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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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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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茜是你师妹,也是你的未婚妻,为何由他追究?”

“横刀夺爱于先,恃技凌人于后!”

“那司马茜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听说是投水而死,至于她为何要自尽,我百思不得其解,她有很好的身手,为什么会呢?”方一平皱眉又咬牙,他当然不会说出用冷无忌的药物毒害司马茜又恣意加以凌虐这一段秘密。

“是谋杀吗?”

“会主……为何要追问这—点”

“我下次面对韦烈时心理上才会有准备。”

“我真的不知道!”喘口气反问道:“会主是如何打发韦烈的?”

“幸而倩英丫头出面提醒,我说你不在总坛。”

“倩英……她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她本来就机伶。”

方一平眼珠子转了几转。

“会主,不是我多疑,倩英来历不明,服侍会主没多久便被待为心腹,万一她心怀叵测,有所为而来……”“哈哈哈哈,一平!”公孙四娘大笑一声之后正起面色。

“我不喜欢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抱怀疑的态度,江湖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正确的,但不能太过分,莫不成你对我也有戒心?”这最后一句话份量很重。

“会主,这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别当真,我只是随口这么说说而已。”公孙四娘把手搭在方一平的肩头上。“倩英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她从十五岁起便被一个神秘的恶魔霸占过着不是人的生活,她脸上的疤便是那恶魔防她逃走而故意用五爪做上去的记号,我费了极大的力才救她脱离魔掌,她不会恩将仇报,刚才她那一招便是对我忠诚的表现。”“唔!”方一平似乎并不完全以为然。

“还有,大刀会从没跟其他门户结过不解之仇,也想不出有那个帮派对本会有不轨的意图。至于在个人方面,我也没有树敌招怨,退一万步说,凭她也没资格来卧底,更休想说会对我不利。”公孙四娘很自信地说。

“可是……我还是不懂!”

“什么不懂?”

“以会主之尊,近身侍候的丫头要什么如花似玉的没有,偏偏要拣这看了就教人不舒服的材料……”

“你是嫌他丑?”

“有这么点意思。”

“那我坦白告诉你!”说着,在方一平的脸上拧了一把。

“我的私人生活一向不拘束,如果用年轻美貌的丫头侍候,发生偷腥的事我该对付谁?”

“啊!”方一平伸臂抱住公孙四娘,狠狠地亲了一下。“怪不得几个伺候的不是老便是丑,原来是怕这个!亲姐姐,我对你一辈子忠诚,天仙在前我也不会动心,光只说……嘻,你在床上的功夫,我想是独步天下。”

“油嘴,别肉麻了,你身为总管,也该出去应应卯,别让弟兄们说闲话,连我都无法交代,快去吧!”

“属下谨遵会主令谕!”方一平作了个诌媚的鬼脸,立即整衣抓剑,离开密室。

大刀会的弟子分成许多小组,由各堂香主分别带领,在总管方一平的指挥下展开搜捕拦截的行动,各大小通路的明桩暗卡也全面加强部署。

方一平坐镇总坛后山一座尖峰顶上的了望哨棚里,此地视野辽阔,居高临下,可以掌握全般状况。

未末申初,日头已经偏斜,不见任何讯号。

方一平坐在哨棚里,四名精选的手下隐伏在棚外峰边四角的位置。他不断地在想,劫走冷无忌的江湖郎中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单枪匹马进入人家的总舵劫人当然是个可怕的人物,可是想来想去印象中没有江湖郎中这一号人物。

冷无忌已经是残废之人,劫走他的目的何在?

会不会是韦烈故弄的玄虚?他还是坚持原先自己的想法。

一想到韦烈,他的心底便冒出股股寒气,论武功他不是韦烈的对手,再加上韦烈对自己的恨,如果不幸而双方碰了头,是什么结局不问可知。

突地,他发觉似乎有人接近,是在背后方向。他没有动,想象中接近哨棚的当然是自己手下,可能是传消息。

待了一会没有动静。

他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对,虎地站起身来,侧身取势,剑同时掣在手中,应变的动作可以称得上神速二字。

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站在棚边的是一个布套齐肩的怪人,手里提着长剑,透过布套眼孔射出来的目光有如两柄利刃,接触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阁下是谁?”

“债主!”声音也冷得像刀。

“债主!”方一平后退了一步。“什么债主?”

“讨血债的债主!”

“你我素昧生平……”

“方一平,特别允许你出剑自卫,什么废话也不必说,照你的作为你应该死一百次。同时告诉你,你的四个手下不会再为你发求救讯号,所以你只有拼命自保一途,三招之内你还能站着的话,老夫立即掉头。”

口气相当狂,当然是有所倚恃而发。三招,这未始不是一线希望,他不相信自己的梅花剑法应付不了对方三招。

“阁下不嫌太狂?”

“一点不狂。”

“除了剑不用其他手段?”方一平有意用话套牢。

“当然,对你用剑已属有余了。”

“看来只有剑下见真章了。”

“你如果有别的路老夫让你走。”每一句话都似乎把方一平量定吃定。

方一平闪电出剑,他必须争取先机,先机也就是生机,梅花剑法玄奥凌厉,就像是五支剑同时攻向五个致命部位,而且剑与剑之间又暗藏变化、角度、部位、速度配搭得天衣无缝,不留给对手任何闪让退避的机会。

蒙头怪人竟然闪让开了,没有还击,闪避的步法相当玄奇,似乎就是专门为了应付梅花剑的攻击而创,可谓丝丝入扣,分攻合击的五剑每一式就都只差那么一丁点够不上部位,而且极端巧妙地利用了没有空隙之中的空隙。

方一平心头大凛,出道以来这是除了韦烈之外的另一个强劲对手。由于他是进击,所以冲出了哨棚之外。

“第一招!”蒙头怪人冷冷吐出三个字。

三个字像三柄铁锤敲击在心头上。

方一平强振精神,为了活命,他必须再捱过两招,能捱过而不倒吗?他没有把握,但又非捱不可。

他仍是主动出击,他已觉察出对方功力高出自己甚多,以攻代守是比较有利的策略,于是,他又出手。

这一招是梅花剑法中的精华,比第一招更紧密而多变化,也是他自认为最满意的杀着,平时很少用,但施展之后还没失过手。

五朵剑花飞旋而出。

“锵锵锵锵锵!”五声金铁交鸣,不多不少恰恰五声,最满意的一招杀着完全被封挡了,巧妙至极的反制法。

蒙面怪人的剑仍在鞘中,他是以带鞘剑格拒的。

如果这一个回合把它分解成慢动作来看,方一平出剑一剑逐一化为五剑,而蒙头怪人的连鞘剑也随之化五,鞘尖每一点正好与方一平的每一剑呈相反的路数,问题在于快了那么一丝丝,也就是抢了五个先机。

“第二招!”蒙头怪人沉声数出。

方一平想图侥幸的信心破碎了,这不像是对敌交手,仿佛自己的剑法就是对方调教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根本用不着打,简直地就像是在学习,如果对方反击或是主动出招那会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往下深想。

一开始他便已立于必死之地,连“下风”二字都谈不上,对方是讨债,不用说是蓄意来流血的。

“逃!”这是方一平眼前所能争取的唯一生机。这里的地形他当然熟悉。他身边带得有火焰信号,但他没有施放的机会,等到援手赶到,他一百个也死光了。

怕死是天性,求生是本能,他想到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必须掌握住逃生的分秒,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方一平!”蒙买怪人开口。“你不必打主意逃走,你插翅难飞。”

“笑话!”

“希望只是个听了笑不出来的笑话。

“阁下至少该透露个来路,也好让在下明白偿还的是什么债?”

“到你临断气之时自然会告诉你。”

“阁下这么有把握?”

“你还能变什么戏法?”“好生看着,就是这种戏法!”最后一个法字离口,一黑一白两朵梅花剑罩向蒙头怪人,他一歪身飞掠而去。

青光乍闪,“当当!”两声,梅花剑消失掉地有声,原来是剑和鞘脱手飞掷,掷出而能幻成梅花,这一手的确不简单。蒙头怪人目光四下搜索,已经没了方一平的影子,登时目光电张,显然是气极。

一个正派的剑士讲究的是人不离剑,剑不离身,人在剑在,剑亡人亡,而方一平为了逃命,连剑带鞘都不要了,这就可以证明其心性为人。

“站住!”一声暴喝从尖峰侧方传来。

蒙头怪人立即弹身奔去。

第十六章调虎离山

巨松掩映的一个天然岩石小平台上。

方一平已被截住。

截住方一平的赫然是韦烈。

方一平的额头上已沁满了汗球,脸色一片煞白。

“方一平,我找你太久了!”韦烈满面怒意,不,可以说全身都是杀机,他对这狼子已经是恨入骨髓。

“韦兄,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方一平的声音是颤抖的,可以看得出他尽量在控制,但控制不住。

“别跟我称兄道弟,令人作呕!”

“能听小弟解释吗?”

“不必放臭屁了,在剁你之前,你回答我几句话。”韦烈的目光已凝成了有形的光幢。

“司马一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作出这种狗屎不如的恶事?”

“韦兄,这就是……小弟说的误……”

“住口!你背叛凌云山庄是欺师灭祖,毒害凌辱司马茜是泯灭人性,你这丧尽天良的武林败类万死不足以偿其罪。”韦烈咬牙切齿。“我再问你,司马茜是怎么死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现在韦烈的目光就足够杀人。

“小弟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

“可以对天说,真的不知道。

“好,人死不能复活,我不想再追究,言止于此,你准备如何还这笔债?”

“韦兄,小弟……”

“快说!”韦烈,“唰!”地拔出长剑。

剑身映着从松针枝隙间透进的夕阳泛起夺目的红,红得像血,看在方一平的眼里,这就像是他自己将要流的血。

他手中已无剑,只有待宰的份。

“要我说吗?”

“韦兄……”

“那我告诉你,我要立石书名代替司马茜的灵位,然后在立石之前流光你最后一滴血,再把你肢解。”

韦烈不是残狠之辈,但他是恨极而将将要发狂了。

“我有个请求!”方一平栗叫,不再自称小弟了。

“什么请求?”

“我本凌云山庄弟子,请送我回山庄接受门规制裁,你……没理由不答应?”

“我不答应!”

“你……”

“方一平,别再打算狡了,你想在送回庄的中途图侥幸吗?做梦!”剑徐徐扬起。

方一平的脸色已呈死灰。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而人是最高等的动物,有灵性、能思想,故而这本能便更强烈。方一平是成名的剑客,虽然手里无剑,技差一筹,但他绝不甘心束手待毙,面对如此情况,搏命之心油然而生。

“韦烈,出手吧!”他似乎突然恢复了胆气。

“你因何不带剑?”韦烈是刚来到,不知道峰顶哨棚所发生的事,而正派武士是不屑于占任何便宜的。

“这是我的事。”

“很好!”韦烈还剑入鞘,“我要让你死了也心服!”

“是谁躺下还在未定之天!”

由于韦烈舍剑用掌,方一平又兴起了侥幸之心,一个善用机诈的人,他的歪念头来得比谁都快,因为平时他会假想各种状况和因应之道,现在,方一平已想到了脱身之计,是以他的口气也改变了。

“拿命来!”喝话声中,韦烈出手。

方一平举掌相迎。

一个要取命,一个要保命,故而一搭上手便激烈十分,一时掌风雷动,劲气四溢,五丈之内落木萧萧。

十个照面之后,方一平渐呈不支。

韦烈准对方一个破绽,当胸一掌按去。

方一平没有封挡,身躯一个斜旋,滚倒地面。

韦烈一愣,掌未击实,对方何以倒地?当然,这竟会只是脑际一瞬。就在这瞬间,方一平右手倏扬,一样东西飞射韦烈前胸,双方之间几乎等于没有距离,扬手即至。韦烈本能地挥掌劈拔,人同时横弹。

“波!”地一声,火光暴卷。

方一平已滚到了平台之下。

韦烈万想不到对方掷出的是爆烈物,虽然他已经横弹,但裂焰仍灼灼燃及左边身,衣衫着火,皮肉炙痛。

方一平弹起身。

韦烈不顾身上着火,猛劈一掌。

闷哼声中,方一平弹在半空的身形垂直坠地。

韦烈就地连滚,熄了身上的火,衣衫连里带外已是七零八落。他刚刚立稳身形,方一平又起身往斜里窜去。他心里已是恨极,一个虎扑,把方一平撞倒地上,补上一脚,方一平穴道已被足尖封点,不动了。

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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