还要着急?”

“和尚一些也不急,你喜欢的话,就是等上三天三夜,和尚也一样奉陪。”

“三天三夜?我现在巴不得人在洛阳,人在翼城!”

“这尽管放心,一颗人头并不重,和尚一定给你送到去。”

“和尚原来并不谦虚。”

“和尚只是老实。”

“哦。”沈胜衣抬眼远望。

远处的群山已有了青葱之色。

“时间不早了。”

“不早了。”不了微喟,手中的杏花已飘落地上。

再没有说话。

风仍在吹,风中好像有血腥味。

不了的手中已多了—支剑,剑一出鞘,血腥味就来。

剑一出鞘,不了就连半分也不像和尚了。

这支剑的确已饮了不少血,这和尚实在已杀了不少人。

沈胜衣皱了皱鼻子。“我看你连和尚都不像,但有人居然说你是高僧。”

“这个人没有说错。”

“我倒怀疑对于这门子学问,你到底懂得多少。”

“足够做一个高僧有余。”不了冷笑,“但—剑在手,我就只懂得一件事!”

“请教……”

“杀人!”

杀字出口,剑已刺出,人字出口,浓重的血腥味就直迫沈胜衣的咽喉!

好快的一剑!

这一剑不单止快,而且狠,而且准!

他向来主张速战速决。

他练的剑法并不复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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