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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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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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衍也不禁笑了:“二哥可真会想像。不过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抱错?况且玄武比雀儿大了好几个月,又是个男孩,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官礼笑道:“这倒也是,无意是不可能,有意便更不可能了。宗叔一直想生个男孩来继续家中的事务,雀丫头老早给云娘宠成了个娇脾气的凶丫头,事事都要依赖小武,看来小武是要背定这个大媳妇了。”他突然闭上了嘴,他害怕,害怕触动这弟弟的心头往事。

上官衍却浑然不觉,笑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前几天娘还跟我提起过,愿哪日我们都在家时,先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来。”

“这么急干什么?”

“少年人都要长大,长大便会有其他心思,不如早些定下来也好。”

“也是。”上官礼淡淡笑道。

上官礼过头看院门,发现不知何时云娘已站在了门口,只见她失神地看着两人,也不知站了多久。

“娘回来了??怎么蓉姨没有一起?”上官衍马上关上了门,挡住了西边吹来的冷风。

“早上我收到了宗柏的书信,说这两天可能就到,我让蓉叶去加买了些菜,随后应该就到了。”云娘看着两人幽幽道。

上官衍笑道:“你们迟了一步,宗叔已经到了??不过我们见你没在,就让他们一家子先聚了。”

云娘笑道:“这样最好。宗柏事忙,总是没什么时间跟娘俩在一块儿,这次来这儿,也算是给他们点消消遣时间。”

“云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寒了?”上官礼自从听了宗柏的话,也愈发觉得云娘神态有异于往年,似乎沧桑了些,头发也不如往年乌黑有泽。

云娘心不在焉道:“你们都在,反正也加了菜,你们晚上都留下来吃饭吧。我先去换件衣服。”

上官衍点了点头,却看到云娘鞋污湿一片,关切道:“寒由脚起,娘换双干爽点的鞋子吧??”

云娘低头看了看,将脚往裙摆里一隐:“磕了些泥,不碍事。蓉叶回来了再说吧。”说罢心思淡愁地回屋去了。

两人鲜少看到云娘如此寡淡,不禁都皱起了眉,这时蓉姨却从外面进来,一脸憋不住的话似乎马上就要开腔了。她一看到两位长大成人的少爷,不禁贼眉鼠眼地笑了。

“蓉姨,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可别对我起什么坏心眼。”上官礼拉紧着衣服打趣道。

“我去??二少爷油腔滑调,看以后你的未来夫人怎么治你!”蓉叶从不畏主,胡乱打趣道。

上官礼笑哈哈:“我的未来夫人,还不知在水的哪方呢。”

蓉叶却神秘兮兮:“这话可别说得太早哦??不跟你说了,我找夫人去。”她将手里的菜篮子挎在了上官礼手上,拍拍他的手道,“做菜去吧,二少爷。”

上官礼的脸苦成苦瓜。上官衍却哈哈大笑。这院中就蓉叶治得住这不羁的二哥。

蓉叶响亮的叫声传了过来:“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云娘轻淡的声音幽幽响起:“进来吧。”

蓉叶推门进去,只见云娘侧在榻上,双眼怔怔地透过窗菱瞧着窗外。

“都打听过了么?”云娘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问了,不比身家,的确是个好姑娘,就是身子骨差了点,似乎长年都有咳疾,而且是旧顽难治啊。”蓉叶赶紧搬来暖炉放在床榻上。

“人品怎么样?”

“四下里没一个说不好的,都是又爱又疼的,心肠好,脾气也好,又喜欢帮助别人,呵呵,他们见我打听得这么仔细,还以为我是哪家聘的媒人,要给这姑娘做媒呢,都好奇开心得紧呢。”

“瞧她应该也早过嫁杏之龄,为何仍待字闺中?是有定下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听说是身子骨不太好,她家中有老有小要照料??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哦?”云娘坐了起来,“家中父母如何?”

“说起来真可怜,这姑娘本来一家和和美美的,父亲是个捕头,父母感情很好,也算是个小家碧玉。十六年前突然遭了一祸,父亲在办案中失了踪,剩下孤独寡母的,母亲什么也不会,这个家全靠这姑娘撑了起来,靠自己为别人绣点东西过日子,不过这些年生意是做得越来越好了,家境也宽裕了很多,这镇上街坊的也都很照顾他们。”

“父亲失了踪?那现在呢?”

“哎……哎……”蓉叶是个软心肠的人,不禁脸露悲容,“本来失了踪已经很可怜了,前段日子突然  知晓了父亲于一年前已经离开人世,这姑娘好好的眼睛就给哭坏了。”

“眼睛坏了?那??”

“夫人放心,眼睛已经给治好了,现在这姑娘都在家中休养,过些时日就能重见光明了。”

“他父亲失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大家也都不清楚,似乎都不愿意别人提起这回事。我想着只要姑娘身家清白,人品端美就够了,也不好意思再去刨根问底的,免得人家生疑。”

云娘怔怔地看着暖炉生烟,沉默不语。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借问针绣去了那绣院,我见过这姑娘??”

“如何?相貌还算周正么?”

“夫人,你有见过这姑娘么?”

“上次带着大宝要去礼谢她,匆匆只看了一面,不过她似乎家中有事,也便没有多加打扰。”

“那夫人一定注意到了,这姑娘长得跟当年的……”

云娘抬了抬头,示意不要提起那个人名,轻叹道:“世事多迁,是缘是孽啊……”

蓉叶转移话题道:“夫人这么想知道这姑娘的身家人品,是不是想给我们两位公子中的一位做媒订亲呀?”

云娘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也带着些喜悦:“你觉得呢?”

蓉叶笑道:“挺好,不过婚姻之事,虽然历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想要长长久久,还得看年轻人们对不对得上眼??旁着我也听了些话说,说那姑娘有几个特别交好的朋友,其中还有男子,也不知是否有情……”

“蓉叶想得比我还多……可能是缘份,也可能是她长得太像当年的人,总觉得过目不忘,总也想知道点什么。恰巧礼儿与衍儿都在这里,他们应该也有机会能接触下??若是不然,改日我们可以造些机遇,让他们能聚于一堂,哪怕对一对眉目也好。”

蓉叶突然皱了皱眉,盯着云娘关切道:“夫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近来总是愁眉不展,此处遇见了二少爷,却没有见你们多相聚。”

云娘微微笑了笑,目光涣散道:“可能许久没出来了,一出来就乏得紧。这几天我若是有精神了自己出去走走,宗柏来了,你们有空就自己聚聚,别总是一堆人压在我边上,闷得我透不过气来。”

蓉叶咯咯笑了:“原来夫人是怪我们这些老妈子碍手呀??行行行,不过夫人若是想自己转转,可别走得远了,免得我们担心。”

“晓得了,我小憩一会儿,你将我带来的花叶放下去煮着,我醒了就能喝了。”

“好的,我马上给拿出来。”

云娘半躺了下去,细闻了闻被上的味道,轻声道:“许久没闻见这味道,竟像是在做梦一般。”

蓉叶见云娘有了疲态,悄声退了出去,一边嘀咕笑道:“这夫人定是闷在府里闷愁了,一出来,什么味道都能闻睡着。”

第二十二章 第一节 失踪案(一)韩燕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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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中的第一场罕见的大雨终于肆意落下,安静的小镇被哗哗的雨声衬得更为静谧,雨点再深,雨水再大,似也冲不了子墟里迷漫的那股子愁绪,雨声中隐约传来几声压低的咳嗽,然后又归于雨声。

滂泼大雨的小巷里穿棱着一把漆黑的油纸伞,在狂风暴雨中微弱又无比坚定地穿梭着。到了巷底,她先进了右边的院子,将背上的什么东西放在了檐下,随即出来进了对院,在屋檐下收了伞,一身已是湿了大半,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将伞依在门边,看着檐下竹椅上的韩三笑道。

“下雨了。”韩三笑看着大雨冲刷院地每寸石板道。

宋令箭冷笑:“没听过下雨就不出更的更夫。你不应该当更夫,应该当祖宗。”

“大下雨天的,你上哪去了?”

“接下来不出猎,收了点东西回来。”宋令箭像是很疲倦似的坐了下来。

这里屋里出来了个人,拿着灯台,走得很慢,正是笑脸满面的燕飞,这种阴霾寒冷的雨天,似乎也一点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大下雨天的,咱们哪就哪也不去,坐着听听雨声也好。夏夏已经跟小驴通过气儿,半个时辰后送些饭菜过来,咱们就躲雨在这儿,谁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你今天外出了?”宋令箭盯着燕飞的鞋子与裙摆道。

“恩。醒了觉着无聊,就在周围转了转。我今天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才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曾跟过一位姨娘,那姨娘好像住在一片很大的原子里面,好像??好像就是西坡那个闹鬼的花原??你说奇怪不奇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早上我们八卦了下你小时候的事,你一转身就给梦进去了。”韩三笑盯着燕飞,若有所思。

“可能吧,不过那个梦可真实,我记得那个姨娘脖子下有颗淡淡的小痣,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她总是帮我梳头发,那种感觉,现在好像还在。”

“后来呢?”

“后来?可能是搬走了吧,就再也没有见到了??今天白天没事的时候,前些日子给娘订的被子已经弹好了,棉里夹着些鸭毛,暖和极了,我给娘送上去的时候,她竟还请我进去坐了坐,我看她在整理抽屉,案上有个有些破旧的白羽键??我印象中,没见我娘踢过键子。”

“那你会么?”

燕飞笑了:“会一点点,但是我身体不太好,踢不了多久。倒是夏夏踢得好多了。”

“哗拉拉,哗拉拉??”雨下得越来越大,落在地上弹起雨花,扑来一阵凉意,燕飞捂了捂耳朵,不适道:“这雨声这么大,吵得我耳朵咚咚响。”

“那你进去屋里吧,饭菜来了我叫你。”韩三笑道。

“阿令?”燕飞转头看了看另一道黑影,道:“你怎么都不讲话?明知道我看不清,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知道了。你回屋吧。”宋令箭道。

燕飞将脸埋进了衣领,扶着门墙回屋去了。

韩三笑却突然一个人想起什么似的笑了。

“你笑什么?”宋令箭皱眉。

韩三笑转头看着宋令箭,那对眼睛在昏暗的落雨中像遇水的珍珠:“从我们认识开始,燕飞就爱说这句话,宋令箭,你怎么都不讲话。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她说,突然一听,觉得特别好笑。”

宋令箭瞪了他一眼。

“她就一直都是这样,直率又带点儿傻??”

宋令箭却转头看着雨天,似是不想再听更深层的感叹。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镇上的时候,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跟夏夏差不多大。她很热情,热情得像是带着什么坏心眼似的。”

“污浊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污浊的,干净的眼睛看到的,才是世间万象的本貌。”宋令箭的口气也不像是讽刺,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句讽刺性极强的话。

韩三笑瞪着她道:“你非要捅我一刀么?我的眼睛可干净了,才没你那么污浊??哼,没见我这么正经严肃又伤感地在回忆么?非得打断人家!哼!”

宋令箭挑了挑眉,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却是笑而不语,讽刺至极,令韩三笑抓狂。

六年前。

十里外的小茶棚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凌乱无序,却有一张轻松欢笑的笑脸。这个茶棚很旧,也没有人看守,但马槽里的水很干净,没有任何青苔或者水垢,这槽水是死水,却如此干净,可见经常有人来更换。简陋的桌椅虽然微沾灰尘,却都很整齐,没有破败的样子,茶棚顶上挂着个很大的铜铃,铃坠上挂着几个字,叫“子墟茶”,下面本应还有一个字,只是风吹日晒的,早没了痕迹。

年轻人不顾野外凶险,勺了点茶桶中的水喝,这茶水竟然还挺香甜。喝完水后,他踮着脚往远处看了看,依稀见到远处一片金色的云彩在燃烧,在落焰,像是山中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大火。

他笑了笑,心轻气盛,无所畏惧,往山的更深处走去。绕过穷山恶水,经过枯木荆刺,他就站在这个人间小镇的边上,这个像是被神手安置在这里的明珠,美丽平静,炊烟冉尔,而那处远看的金光之火,竟是一棵极为粗壮的银杏在悄然飘叶??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感动,一种千山万水后回归平静的豁达。

金叶子一片一片拂着他而下,在地上堆起一一处处温柔的丘冢。他拂去树下竖牌上的叶子与灰尘,上面仙风绰绰般地刻着三个字,似乎是谁随便就这么写上去的:子墟镇。

近有落叶声,远有柴火在炉中烧响的毕剥声,隐隐的,还有谁家淘米的流水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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