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双情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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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双情无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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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贴着掌心的时间其实十分短暂,短到几要感觉不出,但窦盼紫却是浑身一震,心脏「咚咚咚」地撞击着胸骨。

  她死命地瞪住他,唇掀了掀,竟找不出话。

  「阿紫……」窦德男试探一唤。

  窦盼紫深深吸气又长长呼气,把胸口浓浊的气息全吐了出来。

  「别理他,我们回船上去。」

  「喔……」唉,白来一趟,她的陈年美酒呵。

  关无双这次没再阻拦,若有所思地目送她们出去。

  就在此刻,外头陡然嘈杂起来,人声鼎沸——

  抬眼观望,窗外天际染上橘红色的火光,极不寻常,而空气中混入雾白烟熏,正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还带着呛鼻的气味……忽而,听见下头有人叫喊——

  「着火啦!江上着火啦!」

  「是泊船,全烧起来了,帮忙救火呀!」

  「老天!动作快,要不全烧起来啦!」

  江岸的泊船几乎全是并排相连的,一旦发生火灾,再加上江风助长火势,火舌极易四散窜开,后果不堪设想。

  窦盼紫知其轻重,忙冲到窗口往下看,登时心中大骇。

  着火的船只正是四海镳局的篷船,插在船头和头尾的窦家大旗烧得正炽,呼呼地随风飞扬,像是巨大的火把一般。

  老天!怎么会这样?!

  窦盼紫心思转折,倏地回身,冲口便骂——

  「关无双!你好卑鄙!」明亮的双眸就似焚烧的大旗,怒火滔天地瞪住身后的男子。「你这是调虎离山,故意请我和阿男上来,然后再派人烧船……礼多必诈,我早该提防,你这个人简直、简直差劲透顶!」

  听到如斯指控,关无双俊脸陡沉。「我没有做。」

  「鬼才相信!」她双手握成拳头,隐隐颤抖,心彷佛被人重击,好痛,却不知因何疼痛。

  「阿紫,救火要紧!咱们的镳物还在船上呢!」

  窦德男的话如当头棒喝,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保住船只和所托的镳物,四海窦家的声誉断不可毁。

  至于这笔帐,她谨记于心了。

  「走!」窦盼紫大嚷,姊妹两人双双由二楼跃下,疾速地奔向江岸。

  岸边风大火也大,人越聚越多,许多船只害怕受到波及,纷纷解缆往江心驱散,幽暗的江面因火光照耀,映成一片艳红。

  「赵师傅,别靠过来,快把篷船移向江心!」

  窦盼紫冲着前头大声疾呼,四海的篷船就只剩赵师傅守护的那艘安然无事,其馀四艘,船头船尾和篷上的大旗看去就要倒塌,已然摇摇欲坠。

  阿爹说过,旗子便是面子,是四海镳局的象征,更是信誉和荣耀。

  四海走镳,不曾有误,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靠的便是不败的信誉和永远的荣耀,比性命还重要。那些镳物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一定、一定要保下!

  蓦地,纤细的紫影儿一踩一跃,跳上岌岌可危的船板。

  「四姑娘!小心!」

  「阿紫,你疯啦!阿紫——」

  几名师傅和窦德男正忙着打水扑火,被窦盼紫这突来的举动吓得差些魂飞魄散。

  「里头有药材,不能烧着!」

  窦盼紫大喝一声,从背后抽出刚刀,熊熊大火中就见她挥刀砍下篷上着火的旗子,力道用得足劲,整团燃烧的大旗连着旗杆飞下,落进江中。

  如法炮制,她接着又迅速地砍倒船头和船尾着火的旗子,一艘篷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沉没。

  「快把货拉上来!快!」四海镳局的师傅们跟着行动,好几个已游进江里,合力拖住船缆,拼命地拉上岸。

  此时,窦盼紫已接连砍掉第三艘船的旗子,她一张秀白的脸蛋被火熏得通红,发丝凌乱,擎刀跳跃,利落地窜到最后燃烧的船只上。

  「四海的,咱们人多,帮你们来啦!」一批汉子冲了过来,全扑通、扑通地跳进江里,帮忙拖船。

  「哟,是五湖的众位,多谢多谢!」

  「谢啥儿呀,应该的!来,一起用力啊,一、二、三,起——」

  眼见三艘篷船缓缓地被拖上江岸,危机就快解除,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最后那艘船上。

  然而,虽然已是那样的努力,可仍是迟了,头尾和篷上的旗子已经烧毁坍倒,火势蔓延到船身,正无情地吞噬着。

  「快下来,篷子要塌了,阿紫!」窦德男抛下装水的木桶,双手圈在嘴边扯嗓大嚷。

  可窦盼紫似乎听不见,手中刚刀仍死命地挥砍,但熊熊火源已然散开,看来是到了非弃船不可的地步。

  不甘心、不甘心呵!

  她一定要保住,阿爹费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如此的声望,四海镳局的信誉绝不能就这样断送。

  怎能甘心?!

  「阿紫!」

  窦德男顾不得了,将银枪提在手中,疾跑几步,脚下一蹬,打算跟着跳入着火的船中,身子正扑至半空,背后却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道按上左肩,将她整个人往后倒拖。

  「哇!谁啦!」冷不防地被推回原地,跌在草上。

  一个翻身跃起,窦德男定眼瞧清,见那人已取代自己跃入船中,竟是关无双。

  「二爷,火太大,救人甭救货啦!」五湖镳局的手下嚷叫着,语气听不出担忧,彷佛只要有关无双出马,肯定天下太平似的。

  「二爷做事还要你教吗?!闭嘴吧你!罗唆。」

  「就是,去去去!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去!」

  「呜……咱儿只是给点意见嘛,用得着这样轰人吗?」

  五湖镳局的汉子们竟斗起嘴来,四海镳局的大伙儿可没这等心思,十来双眼睛全巴巴地望着火船,以及那船上的一男一女。

  在上船,关无双猛地握住窦盼紫的右臂,阻止她再挥刀。

  「跟我走!」他沉静地命令。

  此处温度极高,火势转烈,他们两人处在火海中,彼此将对方的面容瞧得清清楚楚。

  「放开!关无双,你这卑鄙小人,还想怎么样?!」

  情势不容窦盼紫细想,内心断然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她挣扎地要抽回手臂,可是要比力气,她岂有胜算,关无双的大掌扣得好紧,硬是不教她挥刀。

  「火太大,你救不了,跟我走!」

  「不用你假好心!放开!」

  「听话。」语气更沉。

  「你、你少支使我,关无双,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他的表情好生严厉,在火光中显得清峻惨白。

  第一次,窦盼紫看到那对细长眼中的情绪,滚滚而起,无丝毫掩饰,他在生气,处于极端的愤怒当中。

  猛然之间,他猿臂陡张,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肢。

  窦盼紫先是一楞,尚未回过神来,整个人竟被他拦腰抱起,「扑通」一响地就被丢进江里。

  「哇啊!噗噗噗……」关无双,这个卑鄙之徒!她窦盼紫跟他没完没了!

  她想张口大骂,更想挥刀砍人,江水却在同一时间漫入口鼻,呛得她差点不能呼吸,而手中的兵器竟在不意间脱手了,无声无息地沉进江底深处。

  她的刚刀啊……心一动,调整气息,踢动双腿,反射性地便要往江中游去,可随即又想起四海的船和镳物,权衡之下,她倒转回身,努力地朝上拨水。

  太迟了、太迟了……透过幽幽江水,那橘红的火团烧得如此旺盛,真要付之一炬?所有的心血就要葬送在这里?是吗?是吗?

  不、不!

  窦盼紫急得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口,拼命地往江面游去,她不要阿爹失望,不能让四海蒙羞,那臭男人为什么使这般下流手段?她恨他,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蓦地,江面传来「轰隆」巨响,夹杂着众人的惊呼,窦盼紫瞧见一座火物翻进江来,还来不及意识,一波又一波的江浪已朝她急涌而来,双臂又酸又麻,渐渐无力抵挡了,而小小身躯在江中随着水流翻滚……翻滚……翻滚……

  唔……

  为……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臭男人……她和他誓不两立……

  她恨他、恨他、恨他……

  可是……胸口有些空荡,有些失意,有些酸……

  又是为了什么……

  模模糊糊的,好多片段闪过窦盼紫的脑海,她虚浮着,整个身子变得好轻好轻,彷佛踩在云端,直到——

  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住。

  那一掌,关无双并未用劲,只轻拍在她小小的胸脯上。

  然后,她的「大漠飞沙」就再也不曾练好过,总这般畏畏缩缩的,永远施展不出豪气。

  因为下意识地,感觉若放开双臂挥刀,从某个地方便会伸来一只男性大掌碰触自己的胸口,要她措手不及、避无可避。

  那个阴险的、恶劣的、教人恨之入骨的男子,她发誓,她窦盼紫这辈子和他誓不两立。

  臭家伙、笑面虎、讨厌鬼……

  「要醒就干脆一点,别闭着眼睛,嘴巴还在骂人。」

  那嗓音是熟悉的,彷佛就在身边,窦盼紫皱着眉心,眼皮轻掀,当面前的人影由模糊变为清晰,望入那对似笑非笑的细长眼眸,她怔了怔,跟着放声惊呼,身躯蓦地坐直起来。

  「你、你干什么?!」脸颊泛红,眸中是全然的戒备。

  关无双耸耸肩,声音持平:「想听清楚你在骂些什么。」

  「我没骂人,你少胡说八道。」

  见她一清醒就像只小刺猬,不想同她争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站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杯茶。

  这时,窦盼紫的记忆纷纷回笼——

  她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四海的船、四海的镳物、四海的信誉和脸面,那燃烧的窦家大旗随火焰随风翻飞,彷佛自有生命,而他还恶劣至极地阻挠抢救,把她丢进江里……

  小手下意识地捉住衣襟,她低下头,发觉身上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更诡异的是……阿男不在身边,房里,只有他和自己。

  「你掉到江里弄得浑身湿透,当然得把衣衫换下。」他看穿了她小脑袋瓜里转些什么,却故意把事情说得模棱两可。

  饶是她脑子再大、勇气十足,碰上这等尴尬的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

  「我阿妹呢?她去哪儿了?!」

  他下颚轻扬。「腿长在五姑娘身上,她去哪儿,我怎会知道?」

  她气得嘴唇微颤,语调不太稳:「那……我为什么在这儿?还有、还有这身衣衫到底是……是……」

  「这身衣衫又怎么了?挺合身的,你不喜欢吗?」他顾左右而言他,偏不给她一个痛快。

  「关无双,你、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眼眶发热,她努力地调整呼吸,发誓绝不在他面前示弱。

  「我怎么样?」有些吊儿郎当。

  她怒瞪着他,略带鼻音地道——

  「你这个人的心肠也、也坏得可以了。你叫人放火,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为的就是想看四海笑话,想要教咱们在江湖上抬不起头。关无双,你别妄图了,四海窦家比你所想象得更要坚强,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倒的。关无双,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心里的气愤一古脑儿全宣泄而出。

  从她那张红润小嘴里吐出来的,永远没好话。

  他两道目光略沉,薄唇轻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弧。

  「我没设什么调虎离山,更未派人放火。」

  「狡辩!」

  「信不信由你。」

  窦盼紫讨厌他那种轻忽的态度,用力地掀开薄被欲下榻。

  「你要上哪儿?」他放下茶杯,视线追随着她。

  「用不着你管!」她只想走开,远远地,别再看到他。

  或许是动作太快、太突然,再加上心绪不稳,她陡地立起,眼前忽地一黑,瞬间天旋地转起来。

  「阿紫!」几是同一时刻,男性的臂膀朝榻边伸来,稳稳托住她的身子。

  好……奇怪……

  这感觉并不陌生,放在腰际的大掌、合抱的力量,和萦绕在鼻间的味道……心顿时浮动起来,抓不稳节奏。

  他、他为什么唤她的小名儿?未经允许,他怎么可以随便这样唤她?

  那双强健的臂膀忽然将她打横抱起,窦盼紫讶异地睁开眼眸,就见一张文质俊秀的脸容离自己好近,黝黑的眼底似在闪动着什么,正晶灿灿地对住她。

  「你的真气耗损过度,最好还是在榻上歇息,别逞强。」说着,他把她放回柔软的床榻上,举止轻柔而细心。

  胸口闷闷的,身体热热的,心跳得太快了些,窦盼紫不由自主地脸红,水眸浅浅收敛,竟瞥见他两手手掌裹着布条……怎地受了伤?

  简直……简直莫名其妙!

  她管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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