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节哀……”岳清低着头，声音哽咽。
云千慕忽然反应过来：“不会的，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千慕。”白一川心痛的拉着他，“你冷静一点，冷静点。”
“一川，你告诉他们，颜儿不会死，她那么顽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死。”云千慕忽然用力甩开白一川的手，吼道：“朕不相信，不相信！你们给朕去查，立刻去查！”
岳清抬头看着云千慕，没有动作。云千慕忽然拉起他的衣襟：“朕的话你听不懂吗，给朕去查！快！”
岳清一个踉跄，只好硬着头皮转身离开。
云千慕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安常在想要去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的撕心裂肺。
“颜儿……不！”仰天一声长啸。
白一川站在他身边，手心攥的紧紧的，他也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人就这么没有了，他也不相信……
结果，碗皇妃这个人当真在北鹰帝的后宫昙花一现，消失不见了。
一年后。
北鹰，离宫。
竹海里一如既往的传出悠扬的曲调，路过的下人都纷纷驻足浅笑。
“陛下的琴音越来越好听了。”
“可不是么，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这脚都不听使唤了。”
“就是就是，你们谁见过陛下笑来着，就是那种……那种很温柔的笑。”
“没有，你见过？”
“自然是了。”
“吹吧你就，谁不知道咱们陛下只对一个人笑。”
这个人长的是倾国倾城，却没有封号，不知姓名，下人们只知道喊她暗香夫人，几个月前才给皇帝诞下了龙子。皇帝是疼爱有加，却不见宣旨昭告天下。让人好生疑惑。
“你们在闲谈什么呢。”
几个宫女闻言，纷纷退到了一边：“小慈姐。”
一年前，皇帝遣散了宫里所有的下人，重新换了人，只有这小慈是依旧留在宫中。都知道，她曾经伺候过那个风光一时的主儿。
“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
小慈看着这些下丫头散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听见竹林里传来的曲子，就知道暗香夫人一定也在竹林。
竹林里。
君莫离一身白衣胜雪，褪去了过往的阴戾，完全不似当初。
只见男子十指灵动，一曲悠扬。伴随着竹林簌簌的风声，让人百听不厌。
一曲终。
女子含笑走来：“虽然你穿这身白衣真的好看，可是，你就不怕风雪嫉妒么。”
君莫离抬眸温柔一笑：“我才是君吧。”
女子轻轻一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懒惰的君主，只知道在这竹林抚琴，也不见你做旁的事情。”
“我这不是还要陪你跟麟儿么。”君莫离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麟儿呢，怎么不抱来。”
“小家伙折腾了我一早上，好不容易睡了，就不吵醒他了。”女子一提到儿子就笑的格外温柔。
君莫离伸手拉她坐在怀中，柔声道：“后悔吗？”
“什么？”女子一愣。
“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后悔。”女子轻轻的摇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你说到做到，所以我也说到做到。”
君莫离看着她，在她耳边呢喃道：“颜儿，其实我不在意，不在意麟儿……”
苏卿颜伸手轻轻的抵着他的唇，浅浅一笑：“不要说了，这是风雪的条件，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麟儿好，就这样，好吗？”
君莫离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随即温柔一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年前，他差点失去她，要不是风雪，这世上就真的没有苏卿颜了，更加不会有什么暗香夫人了。
当她发誓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不会让自己失去她，绝对不会。
“哎呦，这有伤风化的事情，你们还真是乐此不疲的每天上演啊。”
苏卿颜抬头看见风雪含笑而来，脸一红，就要起身。谁知君莫离抱得更紧了：“这是朕的竹林，丞相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臣可不敢。”风雪一双狐狸似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谁不知道这天下是陛下，而陛下是暗香夫人的。”
苏卿颜不满的看着风雪，笑道：“哪儿能呀，我一直觉得，陛下是丞相的。”
“臣惶恐。”风雪笑道。
苏卿颜回头嗔了君莫离一眼，然后起身道：“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回去看看麟儿醒了没有。”
“好。”君莫离点了点头。
苏卿颜长长的袍子跟落叶摩挲出细细的声响，走到风雪身边的时候，听见他说：“恭送夫人。”
苏卿颜点了点头，走远了，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了“元灏”，面无表情的继续往承欢殿走。
“夫人，您回来啦。”小慈迎道。
“麟儿醒了吗？”苏卿颜说着就往寝殿去。
小慈跟在身后道：“一早醒了，奴婢想去竹林叫您的，可是又怕打扰您跟陛下，所以……”
“也没什么好打扰的。”苏卿颜看着儿子正在床上捣鼓什么，走过去一把抱了起来，“吃过了吗？”
“刚喂过，奶妈才退下的。”
“是么，快让娘亲看看。”苏卿颜亲了一口儿子粉嘟嘟的脸颊，小家伙一下子就乐了，伸手在苏卿颜的脸上蹭来蹭去的。女子轻轻的抓住了儿子的小手，亲了亲，这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小慈在一旁笑道：“夫人真的很疼爱小皇子。”
“等你结婚生子了就能明白了。”苏卿颜逗着儿子。
小慈笑道：“奴婢可没有这个福分。”说着就去拿一旁的小鼓，“只是奴婢一直想不通，夫人为什么不让陛下立太子。”
“做太子有什么好的。”苏卿颜不以为意，“我只要我儿子开开心心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天下迟早还是他的呀。”
“这话可不能乱说。”苏卿颜看了她一眼，“你就能说陛下以后都不娶了么，再说，我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小慈闻言便没声了。
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无端端的被人弄晕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婉皇妃了。她忘不了君莫离要杀人的眸子，也忘不了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苏卿颜回来的样子。忘不了陛下得知皇妃已经有孕在身时复杂的眼神……
暗香夫人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一年前她就已经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往事淋淋
一年前。琊残璩午
北鹰，承欢殿。
“娘娘这是怎么了！”小慈惊慌失措的看着满身是血的苏卿颜，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
“快传风雪！”君莫离吼道，他已经感觉不到苏卿颜的呼吸了。
小慈回过神：“哦……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白衣公子翩翩而至：“不用吼了，我在呢。楫”
君莫离愕然回头，小心翼翼的把苏卿颜放在床上：“你快看看她，她流了好多血。”他的身上也全是她的血，可是漆黑的颜色淹没了一切。
风雪不语，上前搭了一下脉，随即就愣了。君莫离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急道：“怎么了，没救了？”
风雪一双狐狸似地眸子淹去了笑意，深深的看着他：“不是。”然后又看了看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子，“她怀孕了。诘”
“什么……”小慈捂着嘴，泪如雨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她怎么会允许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君莫离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睁大，然后定在了苏卿颜身上，只是片刻，他低声道：“救她。”
“她不能留了。”
“救她！”君莫离几乎是用吼的，“朕说过，她要是因为你死了，朕不会放过风家。”
“她不是因为我而死的，是因为你。”
君莫离蹙眉瞪着他：“你也觉得我不该强留她。”
“你不该让白依依接近她。”风雪狡黠一笑，“女人的嫉妒心比这世上任何毒物都要毒，难道你还没有看得透吗。”
“白依依。”君莫离的声音冰凉。
风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风家，在他们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男子微微敛着眸子，“臣在乎的只有陛下，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君莫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紧紧的握着苏卿颜的手：“我不能失去她，风雪，有多久我们不懂爱了。”
“陛下……”
“救她，就当是我求你，我不想活在地狱里了。”君莫离眼角有泪落在苏卿颜的手心。风雪深深了看了他一眼然后叹道：“陛下请先回避，臣尽力而为。”
君莫离愣了一下，赶紧起身往外走，临走时深深的看了苏卿颜一眼，生怕是诀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君莫离站在门外，夜风习习，他片刻都不能平静。
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他……
你不是说，即便是我死了也要留在你身边吗。现在不是正好，我死了，你就能永远的留下我了……
就当我求你，把我的尸体送回元灏……好吗……
她昏迷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脑海里如此清晰，似乎她就在自己的耳边一遍遍重复。
“你说我像他……”男子邪魅一笑，“她也说我像他。”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在一次次被人伤害之后，在变得冷漠之后，第一次想要靠近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新大嫂，白依依。婚礼的那一天，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女子把他错认为自己的大哥。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相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敢一个人嫁过来。冷漠如他，也无法理解。
他记得，那时她羞红的脸，他的伪装让他极尽可能的优雅的微笑，他看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君莫离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讶异，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发现，他像自己深爱的那个人。
在靠近之后，他发现自己只是替代品。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利用了她，然后毁灭了她。
一次又一次。
“所以我讨厌他。”极其无比的讨厌，我跟他明明是同一类人，为什么他能拥有一切，而我却注定形单影只。
君莫离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看着里面微微摇曳的烛火，他忽然如此害怕黑夜，害怕这烛火一下子就熄灭了。苏卿颜就是他漆黑生命里的那盏光，明亮而温暖，他想不惜一切的抓住，却害怕她脆弱的就此熄灭。
我死了，你就能永远的留下我了……
男子手心一紧：“我不让你死，不许你死……”如果你死了，我连为什么要霸道无情都不知道了。
“我不会送你的尸体回去的。”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愿意送你回去。
即使这盏灯远离了自己，至少他知道她依旧亮着，依旧明亮而温暖。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错了。
“陛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小慈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疏忽，娘娘要去后台点戏，奴婢就跟娘娘一起去了，才到后台就被弄晕了，娘娘也不知所踪。”小慈额头已经出血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娘娘和小皇子。”
“不怪你。”是我没想到白依依竟然有胆杀她。想到这里，他的恨不能即刻掐死她。
门忽然被打开了，君莫离愕然抬头，看见逆光而立的白衣男子，喉间一时哽咽：“怎……怎么样了？”
风雪转身道：“你先进来吧。”
君莫离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进去的，小慈没有敢跟进去，一直跪在外面。
当君莫离看见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苏卿颜的时候，真的喜极而泣了。急忙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感觉怎么样？”
女子摇了摇头，泪如雨下。
“我跟她说了想要活命，就把孩子拿掉。”风雪冷冷道。
君莫离能感觉到苏卿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心一颤，回头看着她惨白的脸庞：“你要说什么？”
苏卿颜嘴唇动了动，声如蚊蝇：“我要孩子……”
君莫离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微微抿唇。
“我要孩子……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会活……”那样的坚定。
君莫离看着她，听见风雪说道：“不可能，这个孩子不能留，我北鹰的疆土不能握在云千慕的手里。”
听到这个名字，君莫离惊了一下。他心里清楚，这个孩子是云千慕的，可是当苏卿颜向他开口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能活着。
“他不知道我怀孕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苏卿颜的话里满满的恳求。
风雪微微眯着眸子：“可是只要你活着，他就不会放弃你，只要你活着他就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到时候，我北鹰不是自己找死么。”
“我可以死。”女子忽然说道，君莫离手心一紧，惊讶的看着她。
苏卿颜落泪道：“婉皇妃遇刺身亡，我苏卿颜就在今晚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活着不再是她……”说着泪眼朦胧的看着君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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