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得珠- 第48部分

到了绥远候府自然是要先去拜访一下老侯爷夫人的毕竟她是家中的长辈。

骊雨实在是太好奇了就悄悄的将轿子的右侧的帘子稍微撩开了一些，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这一看才知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绝不只是夸张而已而是真的可以做到。

不过只是打量了一下骊雨就快速的将帘子放了下来她可不想给外人留下一个不懂规矩没见过市面的形象，虽然她的确没有见过。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正院骊雨跟这骊沈氏慢慢的前进丝毫不敢抬头，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可以瞥见不少的穿着颜色服饰的丫鬟。

进了正厅老侯爷夫人就连忙让骊沈氏坐下“都是亲家不用这般客气，快请坐，快请坐。”

“给你问安了，多日不见亲家母看上去脸色不错。”骊雨虽目不能视可是而却是可闻的听着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实在是让人很舒服。

骊沈氏和老侯爷夫人虽然是一辈人可是到底是身份上差的太远，所以骊沈氏和她说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和平辈说话反倒是有些像是在和长辈说话。

“还没给您介绍呢，也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们，这是我的小女儿骊馨，这个是行七的骊瞳这个是行八的骊雨，还不快给老夫人请安？”

“小女见过老夫人，祝老妇人身体康健。”这话是早就商量过的所以三人说出来很是齐整。

“行了，快请坐吧。”

骊雨按照前一天岑夫子所教授的礼仪静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双目低垂着并不直视老侯爷夫人。

“这几个女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标志，怪不得外人都说你骊府风水好养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这样的招人喜欢。”

骊沈氏笑了一笑并没有接话，不过心中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只有骊府的位置稳固了自家女儿才能在侯府万无一失的呆下去。

“你们多大了，可读书了？平日里喜欢看些什么书？”

“回夫人的话，我年长今年十四了两位妹妹虚岁十三。平日里也是读书的不过只是些诗词歌赋以及女训之类的其他的并没有涉足。”

骊馨这个回答很是官方人家是读书的可是并没有读其他的只不过是读了一下女训啊还有一些基本的诗词，这样的回答很是讨长辈们的巧，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大字不识的大家闺秀，不过要是因为识字而心气太高也实在是不好的。”

第八十章　说书

“嗯。”老侯爷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到了她这个岁数又是这样的地位难免就会喜欢管管小辈们，只要有一点不符合她的意愿她都会强行的让人家听从于她。

她又将目光扫向坐在骊馨身边的骊瞳，骊瞳此刻正低垂着头那里看得到她的目光。骊沈氏冲着骊馨使了颜色让她提醒一下身边的发呆的骊瞳。

骊瞳被骊馨不留声色的撞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轮到自己说话了“我和姐姐一样，平日里也是读的这些。”

这个答案就有些笼统了老侯爷夫人自然是不喜欢的不过看着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庶女实在是犯不着因着这样低贱的人不悦才没有开口斥责而是又将打量的目光转向了坐在最下面的骊雨。

“回赵夫人的话，我不如姐姐贤淑不怎么爱看那些诗经之类的反倒爱看些小说话本。”

老侯爷夫人挑了挑眉，鲜少会有人这般回答自己大部分闺秀都会和骊馨是差不多的答案，还有一些最多也就告诉自己因为长辈信佛所以跟着看佛经什么的从没有人会将自己喜欢话本这样低俗的东西坦诚出来。

“可是我来的迟了？哟，亲家姐姐也来了！”骊雨微微抬头看着这个一进门就高声说话的女子，这妇人与骊沈氏看上去一般年岁身型却比骊沈氏壮实很多，不过却并不臃肿而是一种丰满的美。身上的衣服也不如这边的太太穿的这般复杂，头上只不过带了两三只发钗虽然小巧却胜在精致一眼就可以看出必不是凡品！她穿的裙子也是一种很简易的长裙，不过并没有拖地加上她走路时比较快虽是女子却也也有些龙行虎步的感觉。

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都如同她一般壮实看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怎么样的奴才。

“小姑子来了，还不快快坐下。”

“我早就想要过来了可是被家里的丫头耽误了时间，她前些个日子不是过敏了吗？明明都快好了谁知道昨天她又吃了一大盘子的青虾卷这下可好一觉醒来就成了麻子脸，死活都不愿意出门还在屋里寻死觅活的，真真是麻烦死了！所以啊我也懒得理会她了还是赶过来看我的侄媳妇要紧。”

“可让大夫看过了女儿家脸上要是留了疤可是大事情，就是留下些印子也是不好看的啊！”

“我倒知道一个大夫是专治这病的，手法极好经他手里的病人都没有留疤的。”

“这可好，亲家夫人是哪一家大夫？”老侯爷夫人很是在乎自己侄女的脸面问题，她可不想自己如花似玉的侄女就这样没了。

“嗨，没事的今个儿御医来瞧过了说是没事不会留疤只要不吹着风就好，放心吧，那丫头就是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这个样子就不怎么好看，还是随了她爹要是随了我不知道多漂亮！”

康赵氏一直对于自家几个子女的长相耿耿于怀，不为其他就是因为几个子女没有一个和她长的相似的，模样全部随了康维都说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可是为什么她这个当娘的如斯美貌生下的却是一窝熊呢？

赵夫人对于自己的小姑已经是很熟悉了她这样的言语已经不能再使她产生一丝激动，就连旁边的骊沈氏也对康赵氏的言行没有表达太大的惊讶。

这京都贵人圈子里谁人不知道康将军的正房妻子康赵氏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话做事都是随心而为很少注意礼教之类的东西，要是按常理这样大大咧咧不识礼数的妇人很难被那些自诩大家闺秀的贵妇人们接受，可是谁叫人家是太后的亲妹妹，绥远候的亲姑姑呢？得了，忍着吧！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我在问她们喜欢读什么书呢？你不知道吧这骊府的八丫头最喜欢的可是读话本小说。”

“哟，还真有这样的小姐？抬起头我看看！”这康赵氏的话怎么都透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意思，可是她本人却毫无知觉。

骊雨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冲着康赵氏温温和和的笑了一下“哟，真是个美人坯子，就跟那话本里说的妖精一个模样，依着我看这般的美貌怎么的也是个牡丹妖。”

赵夫人亲亲的打了一下康赵氏的手“有你这般说话的，居然说人家好好的小姑娘是妖精！”

康赵氏像个小孩子一样腆着脸笑了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这个脾性！”又转身对着骊雨说道“小丫头你可别恼我就是这样说话心直口快没法把话在肚子里绕上几遍再出来，你这模样可真是水灵，我都恨不得将你抢过来当闺女养着算了，带出去多威风啊。”

“你要是喜欢就只管要去，我正怕我养不了这样貌美的女儿呢？要是往后有人抢亲我们家一家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到了妹妹家，谁敢来抢一棒子打出去就成！”

骊雨从未见过这样的骊沈氏，说着俏皮话一点都不拘谨，看来这大家夫人多是有几张不同的脸的。

“雨丫头喜欢话本？为何喜欢呢？小姐们多爱诗词歌赋偏生你就爱话本。”这个时代的话本虽是寻常百姓都爱看的，只是贵人们很少看毕竟话本都是用最简单最通俗的白话写的并不是贵人们看习惯的文言文。

“诗词之言，入于文心；话本之言，谐于里耳。天下之文心少而里耳多，则小说之资于选言者少，而资于通俗者多。可使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虽读《孝经》《论语》，其感人未必如是之捷且深，能不爱乎？”

骊雨这段话的意思是诗词重要的是文章想要表达的情感，而话本因为通俗让大家都知道一定的道理，这天底下能够读懂通俗的更多，小说话本可以让怯懦的人勇敢，淫荡的人变得贞洁，可以让凉薄的人变得敦厚，就算读《孝经》《论语》就论感动人心方面并不如话本这样的深入人心，这叫我怎能不爱话本呢？

“这丫头倒是个有才华的呢？好一个其感人未必如是之捷且深，能不爱乎？这往后啊要是那家夫人再说我看话本不好我就拿这个堵她的嘴！”

“那依你只说学子们读的都是废书了？”赵夫人早年间也是响当当的才女，并且以机智善辩而文明，今日一见骊雨到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顿时就有了为难她的意思。

“自然不是，文章自有妙处，只是天下之人能文，善文之人甚少，而文章尚理或病于根深，修辞或伤于辞藻，则不足以触里耳而振恒心。”

赵夫人还想要开口就被康赵氏打断了“你这丫头说的话倒是很合我意，这天底下的文章大多浮于表面而文人也是附庸风雅的多，两相比较还是话本雅俗共赏的好。”

赵夫人本就没有想继续为难骊雨的意思，见康赵氏对她也是很满意的就吩咐道“你既喜欢话本今个午宴我就让她们找几个女先来演上一段，挑选你喜欢的就好。蒋嬷嬷将我的那柄玉如意拿来。”

蒋嬷嬷转身进了内厅不过多时就拿了一柄玉如意出来，那玉通身都是碧绿色的并没有太多的杂色，蒋嬷嬷将它拿到了骊雨跟前示意她接下。

“这礼物也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好收呢。”

“有什么不好收的，这孩子我看着是个聪明的心里就是喜欢就是把玉如意罢了算不上什么，好孩子快收下。”

赵夫人都吩咐了长者赐不能辞这个道理骊雨还是明白的于是双手接过玉如意，快步走到赵夫人跟前缓缓的拜下“谢夫人赏赐。”

“既然嫂子赏了我也得赏一个，说着就将手上的一对红宝石镶金镯子从手上扯了下来递给了骊雨“嫂子赏的你收了要是不收我的我可不依。”

骊雨只好收了镯子有向着康赵氏拜了一拜表示谢意，然后就安然的退到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丫鬟代为保管。

骊沈氏心中不高兴赵夫人和康赵氏没有赏赐自己的小女儿反倒是赏赐骊雨，可又细想大女儿之前的交代只好安慰自己这是个利用的工具必须让她讨得贵人的喜欢。

因此脸上又露出了和蔼的笑颜，不过骊雨对着这样的笑颜却是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看来自己还是太过激进表现过了头。

第八十一章　恩泽

众人又寻了些京都最近长聊的话题来说讨论过去讨论过来都是些八卦，什么谁家夫人最得宠，谁家小妾不安分之类的。

赵夫人看着旁边的骊沈氏越发的漫不经心就知道只怕是等急了，遂不再留她们吩咐丫鬟将她们带到儿媳妇的院子中去，康赵氏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家母女姊妹相见自己怎好去插一脚也就留在了嫂子身边等着晚些再去看侄媳妇。

坐上软轿上骊雨顿觉轻松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问题，直接就往后面一躺双腿大刺刺的长开这张牙舞爪的样子要是让外人看了定是要笑话她的。

虽说刚才在屋里自己也只有开始说了几句话后来就干脆当上了听众可是就这样也是很累的。又要注意自己的礼节，又要注意自己的表情，又要注意赵夫人和康夫人说的话真是一心多用！

不过骊雨并没有休息多久因为骊月的院子已经到了，待到轿子被放在地上骊雨猛地起了身，朝华将帘子一掀开就看见骊雨端庄的坐在轿中脸上还挂着微笑。

“小姐，请。”朝华将手伸到了里头让骊雨扶住她的手，方便她出来。

骊雨一出轿子还来不及细细打量就被骊瞳拖进了屋子，因为骊月有孕的缘故丫鬟们都特别小心就怕发出声音惊扰了她。

“夫人，侯夫人在里屋躺着呢，快进去吧。”

“乔嬷嬷辛苦你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夫人还是快些进去吧别让侯夫人久等了。”乔嬷嬷在前头带路骊府的一干女眷紧跟在身后，因为御医说要静养所以骊沈氏特意吩咐丫鬟们在外面等着，只带了三个女儿进来。

“我的儿！”

骊沈氏一看见骊月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坐在床沿上上下打量，碰碰这有碰碰那“我的儿，最近可好？身子骨现在可无碍了？”

“母亲这是做什么我好着呢！你们不必伺候了都出去吧。”骊月暗示性的冲着骊沈氏皱眉让她不要这样激动以免传到婆婆那里去。

待到丫环婆子们相继出去了骊馨三人才慢慢的走上前来对着骊月行了个礼，因着是长姐加上骊月本身的地位也就安安心心的受了全礼并没有回礼。

“几月不见妹妹们倒是越发美貌了！”这话骊月是冲着骊雨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一岁的缘故如今的眉眼越发的清晰，就连身子也因为这几个月保养的好长了一大截。

骊雨被骊月像看货物一样的打量眼光弄的很是不舒服，“我儿还没说呢？身体可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