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猫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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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猫王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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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瞪向门口。

被晾在一旁的他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俊朗的五官莫测高深。

将黄白波斯放进笼子,大步跨出工作室,“你……”

“你们刚刚在吵架?”不等她说完,蓝猫劈头就问。

巧心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淡淡地说:“空气中有火药味。”

她脸红了,仿佛被从没打过招呼的邻居知道家务事的感觉。“没什么啦,只是一些小事。”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不关他的事,她暗暗告诉自己,就算他好像很关心也一样。反正她“不”喜欢他,他们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

“啊!”她生气地瞪着他,“对了,你干嘛跟我妈说我们是朋友?”

男人嘴角缓缓扬起,第一次看到的微笑让本来就吸引人的端正五官变得更具破坏力。

她的心脏猛然剧烈跳动起来。

“真教人伤心。”醇厚的声音化作激电,朝她的膝盖和胃部袭来,“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巧心“。”

“已经一个礼拜了,你到底决定怎样?”

高级西餐厅的晚餐时间,举目望去,尽是衣冠楚楚的上流社会人士;或是公事,或为私情,但每个人的举手投足,都清楚地展现了金钱与教育的成果。

今天同样在时间内完成工作进度,得以准时下班的有诚切下一块鲜嫩牛排,慢条斯理地送进口中,似乎无视好友不耐的眼神。

“喂,卢有诚,你哑啦?”黄敦安不顾嘴里塞得满满,口齿不清地说。

用餐巾擦拭嘴角之后,他才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还得想想。”

“还想?你还想得不够久啊?”他喘口气,用力咽下塞满口中的食物,“怎么?你怕对不起郭老?”

郭老是事务所的负责人之一,非常看重有诚的能力;公司里流言沸沸扬扬,说膝下无子的郭老早就把卢大帅哥当成接班人,过两年等经验备齐,就要破例让年纪不到三十的他入股当合伙人。

摇摇头。“郭老不会阻止年轻人出去闯。”

“那你还犹豫什么?你不会真想一辈子帮人核帐算钱吧?”他夸张地发抖,“看到那些连一点财务管理都不懂的家伙都可以当老板,我真的是不爽到家。干干净净的钱就摆在那里,却不知道要去赚,还要硬用一堆有的没的非法手段去污!要是有我们,那些公司一年不知道可以多赚多少钱、少绕多少冤枉路咧!”

“说得容易。”他淡淡地说,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

“本来就不难嘛!”黄敦安搔搔几乎秃光的头顶,“你看看,那种成本分配、那种风险评估,妈的,叫只猪来都做得比他们好!”

“猪是不懂会计的。”他提醒口沫横飞的好友。

“啊呀,随便啦!”吃得满脸油光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吞下一大口水,“现在人家安企要请我们去主持他们的营业部,喂,先生,是”营业部“,不是”会计部“喔!可不是做做报表、提提建议和评估的工作而已,是可以自己作决定、自己赚钱的职位咧!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我还是要先看过安企的资料再说。”

“喔,拜托!卢大少爷,你放心啦,安企最近几年所有的报表我早就看过了,除了会计差了点、胆子小了点,公司的盈利和成长都还算可以,整体来说很有发展的空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据说他们明年还有个大计画,这个时候正是加入的好时机。”

“大计画啊?”他沉吟,“所以才急着挖角吗?”

黄敦安似乎没有听见他的低语。“而且……操他妈的,老子这样每天加班加班加班,忙得半死,都要三十了,连想好好交个女朋友都没办法操!不会到头来要我娶个越南新娘吧?这么惨!还老是搞得里外不是人。又说要保持专业公正,又要避免损伤客户利益,狗屎!不如自己下海当奸商。”

听到这里,有诚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审计业务的矛盾在于:事务所承接委托公司的案件,但审核的结果却不一定是针对原委托公司的需求;相反地,他们必须仔细核对该公司的财务报表,确认无误之后,呈交证管会或是其它政府单位列档,也供投资人参考之用。

也就是说,会计师事务所的利益虽然来自委托的公司,必须负责的对象却不只是委托方,还包括政府机关和民间投资人。而当两者的利害发生冲突时,审计人员却必须以“公正”的“超然”专业立场,提出有伤委托方利益的评估意见,根本吃力不讨好。

而这些都得要到实际的职场上,才能体会其中的现实严酷。

学校教的、书本上的知识是一回事。当专业与实际利益发生冲突时,下决定却往往不像书上所描述的那么容易。

尤其当其中牵扯的金额通常是以千百万作为单位计算的时候。

效率与精确的严格标准不在话下,再加上庞大金钱所带来的利益冲突,层层叠叠,构成会计审核所必须面临的庞大压力。

或许敦安说的没错,就算不考虑所谓的鸡首牛后,单就工作本身的性质而言,到私人公司去任事或许也比较轻松吧?

那,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第四章

迟疑的结果,就是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会陷入像这样的一团混乱。

和敦安吃完晚饭后,他搭捷运回到位于台北市南区的家。才打开灯,就看见地板上几张碎裂的帐单。连昨天刚买回来、还没拆封的财经杂志封面都被扯得稀烂,拖到角落里。

而犯人,正心虚地躲在角落。

他冷冷地瞪着一片混乱的起居室,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时的好玩,而没有把这只蠢猫送回店里?

更令人恼怒的是,他并不是没有过反悔的机会。

几天前,三度造访那间宠物店,也就是遇上小老板家庭纷争的晚上,她为了向他赎回这只蠢猫,一样是软硬兼施,用尽了一切方法。他差一点要以为这只蠢猫其实是某个小国国王失落的宠物,那个小老板才出尽了一切法宝想要回它。

但他没有答应,甚至可能无论她出再高的价钱,他都不会把这只蠢猫卖还给那个小老板。

这,就叫劣根性吧?当人家叫你往东,你就是拼了命也要往西,就算你本来的目的地是在东方。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

眼前的他,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不过,也有句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放下公事包,解下领带,一边盘算着该怎么整治那只蠢猫。

明白自己闯了祸的小猫傻呼呼地缩在角落,以为只要不在主人视线范围,就可以逃过制裁。

虽然帐单都是自动转帐,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该死的,这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而是个不喜欢生活出现脱序的事情。

但自从这只蠢猫来了之后,秩序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

看看时钟,还不到九点。

残局收拾完毕,披上外套,带着决心的表情,一把抓起缩成一团的猫,塞进篮子里,大步跨出门。

※※※

当脚步终于停下来时,来到的,却是兽医院的门口。

“蠢猫,”他冷冷地瞪着在笼中不停咪咪呜呜的小金吉拉,“以为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啊?没那么简单就放你回小老板那边去过太平日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兽医院,蠢猫打针的地方。”

大阿哥恐慌地叫了一声。

“我跟你是耗上了。不管你弄坏多少东西,反正无论如何,你是回不去小老板那里了。”

当然,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他还没有幼稚到跟一只小猫呕气,但就是不愿意对自己承认这一点。

简单地说,他只是不喜欢证实那个可爱的小老板对自己的看法而已,就算其中有一半的确是事实。

假装当一个坏人是很有趣,他也真的对这只猫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要真的把猫送回店里,让那个小老板可以顺理成章地露出“看吧,我就说嘛,他就是这种人”的表情……

怎么样就是办不到。

别问为什么,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就算再干一件蠢事吧,反正他最近的蠢事也做得不少,不差这一件了。正沉思中,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近身边。

“请问,”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在身旁响起:“您有什么事吗?”

※※※

回过神,有诚发现兽医院的自动门早已打开,而自己挡在门口的身体,让充作门铃的音乐声一直响个不停。

不动声色,他转向站在柜台前、一身白衣的美女解释:“我带猫来打预防针。”

显然是兽医的白衣美女,接过宠物篮,轻轻抱起小金吉拉。已经有点重量的小猫似乎是遇到故人,喵喵喵地直撒娇。

……当然啦,那只公猫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好色而已。

美女兽医一边低语安慰,一边检视小金吉拉;站在旁边的有诚则是好奇地盯着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医师看。

她……似乎有点眼熟。

不是出色的外貌引起他的好奇。事实上,在这个时代,美女无论天然或人工,并不罕见,但空有美貌却无特殊的气质,也很难引起他的注目。

不,不是外貌的问题,而是……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绑着马尾的女兽医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有什么事吗?”柔滑的声音配上冷淡的语调,内与外的落差,别有一番韵味。

这样的矛盾组合,让他想起一个人。

兽医若有所思地迎视他的目光,似乎这才注意到他出色的样貌,接着低下头,看看小金吉拉,然后又抬起头。“你──”

他露出礼貌的微笑,“你是……”巧心“的……”

听到妹妹的名字,美女兽医冰冷的面具马上融化。“喔,原来你就是俄……大阿哥的主人。”淡淡的语调算不上亲切,但也不再像刚刚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老板提过我?”声音是惊奇的,他知道小老板对身为男人的自己有着好感──那几乎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显──但也很清楚她非常讨厌不喜欢动物的人;两相加减的结果,他以为会回到原点,想不到她还会向其他人提起自己。

兽医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当然,”看到她的表情,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想来都是坏话。”

男人淡淡的自我调侃让低头检查小猫排泄物的蕙心露出浅浅笑靥,对这个妹妹口中的“大坏蛋”有了新的看法。

“事实上,家母也提过你。”

“……你跟小老板是姊妹?”他知道外貌并不十分相似的两人一定有某种关系,却没想到是这样亲近的关系。

“巧心是我可爱的妹妹。”走到一旁准备针剂的兽医温声应道,简短的答案暗示不喜欢有人比较姊妹两人的外貌。

有诚扬起嘴角,若有所思地微笑。

“按着。”兽医命令道。

他对她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扬起眉,但没多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做。

“其实,你不是那么讨厌猫吧?”打完针,一边安抚发出委屈叫声的小猫的兽医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

他迟疑了一下,不置可否。

兽医也没有继续追问,专心地将猫的资料登录进电脑中。

“电话。”

反射性地抬头一看,才发现低头专注于登录工作的兽医只是基于联络需要才有这个问题,根本上对他这个人可以说没有半点兴趣。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老实地报上一长串自己视为高度隐私的数字,而且对象还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异性。

看到她接着毫不迟疑地打上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猫咪生日,对于姊妹间的紧密联系开始有了某种程度的了解。

“你不会告诉她,我来过这里吧?”

“你不想巧心知道?”她没有抬头,继续从抽屉拿出一本小册子,填写小猫的防疫纪录。

“反正她一心要把我当成坏人,不需要剥夺她的乐趣吧?”

“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你隐瞒自己的妹妹?”她抬起头,慧黠的眼睛闪烁。

他耸耸肩,不打算招认什么。“无所谓,你当然可以告诉她。”

美丽的兽医垂下眼睛,将小金吉拉放回宠物篮,“当然。”她突然结束话题,将防疫手册交给他。

“总共一千元,下个月记得来补一针狂犬病。”

“嗯,”他掏出纸钞,忽然明白不必担心自己假扮的恶人会被拆穿,美丽的女兽医为了某种自己的目的,肯定不会主动说出这一次的会面。“谢谢你,医生。”

蕙心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暧昧的致谢,没有进一步给他确认自己猜测的机会。

各怀鬼胎的两人文明地互道再见之后分手。

星期五傍晚,结束到一家新的委托公司拜访的行程,婉拒了好友的晚餐邀约,独自踏上回木栅的行程。

不是不够朋友,但敦安最近约他吃饭,通常都是要催促他赶快下定决心跳槽。谈到其它主题的时间占不到十份之一。

这样的晚餐,吃起来没有半点意思,和平常招待客户的饭局一样充满压力,让人不由得有点反感。

不过,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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