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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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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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唤来工匠脱模去砂。随着模具的打开。细砂逐渐被刨走,一件黑色的器物露出原形来。长约有两尺。粗如杯口,似乎是用铁铸造而成。当两名工匠将这东西从模具中取出来后,徐卫愣没从它身上瞧出枪炮的影子。

先,这玩意铸造得太粗糙了,就没一点光滑的感觉,摸着还格手。抬起管口一看,管壁约莫一指厚。中空,在尾端的管体上留有一个小圆洞。最让郁闷的是,这东西居然前后一般粗!记得从前看到的古代火器。好像都是前细后粗?

他在那儿检查着,杜飞虎及一班卫士寅,围着看,没人认识这是个啥。新式钝器?那这未免也太重了吧?看模样。少说得有五六十斤!而且就两尺来长,拿在手里怎么使?

徐卫起身叹了口气,拍掉手上的细砂,又指着另外两个模具道:“都打开

那都事见他叹气,心中一惊,忙道:“快!打开打开!”另外两个模具里的东西,也跟先前的差不多,只是长短粗细有别。

徐卫操起那最长的一杆。估计三尺出头,有手臂粗,手入颇沉,得有二三十斤。士兵们看到这具才松了口气,好歹有个钝器的样了。只见大帅将眼睛对着那管口往里看了一阵,又双手握住。对着前方,眯着一只眼睛瞅了瞅,而后道:“拿火药和捻线来。还有你们炼铁的废渣,弄得小块一些。也拿些来

士兵们面面相觑,大帅要作甚?

不一阵,工匠取来了三样东西。

那作坊里的匠人们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这会儿都围了过来。但见徐卫拿木勺舀起一捧药粉填入那铁管中,又拿木棍轻轻地捅了几捅。如此反复几次,才加入铁屑铁片,又捅几下后。把那捻线从铁管尾端的圆孔中按进去,再加上火药堵实。然后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话来:“取火

杜飞虎第一个叫了起来:“大帅不可!这物件里填了火药,怎能拿在手中?”

这话倒提醒了徐卫,宋代治铁技术也不知如何,万一质量不过关炸膛怎么办?这里面装的可不是从前那种什么清油砒霜配方的火药威力不当下,便命人取来两条长凳,将那东西架在凳上,尾端抵着墙。刚要点火。忽又想到,这放空炮怎知威力射程?一念至此,左右张望一番,见作坊外头摆放着一张匠人们休息时喝茶的桌子,便让人抬了过来。

“大帅,放在何处?”都事这会儿脸都吓白了,先不说我东西做得好坏,徐经略拿着火跟那儿站着,万一稍后点起来出个什么差池,让大帅有个好乒,自己就完蛋了。

徐卫暗自思索,一般在野战中,敌骑冲到三十步距离时,步兵和弓手都要准备近身搏斗了。如果达不到三十步距离,那这火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遂道:“正前方。三十步。”

工匠们如言将桌子放倒,桌面对着那东西,一个个跟逃命的似离开前头,徐卫网要伸过火去,那都事终于将心一横,大声道:“大大帅!还是卑职。来吧!”

徐卫举起手制止了都事。因为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用牙膏皮碾平裹成管状,在里面放入火柴药,然后拿纸塞住炮口,再用火在下面烘烤。射时,因为没有固定,那牙膏皮大炮经常乱窜。想到这里,挥手道:。都到后头去!”

第一卷接手三州

二徐卫把捻线点燃时”匠们屏住了呼吸。大与也不敢渊一川六因为东西是他们铸的,万一出什么事故是要负责任的。而卫士们也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那黑漆漆的铁筒,看着那捻线越烧越短!

徐卫也退到了作坊门口,目不转眼地看着!只见捻线燃烧时冒出大股白烟,跟撵趟地往铁筒里钻。突然,一声炸响,惊得众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但见那铁筒猛烈地一跳,三十步外的桌子几乎是同时歪向一边!徐卫抢先奔了过去,往那桌面上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原本厚约一寸,极为平滑的桌面此时已经完全走了样!杂乱的铁屑铁片嵌入木中,打得就跟个麻子脸似的!仔细看了一阵,陕华大帅不禁笑出声来。尽管这东西跟枪炮还差得很远,威力也不尽如人意,甚至没有一块铁屑铁片能击穿一寸厚的桌子。但至少证明,这个东西是有用的!而且,是可以应用于野战当丰的!

卫士和工匠们围了过来,看着惨遭蹂躏的桌子啧啧称奇。这器械显然比突火枪来得厉害!用铁铸筒,先就比竹子坚固耐用,还可以把火药在筒内捅紧,以增加威力。而这新药比原先的配方猛烈得多,配上铁铸的长筒,无论攻守都可派上用场。

而当兵的看这器械,想法又不同。一名士兵蹲下去,从桌面上使劲拔出一块小铁片,摸着那创口欣喜道:“若两军对阵,敌骑来袭时。放上一火,不得扫倒一片?。

一名同袍立即反驳道:“你倒会想,三十步距离眨眼就到,能让你从容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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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脑袋!看见这创口没有,我敢说,把桌子挪到四十步仍然有用。而且这器械三尺多长,粗如手臂,你放完了操起来当钝器使岂不两便?”士兵白了同袍一眼。

徐卫这时注意到,这铁筒后面的墙壁上,被撞出一道痕迹来,说明它是有后座力的。再用手一摸,感觉十分烫手,估计是因为管壁太薄的原因。以后改进,需得把这铁管铸得厚些,否则就无法像士兵说的那样,放完之后操起来肉搏。

“大帅!大帅!”正当徐卫陷入沉思时,一个呼声传来。寻声望去,却是张庆快步而来。

这厮本长得面皮黝黑,身材精壮,却生了颗玲珑心,因此陕华帅司中掌管机密之事的“主管机宜文字”一职由他充任。张庆来到近前。先看到了地上的桌子,诧异道:“这是,”

“闹着耍,怎么,有事?”徐卫问道。

张庆收回目光,点头道:“网收到长安来函

徐卫一听,沉默了片刻,随即回头对那作院都事道:“你们继续试射,把剩下两件也像我先前那般击一次,记住,安全!万不能有人站在火器之前,也不可能手持!反复多试几次。将结果随后报来。”

那都事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去一半,连忙应道:“是!”

徐卫又朝那黑漆漆的铁筒看了一眼,会心一笑后,这才向外走去。张庆跟在他旁边,对身后杜飞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不远不近地跟着。以免听到机密之事。

“马子充来信,环庆出事了!”张庆刚把话说出口,徐卫就摆了摆手。出了作院大门,都跨上门,直投以前的知军衙门,现在的陕华帅府而去。

入了帅府,也不去二堂,寻了个僻静的房间,两人落座之后,张庆取出信件递给徐卫。后者取出一看,马扩在信中说,昨日制置司何少保向宣抚司通报一件事情,说是制司接获宁州曲端急报,环庆兵作乱!

看罢之后,徐卫脸上阴晴不定。马扩先前就说过,曲端能不能把环庆兵顺利接管,还是个未知之数。现在看来,马子充所料不差,环庆一路果然出乱子了!

自己结交马扩算是结交对了。尽管才高如他不能为自己所用,但交下这个朋友,有利无害。这不,刚刚被李纲任命为宣抚司参议官,就想着自己,通风报信来了。不过,依自己对马扩的了解,他写这封信给自己,李纲应该知道,有可能还是默许。甚至指示的。

有件事情,徐卫一直挺疑惑。前些天去长安,晋升高级将领这等重要的事,李纲居然没有出席,宣抚司也没有任何官员出现,完全是制置司挑大梁。这既不符合制度,也不符合常理。后来自己跟马扩去拜见李宣抚,他言谈之间,似乎有诸多不便之处,象是在隐瞒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去问,也就无从知晓。

“环庆兵变,会不会搅乱陕西?”张庆不无担忧地问道。

徐卫摇了摇头:“不至于,曲端不是善类,手里又有数万强兵,环庆帅司才多少人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此事影响极坏,处理不好就会动摇西军军心

“以曲都统的性子,他极可能痛下杀手,迅扑灭乱兵!”张庆语气十分肯定。

徐卫一声冷笑,除了这个办法,曲端没有其他选择。只不过

来。他就被牵制在环庆脱不开身。坊、眺、丹三州切剔。他就鞭长莫及了。

张庆也是嗟叹一番,忽地想起什么事,又从身旁取出一物,笑道:“还有件让人舒心之事,吴阶初战告捷。”

徐卫颇感意外,惊喜道:“哦,拿下潢关了?”

“正是!今日上午,吴统制已经率军攻克潢关,目下正扫荡陕州之敌。据悉,妾宿留在陕州的兵力并不多。”张庆回答道。

怎么可能多?他满心想着再与西军战,一雪定戎之耻,肯定是收拢兵力,盘踞在洛阳,等候北方的援兵。可现在我军拿下了潢关,就算你援兵来了,我让你进不了关中。敢来扣关,就拿新火药招呼你!

宋隆兴二年四月,一场规模并不算大的兵变却震惊了陕西六路。曲端将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王似诱入其帅府加以逮捕,后递交有司问罪,并受命暂行环庆帅守职权。可事情并不顺利,当初跟随王似到宁州襄乐县的环庆帅司统制慕容消,在王似被秘密逮捕之后,曲端派出兵马来缴械之时,率军反抗,并趁乱脱逃。奔回庆阳府后,以帅司统制的名义集结军队。对环庆将士言说,大帅已被加害,曲师尹转眼必来图环州庆阳二处,自己已经派人向两司长官报告申诉此事。在两司回复之前,务必要挡住曲端部队,不能让他火并环庆的阴谋得逞!

那环庆兵跟随王似出战耀州,本就对曲端不满,经慕容消这么一煽动,群情激愤!声言要杀曲端,为大帅复仇!慕容消趁机调动部队,把守各处道路,又于庆阳府设防,专等曲端前来。

此时,恰逢曲端赴长安汇报军情,接受嘉奖,其部下张中享、张中彦、李彦奇等人虽然探得消息,却不敢擅自作主。等到他回军中,慕容消已然布防完毕。曲端闻讯大怒,一面向制置司报告,一面挥师北上。直逼庆阳府!

长安。陕西宣抚司衙署。

李纲不知已在他办公的二堂内转了多少圈,僚属们见他躁动不安,都埋头理事,不敢去打扰。他如何不烦?刚刚打退金人,就出了这等事!何灌当时执意要将王似逮捕问罪,自己对他说,降两官,申斥一番以观后效,可何少保却说那是隔靴搔痒不起作用,非如此,不足以振法度。现在好了吧,你法度倒是重振,环庆兵却哗变了!这下怎么收场?

越想越不给力,李纲紧锁着眉头对外头说道:“诸位都把手中事务放一放,我等议议环庆之事

众官都放平公文毛笔,坐在原位上谁也没有言。此事确实棘手,军队哗变历来是朝廷尤为忌讳之事。

只是金军一南侵,把个大宋搅得天翻地覆,许多事情也就不那么绝对了,尤其是在陕西这地面上,西军百年来在南猛的战中养成了桀骜难驯,飞扬跋扈的作风,部队之间的摩擦是常有之事。但一路之兵哗变,前所未有!

“怎地都不言语?没主意?。李纲见状,不满地问道。

“宣相,此事本属制置司一手操办,如此出了差子,何不让制置少保去劳神?”说这话的,是宣抚司参谋官,位在参议官之上。他这话里,多少带点不满。只因近来西府行事,都把东府绕开。虽说你制置使掌军务,可宣抚使才是一路最高军政长官,你怎么能不问李宣抚意见而独断专行呢?而抚宣相公也真是怪,你是文官,何灌是武臣,你还怕他?

李纲盯他一眼,摆手道:“此等言语,以后不可提及。现在,本官是就听听诸位意见,这环庆之事,如何收场?”

宣抚判官王庶啧啧两声,作难道:“宣相啊,此事是何少保力主,我等即使议出个计策,又能如何?”

李纲越听越烦,张目往堂里一望,忽然问道:“子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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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官也随着张望一番,听那官阶最低的干办公事带着嘲讽的口吻道:“想走出恭未回。”话音方落,马扩网好跨过门槛。

李纲一见,招手道:“子充来得正好,环庆兵哗变,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马扩行了个礼,坦然回座,沉吟道:“宣抚相公,环庆兵虽哗变,但以曲端之能,平息不难。环庆虽无虞,廊延却堪忧

李纲一瞪眼,踱步过去问道:“哦?此话从何说起?”

“委宿据洛阳,不进,不退,其意无非是待援。眼下已是四月初,据暑热已不久。恐怕金军本月之内,就会卷土重来。而作为六路屏障的廊延,却有三州防务空虚。金军一旦复来,又可直趋耀州而扣长安马扩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满堂肃然!环庆离得远,还可暂不操心,金军要是再打到耀州,咱还能象上回那样撑住么?

李纲闻言后,心中一跳!何灌让曲端接手三州防务,可现在环庆兵变,曲师尹已然无法抽身,这三州防务可如何是好?

正忧心时,又听那干办公事道:“宣相恕罪,卑职一时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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