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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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世琉璃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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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能替马人能顶牛,我要牛马做什么?
  “我家有妻室娶不得姑娘,你还是寻个好归宿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也非我铁石心肠不肯带她走,只两个女儿家如何娶嫁?佛戾山向来不许凡人踏足,若是领她回去怕就不是被曲寒扔出房门的事了。
  “妙余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绝不叫公子与发妻生出嫌隙。”丁妙余说着又泛出泪光晶莹,我这心肝一阵热一阵凉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曲寒在就好了,以他的脾气一定拽着我飞升就走耳根子立刻就安静了。
  眼下天色晦暗,再耽搁一会儿怕就黑了。我也不爱夜里御剑,今夜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再说,曲寒喝多了酒又有白狐爷爷陪着,也不一定会发现我没回去。
  为难的是领着她走了许多地方都说客满,好不容易寻着一处客店仅剩了唯一一间上房,我也就不挑了。
  这客栈不如前几处奢华,总的分了上下两层。跟着店小二一路上去,我也没发现丁妙余的脸色渐渐泛红,一心只瞧着大堂房前皆挂着雪白灯笼,棉纸上各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店里怎么挂着白灯笼?”我摆弄着折扇有些不明,做神仙的到无妨,只听说凡人最忌讳这些,平白无故也不能这样断自己的财路。
  “这位公子不知道?”店小二回头用瞧怪物的眼神看我,“前些日子陛下驾崩,连着一个月都得全城哀悼不许穿彩衣,更不许行喜事。”
  “陛下?”我收敛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怅然,好熟悉的两个字,好熟悉的京都城。
  “公子不知吗,蜀国最高寿的陛下前几日驾崩,足活了一百二十五的高龄。新帝登基一切从简,不诰封,也不许百姓群臣参与任何红事,一切皆以先君丧礼为先。”丁妙余拉过我的袖角解释,店小二推开了房门向我们简说了一些住行事宜后带门而去。
  ?

☆、蜀宫旧人

?  我本想宽衣睡下,转头瞧着丁妙余扭捏的模样才记起自己是个“男人”,看来今夜回不了风华宫,床也睡不得了。
  “你休息吧,我没有睡床的习惯。”我嘱咐了丁妙余一句怀抱着折扇栖在雕花椅上闭眼睡了过去。也不知她到底歇了没有,朦胧中只觉得一记冰凉薄唇在我额上留下淡淡一吻,许是太累了故也未想着睁眼,思绪渐渐迷糊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又着了那身在佛戾山素爱的浅白衣裙,终年如此白的不染尘埃。曲寒因此总爱说我像雪,只可惜身子受不得阴寒又极怕冷,遂又改口说我像白糖,哄人的时候甜丝丝的,只要不发脾气就什么都好。
  这地方四下空旷鲜有人烟,布置却极为奢华。园里的牡丹开的极美,门前的匾上刻着玉镂殿三个大字,房中似有人声对白。
  “国君不是该穿龙袍吗?”这女儿声温婉好听,却也含着隐隐的神伤。
  国君?国君可是指蜀国公?
  “一月不见,我来陪陪你。”
  我垫着脚戳了个门缝偷看,是一个温文如玉的白衣公子怀抱着娇艳美人,脑海却是莫名的晕眩,似有许多散乱的碎片渐渐拼凑,碎片中有人在廷杖,有血,还有石碑……
  再睁眼的时候已是入夜三更,丁妙余枕着被褥沉沉睡去,我为她垂下帘帐推门而出,这时候已万籁俱静,我得去王宫瞧个究竟。
  曲寒不肯告诉我从前,我却不能由着自己做个没有过去的人。懵懵懂懂在佛戾山待了一百年,有些东西我想知道。
  蜀王宫
  习得仙法的好处就是想做什么都没人知道。我施了隐身法在巡夜的羽林卫身旁大摇大摆走过,行姿做派宛如掏银子逛怡红院的大爷,特别是出门之前觉着好玩在脸上贴了一片浓密的络腮大胡,一边走一边抚着更是应景。只是蜀王宫这“怡红院”大了些,本大爷暂时还没本事顶着曲寒的名号随意消遣,寻着玉镂殿才是正经事。
  只可惜施了隐身法也不能捡个胆小的宫人问路,这东南西北就跟打了迷雾似得怎么也分不清楚。可笑的是就在我东张西望盘算着向前走还是向后走时,竟不觉得那蒙上一层迷雾的玉镂殿就在我身旁肩侧的朱墙内,恰似夜风挽过吹响了殿中的枯叶,我不禁觉得自己被一座石墙宫殿给嘲笑了。
  这宫墙看似并无生气,无人的时候推门就是多余的事情,我纵身一跃自宫墙翻了进去。梦里的牡丹还在,只是已然枯得连叶都不剩了。独留一处残根和满盆黄土,若不是梦里所见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盛放过绝色牡丹。
  寝宫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点了一根火折子照亮了些,桌上茶盏还在却积了一层乌黑的灰渍,空气弥漫着发霉的气味极不好问,看来着外表看似奢华的殿宇至少数十年无人问津了。
  妆台旁搁置了一浅蓝色青花瓷坛,坛中的画卷已结了蛛网,我一向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瞧瞧,扬手拂了拂身前的浮动的灰渍抽出了一卷摊开,这女子的样貌因宣纸破损早已瞧不得真容,那衣裙我却熟悉,是梦里的白衣公子怀抱的姑娘。那姑娘说,国君不是该穿龙袍吗?
  我正瞧得入神手中的折子却熄了火,凭我修行百年的洞察力,这房里怕是还藏着另一个人。
  “阁下掩在暗处有什么好玩的,何不出来切磋切磋说不定还能不打不相识。”我扔掉火折子沿着画轴卷回卷丹青随手打了个响指,房内骤然如白昼般透亮得有些刺眼,我不禁抬手挡光嘘着眸子暗骂自己施法有些过头了。
  不瞧还好,一瞧便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我双眼微眯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突兀的亮堂,却被那隐在角落的人吓得不清。这人着一袭黑袍长襟,五指白皙修长是唯一能让我瞧见肤色的地方。因为这人戴了一鬼面玄铁,俗称面具的东西。只因这面具狰的吓人,我只能镇定了心神称它为鬼面。
  “混迹江湖隐着模样算什么本事,摘下面具让我瞅瞅,是个美貌公子还是个花姑娘。”我戏言调侃着就要去夺他的鬼面,这人却反手抢走了我手里的画轴,脚步稳健看来是个练家子。
  “还给我!”
  我摊开手对他此举表示抗议,黑袍人却凝神望着那副合上的美人画卷爱搭不理,望了许久撩起袍角一侧做势要走,我哪能如此遂了他的意。
  人说皇家宫禁最忌讳刺客细作云云,于是我思前想后趁他靠近窗台还未施法遁去之际一把扯过黑袍绕着窗沿边框足缠了三四圈,再以所向披靡上镇曲寒下扰百姓的独家魔音大喝了一声:“有刺客!”
  皇家禁军自不是吃素的,那黑袍人见我绊他回头还未做出声响殿外便已破门而入。他纵身朝檐上一跃毁掉了人家雕刻精细的沉香木雕窗,留我在那满地木屑零星前仰头傻望,这人也太粗鲁了。
  我施了隐身法在前,虽不知这黑袍人为何能见,总之那些凡人是瞧不见的。我随手变了一颗青枣嚼的不亦乐乎,黑袍人在屋顶躲闪着羽林卫的箭羽纷飞动作倒也灵活轻巧,玄色披风一拂折断了靠近的箭头连施法的功夫都省了。
  我不禁仰头靠坐在树下连连鼓掌,不时学着白狐上仙偶尔捻须的模样拂上歪扭的络腮胡一脸正色:“阁下好身法。”
  常言道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虽说不适合我,可做了坏事还在一旁挑眉得瑟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人已经悬空了。
  口中的青枣落下混着飞箭残骸被那群羽林卫来来回回踏了好几遍,我被黑袍人拎着消失在一层夺目炫光之中,再恢复意识已经到了蜀王宫外不知名的地方,伏城我不熟,不过身旁的波光粼粼我却认得,这叫河。
  黑袍人将画轴挂上腰身无话,隔着朦胧的月色低头看我,良久才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坐在地上极不爽,这厮是直接松手将我丢下的,腰身以下腿根以上的位置到现在都在泛疼。
  “你又是谁?”
  这男子并未回我的话,手去手回的瞬间我的发带已入了他的掌心,高髻散下凌在风中乱舞,本该他失神的瞬间却是我在痴傻地看他,月色皎洁映上他的鬼面泛了一层寒光,喃喃而出的两个字煞是好听。
  “鸿琰。”
  我承认心里有点小鹿乱撞,也不知若是被曲寒知道自己只用一柱香的功夫便对一个不知长相的人生出好感,他会不会连飞带踹的把我给宰了?
  我不老实地探出手再一次想要摘下他的鬼面,指尖才触到玄铁冰凉却再进不得。
  鸿琰缚住我的手言语淡然:“你进王宫想做什么?”
  我挤眉弄眼东张西望:“你又想做什么?”
  鸿琰愣了片刻应是无奈:“我回了你的第一个问题,你却什么也没答我。”
  我挑眉一笑垫着脚凑近了几分,指尖抚上他隔着鬼面的颊:“佛戾山风华宫,应琉璃。”
  “佛戾山?”鸿琰反问,言语中总算有了几分情绪,“原来是曲寒的人。”
  “……”
  我松手退了回去,大好的良辰美景非要提我命中的克星。想起那蓝袍上仙揪着耳朵训人的模样我就不禁失了底气,也不知明日回到风华宫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你认识他?”
  鸿琰跨步上前锢住我的腰身低头至我耳畔:“倒也无所谓认不识,不过曾经东南山一战着过他的道,本是大获全胜的场面却变成两败俱伤。还有,你刚才……在玩火。”
  我勾起两指绕他身后,扯下系着画轴的绳子推开他御剑飞升来了个大反转:“玩火固然危险,能灼伤他人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画!”他惊着,脚下一点向我追来。我捧着画卷加快了速度,梦里的玉镂殿和那白衣男子说不定是我恢复记忆的关键,如今人去楼空这画便成了唯一的线索,我又岂能给他?
  入夜俱静本是休息的时候,我却不得不和这黑袍人在午夜云层你追我赶。飞了许久没力气再御了,我停下隐入乌云由他经过。鸿琰瞧不见人影也不再前行只在这混沌中摸索警告我交出画卷。
  “这不过是一幅美人丹青,你要它何用?”
  “与你无关,给我!”鸿琰有些微怒,掌心乱扫打散了好几处的暗色积云。
  “这画不能给你,你有这本事就来拿吧!”我撂下狠话转身拂袖往下界而去,这扬洒而出的仙光惊动了鸿琰,他想也没想掌心凝出黑晕便向我拂来。
  我只顾着逃窜却没防着身后的动静,一个不甚中招坠了下去。鸿琰手心拽着发带施法引回画轴摊开,言语却透着莫名的失落。
  “为何看不清模样……”
  我带着咒骂落入了那片波光粼粼,在河中喝了许多水才爬上岸去。本姑娘单了一百年容易么,好不容易芳心暗许却被扔进了冰湖,一颗炽热扑通的心瓦凉瓦凉的。
  衣服湿透甚至瞧见了挂在里头的琉璃珠,折扇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呕去了腹中的积水盘腿而坐凝神运气,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除去一身水渍还暖和了不少。回到客栈房间的时候才猛的记起,我忘记了束发。
  ?

☆、重明幻境

?  外面天色渐渐透出鱼肚白,丁妙余侧身入梦还未见醒。我随手挑了一根客栈常备的发带盘上,眼眸微挑站在铜镜前一瞧,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又回来了。
  又坐了一会儿丁妙余才起,整理了发髻向我道了一声安好。昨日哭的厉害妆容有些憔悴,今儿个红肿消去颇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态,特别是那一声娇滴滴的公子叫的我心醉,只可惜同性相斥,我终究只是个女儿身。
  昨夜趁她不觉逃回风华宫是极好的法子,可画卷被那鸿琰夺去我也不甘空手而归,总想再打听一些。况且丁妙余柔弱,总得给她寻个好归宿才行,否则保不准还受人欺负,于我就是莫大的罪过了。
  “老国君的事你知道多少?”我咬了一口桌上的点心问她,梦中的女人说他该穿龙袍,想来想去也就只剩国君的线索了以维系。
  “老国君?”许是我问的太突兀叫她没做好防备,丁妙余颤了颤眸子才又答,“我只知陛下一生只立过一位王后,从此一直后位悬空再不侧立。爹娘曾经跟我提起,老国君不及而立之年便登了王位,听说早些年有一位失宠的婕妤不甘陛下冷落撞了慰灵碑。又过了几年陛下势力稳固铲除了当时权倾朝野的余氏一党。听说陛下恨极了他们,特别是宠惯后宫的余王后被摘了凤冠打入冷宫,好像还疯了。”
  我啧啧一声摇头鼓掌,这老国君的私生活岂是丰富多彩四个字能形容的,若是编成一出□□争斗的宫纬戏一定精彩的很。
  不过……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也没什么,闲来无事打发一些时间。”我眸子一转随意敷衍了一句了事。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安顿丁妙余了。
  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但总是一身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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