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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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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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哪里去?”

“嘿,杨大愣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啊,不认识我啦?我是,哎哟!***!你打我作甚,哎哟,哎哟……”哎哟声响成一片,听得帐内军官们眉头紧皱,杨彦这是在干啥?打人玩呢?

还没弄明白,杨彦又扯着嗓子嚎道:“奉指挥使军令!无故离开营区者,赏军棍二十!谁还想出去?”

“老子要出去!看你敢把我怎地!”这世上从来不缺不信邪的人。

“左右!”杨彦一声怒喝,便有人轰然应声。“拿下!军棍二十!”

不多时,惨叫声大起:“哎呀!杀人啦!没王法啦!哎哟喂!亲娘哎,轻点啊!徐九,九哥,徐指挥使,我知错了,哎哟……”

帐内军官齐齐变色,徐九这回是玩真的?不是小时候过家家玩尿泥巴?

张庆望了波澜不惊的徐卫一眼,质疑道:“杨彦脑子里少根筋,可不会逢场作戏,下手又黑,要是真打出个事来,怎么收场?打几棍得了。”

徐卫随口说道:“军法无情,打死不论,二十军棍,足额放,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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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三十章当兵光荣逃兵可耻

帐内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平头百姓,这回上了徐卫的贼船了!二十军棍打完,外头半点声响也没有,帐内的军官们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此时,将近五百士卒,必定个个噤若寒蝉。或许还有不少人开始后悔,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片刻之后,一身戎装的杨彦踏入帐中。这厮按压不住性子,早从破烂堆里捡了几样穿在身上,手里提杆破枪,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向徐卫报告了方才的事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他这副模样,也没谁跟他打招呼,因为结果只有一个,这厮肯定会说“严肃点!当兵呢!”

“好了,弟兄们!靖绥营组建完毕,各级军官也已任命。我不想多说废话,咱们战场上见真招。上头传话,前些日子咱们打跑的那伙贼寇,又重新聚集起来,窝在白马沟,劫掠村寨。明日一早,全营饱餐一顿,开拔作战。”徐卫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咱们不是今天才组建完毕么?还没训练,就要打仗?帐内一片骚动,刚拉起一支不到五百人的队伍,就要开出去作战?这未免也太急了吧?

“队伍未经训练,与百姓无异,这就拉去作战,是不是……”张庆几乎要以为徐卫在开玩笑了。可军务大事,岂同儿戏?

徐卫摇了摇头,肃然道:“我也没法,上头催得急,说是不养闲人。各位回去布置一下,明早进军白马沟。”

有人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徐卫那冷峻的神态,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当五名都头将指挥使的命令传达全营后,那此生瓜蛋子着实骇得不轻!那些个赖在徐家不走的泼皮无赖破落户,本想跟着徐卫,混个三顿饱餐,每个月还有饷银拿,等贼寇打来,咱喊几嗓子,拖着兵器往回跑就得了,没想到徐卫要主动去打仗!还有那些只是想来讨口饭吃的人,也开始动摇了,上回侵扰夏津县的贼寇可是好几千人马,咱不到五百人,凭什么打?别皇粮没吃几斤,倒把命给丢了,实在不划算。

最离谱的要数从县里巴巴赶来投奔徐卫的愣头青,他们听说徐卫在招兵买马,根本没往深处想,以为和从前一样,拉上一帮子人干架呢。可现在却是去打仗!虽然跟打架只差一个字,可实际上却是天差地。打架咱从没打死过人吧?而且起哄架秧子的成分居多,往往总是碰上两边都有相熟的人,说几句客气话就算了。不成不成,赶紧溜,徐卫这回是玩命,咱还是回去扮家家酒吧。

当天夜里,靖绥营至少有五六十号人半夜三更起来集体撒尿,哪料到徐卫派杨彦领着徐家庄二三十个后生,在麦场四周巡逻,个个扛着大刀,闪着寒光。看得人心惊胆战,想到逃跑无路,明天就要上阵,没尿的也撒了一裤子。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几百人都还梦着周公,忽然锣声大作!什将队将扯着嗓子各个营帐呼喝,吼得新兵蛋子们装着满脑袋糨糊,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你穿我的上衣,我扯你的裤子,乱成一团。

早有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事的徐家庄闲汉,远远立在麦场边上,看这乱哄哄场景,暗笑这哪是军队呀?朝廷官军不济,可人家样子至少装得像些,你这简直就跟草寇没啥区别。靠你们去打仗,真浪费老子交的皇粮,我拿去喂猪至少还长几斤肉吧。

徐卫穿戴整齐,提着把刀,出了帐篷,声传四方:“全营集结!”

他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全营都听得真切,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就是,更乱了……

好不容易几百号人全冲出军帐,被五名都头赶着集结完毕。徐卫站在石碾上,目光扫过这支军容不整的烂队伍,倒也没生气。

五名都头清点完本部人数上报后,徐卫训话道:“吃过早饭后,全部开拔,前往白马沟剿灭贼寇。”

虽然昨晚就知道了消息,但经指挥使亲口说出来,不少人还是吓得挤出几滴尿来。完了完了,这回歇菜了,我他娘的没事凑这热闹干嘛?要不然咱一开战就逃跑,你徐卫就算三头六臂,顾得了东,总顾不了西吧?

“你们都是自愿加入,没谁逼你们,但在临行之前,我再问一句,有谁想退出的,现在给我站出来!”徐卫此话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那些早怀去意的士卒互相商量着,赶紧走,迟一刻命都没了!

五名都头厉声喝止,这才弹压下来。

此时,那徐家庄的乡亲们几乎倾庄而出,把个麦场围得水泄不通,看徐九郎点兵。那些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走的人倒没事。可心里拿不住主意的,却顾忌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走不就证明自己胆怯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偏在这时,徐指挥使又大声说道:“我靖绥营,要的是铁骨铮铮,剽悍敢战的爷们!不收胆小鬼,不留窝囊废!要走的,现在到我面前,放下兵器!立即滚蛋!”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那些摇摆不定之人听了徐卫的话,又看到这阵势,心想罢罢罢,硬着头皮上吧,横竖也没活路,说不定咱运气好,杀几个贼寇,领几两赏银,一家老老小也有口饭不是?

但也有那脸皮厚如城墙倒拐,早看破世俗,跳出人情的泼皮无赖,耷拉着脑袋走出队伍,来到徐卫面前,轻轻放下兵器,往庄里走去。短短一截路,走得是异常艰辛。原因无他,身前身后都有数百道鄙夷的目光,让他恨不能将头夹到胯中去。

“哎,这不是周家那三小子么?平时看他挺胆大的,怎么……”

66续续从队伍中走出些人,到徐卫面前放下兵器,饱受着上千人的鄙视,自行离开。县里或是从另处逃难过来的还好些,附近村庄来的人,都是乡里乡亲,谁不认识?被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直感一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甚至有人走到半道上,实在忍受不了,大吼一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想要重新加入队伍,徐卫却一口拒绝。今天连敌人一根毛都没看到,你就能脱离队伍,日后真打起来,同袍凭什么相信你?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人头就是赏钱

当第七十四个人离开队伍之后,剩下的三百多人没有了动静。徐卫再度问,并言明上了阵刀枪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一定要考虑清楚。这么一弄,又走了十来个,从这以后,无论他再说什么,也无一人动摇。

“最后问一次,你们都铁了心要当兵吃饷,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吗?”徐卫声若洪钟,振聋聩。

“是!”三百余人齐声回答,声势震天。那围观的乡亲都骇了一跳,不久之前还乱成一团的烂队伍,这会儿总算有点模样了。

“好!这才是真正的汉子!既然你们都铁心留下,我徐卫决不亏待!来人!”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健卒抬着一口木箱过来,徐卫跳下石碾,上前打开那口箱子,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示于众人。这一看,直看得三百士卒两眼放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迫于生计,才来投我徐卫。第一个月军饷,提前放!”徐卫话音落地,士卒们立刻欢声雷动。太好了!家里正过得紧巴,都快揭不开锅了,没想到现在就能领到饷银!拿回家去,父母妻儿岂不欢喜?

当士卒们拿着那白花花的足额军饷,心里底气陡增!干了!跟徐九干到底!娘的,不就是去剿灭贼寇么,怕个球,老子豁出命去,杀他几个,领那人头赏!

军饷放完毕,三百人士气高涨,浑然不惧白马沟那伙遭瘟的贼,不少人盼着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大伙直扑过去,端了贼窝!那退出靖绥营的人,在场外徘徊着,心里不是滋味,眼睁睁看着别人领饷。早知道赌上一把,杀他一阵又怎地?

更让他们后悔的还在后头,完军饷后,指挥使徐卫的一席话,让这些悔得肠子都青了的逃兵们真想一头撞死在地上。

“弟兄们!这点银子,只是小钱!现如今,那白马沟盘踞着千牛山贼寇残部,上头传话,计有五百余贼。咱们靖绥营饱餐一顿,立即开拔,杀一个,三贯赏钱!俘虏一人,赏金相同!敢不敢去!”

“敢!敢!敢!”士卒们高举着兵器齐声虎吼道!原本以为,千牛山那伙贼人又重新聚集起来,怎么也得千把号人吧?可没料到,只有五百!怕他个鸟!弟兄们并肩子上,剿了这伙***!

五名都头好一阵没回过神来,多少人?五百?昨天晚上不是说……仔细一回忆,指挥使也没说那伙贼兵人数多少,只说是千牛山的贼寇。嗨,搞了半天,只有五百人!

张庆抬头看着徐卫,总算弄明白了他的用意。靖绥营组建完毕立即作战,还故意不说明只是千牛山贼寇残部,让士卒们心里害怕,那想来混日子,骗吃喝的人肯定要打退堂鼓。这么一来,把这些滥竽充数的人撵出队伍。剩下的人,都是铁了心要跟着他干的。这个时候,抬出白花花的银子来,激励士气。还不够,此时才说明白马沟那伙贼人仅五百左右,让底气陡增的士卒憋着一口气,恨不得插双翅膀变鸟人,飞到白马沟杀贼领赏。

正思量着,徐卫那极具煽动力的声音又传来:“弟兄们!徐卫我受朝廷之命,建军剿贼,承蒙众家弟兄看得起,投奔于我。别的我徐九不敢保证,军饷按时放,赏银一钱不少!进军,我冲在前头!撤退,我护在最后!谁跟我在一个锅里吃饭,谁就是我的兄弟!谁跟我在一个战场上作战,谁就是我的兄弟!”

杨彦听得热血沸腾,激动难耐,扯起那破锣嗓子高吼道:“誓死追随指挥使大人!”

三百官兵,声入云霄,重复着同样一句话!突然爆出来的喊声,竟吓得那围观人群中的孩子们哇哇大哭。大人们也是相顾骇然,这伙人真是不久前乱糟糟的杂牌军?

“太公!将门虎子啊!九郎他日,必重振徐家威风!”

徐太公其实一早就在场边,看着儿子这一系列动作,心里着实感叹。到底是我徐彰的种,天生带兵的料,就这么几下,愣把一群乌合之众,激得嗷嗷直叫。且不管这些人受没受过训练,战斗力有多强,仅凭这股士气,就是朝廷禁军恐怕也得为之侧目。

白马沟位于大名府夏津县与恩州清河县交界之处,附近人烟虽然稀少,但却是西进的捷径。东来西往的客商,为图方便,时常选择穿过白马沟进入清河县。从前天下太平,自是不说,但如今河北骚动,白马沟时常有强人出没。不久前,据说是一伙被官军击溃的贼人流窜至此,时常拦路剪径。这里是两地交界之处,地方官互相推诿责任,都不想管。后来恩州派出了土军弓手前来围剿,折了几十条汉子,败退回去。知州一怒之下,告上了朝廷。

这日,骄阳似火,毒辣的阳光烤得大地也快冒出火星来。那山林间,树叶都被烤得焉了,蝉虫拼命叫唤,扰得人心烦。其实,这荒郊野外,哪来的人?

别说,还真有,那沟前路上,一行人正顶着日头,行色匆匆。前头几条汉子,都脱了直缀拿在手中,只穿单衣,大汗淋漓,另一手提着朴刀,只顾低头赶路。后面跟着两顶凉轿,四个轿夫满脸通红,弓着腰,小步跑着。后头是五六个力巴,挑着担子,一闪一闪紧紧跟上。

看到前面有片树林,为一个短须大汉回走几步,对着前面那轿子喊道:“夫人,前面有片林,进去歇歇脚吧。”

轿中一时没有动静,倒是后头传来一个女声:“赶了半天的路,大家也乏了,就歇歇吧。”听这声音,轿中人年纪应当不大。看这阵势,这行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可那女子的声音又没有官富人家的娇气,倒显得干脆利落。

那汉子应了一声,赶紧引领着投那林中而去。却忘了一句古训,“逢林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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