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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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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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笑着请求:“皇上能不能批一下,要司礼监能得浙江盐引'① 《明代特务政治》丁易著;《弇山堂别集·中官考五》。'①两万,以用来修复慈宁宫、慈庆宫用?”

万历说:“行啊,只是盐引事关内阁,你要与张先生商议一下。”

冯保撇撇嘴:“与张先生一商议,就像拿他自己家银子似的,他怎么不替皇上想一想?皇上要用银子,总得有人去弄啊?太仓的银子一进了库,就像不归皇上管了,那怎么行?”

万历说:“是啊,一要动用户部银子,就推说没有。上一次谒陵,就拿了太常寺与太仆寺的银子,区区六万两,哪里不能调出一些来让我用?”

冯保笑着提议:“皇上,我想了一想,把昌化的鸡血石卖一些出去,岂不是可以得些银两?”

万历可不舍得:“卖可以卖,但要卖些成色不好的,极品要做成宫内的好器物,不能让最好的东西流落到民间去。你记着,最好的东西是我的。”冯保笑:“奴才怎么不知道?最好的东西是皇上的。只是有些人不那么想,他们贪婪,这种人就是该死!”

万历突然改了主意:“你用盐引事,不必与先生说,你与他说,他也不会同意。你只与户部打一声招呼,便自行其是吧。”

冯保乐得舒心,不必与张居正打交道了:“那样就做得快了。张先生所奏,把养马户所养的马都卖与个人'① 明万历九年,因与俺答互市交易,尽卖‘种马’,每匹五至八两,另折征草场地租银。'①,这件事户部大赚了,户部拿出一些银子,供皇上用,这可是行了。他们这一卖马,大概能得五六百万不止啊。”

“先生说,还要给李成梁部一些银两,要保边境用银,李成梁这一次又把攻锦州、广宁、义州的土蛮打败了。要犒赏三军,封有功将士。”

“这些都是该当的。只是皇上想没想,俺答也不闹了,不打仗了,那不就省下了军费吗?盖多少个宫殿不行啊?”冯保替万历担着心事。

万历说:“那是,只是边境不宁,总是有大仗小仗要打,还好一打就胜,不像武宗那会儿,总惦念着自己去打,我可不想打仗。”

冯保说:“皇上能不能把京畿的草场赏给老奴一块儿?”'《明史》多载,太监要求土地草场事,皇上多答应。'②

万历看看冯保,冯保的脸上满是笑容,万历心里突地一恨,恨他贪婪,恨他那么贪财,像个无底洞。怎么他就是不懂,天下的草场再多,那也只属于皇庄,是皇家的草场,怎么能再给他内府司礼监呢?

万历却是不动声色:“大伴儿,你要多少亩草场?”

冯保笑嘻嘻地说:“五千亩吧?”

万历笑了,说:“行啊,草场也没多大用了,就赏你一块吧?”

万历九年这一年,太仓岁入银两三百七十万四千二百八十一两'① 全汉昇、李龙华:《明中叶后太仓岁入银两的研究》,载《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报》;从《万历传》。'①。九年以来的财富大增,使得皇宫上下喜气洋洋。

万历想再增加后宫人数,选的宫女有十几个被他留做后宫嫔妃了。但他看看,又有些不满足,宫人还缺,能不能再多增些人呢?

他去母后宫里,看到些老宫人,便灵机一动,对慈圣皇太后说:“母后,你宫里的人都老了,我再派人给你宫里增些人,好不好?”慈圣皇太后说:“宫里的人足够用了,我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头晕。”万历说:“宫里新来的孩子一个个光鲜机灵,陪母后说说话,做个支使,也是好的。”慈圣皇太后说:“你省一点儿钱,多做一点儿大事,我要的银子还没给我呢,我要建两座寺庙,要在皇宫里弄一次法会,张先生不愿我在皇宫里弄,我去外面的寺里弄。这些年张先生很劳累,但没有神明佛祖保佑,也不能有这么好的安定局面啊!”

万历赔笑:“母后说得对,我只是想,当年我大婚时,要把慈宁、慈庆两宫好好修一修,可没有修成,这一次拿出太仓的银子,好好修一修皇宫,这也是儿子的孝敬之心啊。”

慈圣皇太后仍是不忘叮嘱:“你长大了,母后高兴,你的后宫里的人都好些,娘才放心。皇后总是廷杖宫女,这不大好,我说过她几句,她就哭,哭个没完。她说,宫女都看不起她,给她出难题,这是真事儿吗?”

万历不愿意拿这种烦心事对太后说,他笑说:“哪有这种事儿?只她疑心太重就是了,这会儿张先生答应了,要帮我修寝宫,母后你说,我是不是修得太早了?”

慈圣皇太后说:“不早不早,你父皇大渐时,陵寝还没有修完,他差一点儿死不瞑目,那怎么行?你要早早地修,一直到你老了,也修,修得漂漂亮亮的,那多好?”万历思索着:“儿子也这么想,只是修陵寝一事儿,就得太仓拿出银子来,每一年拿一点儿,修个十年二十年,也就行了,还不大动根本。”

慈圣皇太后说:“你再挑选宫女,就派人悄没声儿地去挑,别弄得全国兴师动众的,让人知道皇上在广选宫女,这不大好。”

万历笑着答应。

冯保喜欢莫小耳,这个女人会玩,不管你是太监还是平常的男人,总能让你玩得兴头头的。她扯着冯保,说:“你是个男人哦,没了那玩艺儿,你也一样能玩啊?你是天下最有本事的男人,能把皇上玩在股掌间,是不是?人都叫你活老祖宗,你就是他们的活老祖宗,你是他们的爷,你也是我的爷。”冯保喜欢摸她的小耳朵,莫小耳的耳朵是透明的,在灯下在阳光下闪闪亮,像是珠宝一样。冯保拿来一盘子珠宝,都是金银玉石,各式各样的耳环,他给莫小耳戴上,说:“你先一个个戴,看好看不好看。看到底是你的小耳朵好看,还是那些耳环好看?”

莫小耳的耳朵在金银珠玉的闪耀下,更是透明闪亮。冯保可是喜欢这一对小耳朵,愿意摸这一对小耳朵,有这么一对小耳朵的女人,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莫小耳喜欢一个人在冯保的大宅子里来去,宅子里都是工匠,是役夫,贱役们不敢惹她,她总是对着那些粗作男人撩骚,卖弄风骚,搔首弄姿:看啊,没见过吧?见过这么俊的女人吗?想不想,夜里睡不着吧?别看你们的活老祖宗他天天抚弄我,可他没用,我还是原封货,你们愿意不愿意来和我亲热亲热?

没人敢与她搭讪,冯保早就说过,有人敢搭她一句话,就宰了那人。

莫小耳也撩惹司礼监的太监们,当魏朝、李佑、张鲸、张宏来时,她就出来,扯着他们,要他们摸耳朵。她艳笑:“喜欢不喜欢我这小耳朵啊?小耳朵是宝贝,你喜欢,就多摸一会儿。”张鲸说:“喜欢也不是我的,这是活老祖宗的。”莫小耳说:“你怕他啊?”张鲸笑:“他可是老祖宗,你敢惹老祖宗吗?”莫小耳乐:“他是个屁,什么都不是,连个男人的根蒂都没有,算什么老祖宗?老祖宗是打种儿的,儿子孙子一辈子一辈子的。”

莫小耳最愿意兜搭冯保的侄子冯邦宁。冯邦宁是一个好色的男人,人也年轻,每回都贱忒忒地看她。莫小耳话语直冲:“看什么看?没见过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吧?”

冯邦宁嘻笑:“你看你,你看你,一个女人,着急啊,急什么?没有男人弄,没有男人搂着,心里有火泄不出去,你就着急。你急什么?搂个男人弄一下就完了。”

莫小耳说:“你叔可不是男人。”

冯邦宁腆脸儿笑:“我是男人。”

莫小耳说,你不敢碰我,一见了你那个没玩艺儿的叔,你就矮了半截儿,你哪是个男人?你是没玩艺儿的孙子。冯邦宁一听她斥骂,色心大起,上来扯住她。莫小耳大声说,扯什么扯?扯也没用,你叔的,你扯不起。冯邦宁说,没男人摆布你,瞅把你狂的?简直当你自己是武后了。我就看看你,看你有什么本事?

冯邦宁扯着莫小耳,把她弄到了床上,两人扯开了衣服,便忙开了,像是打仗,直扑直扯直拽,气喘吁吁。冯邦宁说,你看看,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儿的。莫小耳讥讽他,别像你叔,弄个小玩艺儿,像粒豆,连蚕豆都不是,顶多也就是一粒黄豆,弄不好还是一粒绿豆。冯邦宁就扑莫小耳,让你看看男人……

两人正忙碌,冯保回来了,他进府时,府内的人原都是张罗着,叫喊着:老祖宗回来了。但今天人都在忙冯保的寿诞,便没有人喊出一声,冯保慢慢踱步,回到卧室,一眼就见到了冯邦宁正与莫小耳忙碌,冯邦宁吓坏了,一下子蔫了,不知怎么做好了。莫小耳看他,再看冯保,冷笑:“怎么啦?不是你叔的宝贝儿了?怎么蔫了?你不是男人吗?不是要让我看看你是真男人吗?怎么怕啦?”

冯邦宁下来,对着冯保跪下:“叔,叔,这个骚货,她撩惹我……”

冯保坐下了,看着隔扇窗外的那几株牡丹,“姚黄”“魏紫”都是天下极品,张居正根本就没有他这么好的极品牡丹,他还惦念牡丹做什么呢?他再也不想牡丹了,他厌恶牡丹了。再有洛阳府送来的十件牡丹,他一声号令,便全都给了司礼监的大珰了。但魏朝他们知道,这牡丹决不能养得比冯保的好,他们故意把牡丹养坏,养死,让冯保满意。

冯保咬牙悄声地:“怎么不弄了,弄!混蛋,你给我弄,我要看着,你弄啊!”

冯邦宁跪下:“叔,叔,我不弄了,我再也不弄了。”

冯保说:“你弄不弄?你要不弄,我就下令,要人来,当场把你阉了,弄成一个太监,我要你做东厂的厂督副手,你弄不弄?”

冯邦宁说:“我弄,我弄。”

冯邦宁恨莫小耳,此时便只能再扑上去,啃她咬她,像一只野兽。莫小耳也疯狂了:“这还行,像是个男人了,你叔要是一个男人,他也会像你一样,是个野兽。”

两人疯狂。冯保静静地坐着看着,看完了,两人慢慢起身,再想穿衣。冯保话语如梦:“不着急,不着急,千万别着急,就这么样,就这么样。”冯保像在想事儿,过来看着莫小耳,问:“玩得好吗?”莫小耳说:“好。”

冯保说:“好就好。”

他一回手,一扯剑,便把莫小耳的头砍飞了出去。

冯邦宁妈呀一声叫,立时就倒在地上。

冯保说得很轻松:“你记着,我派你去找宫女,不许再留女人给自己,你要再留一个,我就宰了你。但你得记着,给我找一个像莫小耳这样的,要风骚,耳朵越透亮的、'。 '越薄的越好,听明白了吗?”

冯邦宁战栗着:“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好。”他安慰地对冯邦宁说,“你做错了事,我只能罚你,我罚你挨廷杖二十下,打不死,只是你二十天不能做坏事,我要你记着,你是个混蛋!”

冯保高呼:“来人!”

来了两个小太监,把冯邦宁扯下去,扯到了前厅外,至牡丹花株前。冯保说得很亲切:“好好打,别打死了,别打折了骨头,可得见血啊。”

小太监平时就恨这个冯邦宁,这会儿让打,恨不得打死他,一听说要好好打,尖着嗓子回答:“好咧!”就开打了,一会儿就把个冯邦宁打得皮开肉绽。冯邦宁叫嚷:“叔,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不是我叔,你是我祖宗,你是我的活老祖宗!”

冯保命令:“再打十杖,你听着,谁都能叫我活老祖宗,你可不能叫,你一叫,我祖宗不乐意了,你听明白了?”

冯邦宁不敢叫了,只得挨打,给打得哭爹叫娘。

万历渴望得到更多珠宝,对张鲸说,要是内市所有的珠宝能归我,就好了。不如取缔内市,把所有的珠宝都没收。张鲸说,皇上别那么做,有一个内市,东西不流到外面去,一出了内宫,就站住了。它惦念着再回宫里,顶多是再多花一点儿银子,天下也是皇上的,银子也是皇上的,连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奴才都是皇上的,皇上要我们死,我们就死,皇上要我们活得好些,便活得好些。张先生说,天下的田地应是交与老百姓,我可是不信。从前的夏商周朝,天下都是皇上的,老百姓更听话。如今天下的田地多了,百姓的田地多了,皇上只要多收一点儿银子,就有人嗷嗷叫,说是受不了,这岂不是怪事?要是天下的田亩都是皇上的,看他们怎么说?张先生说穷尽民力,我可不那么看,民力有的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子力气,不穷尽他的力气,要他有什么用?

万历赞赏:“你说得对,只是大臣们不愿意这么干,你就没法子了。他们总想把银子都归弄到太仓去,那样我就没法子用了。”

张鲸念叨:“皇上用的银子,再多也不够,有那么多的奴才要赏呢,没有皇上的犒赏,奴才们还有什么指望?天下有田,就有皇上赏人的地。天下有银子,就有皇上养奴才的钱。这个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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