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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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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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佛朝三王爷抢上一步道:“王爷,方才在下言语之间多有唐突,还望王爷——”

“你不必解释,你并没什么错。”三王爷轻轻叹了一口气,略显恨意的道,“你方才说的话,本王并不生气,因为你说的都是实话。其实当今局势,本王又何尝不知?唉!如今的朝廷十宦九贪,腐败至极!本王每每想到这些,也深以为忧,只是肃整吏治,谈何容易?至于你对墨中白打赌之事,本王也不生气,因为这个姓墨的自恃什么‘京城四大高手’之首,素来便目中无人,本王正想借此机会,让你挫一挫他的锐气。不过本王想知道,你与墨中白交手,心中能有几成胜算?”

王佛肃然道:“墨中白能名列‘京城四大高手’之首,几年来誉满江湖,尽人皆知,自非浪得虚名。我若与其交手,实无半点把握。”

“着啊!”三王爷颔首道,“所以方才本王才提出来让你与他明日再比,好在秋老寨主与我言讲,他有一本绝世剑谱,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秋枫接道:“王兄弟,你可知数十年武林中曾流传过‘三字封神,旷古绝今;封神为最,三字至珍;绝学神兵,无敌乾坤;风云天下,世之同尊’这几句话?”

王佛凛然一惊,忙道:“前辈所说的可是千古第一神兵‘封神斩’和绝世剑法‘新三字经’?”

“正是。”秋枫脸色凝重,一字字的道,“据江湖传闻,‘封神斩’乃是南宋高宗年间一代铸剑大师赫连风所铸。为铸得此剑,赫连风七赴西域,后在天山天池一带,得到了一黑一白两块精铁。他由炉化、冷浸、粹锻、冶炼直至成剑,前后历时七载有余。我还听人说,赫连风铸剑时每每锻打一次,便以其手臂之血融入铁液,等到剑铸成之后,他看上去却好像整整老了二十岁。”

对于这些武林秩事,江湖奇谈,三王爷一向颇有兴致,忍不住一旁插言道:“若说起名剑来,本王也略知一二,别的不说,就说干将、莫邪、湛卢、巨阙、纯钩、太阿、工布、鱼肠、龙渊、赤霄、神羞、属镂、神龟、昆吾、胜邪、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便皆为千古名剑。秋老寨主,本王很想知道,若以‘封神斩’与这些名剑相比的话,谁会更锋利一些?”

“千古神兵,封神为最。剑锋所及,不避铁石;其光所至,锐不可挡;其势所趋,鬼惊神伤。”说到此处,秋枫的脸上忽然有种极为神秘的表情,“若让老朽作评,应该是‘封神斩’最为锋锐。因此剑剑身正面为白,背呈幽黯,故此剑又名‘黑白令’,世人谓之曰:‘黑白令出,阴阳颠覆;黑白倒转,天地皆变。’而这句话,指的正是这柄‘封神令’。”

满十六道:“此剑晚辈也曾家父说起过,不过,他说‘封神斩’快则快矣,只是杀气太重,似有一股子嗜血魔性在内隐藏。一旦其魔性发作,剑一出鞘,水遇之而沸,火遇之而熄,风遇之而狂,血遇之而逝。莫说寻常人等,就是赫连风本人也难以自持,所以它又被赫连风视为至凶之物。”

秋枫道:“没错!所以赫连风时隔不久,便又自创了能克制此剑的一套剑法,就是名动天下的绝世武学‘新三字经’。可惜剑法练成之后,赫连风也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不知所踪。不成想天意机缘,五年前老朽偶在后山巡查,窥得一处洞穴,洞中虽没有‘封神斩’,却让我有幸得到了‘新三字经’一书,大家随我来——”

秋枫说罢,带着七人出离大厅,挨着夜色来到了“瑞岩观”。进得观内,秋枫取出火折子燃起一根蜡烛,让王佛等人一一落座。

三王爷急不可待的道:“秋老寨主,书在哪里?”

“王爷莫急。”秋枫将观内的一张方案向旁一挪,然后俯下身子,格的一声,将一块青砖轻轻撬起。待他一连撬起四块青砖,才见他伸出双手,在砖下捧出一只黄灿灿的方盒来。

七人见他手中所捧,竟是一只金盒,一时无不称羡。三王爷啧啧的道:“赫连风当真大方的紧,别说盒内没有‘新三字经’,就只是这只金盒,也委实令一般人为之心动。”

秋枫更不打话,啪的启开盒盖,众人看时,盒内金光闪耀,较之金盒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秋枫伸手一托,已在盒子里取出了一本金书。他托起金书向王佛眼前一递,颇感遗憾的道:“实不瞒王兄弟,老朽虽然有幸得获此书,奈何无福消受,因为书中所载剑招,全是一笔笔的狂草,不管老朽怎么看,也参悟不透其间奥妙。王兄弟,你且瞧瞧。”

王佛接过金书,见此书约一百余页,通体赤金,金线装订,封皮正中镌着《新三字经》四个柳体金字。王佛翻开第一页看时,见是一篇自序,序文中写道:“天、地、人者,概谓之‘三才’也。世皆以天命唯首,地命次之,人命而下,唯独吾所不然也。余之愚见:天之命矣,是之为空;空而虚无,虚无而盈。故其因博大而布星辰,处渺茫而纳八荒,虽则夜昼流转,而不自息;四季阴晴,而属自然。此为天命,同为人修身之源,养性之根也。

“地之命焉,是之为重;重而不浮,恭而不妄。故其因厚重而起山岳,居其深而辟江河,虽则万峰竞峙,而不自负;百川入海,而不独溃。斯为地命,亦为人修身之本,养性之道也。是故人之命也,概为天、地自然之道,须随天道所趋,应地道而为,胸怀天地者,圣人也。

“余著《新三字经》书,无意求法,所谓剑法,信手数笔、狂草涂鸦耳。凡书天、地、人三字,计三千四百二十一字,天字为始,地字为根,至人归真。是以修我此法,天字易取,地字初难,唯人难书。余之斯言,须切记切记,慎之又慎。

是为序。

赫连风题于绍兴二十五年九月痴笑堂”

看过序文,王佛向后一一翻去,见书中全无剑招文字和人像绘图,一页页俱是狂草,一页只取“天地人”其中的一字,但又一字字各不相同。王佛算了一算,每页所书字数,或大或小,多的竟有六七十字。他翻了一篇,只觉里面的书体看似狂草,却又似是而非,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其中微妙。

王佛合上金书,交给三王爷,三王爷随手翻了一翻,只觉得眼前金光缭绕,宛如金蛇乱舞,刹时间连眼都瞧花了。当下只翻了几页,摇了摇头,颇有些失望的道:“秋寨主,你将‘新三字经’说的玄之又玄,神乎其神,说什么可以克制‘封神斩’,我怎么看不出它有什么玄妙之处?如果这也算得上什么旷世绝学的话,就连本王也能写上一本。”

剩下的几个人一一凑上前看时,均摇了摇头,易水寒道:“这书着实奇怪,每一页草草数字,每个字或大或小,粗细不等,正斜不一,似书法而又无法。容老英雄,你可曾看出它的玄机?”

容帝尊用力拍了拍后脑,笑着道:“老夫虽识些字,却根本不懂得什么劳什子的书法,没瞧出什么玄机来。嗯……我想只怕是赫连风后来疯了也未可知,才弄了这部所谓的经书愚弄世人。盟主,听说你懂些书法,你有没有瞧出此中的奥妙?”

王佛略一思忖,接过金书道:“一时之间,我也不懂。如非著书人在自序提到的以天、地、人三字排列,我也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字?不过我相信江湖传闻决非空穴来风,人间即有此书,传闻便尽非虚言。趁着今夜我睡不着,我再好生瞧上一瞧。”

秋枫道:“王兄弟,这本书你一时看不懂并不打紧,你肯舍命相助我们夫妻二人,老朽无以为报,所以我便将此书赠送于你,权当做个纪念。老朽相信,凭你的悟性,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自会参破其中三味。”说着拿起金盒,一并交给王佛。

王佛刚要推辞不受,花念容抢先开口:“王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话,你若真个不收,我们反倒觉得寝食难安,于心不忍。当家的,你说是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秋枫“然”字出口,突然眉头一皱,身子向前一俯,眨眼间脸色蜡黄,冷汗淋漓,似是得了一场大病。

花念容吓得容颜更变,忙将他一把扶住,柔声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了?”

“不妨事,只是中了智宗的‘三日碎心蛊’,每隔三日,心口便有些疼痛而已。想必此刻,正是蛊毒发作之时。”秋枫手掩胸口,嘴唇不住的哆嗦,咬得牙齿格格价响,“梅红临死之前,曾将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与我讲了一遍,我在盛怒之下,前去质问智宗。当时智宗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对我不住。没想到,就在当夜晚间,他以向我陪罪为名与我对饮,却在酒中暗下了这种‘三日碎心蛊’……”话犹未了,便见他身子越俯越低,兀自一阵阵的剧抖。

王佛道:“苗疆蛊毒,智宗可有解药?”

“有……不过智宗说,此蛊一入胸口,就是他的解药也只能使其暂缓发作,想要将其根除,实是万难。”秋枫嘴唇乌青,说到这里忙喘了几口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众人听罢,相顾愕然,因为智宗已殁,求取解药已是无望。易水寒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低下头想了一想,猛然抬起头道:“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不过,这个法子甚是凶险,出手拿捏之准,须得妙至毫巅。否则力道稍有差池,只恐蛊毒未消,反使得见血封喉,对秋寨老主有性命之虞。”

花念容顿足道:“易兄弟,快说,什么法子?若有一线生机,都不妨试上一试。”

易水寒道:“我曾听恩师说过,有一种蛊名为‘痴心虫’,人若是不慎误入,它往往会隐伏在人体胸口处的‘膻中穴’部位。此虫不惧炎寒,可终日不食而不死。有些人中了此蛊,据悉人死之后,此蛊仍存。所以要想彻底解除此蛊之毒,唯一的法子就是一剑刺入胸口处的‘膻中穴’,将所隐藏之蛊致于死地。”

三王爷问道:“易总管,以你看能有几分把握?”

易水寒有些忧虑的道:“卑职不敢断言,这要看出手之人一剑刺出,是否又快又准又稳?出剑不见血,是为快;一击必中蛊,是为准;收发皆随心,是为稳,三者缺一不可。倘若这三点做不到,别说蛊不致于见血封喉,就是刺入‘膻中穴’力道稍过,也可令人内气散漫,神志不清而亡。因为‘膻中穴’经属任脉、手足太阴、少阳,手太阳、少阴五脉之会,且又为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便是寻常被人点中,也非同小可。”

三王爷看了一眼王佛,接着问道:“易总管和王佛是朋友,你认为王佛出手,可有把握?”

易水寒略一迟疑,说道:“这……卑职实在不敢肯定。”

王佛收好《新三字经》,整衣走出。他瞧了瞧自己的右手,然后瞅着秋枫的胸口道:“花前辈,晚辈斗胆,想要试上一试。”

花念容将秋枫抱在怀里,轻声叹道:“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王兄弟,你无须顾忌,只管出手便是。”

王佛目光一动不动,望着秋枫退了一步。

然后便见他一伸右手,“挽歌”在手,轻轻颤了一颤。

剑光轻颤,宛若秋江涟漪,竟映得屋外的月儿沉了一沉,跟着蜡光也似暗了一暗。

王佛并没有急于出手,他手中的剑依然在轻轻的颤。看他此刻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因为他知道这一剑刺出的分量。一剑刺出,秋枫非生即亡。

刹那之间,屋里的人都将目光转向王佛,他们一边瞅着王佛脸上的表情,一边瞧着他手中轻颤的剑。

※※※

王佛蓦的微闭二目,又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吸气的样子很好看,淡淡的笑如一束含笑的花蕾,和着春风的柔、春雨的甜和春光的暖一齐绽放。

他吸过气之后,将头轻轻侧向一边,倏的向上微迈半步,长剑笔直一抖,一剑刺向秋枫胸口之处的“膻中穴”。

剑光闪了一闪。

轻轻轻轻的一闪。

就像梦中含泪的相思,一抹泪光不经意的闪了一闪。

剑声只叮的一响。

听上去极轻、极脆。

仿佛梦中的人儿发出的一声嘤咛。

王佛一剑刺出,看秋枫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或许是王佛这一剑去势太快,秋枫就根本就来不及疼痛。

剑光一闪即逝。

等到王佛将“挽歌”收回,众人这才看清,王佛的剑尖上沾着一团碧绿的血。血顺着剑尖一滴滴的淌下,血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蠕动。毫无疑问,王佛剑尖所挑之物,便是秋枫所中的‘三日碎心蛊’。而王佛能够一剑将其挑出,也足见他这一剑是何等之准。

秋枫眉头渐舒,俯着的身子缓缓动了一动。

王佛取出手帕,将剑尖上的血迹拭了一拭,右手倒挽,将“挽歌”重新盘在腰内,极为关切的道:“前辈觉得怎样?”

秋枫慢慢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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