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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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世红颜-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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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桓心头不禁涌上一阵酸楚,原天铿身为梵灵大将,却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接受那种非人的训练,直到成为邢震洲的影破,着实震撼了她。在她的记忆中,凡是当影破的人,通常是穷人家的孤儿或弃儿,一旦进入当地组织接受了特殊训练,头一件事便是斩断感情。这些影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谁也无法猜测到,他们心底究竟积藏着多少道不出的悲哀,而那个还没行过冠礼就担任了影破的雷烈,对父亲原天铿又到底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原师傅,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你有个儿子,如今雷烈的出现,到底是……”邢震洲扶起原天铿到身边坐下,疑惑地望着老将那满是泪痕的脸。他不敢相信这种事实,更不知道一向坚强威武的师傅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原天铿攥着那块银牌,指尖隐隐颤抖着,好半天才擦干眼角的泪迹。“大领大人,其实我年轻时又何尝不跟你一样?我怨恨政策婚姻,怨恨所谓的门当户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素纨是个农家女,我却无法击碎那堵阻挡在我们之间的墙,娶她为妻。后来父亲病危,我只得答应提前继承家业,偏偏那一天,素纨在我家门前跪求见我一面,原来她已经有了身孕。父亲终于被气得吐血身亡,而家中的叔伯兄弟们则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了你的祖父。老主人虽然难以接受事实,但仍然瞒着原家的家众,保住了素纨的性命,将她送到了净坛山下的一处房舍,让她生下孩子之后交给原家,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见我和孩子……”

“原来如此,可雷烈毕竟是你唯一的子嗣,就算不能继承家族,照理说也应该作为原家的少爷住在原府才对,怎么会成了影破?”

“是啊,那孩子是素纨拼着性命,熬过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素纨在生产之后就去世了。尽管我继承了家族,但叔伯亲戚们没有一个人肯承认这孩子,可老主人对我原家始终有恩,于是我拒绝了娶妻,发誓至死作为梵灵武将,为邢家效忠。我知道自己若是接回千烈,他必定会被人所害,为了让他和我一样效忠邢家,我便把年幼的儿子交给了梵灵影破组织的首领,将他培育成新任大领的影破……大人,那孩子虽然不肯认我这个父亲,即使他外表冷漠,内心却是一片炽热,所以……”

“别说了!”

邢震洲打断他的话,双手抱住头,只感觉心好像在渗着鲜血。

“原师傅,你真的很过分,你让雷烈做我的影破,怎么过了那么多年,你一直都瞒着我?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就算他是庶出,我也不会同意!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影破的存在?为什么影破不能和普通人一样过幸福的生活?不,我要改变这一切,雷烈还是个孩子,我得找到他,再撤了他的影破之职……”

“大人!您冷静一点!”

原天铿见邢震洲苦恼,瞬间喊出声来。他是那么不愿意看到他的爱徒也和他一起痛苦,所有的无奈,所有的疼惜,一刹那全如江水一样决堤。他扑上前去,一把将邢震洲紧紧搂在怀里。

“震洲,震洲……谁都可以脆弱,可以哭泣,可是你不能,你要是感情用事,不顾大局,那整个梵灵不是都撑不住了么?如果你还当我是师傅,那么只要你相信,雷烈的心和我的一样,他会是你身边得力的助手。那孩子生就是为你和邢家而活,若是你遗弃了他,他恐怕反而会迷失人生的方向吧……所以,震洲,你一定要答应我,别介入那孩子的生活,仅仅将他当作影破,让他为你效劳,就是对我们父子最大的恩泽。”

“原师傅,我……”

“震洲啊,如果不能忍受一切痛苦,就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大领,更无法取得天下。明明了解影破的人生,却要予以同情、怜悯,你知道这对影破来说是多大的悲哀吗?我是雷烈的父亲,你可以觉得我自私,可我实在不想看到儿子在痛过之后,又重新做起了虚妄的梦,在影破与正常人之间的沟壑里挣扎流血。师傅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邢震洲紧紧握着原天铿的手,眼中涌动着无限感激,竟站起身来,躬身朝老将拜了一拜。“我明白,全都明白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傅,一定要让你亲眼看到梵灵扬起神威。”

冷星桓在旁望着这对师徒,将眼中强忍的泪吞进了灵魂深处。她悄悄迈开了步子,走出帐去,黄叶还在飘落,携着一丝丝凄凉……

星光,无声地洒落在大地上,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暗淡。归冕的天空看起来本就比梵灵要低一些,加上秋风和落叶,仿佛人心也变得那般萧瑟。

原天铿坐在营地栅栏旁边的大石头上,手中握着银牌,目光看来有些恍惚。他像是在等雷烈回来,好将银牌重新交给儿子,可惜那个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原将军……”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他没有回头,却听得出那人是谁。这个人竟会在这种时候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叹了口气,发出一声苦笑。

“你这灾星小子,怎么语气都变了?莫非是知道了我跟千烈的事,想来跟我道歉,抑或什么东西融化了你心里的冰,让你也对我们父子产生了同情?”

“您都说我是灾星了,难道灾星还会同情别人?还需要向别人道歉?”冷星桓走到他面前,倚在栅栏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原天铿冷笑道:“虽然我并不清楚你投靠梵灵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确实不是平凡之人。你的头脑非常聪明,凡是说话做事都从大领大人的立场出发,把自己的功劳也全都加在了大人身上,从烈洛到归冕,一路上你都给大人添了几分威信和好声誉。不过我仍然觉得,你这小子诡计多端,心地不够善良淳朴,就算可以成为大人的好帮手,但要说梵灵的好帮手,还为时过早。”

冷星桓将双手合抱在胸前,嘴角微微扬起,“也许将军所说的没错,我冷星桓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算不得什么忠臣。可是,我好像也不能算作是个奸臣吧?我之所以来见您,只不过就想跟您要那块银牌而已,您何必非要把话题扯远呢?”

“要我的银牌?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当然是我亲自上斡陵伯宗行府,再上梓京和雷烈碰个头,不就能代替您这位有苦难言的父亲把这银牌交还给他了?”

原天铿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去了梓京?”

“您不都说了他是影破吗?如今我军已经查探到连长韫要派人暗地里去梓京营救连长卿,像雷烈身手这么好的影破,不是可以很快混进那帮人当中,找到机会对连长卿下手?原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领大人和梵灵,星桓非常明白,然而凡事总有意外。既然有个人都做后盾了,为何您一定要凭着性子来跟我唱对台,这有必要么?您与其拒绝我,还不如牢牢把握一次机会,让我和令郎合作一把。”

第十五章 彬瑶郡主(二)

原天铿倒抽一口凉气,冷星桓虽然嘴毒,说的话却始终有板有眼,听了根本没理由反驳。但是,他终究不肯和颜悦色地同她对话,他只是心中牵挂着儿子,偏偏无法将感情表露在脸上罢了。十多年来一向如此,他从不奢望儿子能认回他做父亲,不过雷烈少一分危险,他就自然能省下一份心。迟疑了半晌,他终于将银牌交到她手里,冷星桓接过银牌,坚定地点了点头。

“多谢将军。”

她朝他鞠了一躬,将银牌小心地揣进口袋。

“您的教诲,星桓会永远铭记在心,因为我一样很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即使自身有某方面的资质,但要让大领大人的威名远播、流芳后世,我也会努力改正自己的某些错误,倾听军中每一个将士的呼吸。只是,我依然是那句话,人应该要拼命想着活下去,才会在战斗之后得到最珍贵的宝物,大领大人不能不事,您这位师傅也不能出事。”

斡陵城,是建在斡陵县边境高山之上的一座造型十分特殊的城池,险要的山地便成了保护整个斡陵县的天然屏障。霜华大将冯仲登的大军与归冕军在碧州相持了数日,始终不敢轻易调头来进攻斡陵,只因万一连长韫在山上设下埋伏或怪异的阵势,他们多半要吃亏。他于是转而派人对被软禁在梓京的归冕大领连长卿施加压力,说是连长卿不劝说其弟归顺投降,便将他家的妻儿老小全部杀死。

可是,冯仲登怎么也没想到,连长卿虽然贪生怕死,霜华军接二连三的威胁却也没起到丝毫作用。原来连长卿坐上大领之位,只是其父念在他是长子,直接传位于他。不论是治理领国,还是行军打仗,他没有一样比得上弟弟连长韫。而一年前为对抗霜华大军,他在归冕到处抓壮丁充军一事,早激起了国内民众的怨恨。此时的他空有一个归冕大领之位,追随连长韫的民众反而越来越多。

数日过去,冯仲登才发现自己完全走错了棋,消息传回那天,他气得暴跳如雷。偏偏军中又接到齐淮信从朔芳传来的指令,要他们尽快打败敌军,他无奈之下只得召集众将士,一面和碧州军迎战,一面加紧对步兵的训练,准备选好时机,强攻那座坚固的斡陵山城。

山城的南边,距离城池大约十里之地,有一座装饰简朴的府邸,连长韫和他家人就暂住在那里。冷星桓背着包袱,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眼看就要接近这座府邸,不料天气骤变,寒流突袭,十月的归冕提早迎来了异常的霜雪天。

“莫非老天也在预示大战?”她伸出手,接住几点雪花,手心的热气很快让雪变成了水滴,寒意却并没消退。

冷星桓是习惯了流浪的人,就算天气和环境再恶劣,她也能很快适应。天空刚飘起细雪那日,她在山里打死了一匹狼,将狼皮剥下来生火烤干血迹,裹在身上御寒。沿路经过一条河边,她对着结起薄冰的水面照了照,水里那个脸上脏兮兮的人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加上身上裹了块没经过加工制造的狼皮,简直难看得要死。但她非常明白,为了不让身体受寒气侵袭,这身打扮起码得保持到太阳重新出来为止。

她路过的河流名叫玉璇河,从斡陵城所在的山间发源,河水清浅见底,就是上面起了薄冰,也能脱了鞋直接蹚过去。可她一路走过,没看到任何一个人下河,放眼望去,忽见前方的河面上有座石拱桥,桥两端的岸上都拥挤着不少百姓,一个个朝那边伸长脖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婶,你们这是在干嘛?”她凑到一个中年妇人身边询问。

那妇人转头对她笑了笑:“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是在等着伯宗大人家的彬瑶郡主来弹凤鸣琴呢。从前闹天灾,只要那位美丽的郡主在玉璇河的石桥上弹奏一曲,向霓月大神祷告之后,老天带来的灾害就会散去啦。”

“那位郡主真有那么神?”她不相信,天灾从开始到结束,本身就有一定时限,加上归冕当地气候复杂多变,断不是人去祈祷几次就能控制。

“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想看看热闹,大可以跟我们一起等到郡主前来,听听她的琴声。虽然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懂得那些高雅的东西,可每次一听到郡主弹琴,心情都会特别舒畅,我可是实话实说的。”

那妇人一边说话,一边搓着双手,继续探着头朝石桥那边张望。然而提到这连彬瑶,冷星桓忽然想起离开梵灵军营前对邢震洲的建言,心头不禁一颤。天气骤然转寒,不知道邢震洲身上有没有披块兽皮呢?那家伙平时虽注重仪容,在某些方面却仍然不太会照顾自己,身处异地军营,旁边又没个丫环,会不会自己冻着了都没发觉?

呸!冷星桓,你究竟在想什么啊?怎么会突然担心起那家伙来了?她用力将头摇晃了几下,邢震洲身边虽然没有丫环,不是还有个比父亲还亲的师傅吗?何时轮到她一个小小的先将操心?还是完成自己的任务要紧。

“嘿,大家快看!彬瑶郡主来啦!”

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了石桥上。冷星桓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婀娜、穿着草绿色缎袄的少女,在一行近侍与丫环的簇拥下,迈着轻盈的步子,背着一把长琴走到了石桥中央。

拥挤在河岸边的人们十分会意地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细雪飘在他们脸上的寒冷也消失了去。就见那彬瑶郡主坐到桥中央摆好的桌台前,碎花伞盖撑起,斜风吹处,几片小而轻盈的雪花飘落在做工精致的长琴上。她浅浅一笑,像是从雪中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纤纤十指轻放在琴弦之上,拂袖、拨弦,美妙的乐音似从极远的地方娓娓传来,空灵、缥缈。

“好美啊!”感叹声接连不断地传来,不知人们是在说那郡主的琴音优美,还是在夸她的人美。

冷星桓的眼力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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