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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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7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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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各级官佐几乎都是用怒吼的声音下令快速反击,躲过迫击炮袭击的日军官兵匆忙爬起寻找掩体组织火力,冲到残肢断臂的伙伴身边实施救援的日军普遍遭到密集的机枪扫射,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再也顾不上在雪地里翻滚哀嚎的同伴了。

石川浩一被众多部下飞快抬到后下方五十余米山岩下的炮击死角,擦去满头满身的白雪和黑色泥土,询问几句得不到明确答复之后霍然站起,再次倔强地冲上刚才那座已经被炮弹炸得泥石裸露热气蒸腾的山包。

周边官佐惊愕之余,深受震动,几个羞愧的少佐突然转身冲向南北各方激烈交战之地,四名参谋和第十三联队中佐联队长宫本藏介怀着羞愧之心快速追赶,在满山遍野的枪炮声和呐喊声中,气喘吁吁地冲到高处,站在石川浩一身边俯视整个战场。

三分钟不到,石川浩一放下望远镜,一脸平静地命令大尉参谋和两个少佐都下去,迎接正从各个方向快速跑来的数名连队联络官,记录军情,做出及时的判断,接着命令身边的宫本传令下去,让南面处于敌人东西夹击中的十三联队,快速回撤到前方一点四公里的高地一线,就地设置阵地,以摆脱敌人架设在遥相呼应的道路两旁、相距不到两公里且处于优势地形的火力打击阵地。

一系列紧急应对命令下达完毕,石川浩一再次端起望远镜,遥望西北方向的蝴蝶沟,对本部刚走过不久的那片复杂高地反复观察,当他第三次对准那座突起高岗腰部的时候,石川浩一突然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四公里远的山腰间那块褐色的巨石上,四个身披白色斗篷的大汉也在用望远镜与自己对视,石川浩一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对手截断,全旅团七千五百余人被堵在这片南北长四公里、东西宽仅为二到三公里的狭窄凹地中。

蝴蝶沟地形如其名,大体呈南北向的大马路如同蝴蝶的修长身躯静卧其中。这条路是朝阳城通向建平和凌源县城的三条必经之路中的一条,道路右侧已经冻结的小溪由西南曲折流向东北,穿过两座结实的四米宽石桥,最后汇入大凌河滔滔东去,小溪两面四座宽大山岗形如蝴蝶翅膀,低呈三十五度左右的坡度逐层降低,形成一片较为平坦的长约二点七公里、宽约一点五公里宽的谷地,行走其中视野良好,根本就不觉得两边的缓坡和外沿白雪覆盖的低矮山岗会构成威胁。

经过石川浩一远观之后才猛然发现,最高点不过七十余米的环形山岗,原来竟然蕴含着如此凶险的气势,没有空中支援和足够的炮火支援,想要击败占据高地的守军,成功退往朝阳,付出惨重的代价恐怕都难以如愿。

蝴蝶沟西北面那块突起的巨石上,四十四师一三〇旅少将旅长王叙伦仍在透过望远镜观察南面的激烈战斗,这位一开始担任顾长风的贴身侍卫、身经百战战功卓著最后成长为一员悍将的年轻旅长蓄起了漂亮的络腮胡子,一眼望去,远比其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他身边的三人分别是中校参谋长冬伢子关山、旅属特务营长颜梓霖和副官王栋,三人在第一轮迫击炮齐射之后便爬上这块巨石,一直对整个战场进行严密观察。

在四人站立的巨石后下方,通信连数名弟兄正在通过提前架设的电话线,向五公里内的六个团询问战况并发布命令。

“旅座,马头岭上的那个日军指挥官命可真大,三团机炮营几轮齐射都没干死他,那孙子还敢爬上去,好像一直在与咱们对视,只是烟雾太大看不清他周边的情况,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特务营少校营长颜梓霖的浓重家乡口音近来淡去很多,似乎是驻扎北平这一个月,让这位籍贯福建宁德、本年度全军大比武特种专业综合第一名的精干汉子舌头变得灵活多了。

爱才的顾长风利用自己担任本年度军事大比武裁判长的便利,在所有弟兄尚未开始着手抢人之前,就将二十五岁的士官学校特种专业毕业生颜梓霖点到麾下,亲自带了三个月放到爱将王叙伦手下破格担任少校营长,此次王叙伦旅肩负此战最为重要的阻击任务,对年轻的颜梓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考验。

今非昔比的冬伢子笑道:“日军的各级指挥官还是比较悍勇的,你不见刚才西面掩护后撤的那个日军中队吗?两名挥舞长刀的日军指挥官率先冲向我机枪阵地,被打得血肉模糊还挥刀不止,身后的军官前赴后继,冒死而上,结果旁边的数百日军全都鬼哭狼嚎地从三面冲上去,迫使独二师独立团的弟兄们不得不撤到后方阵地。从这点来说,日军确实彪悍,刚才我还在想,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刚刚受到重创的第七独立混成旅团这么快恢复士气的?”

王叙伦放下望远镜:“只有一个解释,新任旅团长是个人物。俗语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这个新任的旅团长有几把刷子。还好,我们三个团的迫击炮在前十分钟的打击中毁掉了日军的大半火炮,战马也炸死了几百匹,只可惜他们走得太快,要是再晚个十五分钟,咱们也不用匆匆忙忙发动袭击,就能从容地将他们全部围困在这片区域里了。走吧,接下去没什么看头了,日军已经完成收缩防御,估计很快就会冲击我旅驻守的这片区域,希望小日本不会发觉师座围点打援的计划。”

关山边走边低声询问王叙伦:“独二师新七旅两个团基本上完成了袭扰任务,是否通知他们撤到我们撤后方略作休息,暂时充作预备队使用?”

王叙伦立刻同意:“好,打到现在,日军基本上看清他们的实力了,加上我们前出支援的三个机炮营陆续撤了回来,以他们的装备和训练,再不撤的话损失会很惨重,你亲自打电话给他们的旅长鲁延庆,让他给自己的两个团传达命令,估计他也看到危险,再这么硬碰硬,他的新七旅非被打趴下不可。”

王叙伦的观察非常老道,打了近一个小时的独二师新七旅已经到了最艰辛的时刻,在突然发起的前二十分钟打击中,友军一三〇旅的三个机炮营与新七旅两个团三千将士配合作战,七十余门八一口径和六〇口径的迫击炮、近百挺轻重机枪参与到进攻之中,不但给日军当头一棒,造成受到重兵伏击的误判,除带来近六百人的伤亡和队形的巨大混乱外,还将位于日军队伍前半部和中部的两个炮兵中队打得鬼哭狼嚎十不存二,两个团的三千官兵由此信心大振,齐齐开火,足足将近五千日军压制在方圆两公里的地带达半小时之久。

但是,完成助战任务的三个机炮营友军为了稳固自己的防线,已经悄然向后撤离,经过严格训练的日军逐渐恢复秩序,轻重机枪、众多掷弹筒组成的反击火力给新七旅两个团带来不小的伤亡,东西两侧前出的十几个火力点,也相继被不惜一切代价的日军占领。

冷静下来的日军有条不紊地占据各个有利地形,在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猛烈的打击下开始反攻,日本士兵精准的射击和默契的战术配合得到完全体现,匆忙组建缺乏训练与配合的新七旅弟兄伤亡大增显得非常吃力。因此在友军的建议下,新七旅上校旅长鲁延庆迅速下达了撤退命令。

马头岭下,石川浩一根据各联队不断送来的消息紧张思考,突然接到南面十三联队宫本联队长的急报:南北两侧高地的敌军开始快速撤离,东侧高地的千余敌人向南退入莽林,西侧高地的敌人越过两座山坳全速向西,请示是否立即追击?

石川浩一惊愕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睛望向南方,接着突然转向北面的蝴蝶沟:“传令宫本君,严禁追击,留下一个大队对周围地区进行严密戒备,其余部队立即集结,北撤两公里待命!”

“嗨依!”

传令官如飞一般冲出山脚临时指挥所。

石川浩一走到通信参谋面前,伸手压住参谋的肩膀,沉声说道:“井上君不必多礼,立即给西义一将军发报。”

“嗨依!”

“第一、本部已击败三面合围中的两面强敌,准备集中兵力攻打后方蝴蝶沟一线约一个旅的敌军阻击主力,以求打通整条交通线;第二、初步预计,敌军伏击我旅团的主要目的,很可能意在重创驰援而来的我军支援部队;第三、从清晨敌军突然发起的空中轰炸、到小股部队不断袭击我左翼主力第四旅团、再利用优势地形提前展开大规模潜伏伏击本部等情况综合分析,这是一个庞大的相互紧密联系的计划,目的是造成我西线各军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拖住我军南下步伐,进而集中兵力进攻我某一部主力。以上是属下浅见,请求将军指正!”

“嗨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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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九〇章 生死搏杀(五)

第七九〇章  生死搏杀(五)

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辽西朝阳城外关帝庙。

日本关东军第八师团参谋长小林角太郎读完石川浩一的急电,满堂将佐均陷入沉默和紧张的思考当中。

西义一艰难地站起来,拖着伤腿,缓缓迈出两步,轻轻推开上前搀扶的副官,转身回到地图前面,凝视片刻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骑兵联队和满洲骑兵三旅出发多久了?”

“四十五分钟,满洲陆军第十四旅也于半小时前全速赶赴蝴蝶沟战场,力争在天黑之前与石川君第七独立混成旅团南北夹击,消灭敌军主力旅于蝴蝶沟地区,彻底扫清我右翼部队南下之障碍……”

小林角太郎大声回答完毕,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

背对小林角太郎的西义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参谋长脸上的神情,仍然望着地图,平静地问道:“小林君怎么没把话说完?是不是担心形势正像石川君所估计的那样,落入敌人围点打援的伏击圈?”

“嗨依!这正是属下最担心的。”小林角太郎如实回答,周围十余名将佐也都紧张地望向西义一。

西义一缓缓转过身来:“麻烦小林君给骑兵联队的三宅联队长发去急电,告诉他不用太急,徐徐而进即可,等候满洲第十四旅主力赶上去。然后让满洲骑兵三旅率先发起冲锋,责令满洲第十四旅快速跟进,三宅君的骑兵联队保护满洲军队两翼,严防敌军可能出现的袭击,以保证主力部队能够顺利地与石川旅团南北呼应实施攻击。同时,令佐藤君的第十七联队、炮兵联队的野村大队、渡边君的运输大队快速集合,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小林角太郎答应下来,立即去传令,他知道西义一的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首要目的是如遇险情,就让伪军先去承受,自己的主力部队再根据战况作出进一步反应,骑兵联队的断后和十七联队、一个炮兵大队的集结待发就是这个原因。

小林角太郎非常赞同西义一的这个决定,他和所有的关东军官兵一样,历来都认为低贱的满洲军队的官兵生命,任何时候都没有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安危来得重要。小林角太郎同时也判断出,西义一尚未完全认同石川浩一的预判,至少从石川浩一的急电来看,他一样不能确定中国军队是否一定会围点打援,就算对手打援或者突然集结兵力进攻任何一部主力,仓促间也无法判断对手打击的重点是哪一个方向。

这天上午,关东军司令部派出一个航空中队,对朝阳地区进行了四个小时七个批次的空中侦察,并没有发现中国军队主力部队的踪影和任何异常情况,另一个中队的八架轰炸机在空中绕了无数个圈子,飞到快没油了,只能把携带的炸弹扔进四个偏远村镇。就灰溜溜地返航了,根本无法起到第八师团所期望的助战作用,左右两路旅团却不断报告受到敌人不同规模的频繁袭扰,狡猾的中国军队往往是突然迫近猛攻一阵,就在各部队匆促组织反击前飞速退去。受大雪的影响和对敌情难以判断所困,遭受袭击的各部不敢进行任何的追击。

这一从未遇到过的怪异战法,让小林角太郎非常头痛,也非常警惕,联想到石川浩一报告上所提到的安家军作战特点,小林隐隐预感到即将会发生点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但是危险存在何处,隐患又是什么,小林也和石川一样无法预知,毕竟,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散兵游勇和绿林草莽组成的义勇军,也不是从头到尾乃至军事思想都打下深刻的日本烙印的东北军,而是在中国长达六年的内战中迅速崛起发展壮大、拥有显赫战功闻名中外的中央军嫡系精锐安家军,特别是该军在上海一二九大战中展现出来的彪悍与铁血,给日本陆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隐痛。

面对这样装备精良、拥有独特军事训练方法和军事思想的强悍对手,小林角太郎感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如果以第八师团为主力部队的西线不能按照原定计划顺利南下。对承德一线中国军队形成三面威逼,小林角太郎明白等候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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