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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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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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墨云一幅无可奈何的摸样,叹气学我道,“墨云去吧,姑妈这还有事儿。”

叫她那么一学,嬷嬷连带着凝雪又笑起来,凝雪笑了一会子,推推墨云,道,“云姑娘,金鱼池里昨儿又添了新鱼,听说还是皇上赏的高丽贡品呢!您上那,喂鱼去吧。奴才们这,还要给福晋回话。您也不爱听。”

墨云嘟着嘴,冲着凝雪又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我爱听,你们让听吗?”边说着,边大大咧咧出了屋子,径自往院门外去了。

待她的身影出了前院的大门,凝雪才凑近了,打袖子里抽出两封信札来,又走到我跟前,放下一个红漆小盒。

两封信中,一封是爱兰珠来的,另一封,封上并未具名,我一看,便知是十四阿哥的来信。

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才抽出未有具名的那封,缓缓打开: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我悠然而缓慢地读出声来,一边的凝雪比我更沉醉地听我念着诗词,脸上泛出细细的红晕。见我侧头看她,才搪塞地问道,“福晋,这首是什么诗,什么意思呀?”

我有些惆怅地答道,“这首是《诗经》中的《击鼓》一篇,述说的是远在边塞的军士,思念家中的妻子,唯恐不能与她白头偕老的担忧。”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凝雪动容地低低念道。

我手里捏着信,心中五味交成,诗词,为什么又是诗词,难道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可以与我分享的心情了吗?还是他在怀疑我些什么?提防我些什么?

凝雪的轻声低唤,把我从烦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福晋,福晋。”

“嗯?”

“福晋出神想什么呢?”

我淡然答道,“这句的意思本来是极好的。说的是,无论聚散与死活,我曾发誓对你说。拉着你手紧紧握,白头到老与你过。只是这诗整首写出来,却有些不吉利。”

“为什么?”

我指着最后一句,说道,“最后一句的意思是,叹息与爱人久久地离别,再难会面。叹息相隔的距离太遥远,不能实现原来的誓约了。”

凝雪叹道,“呀!这句子叫人听了好生难受!”

我惨然一笑,把手里的信交到凝雪手中,又抽出爱兰珠的信来看。

我感到非常失落,因为我每次得知关于十四阿哥的近况,几乎都不是他亲手写信告诉我,而多是从爱兰珠的信中辗转得知。

原来,十四阿哥向拉萨派遣的使者瑚毕图已经顺利返回西宁,并带回了关于藏地军事、文化、民俗的详细的信息。在藏地,如欲争取到土伯特人,也就是藏族人对大清的支持,首要便是承认并册封得到土伯特民众真心拥戴并向往的□喇嘛。

而据瑚毕图所报,西藏的广大僧俗人等,一直向往崇信西宁的灵童,而不承认已被准葛尔部所杀的拉藏汗在康熙四十七年奏请康熙册封的波克塔胡必尔汗。而盘踞西藏的策凌敦多卜呢,既不承认拉藏汗所拥立且受过清册封的波克塔胡必尔汗,又对于西宁的灵童,因未接到其主人准部首领策旺阿喇布坦的指示,也不能表示态度。

十四阿哥遣人所探知的信息,对于康熙可谓至关重要。因为,只要取得了藏族贵族、军士及民众的支持,那么盘踞在西藏的寥寥几千准葛尔部兵马,瞬间便成过眼云烟。

然而,就在去年,也就是康熙五十七年,准部突袭西藏杀死拉藏汗,对拉藏汗所立的波克塔胡必尔汗也无甚敬重。同年色楞、额伦特率军入藏,被困于黑河地区时,青海蒙古首领,察罕丹津奉命入觐,谒见康熙帝于热河行宫。在这一关键时刻,察罕丹津的来投,使得康熙颇为嘉许,随即便封为郡王。并向察罕丹津表示,他将承认塔尔寺的灵童为真正的□喇嘛,且要求青海蒙古诸部出兵配合清军护送这名灵童入藏。

所以,十四阿哥带来的这则讯息,可以说,是坚定了康熙承认青海灵童、取藏必胜的信心。

这对十四阿哥,实在是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情。

只是可惜,这个消息却不是由他来告诉我。

爱兰珠真当属是我的知音,她总是恰到好处的让我知道,我最想知道的讯息,她的关心和照顾又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爽直而坦荡,细致又真诚。每每看罢她的来信,我忐忑的心情都可得以暂时的平复。

我合上爱兰珠的信笺,也交给凝雪,问道,“桌上那个红盒子里边是什么?”

凝雪本也万分关切地盯着我手中的信札,可能也是想就此了解十四阿哥的处境。这会,说到那个小盒,倒是禁不住微微一笑,问道,“您猜!”

我问道,“是给我的吗?”

她笑着答道,“这个,可不是给您的。是九阿哥托人捎来,带给春妮的。”

听着,我也扯起嘴角,会心一笑,拿过小盒来看,本想打开,但想着,此物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春妮的礼物,便忙放下,问道,“是什么?”

凝雪回道,“说是蛮子们用的胭脂。想着春妮平日里用得上,就特地给捎来了。”

我打眼在院子里头扫了一圈,没有找见春妮,倒是见墨云喂完了鱼,尽兴而归,故便问她,“墨云可看见你春姐姐没有?”

墨云竟全没了平日里的爽利劲,掩着嘴,只是笑而不语。笑了一会子,方才过来拉我的手,一头拽着我往外走,一头说道,“我带姑妈去看吧!”

由她拉着,我跟着出了桃花坞,身后凝雪也好奇地随来。一直绕到菜圃那儿,墨云才打手指了指几棵果树后的两个人影,在我耳边细声细气地说道,“姑妈,您看那是谁?”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树后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对面而立。再仔细瞧,方才看清,淡紫袍子的应是春妮,与她谈笑炎炎的,憨憨而笑的,却是人高马大的一个黑衣武将。

我喃喃而语,“察哈林……”

作者有话要说:春妮的爱情来啦,小年的爱情还会远吗?亲们给把力怎么样,霸王的出来冒个泡,木有收藏的,注册登录收藏一下。求乃们啦!抿嘴收泪萌眼可怜状~(这个表情静若一直很稀饭,嗯)——早春芳华

☆、第三十二章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上)

转眼又是九月里。不知不觉间,这竟然已是康熙五十八年的九月了。圆明园中菜圃里植了一小片的石榴树,这会儿正赶上石榴结的果子都熟了。一个个红透了的果实挂在绿盈盈的叶瓣间,强烈对比的色彩,在秋日不再炙热的阳光照射下,闪出琉璃般的光泽。

爱兰珠仍旧在热河没有回来。墨云依旧是每日里不知欢快些什么,在园子里头到处转悠,搞得凝雪前几日都忍不住打趣她,对姑妈家的园子恐要比姑妈都熟悉了。

我呢,还是在思虑着,要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向四阿哥重提我的愿望。虽是年羹尧已然重新表明态度,站到了四阿哥的阵营中,四阿哥此刻也完全可以将此事理解为,我已经向他表明了一人换一人的诚意和能力。如果他愿意,他便可以安心与我做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四阿哥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的心,我是一点也看不透。

待到石榴都熟透了,一日,我正在屋里东次间书写读书笔记,全神贯注,整理了大半日,一直到脖子酸痛,才恍惚间一抬头,竟见惠心立在书案前,正在冲着我笑。

我忙搁下手头的羽毛笔和《史记》,抬头朝她也莞尔一笑,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也没听王爷说道你们要来。几时进来的?也不叫我?”

惠心随意往一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说道,“王爷说了,园子里边石榴熟了,菊花也开得正好,请爷带着我来住几日。另还请了十七爷,王爷说,十七爷家也没有园子,十七爷正巧今日要去香山大永安寺游玩,恐是回城不方便,让也来住几日。”

我收拾了收拾桌上的纸笔,往一边的铜盆里净手。

惠心恰好瞧见了桌上竖插着的羽毛笔,好奇地指着,问,“这是什么物件?我刚才竟看你拿它写字。”

我回头看了眼那笔,答道,“这个是西洋蛮子使的羽毛笔,比我们日常使的笔,写字要爽利些,我看书时记些东西,倒是这个使着方便。”

惠心脸含羡慕之色,说道,“王爷真有心,竟弄来这么稀罕的玩意儿。”

我心中微动,含笑不语。

说着话,看见外边墨云笑嘻嘻地进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见惠心在,忙上前请安道,“福晋吉祥。”

惠心微一颔首,向她答礼,问道,“墨云什么事儿那么高兴?捡到宝贝了?”

我戏诌道,“她哪一天不是那么高兴呢?!好像天天有人赏她似的。”

墨云得意地挥挥手里的物件,仍旧是笑得欢天喜地的,上前来炫耀,“姑妈,您今日可说错了。墨云真的捡到宝贝了。看。”

我这才低头朝她手里看去,仔细一瞧,方才看清,她手里拿的原来是一块圆润的软玉。玉上雕着的是张良拜师的典故。软玉两头各有丝绦,与玉佩相连,一头的丝绦上,还连着个赤金的搭扣。

“这个像是戴在腰带上的玉饰,”我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墨云,说道,“不知是哪位爷不小心,戴着的时候,被东西勾下来了。”

墨云进来的时候,春妮便跟了进来给惠心倒茶,她边捧过茶碗来,边问道,“别是三阿哥丢的吧?这儿就他来得勤。”

墨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这个东西好,他用不了那么精贵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姑父掉的。”说着,拿手捋了捋绦带,移近了细看看,又说,“这绦带上的绣纹也太不好看了。谁给姑父做的?我来给改改。”

墨云自顾自站起来,到东稍间里头找出了针线匣子,坐在榻上敛声静气改起了绦带。

墨云改着绦带的功夫,前边的管事分几拨来回了话,说是四阿哥吩咐,十三阿哥和惠心仍住桃花坞前院,并吩咐把前院侧厢收拾出来,留给十七阿哥用。另还交代了,让坞中的小厨房准备一桌酒食,一会四阿哥和两位爷要过来用膳。春妮都一一领着人去办妥,不一会,屋子也有了,饭菜也开始预备。

“姑妈,看,”墨云手持改好的绦带过来显摆。

我故意假装不待见,并不侧身去看。倒是惠心,赶紧接到手里,啧啧称赞道,“哟,看不出来,墨云还有这样的手艺啊!这支并蒂莲绣的,拿在手里,都好像能闻着香气儿了。”

我这才转头去看惠心握着的绦带,原先那绦带上,临着玉饰的那头,各绣着一个百蝠团字,却是与那玉饰和绦带颜色不合。墨云将原来绣着花的地方剪了,重新接好环口,另上下各绣了一支并蒂莲上去,确实是中看许多。

脑中想象着,这绦带系在四阿哥的腰带上的样子,我莞尔一笑,点头道,“是好看了许多。”

“看,这赤金的环扣,刚才豁了口了,想着也是墨云拿尖口小钳给绞好了的。”惠心比我心细,连小细节都看看真真切切。说完,又打趣道,“墨云的针线功夫真好,你姑妈呀,不如你!”

墨云正要自满,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十七阿哥欢声笑语而来。四阿哥走在前边,十三阿哥、十七阿哥紧随在后。三个人看来都心绪极好,不知在笑谈些什么。

我上前请了安,转头吩咐一边的春妮道,“摆膳吧!”春妮听了,点了点头,倒退着出去预备。

雍王府里,三个孩子,见了四阿哥,都跟见了阎王似的,除了弘昼时不时敢撒个娇,闹个小性子,其他两个孩子,是避之唯恐不及。可偏偏墨云不怕他,无论他是板着脸,还是笑着眼【。52dzs。】,都敢恬着脸子往上贴。

“姑父,您瞧,您丢的玉佩,让我给捡着了。连绦带我都替您重新改过了,环扣也修好了。您快戴上吧!”墨云献宝似的捧着绦带递上去给四阿哥。

四阿哥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其所云,看了眼绦带,低头在衣摆上搜索了一番,才确定地说道,“这个玉佩不是我的。”

十三阿哥也是一脸的茫然,摇头道,“也不是我的。”

一时间,屋里众人都有些云山雾罩,这个东西看着精贵,除了皇子,倒真的是无他人可以佩戴。恰在此时,一个极尽文雅恬静的声音说道,“那绦带,是我的。”

我这才注意到刚刚最后进门的十七阿哥,说起这十七阿哥,其实,我也已然见过好多次了,只是一直都未有细细打量过这个小我一岁的青年。今日里,要不是这绦带作祟,估摸着,我还是不会去关注他的存在。

十七阿哥在康熙的一众皇子中,排名靠后,因年纪偏小,也因他的生母地位卑微,仅仅被册封为嫔,所以,他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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