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帅出兵伐南尧。”夜魅幽声说道。
云鄢点头，这件事她知道，当时外公出征之前，娘亲还曾带她去外公府上陪了外婆一段时间，只记得那个时候外婆每天都是愁眉不展的，经常站在前厅的空地上，看着外面，看着天，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她也问过外婆，是不是外公要回来了，外婆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虑，她说：“生死由命，只是莫要连累了这李家一百多条人命，不要连累了娘亲跟她。可是那个时候她不懂，她只以为是外婆担心外公，却不想，外婆她已经对之后的事情有了预兆。
顿了顿，夜魅继续说道：“定国公李忠向来以兵法闻名于世，可谓是用兵如神，他一到边关，就以少胜多赢了几次战役，之后更是士气如虹，横扫南尧国军队，直接将南尧国的军队打出了东越国的边境。而在这个时候，定国公见失地尽收，所以他上书请求皇上班师回朝，可是皇上却驳回了他的上书。”
“为什么？既然失地已经收回来了，这仗也没有必要打下去才是，这个时候不该是议和吗？”云鄢皱眉问道。
微微摇头，夜魅回过头来，看着云鄢，冷笑说道：“收复失地？你真觉得当今这位圣上只有这点志气？他要的不是一夕之虞，他要的是臣服。”
臣服？云鄢一愣，他的意思是，当年外公打赢了那场仗，但是皇上却不满足于收复失地，他觉得南尧国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威胁，他想要的是能够铲除南尧国，永绝后患！
“那我外公呢？他在皇上驳回他的上书之后是怎么做的？”云鄢急声问道。
夜魅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摇头说道：“定国公不忍心百姓再受战乱之苦，一直在边疆地带驻扎，按兵不动，拒不受命。这个时候，朝廷流言四起，那些围在皇上身边的人开始说着定国公的坏话，比如，拥兵自重，造反……整个凉都，甚至是整个东越国都传着定国公要造反的言论。”
“这都是高家跟柳家所为呢？”云鄢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沉声问道，“那皇上呢？他相信吗？”
回过头来，夜魅看了一眼云鄢，哼笑一声，他嘴角轻扬，“他相信吗？定国公是两朝元老，将中良才，他能不相信吗？一次他相信，两次他相信，可是再之后呢？在他下达了三次圣旨之后，定国公仍然抗旨不尊，再加上高家柳家的撺掇，他那颗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动摇了吗？云鄢咬着唇，冷声说道：“然后呢？”
“定国公虽然抗旨不尊，但是他是两朝元老，立过汗马功劳，李家更是将门之家，慕扬天并不昏庸。那些流言不足以让皇上杀定国公满门，真正让他痛下杀手是因为另一件事。”说到这里，夜魅的语气瞬间凝重了下来。
因为另外一件事？云鄢疑惑的看着他，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似是知道云鄢心中的疑惑，夜魅继续说道：“定国公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周游过各国，当然，也包括南尧国，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人，韦昌明。”
韦昌明？云鄢眉心一挑，她惊疑出声，“那不是南尧国兵马大元帅吗？我外公认识他？”当初她去南尧国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这位传说中的神将，相貌英武，眉宇间凛然有一种浩然正气。
夜魅点了点头，他说道：“定国公跟韦昌明是生死之交，而且南尧国派遣来攻打东越国的大元帅就是韦昌明。”
“外公跟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想来心里是不大愿意的。”云鄢清冽的眸中闪过一丝叹息，“然后呢？外公跟韦昌明之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微微叹息一声，夜魅说道：“不知道高启跟柳洪明是从哪里知道定国公跟韦昌明的关系的，他们在皇上面前将这件事抖露出来，他们上奏说定国公跟韦昌明勾结才不愿意出兵攻打南尧国。这让本来对定国公不满的皇上心中更是愤怒。之后更有流言传出，定国公之所以如此轻易的收复失地，实际上是因为他跟韦昌明之间的协议，也就是韦昌明主动撤离东越国，他们只是名义上打了几场收复仗罢了。”
“按照外公的性格，或许真的会这样做，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足以灭门啊，他们根本没有证据。”云鄢不甘心说道。
听到这话，夜魅朝着云鄢走了几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道：“证据？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觉得是帝王的权威重要还是证据重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其实定国公已经掉入了敌人设下的陷阱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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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入了陷阱之中？云鄢表情一滞，看着夜魅，她目光一凛，刚才她好像捕捉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恨意，那般恨意仿佛是在为外公惋惜一般。只是她可不记得外公有认识他这样年纪的人。
收回目光，云鄢沉声问道：“你继续说。”
夜魅看了一眼云鄢，淡漠说道：“韦昌明跟定国公是八拜之交，所以两个人喝酒聊天倒算是正常，可是有一天，韦昌明带去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人彻底让定国公身陷囹圄。”
云鄢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夜魅，“难道是南尧国皇帝？”
点了点头，夜魅继续说道：“之后的事情你不难猜到，南尧国皇帝亲自去招安定国公，被你外公义正言辞的拒绝。因为这件事，你外公跟韦昌明之间也有了嫌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南尧国那边传来流言，说定国公已经归顺了南尧国。那一刻，坐在帝都的皇帝急了，当即下旨召定国公回京。”
“外公一生忠义，这个时候皇上的旨意哪怕是杀头，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他定然会回帝都。”说到这里，云鄢只觉得满腹伤感，叹息说道。
夜魅看了一眼云鄢，继续说道：“定国公的确是打算回去，可是这个时候韦昌明来了，他力劝定国公不要回去，让他跟他一起为南尧国效力，反而被定国公大骂一顿，两人关系正式破裂。军中将士多为定国公亲信，那些人也劝定国公不要回去，朝廷奸臣当道，此番回去怕也是九死一生，然而定国公却义正言辞，既是行端言正，谗言何惧之有？并且他告诫将士，戒骄戒躁，为国效力。然而这一次他回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之后回到帝都，高启跟柳洪明谗言相对，皇上下令将外公抓起来，之后皇上让高启查案，由于杨傲的反戈污蔑，导致皇上以为外公叛国罪证确凿，所以判了定国公府九族尽灭！”云鄢接着夜魅的话说了下去。
诧异的看着云鄢，夜魅眉动了动。她知道？不过依照她的聪明，推断出来倒也是不难，他继续说道：“杨傲胆小怕事，生怕高启威胁到他身上，在他收了高启的好处之后，将定国公与韦昌明如何见面，与南尧国皇帝如何见面，说了什么话全都供认出来，言辞间更是污蔑定国公有投靠南尧国之心。”
“所以，这就是高启跟柳洪明的罪证确凿？”云鄢只觉得胸口闷得紧，她不自觉抚着胸口喘起了粗气。
看着云鄢这幅样子，夜魅眉头一皱，但还是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定国公功劳无数，早有功高震主之嫌，所以最终皇上下旨灭了他满门，当然后面的也有我的猜测。”说到这里，他补充道。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云鄢放下了放在胸口的手，深吸一口气，看着夜魅，笑着说道。
她在笑？夜魅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这种时候，她怎么会笑？不该是大发雷霆，誓死报仇吗？这样的她，委实让人看不透，而更多的是让人心悸，总觉得她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似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想怎么做？”想了想，夜魅问道。
怎么做，云鄢嘴角一扯，冷笑看着夜魅，脸上满是嘲讽笑意，她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杨傲，我会让他生不如死。高家，柳家，我也要让他们尝尝灭门的滋味。”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夜魅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夜空，哪怕明月皎洁，夜，终究还是夜，想要摆脱这黑暗，也只能等到夜尽天明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究竟还有几个人能在呢？
“咳咳……”云鄢低低咳嗽了几声，嘴角有鲜血溢出来，她猛然背过身去，擦拭嘴角的鲜血。
听着这声音，夜魅回头，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他皱眉说道：“你身体似乎很不好，这就是你要天香豆蔻的原因吗？”
微微摇头，云鄢擦拭好嘴角的血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夜魅，笑道：“你放心，在没报完仇之前，我不会死。”
“那是最好不过。”夜魅淡漠说道。
淡然一笑，云鄢朝着前方走去，她清冷的声音传来，“杀杨傲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说着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屋檐。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夜魅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再看屋檐，目光触及之处，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妖娆的东西一般，他蹲下身子，手擦拭起地上的斑斓，放在鼻尖嗅了嗅，他眉皱的更深了，血！
等他站起来，再看屋檐下面的背影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
第二日，云鄢一早起来，只觉得头疼的紧，她抚着额头，昨夜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面全部都是外公外婆与自己相处的点滴旧事。
“小姐，您终于醒来了。”碧水看着云鄢，眼里满是焦急，今早她来小姐房间整理衣物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上面的血迹，小姐昨天肯定是犯病了，不然不会如此。可是她也不敢直接问出来，每一次问，都会更让人揪心。
点了点头，云鄢从床上下来，走到软榻旁边，坐下，而碧水立刻给她拿了一件干净的披风。
“你今日怎么这样闷闷不乐？”云鄢看着碧水，疑惑说道，这丫头怎么一早就苦闷着个脸。
看着云鄢那失血的唇，碧水心不觉有些悲凉，这这种时候，让她如何开心？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云鄢虽然心下狐疑，但是马上岔开了话题，说道：“今日凉都城中的灾民状况如何？”
听到这话，碧水也打起了精神，小姐交代的事情，她定然要办好的，这样小姐也能少费一些心力了，“今早那些灾民袭击了府尹衙门，此刻整个凉都城是乱作了一团，到处人满为患。而且我还听说，今天朝堂之上，皇上下令赈灾，可是国库之中似乎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拿不出银子，倒也正常，当初赈灾的时候，朝廷可是拨了一百多万两白银，不想都到了那些贪官的腰包里面，“然后呢？”云鄢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说道。
说到这里，碧水脸上有些忧心忡忡。
诧异的看着碧水，云鄢放下糕点，皱眉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碧水一咬牙，说道：“四王爷提议，让凉都的商家募捐！而且点名是玲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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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名玲珑阁？云鄢双眼一眯，她嘴角一勾，冷笑出声，“他终于是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听着这话，碧水疑惑说道：“小姐，你都知道了？”这件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小姐这一日可并未出门啊。
云鄢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她向前走到书桌旁，从里面取出来一纸信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些名字，甚至都出现了李明和父亲的名字，她嘴角微扬，“他可是堂堂的四王爷，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想要拉拢我？玲珑阁的财力举世无双，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可是，小姐，我还是不懂？”碧水看着云鄢手中的信，说道，她知道云鄢手中的信是什么，上面全部都是帝都商户的名单，这是秋鸢之前弄到的，可是她不知道这个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微微摇头，云鄢将手中的书信放到了桌上，说道：“他之所以拉拢我，就是希望能在这种时候为朝廷出力，更加巩固他的势力，你想想，若是他能为朝廷争取到更多的银钱，不是更能得到皇上的亲睐，他皇储的地位才会稳固。”
点了点头，碧水小手抚在嘴角处，说道：“可是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平白无故捐出玲珑阁的产业吧。”
“他今日在朝堂之上说让玲珑阁捐款不过只是他的提议罢了，堂堂朝廷总不至于硬抢百姓钱财。”云鄢冷眼说道，“只是，他并不是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人，我不知道他会以什么名目来要挟我，让我听从他。”慕清远这种人太可怕，常年处理国事导致他心思缜密，这也让她始终不放心，他跟那个人太过相似了。
“名目？他能以什么名目，若是真敢跟我们抢，我们也不怕，我们玲珑阁可不是吃素的。”碧水不忿说道。
是吗？云鄢摇头不语，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她得好好梳理下才行，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玲珑阁跟赫连家的关系，她不想将赫连家也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