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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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世琉璃雪-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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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因为白色最简单,一眼便能瞧得真真切切的。若是掺了其他色泽便看不透了,我不喜欢看不透的人,也不喜欢看不透的衣裳。”
  澄萸若有所思点点头:“那琉璃觉得何人看不透?”
  我回头望着铜镜狞笑,这还用想吗,当然是阙宫那位玄衣大老爷。
  我正心想,门外却忽有响动。
  “谁!”说话的是澄萸,她比我警醒些,反应自也是我不及的。
  “门外有人吗?”我不解,澄萸也漠然。
  “像是有,可眼下好像又没了。也许是我多虑,自奉虔将军的事后总要紧张些。”澄萸支吾着,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了一声罢了。
  那绝非澄萸多虑,因为我也有所觉察。只是人已走,思虑这些也是没用的。
  平日在风华宫我总会挑些事来打发白日漫漫的闲暇时光。曲寒会给我们上早课,而后接着是习武学法,再往后便是我们的自由时辰了。我又时会在曲寒的酒里掺水,有时会帮着轻絮欺负鹤轩,实在没事做便只能跃到树上去倒挂金钩。
  诚然,这些事我在魔殿都做不了。
  无聊了就得找人陪,我不顾方才的异样索性撩上衣袍跨坐在锦雀阁门槛上思考招谁才能解我心头之闷。
  澄萸?她太守规矩了,没意思。奉虔是不行了,这厮若是见我自动上门抽筋扒皮都是轻的。鸿琰?好歹魔界之君,且有五脏蛇阴影在前,这种人最好少做招惹。去找殊彦如何?
  我起身就走,澄萸见状从殿内追了出来:“琉璃要去哪?”
  我笑眯眯拍她脸蛋:“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你就不必跟着了。再说没有鸿琰令牌我也逃不出魔殿不是?”
  澄萸还是不放心:“可是……”
  “不必可是了,我不去阙宫也不去浮生殿,更不会去招惹奉虔,你尽可安心便是。”我撂下一句承诺转身扬长而去,澄萸踮着脚看我的背影总是不敢放心,末了扬手在唇边向我喊:“记得早去早回!”
  我一路向前背着她扬手表示应允,再走几步耳根子总算清净了。男人唠叨起来总是不必女人的,从前我还觉得曲寒啰嗦,如今看他话唠功夫倒还不如澄萸的一根手指头。
  还记得上次预见殊彦的地方飞着有毒的泛光虫子,方向应是前方不远处才对。
  我凭着记忆拐了好几个弯,走出长廊后入了熟悉的庭院,院中花香弥漫还飞舞着漫天荧光虫。
  只是……不见殊彦。
  我耸耸肩,看来算错了时辰。没寻到人,一时间又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绕着虫子走了好几圈实在无聊,殊彦说这虫子有毒碰不得,我没事做只好召出浮光剑练习剑法。挥剑之余顺便背诵在风华宫阅过的洪荒古籍,籍上多记载了两极相对的法器和走兽,还有诸如历中劫数和诸神□□之类的简要记载,若能背完少说也得好几个时辰,不必忧心无事可做了。
  “梼杌夔牛凤凰混沌,白泽重明毕方庆忌……”我手挥动着,忽而侧身一转直指向前,突兀间遥望眼前人一惊,剑锋抵在他的喉前。
  “鸿琰?”我手僵直未动,见鸿琰不稀奇,只这身衣白如玉自入魔殿后便未见过,眼下瞧着竟有些不自然。
  “怎么,不认识了?”鸿琰食指别开我的长剑温文尔雅,我晃了晃脑袋有些不自然,认识,又不认识。
  “你的玄袍呢,怎么又换回来了?”我收剑不明,鸿琰却懒懒挑眉:“那袍子色泽暗了些,孤不喜欢。”
  ?

☆、故地重游

?  他如此说,我却觉得比起喜好还有更重要的:“堂堂魔君,仅凭个人喜好着一袭白衣成何体统?”
  “正因孤是魔君,穿衣着色还需他人应允不成?”我和他永远不在一条线上,因为我在意的东西他却反而无谓。
  我想了想:“倒不需要。”
  鸿琰上前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我手里的剑:“这裙子不适合练剑,起舞最好。”
  我白他一眼:“这些小女人做的事我哪里会。”
  鸿琰哦了一声:“那你会什么?”
  我把浮光剑收回发钗对他说:“我不会跳舞却能看,不会做饭却能吃,不会煮茶酿酒却是最能喝的,无师自通。”
  鸿琰头一次听到那四个字竟是这般用法:“孤看是跟着曲寒有样学样,物以类聚。”
  听他这话我才后悔收起了浮光剑,举拳不思索便向他一记重锤,只是被他侧身躲过了。
  鸿琰挑眉冷傲:“”你这脾气也是随他学的?”
  “不不不。”我摆动食指拂绫挥打,“我是青出于蓝!”
  “好一个青出于蓝,你赢了孤便给你一个离开东南山的机会!”鸿琰只是躲闪却不还手,高出许多的修为在此明显占尽上风,跃上树梢待我靠近便又飞向另一根藤蔓,手脚疾速更像在捉迷藏。
  “你说的?”有激励才有动力,我脚下点过花草纵身追赶,鸿琰飞出一段却在空中等我,实乃奇耻大辱。
  这藤蔓颇大也不缺驻足的地方,树梢藤条或是梁上都可,偏偏我追赶不及每次总是他停留歇息足够了我才到。鸿琰拂袖再飞,我却吃力的不行。
  “怎么样,可认输了?”
  鸿琰从藤上跃下勾起眉眼笑,我俯身撑膝摆手:“走不动了,不追了。”
  话是如此说的,怎奈兵不厌诈。我躬着身子气喘吁吁实在探他步伐,只待行距将近时……走你!
  鸿琰没有防备被我的长绫绑住长靴,匆忙后退之余不忘施法斩断。我岂容他如此便宜脱身,不由分说便纵身扑向前去,这招饿狼扑食是我学法前抓山鸡用的,如今也不妨抓一抓魔君。
  鸿琰不知我会如此,手僵在空中方才意识法力未除,仓皇间忙收去掌侧用以斩绫的锋利妖光,却未注意我闪下的“熊躯”致使整个人跌了下去。我双手锢住他的脖子优哉游哉,本着鱼死网破的架势竟然成功了,且鱼已擒,网未破。
  精通此招有个前提那便是趁其不备,佛戾山仙尊尚且措不及防,如今又整治了魔界君上,心中油然而生的荣耀感满满的。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的口气:“怎么样,可认输了?”
  鸿琰皱眉:“你使诈。”
  我摇头晃脑:“这叫兵不厌诈。”
  我本以为鸿琰会反身将我压下去,故而手间使的力道大了些。谁料他却不动,只微微愣地看我,细瞧似还有些晃神。
  “你想什么呢?”我伸手拂了拂,难得看他如此失神的眸子,我还觉得堂堂君上断不会有这般时候,难得欣赏自要多看两眼。
  他隐去了额上的火纹,又着了这身雪白难免少些硬气,倒多一分柔情。眉若墨画眸似珠雪,我非此为魔殿我倒不会觉得自己身下按着两界魔君。
  良久,他薄唇轻启:“没什么,不过想起了故人,觉得你与她有些像。”
  “是吗?”我松手倒在一旁,“哪里像?”
  鸿琰喃喃:“这倒说不上来,又或许不像,只是那一瞬的感觉罢了。”
  “我能问问那故人是谁吗?”我是真的好奇,除了储玥还有何人能被他称之故人。
  鸿琰想了想却道:“我不记得了,除了牡丹裙,除了那信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忘了还能称作故人?
  我看他好像,正欲不屑却是愕然,他方才自称……我?
  入魔殿后,这还是第一次。
  “你可以离开东南山。”我心里盘算着该说什么才好,鸿琰却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只说话的内容害我打个踉跄,惊喜实在来得突然。
  “真……真的”我一只手撑地坐起,猛掐了自己还不敢面对现实。
  鸿琰随之起身看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孤说过你若赢了便许你离开东南山自不会反悔。”
  “万岁!”我仰头大呼,兴奋之余不得不承认这时的鸿琰是最好看的,至少在他下一句话道出之前。
  “前提,我们再打一个赌。”鸿琰起身居高临下。
  我望着鸿琰眨眼无辜:“咱能不赌吗?”
  鸿琰摇头阴笑:“不能。”
  我扒着他的袖襟站了起来:“说吧,赌什么?”
  鸿琰看我若有深意:“若你在风华宫待不下去,必须回魔殿。”
  我半晌无话,这是什么赌约,叫我听不懂的赌约。
  “这是什么话,我在风华宫混的如鱼得水怎么会待不下去?”我叉腰反驳,举止泼辣带了十足的鄙夷。
  他这话讲得好笑,佛戾山风华宫足足一百年的光景,我怎会待不下去?
  “许你离开不过是为了叫你死心罢了。”鸿琰说着在我手心递上一块圆盘转身就走,背影渐远仍在喃喃,“今时不同往日……”
  我待他走远方才低头,是一块真正的通行令牌。
  我反手叩了叩,令牌被我敲得作响。可以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可以回去了!”我高声唤着一路疯跑,先回锦雀阁向澄萸作别再走,否则便是对不起她为我做的美食花糕了。
  鸿琰躲在庭院外的转角后看我离去,身后蓦然传来一声拜礼:“属下拜见主上。”
  鸿琰回头:“你回来了?”
  来人银发墨衣,轮廓也显得苍老:“主上要我查的都盘问清楚了,全是蜀宫侍仆亲口所诉。”
  鸿琰不禁蹙眉:“他们说了什么?”
  墨衣人道:“一百年前蜀宫确实有位早殁的宠妃,居玉镂殿唤名锦鱼,蜀国先帝还赐了她一颗极珍贵的南海琉璃珠。
  “她叫……锦鱼?”鸿琰深吸口气泛起了苦笑,“可有保存完好的画像?”
  墨衣人摇头:“主上自蜀王宫带回的丹青便是仅剩的一幅,旁的再无了。前几日属下在街头寻到曾经侍候锦鱼的老仆曾孙,那曾孙说当年锦鱼撞死于慰灵碑后有人见天上降下浅蓝仙光,只有他祖母见过那道仙光,说有上仙落下未道过多的话便带着锦鱼的尸身离开了。奉命下葬的奴才怕担了责罚故而另寻了尸身下葬,这事蜀国先帝是不知情的。”
  “仙光主人带着锦鱼去了何处?那曾孙口中的祖母又是谁?”鸿琰攥拳愤然,当年有人偷梁换柱他竟不知。
  “属下按他所道的方向寻找,像是风华宫的方向,那浅蓝仙光必是曲寒无疑了。他的祖母曾在宫里当差,是玉镂殿的大宫女,在娘家被人叫做沈湘芸,入宫后改了侍名……碧云。”
  “碧云?那便对了,孤记得她,碧云的名字是余王后改的,那时改了好多宫人的名字,因她侍候玉镂殿,所以孤知道这个人。”鸿琰倚上一棵梅树,面色也瞧不出喜怒,“应琉璃,孤瞧她便觉得熟悉,果然是她,是孤的鱼儿……”
  墨衣人问道:“主上打算怎么办,要追她回来吗?”
  鸿琰摆手:“不必了,她会回来的。她在风华宫……待不过三日。”
  我嘴里嚼着临走前澄萸为我包的果脯御剑而行,离开东南山就要往佛戾山去,途经殇都,悠州青州还有伏城。常闻伏城是蜀国天子之地,市面自然也繁华不少。
  如今正处寒冬,伏城各地都覆了雪,包括我与鸿琰相见的那条河,几日不见竟都结了一层薄冰。
  路人无一不是裹了好几层在街上走,独独有个姑娘例外,一袭浅装只瞧着便觉得冷,何况她还赤脚走在那结了薄冰的湖面上。
  我指尖凝法迫使浮光剑往下落了些,远离了云层视野也广泛了不少。我揉眼有看了看,河边围着好多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再仔细瞧就会发现,这姑娘眼角落泪是被逼着走上河面的。
  路见不平自当拔刀,只是对凡人不能太凶狠,不然闯了天条就得被曲寒罚着每日关在酌烟殿抄书了。我不想惹麻烦,低头觉得可行便收起浮光剑纵身跃下,心想着一个隆重的出场总能省去不少麻烦。
  然而我却忽略了因地制宜的策略,这块冰是薄的……
  河面一声噗通响,本在围观看戏的人因这从天而降的动静仓惶后退,我只想寻个上的了台面的出场方式,这一落却打破碎冰直直跌向河底,拼了命忍着刺骨寒才算浮上了河面。呛了几口河水才见河边的百姓指点戏谑,这脸算是丢大发了。
  “救……救命……”我应声回头,方才动静太大连带着害那姑娘也落水了。
  “阿嚏!”河水太冰,我打了个喷嚏朝她游去。河边多是逼她下河的恶人,我拖着她的身子径直从另一处方向破冰上岸。
  “姑娘,姑娘?”我拍了拍她的颊,这姑娘脸色发紫身子都快僵了。
  这姑娘口中喃喃着公子什么的,我不知她说的是哪家的公子,只能尽快施凝神法暖了身子顺带烘干衣裳带她找个有床榻被褥的地方。
  “公子,妙余好想你……”我背着这姑娘走了好一段路,途中直听她喃喃,好不容易救个人竟还是颗痴情种子。
  “老板,给我一间上房。”我进门甩下一锭散碎银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客栈,老板瞪大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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