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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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公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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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从云正因憋了一肚子的气,脚下自然奔行如飞,不过盏茶工夫,已经赶到了仙女庙。仙女庙前面许多摊贩,做的夜市,这时候才交巳牌,大家正在忙着布置,还没开市,但仙女庙的门,可早就敞开着,游人、香客,硫疏落落的并不多。

霍从云道:“老朽是找通玄道长来的,快给我去通报一声。”

灰衣道人一怔,连忙稽首道∶“老施主原谅,观主早晨不见外客……”

“通玄架子不小!”霍从云沉笑一声,右手一挥,随手朝右首青石抱柱上按去,石柱上登时印了一只足有寸许深的手印,然后沉喝道:“你去告诉他,就说崆峒飞云来了,他不见也得见。”

灰衣道人大吃一惊,脚下忍不住连连后退,没命的应是,说道∶“老施主请……稍待,小道……这就去凛报……”话声一落,转身往里飞也似的奔了进去。

不多一回,只见灰衣道人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天青道袍,个子瘦高的道人走出。

霍从云认得跟着灰衣道人出来的正是瘦灵官灵玄。

灰衣道人一指霍从云,就道:“二观主,要见观主的就是这位老施主。”

瘦灵官一双三角小眼睛一睁,朝霍从云投来,一面问道∶“这位者施主的手印在那里?”

霍从云前晚见过瘦灵官,但此时看去,他一路走出,虽然跨大步子,看去极稳健,但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实则脚下虚飘飘的,不像有高深武学的人,连他眼中神光都末凝聚,就算盯着你看,也逼不出神光来。心下不禁暗暗奇怪。

灰衣道人朝青石抱柱一指说道∶“二观主请看,老施主的手印就在这里。”

瘦灵官走近石柱,只看了一眼,瘦削脸上飞过一丝惊凛神色朝霍从云稽首道∶“施主光临敝观,展露神功,不知有何见教?”

霍从云抱拳道:“在下霍从云,是求见通玄道长来的,这位道兄不肯通报,在下只好露上这一手,献丑之处,道长幸勿见笑。”

瘦灵官连连稽首道:“岂敢、岂敢,小道也练过几年功夫,霍施主这大手印神功,小适从前也曾听人说过,那是武林中最难练的绝艺,小道从未见过,今天得能让小道大开眼界,真是幸事,小道钦佩之至,观主是小道师兄,现在后进,霍施主光临,焉有不见之理?霍施主请随小道进去,请、请!”

霍从云看他身把自己用内功印在石柱上的掌印,说成“大手印神功”不觉听得好笑,一面拾手道:“道长请。”

瘦灵官连连稽首,果然走在前面领路。

霍从云跟在他身后,暗中逼出一股暗劲,朝他身后袭去,瘦灵官竟然一无所觉,心中更觉奇怪,前晚他跟踪追出,不但轻功极佳,身手也大是不弱,何以今天好像另外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大工夫、已经到了后进静室,瘦灵官脚下一停稽首道:“启禀观主,有一位霍施主来见观主,小弟已经陪他进来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师弟既然陪同霍施主来了,快快有请。”

瘦灵官这才转身稽首道:“霍施主请,恕小道不奉陪了。”说完,又连连稽首。

霍从云举步跨入,这是三间静室中的起居室,陈设古雅,也极为考究,全堂椅几都为紫檀木精雕,披以锦绣,垫以锦墩。因为这里是观主会客之所,和通玄道长来往的都是官商三界中人,能蒙老道长接待到这里坐的不是显宦,就是巨贾,自然要使他们尊臀坐得舒服。

霍从云刚跨进起居室,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青袍老道人已经站在一张太师椅前面,迎出几步,打着稽首,呵呵笑道:“霍老施主光临,贫道有失远迎,快快请坐。”说话之时,一双目光只是打量着霍从云。

霍从云还是第一次看到通玄道长,他一瞥之间,自然就看清楚了,这位观主大约年约八旬虽然童颜鹤发,那只是一个普通上了年纪的老道士,皮肤白皙,肌肉松驰,双目还算明亮,但神光不凝,这迎出来的几步路,走得有些蹒跚,根本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这绝不是有意装作出来的,如果他是有意装作,要把一身功夫隐藏得如此像法,那么此人功力,已经练到了上乘境界,不着皮相,岂非太可怕了?

霍从云进入静室,自然深具戒心,尤其前晚亲眼目睹少林怒金刚澄通和他四个师弟,只闻到了室中炉烟,就被迷失心神。他跨入室中,第一步自然注意小几上那只古铜香炉飘出来的袅袅青烟了。

崆峒飞云在江湖上行走了二三十年,经验阅历,自然和很少出门的少林和尚不可同日而语,昨晚是在毫无防备之下才着了人家的道,今天是有备而来,岂会再中奸计,但经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小香炉中袅袅青烟,只是极普通的迷香,并没有使什么手脚。

这原是踏进静室一瞬间的事,霍从云抱抱拳道:“在下崆峒霍从云,有碍观主清修,实在过意不去。”

“请坐、请坐。”通玄道长连连抬手,含笑道∶“霍老施主好说,小观能蒙霍考施主光临,贫道至为荣幸。”

两人分宾主落坐,一名道童端上香茗,通玄道长不待霍从云开口,含笑道:“霍老施主请用茶。”

霍从云道:“在下冒昧求见,观主应该知道霍某来意了?”

通玄道长白哲的脸上飞过一丝惊诧之色,目光望着霍从云含笑说道:“霍者施主光临小观,想来必有见教,贫道只是多活了几岁,大家把贫道当作半仙,说来惭愧,贫道那有未卜先知之能,霍老施主来意如何,贫道洗耳恭聆。”

霍从云突然目射精光,发出一声嘹亮的大笑声:“观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这声大笑,当真声如裂帛,可贯金石,直震得老道士耳朵如闻焦雷,嗡嗡不绝,半晌听不到什么声音,一时张口结舌,望着霍从云,脸露惊怖之色,过了一回,才渐渐恢复过来,惶然道:“霍老施主……你说什么?贫……贫道真的不知道……”

这神情绝对不是装作的。

霍从云江湖经验何等老到,心中暗暗一怔,却依然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霍某师弟任东平、师妹柳飞燕昨晚在江南春客店被人劫持,观主不知道么?”

通玄道长望着他惊异的道∶“霍施主这话……”

霍从云霍地站起,一探手就抓住了老道士的右手脉腕。也没有用力,但一股内家真气却已从掌心逼了过去。

通玄道长根本无从闪避,轻而易举的被人抓住脉腕,已出霍从云意外,逼去的内力,也丝毫无阻逼入通玄老道的手腕经脉,霍从云当然感觉得出来,一个人没练过武功,和练过武功的人伪装的,体内气机就霍然不同,这一点是无法隐瞒的,通玄老道体内的气机和他外表一般无二只是个普通老人,毫无修练过的征兆,是个十足不会武功的人。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通玄道长脉腕被霍从云一把扣住,只觉一脉热气像电流般循臂而上,心头不由大骇,惊慌失措,往后一缩,说道:“霍老施主,你……这是什么?”

霍从云试出他不会武功,心头更觉得奇怪,迅即五指一松问道∶“观主没练过武么?”

通玄道长舒了口气道∶“贫道三清门下,清净无为,从未练过武功,能够活到现在,全是从清心净性,持修而来,敝师弟灵玄,跟师叔练过几年,那是因为仙女庙地当繁华城镇,庙外又龙蛇杂处,难免有不肖之徒上门滋事,学过几手,才能应付,霍老施主只怕是传闻失实……”

这下任你霍从云平日经验老到,心头也不禁大惑不解,问道∶“观主你认不认识少琳寺澄通大师?”

通玄道长道:“少林高僧,贫道只认识一位那是澄心大师,他路过扬州,总要到敝观来盘桓几日,和贫道相识已有三四十年了,澄通大师贫道并不认识。”

霍从云冷冷一笑道∶“观主说的是真话?”

通玄道长神色一正道:“贫道谈不上道法,但一生之中,从不曾说过一句虚言。”

“那好!”霍从云点点头,笑道∶“前晚霍某曾来贵观,亲眼看到观主接待澄通大师,观主怎说和他从不相识?”

通玄坐着的人身躯微微一震,膛目道∶“会有此事?”

霍从云道:“和澄通大师同来的还有四个师弟澄清、澄善、澄幻、澄觉、观主后来也一一接见了,观主这一炉炉香之中,似乎还另有名堂,现在观主大概想起来了吧?”

通玄道长听得面有惊惑之色,但依然摇摇头道:“贫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贫道根本不认识澄通大师,也没有接见他四位师弟,霍施主前晚既然在场,不知贫道说了些什么?”

霍从云看他神色,似乎十分不安,这就含笑道:“观主昔年不是采集大雪山雪莲和三十六味解毒灵药,炼成了一炉清毒丹么?”

通玄道长苦笑道:“贫道从小就在仙女庙伺候先师,一生从未离开过仙女庙,那里采集到大雪山的雪莲子?而且贫道也从未研究过药草,那会炼制清毒丹?”

霍从云接着道:“但观主明明说澄通等五位有中毒之象,分赠了他们每人一粒清毒丹,那时霍某隐身在窗前一棵老桂树上,也是观主发现的,还喝了一句∶“外面是什么人?”

通玄道长白皙的脸上,不禁绽出汗珠来。他目光望望霍从云,张口欲言,但又摇着头,吃力的道:“霍施主亲眼目睹说的也许是确有其事,但贫道真的不知道。”

他这话就是有着很大的矛盾,他说霍从去看到的也许是真的,既是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霍从云不愧是老江湖现在听出来了,老道士言词闪烁,其中一定大有文章,目光一注,问道∶“观主似有难言之隐?但事到如今,观主已经非说出来不可了。”

通玄道长和他目光一对,只觉此人两道眼光,比霜刃还利,不但不可逼视,而且要一直看到你心里,但他却摇摇头,为难的道:“贫道已经活到八十有一,死不足惜,只是……只是—…”

霍从云紧逼着凛然道:“观主可知少林寺怒金刚澄通大师和他四个师弟,前晚服了你观主的清毒丹,迷失心神,遭人劫持,在下的师弟任东平,师妹柳飞燕也在昨晚无故失踪。

据在下所知,俱是你观主所为,少林寺五位长老失踪,自有少林寺会向仙女庙要人,与霍某无关,至于观主劫持我师弟、师妹,今天如果不把人交出来,霍某并不是好惹的人,惹到霍某头上,我会把仙女庙倒翻过来,叫你片瓦无存……”

通玄道长听得又惊又惧,白皙的脸上,涨得满面通红,急道:“霍施主,那……不是我,不是贫道……”

霍从云目光如炬,喝道:“霍某早已知道你不是观主了,说,他人呢?”

“不,不是的。”通玄道长连连摇手道:“贫道通玄,一点没错,那不是贫道干的,贫道真的不知道。”

霍从云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这话有谁相信?”

“真……真的……贫道没有骗体你”通玄道长急得满头大汗,痛苦的道∶“贫道……不能说。”

霍从云锵的一声,从大袖中抽出一柄寒芒四射的短剑,一抬手,但见一道白光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在两丈高的横梁之上,然后发出龙吟般一声大笑,抬手一招,那柄短剑又呼的一声化作白光飞了下来,回到手中,一下闪入他大袖。

霍从云目光如电,盯着通玄道长,脸上杀机陡现,沉声道“观主再说一个不字,霍某就要大开杀戒,你仙女庙有多少道士?在我剑下,不会剩下一个,杀人放火,霍某当行得很,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观主相不相信?”

这话当然是唬唬老道士的,因为这老道士皮肤白皙,显是一向养尊处优,他自然看得出来,他是通玄不假,只是其中另有蹊跷,他守口如瓶,不肯说出来,那就非吓他一吓不可,凡是一向养尊处优的人,都经不起吓的。

果然,通玄道长这下脸如土色,身上也起了一阵颤抖,嗫嚅的道:“霍老施主,贫道也是受人胁迫,不准贫道泄露一句,否则他们会烧了敝庙……”

霍从去问道∶“那是什么人?”

通玄道长道:“他们是什么,贫道真的不知道……”

霍从去道∶“那么经过如何,你总还记得?”

通玄道长道:“那是十天前……贫道坐功他坐的是道家静功,不是内功醒来,在床前面站着一个黑衣人,他说要暂借贫道的静室住几天,贫道答说,敝寺有接待施主的客房,那知话未说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从去道∶“这人生相如何,观主还记得么?”

通玄道长道∶“那是在半夜子时,静室里没有灯火看不清他的面貌,后来贫道醒来,发现睡在静室里首一间的地上,那是贫道堆放箱笼杂物的房间,而且发现敝师弟灵玄也睡在地上,咱们除了双手还能活动,双脚好像残废了一般,站都站不起来,除了一日两餐,有人打开房门,送进来之外,就一直反扣着门,这样一直挨到昨天,才有入把贫道师兄弟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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