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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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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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幺说:礼爷,找个可靠的人执行吧!我与洛东普私交深厚,怕到时下不了手,反而徇私放了他。

范得礼点点头,“你安排办吧!”老幺躬身走后,范得礼徒觉眼皮子开始跳动,他不由得有些心惊,开始坐立不安,“这怕是凶兆……”他为自己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自语说,“眼皮子总跳,怕是这件事办的多有不妥……”海棠一边给他捶腿,一边笑着接口说,“只有女人才总是这样无中生有地疑神疑鬼,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应该义无反顾。”

范得礼一脚踢开海棠,“古今成大事者,如汉武帝刘彻,魏王曹操,明太祖朱元璋等,无不疑神疑鬼,怎么,他们就是女人吗?”他赶忙派人去喊老幺,他决定收回成命,暂缓对洛东普下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洛东普之死(下)

174洛东普之死(下)

……在皇记赢钱的赌客又登门了,严鹤龄终于看出了他的破绽,他说,“赢钱的赌客的确是没有作弊,作弊的是跟他配合的同伙,我们的注意力始终都被他吸引,却让他的同伙钻了空子……”他详细解释,“他的同伙就坐在他的上家,利用摸牌之际,飞快地把他需要的牌帖放在牌搭之上,他只要信手抓牌,就可拿到自己所需要的牌,而在旁人看来,只当是他赌运超好。”

“***,看来可以抓赌了。”龙邵文低声大骂。

“赢钱的赌客似乎有些来头……”严鹤龄心中顾虑,却没对龙邵文说,只摇着头,“还需要再观察一天,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看明白,赢钱赌客双手除了摸牌、打牌,始终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固然他这种不合常理的做法欲盖弥彰,让我想到了一定是有人同他配合,但我却没看出,他是用什么方法告诉他的同伙他需要的牌张。”

叶生秋恨恨说,“那就把他们的手再留上一天,明日此刻,说什么也要剁掉。”

第二天傍晚,皇记严阵以待,只等赢钱的赌客登门。叶生秋说,“不管严鹤龄看没看出他作弊的手法,今天一定要剁了他们的手……”谁知他们等了整整一晚,赢钱的赌客却没再登皇记的门。龙邵文一直兴奋地等着抓赌,却等了这么一个结果,自是心情奇劣,他没好气地说,“生秋阿哥,皇记一定有这几名赌客的内应,想来是走漏了风声。”

叶生秋胀红着脸,“触那,我一定严查,非抓了这吃里爬外的东西不可。”

严鹤龄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对龙邵文说,最终却没开口……

第二天,俞文征带给龙邵文一个令他悲痛万分的噩耗:洛东普死了,尸体在江中被发现时,已经被泡的没了人的模样,巡捕房把尸体捞上来后贴出认尸告示,详细描述了死者身上容易辨认的特征。洛东普的老婆邵红珠去认了尸,一下就认出来那是他的丈夫,因为洛东普长年泡在赌台,右手骨节粗大,特征明显。

“洛东普这是被人种了荷花……”龙邵文又急又气,他与洛东普自幼相识,感情深厚,乍闻洛东普遇难,情感上简直无法接受。他说,“你一定要帮我打听,到底是谁害了洛东普,***,我要替他报仇。”

叶生秋闯了进来,一脸的气急败坏,“阿文!洛东普被人害了,一定要给他报仇呀!”

龙邵文面色凝重,“生秋阿哥,你不用着急,我已经让文征出去打探了,不管是谁,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你回去等我消息吧!”他匆匆向外走去,“我现在要去趟洛东普家,去祭奠东普兄弟的亡灵。”

叶生秋悲戚着,“我随你同去,东普不但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他现在人没了,我好歹也得去送他一程。”

洛东普的赌技师承青帮六指赌王。六指赌王原是太平天国的一位小头目,当年李秀成统兵两度进犯上海,虽被击退。但太平天国不少溃兵却在上海扎根,后经繁衍发展,逐渐与当地帮会势力融为一体,并成为帮会力量的中坚,六指赌王便是其中一员。这些人滞留上海后,为求生存,从事各式各样的敛财勾当;而其中最重要的两门,就是“赌”与“土”,六指赌王赌技虽精,却是洪秀全拜上帝教忠实信徒,从不利用手中技艺去干些出千、坑人的欺诈勾当。他晚年时,瞧洛东普为人敦厚诚实,便收其为徒,将自己一身赌技倾囊相授,但特意叮嘱,不可利用赌术去坑害世人。洛东普谨尊师命,从在万顺堂抱台脚始,便再没利用手中赌术骗过一文不义之财。但万顺堂生意兴隆,洛东普每年都能分得一笔不小的香财,故而他虽无大的银钱进项,家中生活也算殷实。

龙邵文与叶生秋在灵堂送别洛东普后,龙邵文对洛东普的遗孀邵红珠说,“东普虽不在了,但他还有兄弟,往后每月,我都会派人送来安家的生活费。”他问,“嫂子,东普什么时候从江北回来的?”

邵红珠看着龙邵文,一脸的默然,悲痛似已经将她折磨得痴傻,痛到尽头时,反而趋于平淡,她说,“东普整日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他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讲,我也不问。”

“东普出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邵红珠看了龙邵文一眼,眼圈一红,想了好半天才摇头,“没有。”

“东普出事后,范得礼来看过没有?”

“他本人没过来,只打发人给送了五十块银元。”

“触那!好好想想呀!洛东普出事前,难道真没对你说过什么?这很重要,我要为东普兄弟报仇,有的事情必须知道……”叶生秋着了急,口气略带强硬。

邵红珠嘤嘤地抽泣起来,说,“生秋爷,我真是什么都不记得,关于东普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再问我,我也说不出什么。”

“用心再想想,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告诉我,东普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说什么也要替他报仇。”叶生秋大声说。

邵红珠突然放声大哭,她看着叶生秋,“生秋爷,我知道你是东普的好兄弟,想找出凶手替东普报仇,我的心情同你一样,可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谁问我,我也是这句话……”

叶生秋“唔!”了一声,不再追问。

龙邵文皱下眉,想:洛东普死的不明不白,看来生秋阿哥今天问她的这番话,不知有多少人都问过了,再问下去,她也说不出什么……他叹口气,给邵红珠放下三百元,拉了叶生秋,告辞回去了。

掌灯的时候,俞文征打探回来,却是一无所获,他说,“东普为人宽厚,没什么仇家,在赌台的时候,他虽也出手揭穿过几个耍诈的混混,但也只限于将他们赶走,没听说他跟谁结了这么大的仇怨,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俞文征喝了口水,又说,“但奇怪的是,万顺堂上下对洛东普的死都讳莫如深,除了闭口不提洛东普外,居然也没人嚷嚷着替他报仇。”

“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了……”龙邵文陷入沉思,“难道洛东普的死与万顺堂有关?”但想来太过牵连,洛东普是赌国顶尖高手,万顺堂若想吃牢赌台这碗饭,就得把洛东普供如神仙。

此后接连好多天,没有关于洛东普的一点消息传入龙邵文的耳中。而在皇记使诈赢钱的几名赌客,自那天开始,也没在皇记露过面。叶生秋说他曾派人去别的赌台寻找他们,可他们却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再也难觅行踪。没了他们的捣乱,叶生秋心无旁骛地经营赌台,在他精心打理下,皇记的生意一天好似一天,很有些蒸蒸日上的势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找茬

175找茬

……张啸林蛮有眼光嘛!露兰春果真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卢小嘉的手都快拍的疼了,他拼命为露兰春喝彩。打从张啸林对他提起露兰春后,他就泡在“共舞台”而不能自拔。《毛诗》有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绝色呀!绝色!”他日日魂牵梦绕,深陷其中而欲罢不能,“搞到手!一定要搞到手,这么个美人,放眼黄埔滩头,舍我其谁……”

露兰春又登台了,卢小嘉一边站起来笑着拍手,一边吩咐随从,只管把鲜花,赏金向她堆去,他内心狂喊,“美人,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得到你……”他虽也知道露兰春是黄金荣的笼中黄鹂,张啸林也曾提醒过他不要惹这个麻烦,可他根本不在乎,一个身材矮短,满脸麻皮的垂垂老朽,又怎么会是年少多金、门庭显赫、风流倜傥、财势绝伦的卢小嘉的对手?再则又说,固然黄浦滩人人都怕黄金荣,可他卢小嘉不怕。他想,“黄金荣凭什么就一定要把最好的女人揽入自己怀中!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她的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她生命的天空应该是无限宽广的,而决不能属于一个麻皮胖子……”

身段窈窕的露兰春每次一登台,媚眼频频,似是有意无意的总朝卢小嘉的包厢瞄来,明显就是对他生了不浅的情意,这更让他心痒难瘙,血脉贲张,“美人顾盼兮,妾有情来郎有意。我与她,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床上鸳鸯……”

又过几天,卢小嘉觉得差不多了,提笔给露兰春写了一封信,信中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叙说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打发人给后台的露兰春送去,说想约她出来吃顿饭见个面。

露兰春本是水性之人,在台上的演出风格就是如此,在戏院听戏的所有男人,都觉得露兰春似乎是在看自己,对自己有了情意,这也是露兰春场场戏都火的原因之一。她拿到信,看是浙江督办卢永祥的公子约她,当即就吃了一惊,她想,“别说上海了,整个浙江都是卢永祥的天下,就连黄浦滩头的霸主黄麻皮都要看卢永祥的脸色行事。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啊……”她本想当即同意赴约,却想起黄金荣对她看得十分紧,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心中不免犹豫起来……

戏场老板来催,“兰春,该你登台了……”露兰春把信塞进衣兜,哀婉着想,“先不忙回复,只等唱完这出再拿主意……”谁曾想她唱完戏刚入后台化妆间,黄金荣已经坐在了那里,他疵着黄牙说,“兰春啊!快回吧!外面世道乱,回的晚了,怕有登徒子打你的主意……”露兰春心下不忿,“我的生命将要被你霸占,还有谁会打我的主意?”她无奈地卸了妆,出门上了黄金荣的车……

“你勾引了本公子,却又放了本公子的白鸽……”卢小嘉没等到露兰春的回复,无比气恼,心底大骂,“给脸不要脸的臭戏子,如此不识抬举,竟敢不把我这堂堂浙江省督办的公子放在眼里,你既然敢给本公子软钉子吃,那咱们就走着瞧……

……几日后,露兰春登台,出演拿手绝活《镇潭州》,那天共舞台座无虚席。随着锣鼓的节奏,两排喽喽兵出场后,露兰春扮的杨再兴从“将门”亮相,在摆了几个迷倒众生的造型后,她就白了几句:统领貔貅镇九龙,将军八面逞威风。腰悬三尺青锋剑,要夺宋室锦江山……唱白既毕,露兰春手掐冠上的翎子,双手雁翅般分开,将头一侧,双手轻轻向外一弹,头微微一低,准备快速地甩几个圆翎……恰逢这几日黄金荣逼婚,她整日忧心如焚,本不想嫁,却又知无可推脱,故而这天登台的状态十分不好,这个翎子就没甩圆。

卢晓嘉精通音律,长于戏文,本就憋着劲儿的找茬儿,她的这一微小失误,可让卢晓嘉逮住了机会,他怪声连连,“啊!哇!三流的说白,末流的唱功,不入流的身法,学艺的时候没陪你师傅睡吧!他没有对你倾囊相授吧!翎子都甩不圆,还想在梨园里混呀!下去吧!连个堂子里的妓女都不如啊!哈哈……”

露兰春听有人挑了毛病,知道不能与之纠缠,脸上微微一笑,却并不惊慌,接着白道:俺,杨再兴,乃山后磁州郡人士。我祖上世代忠良,忠心报国。俺只为朝中奸佞专权,馋臣当道,是俺不愿为官,就在这九龙山,自立为王。今特带领人马,攻取潭州……众儿郎,兴兵前往……她一边唱白,一边耍着手中的花枪,唱到“众儿郎,兴兵前往”几个字时,她把手中花枪轻轻抛出,脚尖略抬,已踢在花枪之上,花枪飞起丈许,露兰春伸手一摆,也不看花枪,她自然心中有数,这花枪肯定会落到手中。在她心中,接到花枪后,将会面临排山倒海的掌声,她喜欢这种掌声,只有在这瞬间,她才会抛弃一切忧虑,享受着只属于她的尊荣……

卢小嘉不止一遍看过露兰春演的《镇潭州》,知道唱白后,她将要卖弄绝活,他当即舌抵上腭、气沉丹田,屏息凝神,只等花枪落地那关键时分……花枪高高飞在半空,炫耀地翻着跟头。卢小嘉的心“怦怦”跳着,诅咒着,“看你接不住花枪,该怎么收场……”

戏院一片寂静,酝酿着如雷般的掌声,花枪已经落下,见露兰春脸上露出从容自信的微笑,卢小嘉憋了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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