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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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迟,雨落溪-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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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歪曲的话让他们同时怔住,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把自己裹起来,让人找不到劝导的途径。

她用力挥开他的手,脚步虚浮地吃力向里屋走去。

白色的大门重重的关上,屋里屋外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们没看到里面的人同时钻进自己的卧室,门同时反锁上。

阳光灿烂。

所有的人却都感觉到冷。

“怎么办啊!洛希哥。迟溪如果这样下去,会崩溃的……”采儿猛烈的拍着大门,慌乱无措的大喊,泪水将她的脸浸得又湿又痛。

“你烦不烦,哭能解决问题吗?”一直默认作声的腾子千烦乱的低吼了声,转过身,心烦意乱的离去。

他知道,那两个人不需要别人同情的目光,更勿需安慰的话语。

他们孤独又骄傲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任谁也不能穿插进他们的情感。

“走吧,谁也帮不了他们,能帮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风洛希拗口的说出一段话,深深地看了眼飘着蓝色窗帘的卧室,声音出奇的冷静。

“怎么办?怎么办……”采儿哭泣着重复同一句话,心乱如麻得找不着方向。

她脚步轻轻的离开安宅,低低地喃喃自语,人如梦游般飘远。

********

林冠中一个电话召回了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张婶,她行色匆匆的赶到安家,迎接她的是黑暗凄清的客厅。

别墅里窒息般的气息流淌着,压得她连出气都不敢太大声。

一遍又一遍的敲二楼那两扇紧闭的房门,没有任何的回应。

里面仿佛没人,静得连呼吸都没有听到。

她吓得请来了他们所有熟识的人,客人来了又走,没有一个人能劝得动里面的人,他们恍若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再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

已经一个星期了,饭菜热了冷,冷了热。

她去收放在门口的托盘时,看到的依旧是食物原封未动地盛在碗里。

“小姐,你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再饿下去会饿出病来的,要是你病了,老爷会心疼……”张婶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努力的哄着,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那两个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昏暗的卧室里。

溪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神,她侧耳听着什么,却又像什么也听不见。

“你听张婶的话,快出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张婶抹着眼泪,坚持不懈地劝说,碗里的米饭冒出的香气一点点的混杂在空气中。

溪从床上倒了下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里面传来的轻微倒塌声,让张婶更加慌乱不安。

“小姐,你怎么了?你可不要想不开,要是你再出什么事,老爷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还有少爷,他怎么办啊,如果再失去一个亲人,他怎么活得下去?……”她惊慌失措的喊,泪流满面。

哥哥……哥哥……?

溪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茫然看着房顶,白色的浪花深深刺入她的心底。

“开门啊,就算张婶求你……”断断续续地门板的拍打声。

如果再失去一个亲人?……

她还有亲人可以失去吗?

有谁还在她的身边,会因为她的离开而逝去?

………

溪仿佛想到更痛苦的事,身体痛楚的蜷缩起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咬噬着她的心脏。

她费力撑着地板,支撑着身体慢慢地站起来。

不可以这么倒下去,哥哥会和她一起死去的,怎么可以让爷爷的希望之星陨落……

双腿像灌了铅,沉重得挪动一步如拖动千斤重物。

一步一步……

慢慢地,慢慢地……

她移动到了卧室的门边,手指颤抖的握住了门把手,闭了闭眼睛,转开门锁。

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迎面扑来。

站在门边的张婶怔了怔,欣喜若狂地张大了眼睛。

“小姐,你……你终于肯出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告诉林经理去……”她激动的流着欣喜的泪,用衣袖擦着,边准备去打电话。

“不…不要…”溪嘴唇干裂,低声喊住她,身体无力地倚靠着门框。

“不告诉…不告诉,你别激动……”张婶慌里慌张地回过身,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我会……去见他,你先帮我去做几件事。”溪喉咙干哑的说,声音却渐渐宁静下来,“我不会去死,你放心。哥哥由我照顾,你安心地去帮我办事。”

“好好好……只要你肯出来,比什么都好。”张婶难以抑制的激动着,手指跟着她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溪紧紧地闭起眼睛,放开她的手,轻幽幽的转身走向床铺的方向,端走了她放在地上的托盘。

心依旧冰冷,她却不能再沉溺于悲伤。

********

月凉如水,层层的夜雾渐渐聚拢。

张婶静默地站在房门口,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

望着溪的背影,她仿佛看见了缥缈的妖气轻灵的冉起。

她惊惧这样的小姐,不知道溪在想些什么。

落地玻璃窗大开,夜风吹起窗帘。

溪安静地坐在窗边的地板上,身形笔直而孤独。

面前,是架起的画架。

一幅景色秀丽的图画随着墨迹的晕开,慢慢地呈现出清晰的轮廓。

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不停地在白纸上挥洒、泼墨。

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歇的一刻。

“小姐,休息吧,明天再画。”张婶于心不忍,走进卧室,抢过她手中的画笔。

自从那天帮她买回颜料和白纸后,她一直端坐在窗前,从天亮画到天黑,换了另一种方法在折磨着自己。

溪目光呆滞的望着她,然后,吐掉嘴里咬着的几支画笔,很听话的爬上床,脸深深的埋进被子里。

张婶拉开被子,帮她盖好,轻掖到她的下巴处。

她转过身时,被子外面的头又缩回了丝绒被里。

一声声的叹息中,有人在弯腰拣拾着地上丢得乱七八糟的画笔,还有那一大堆散乱的白纸,丢弃在阴暗的角落,如同遭人遗弃的孩子,再也见不到光芒。

房门轻轻的关上。

寂静的卧室一屋的窒息空气。

时钟滴滴答答地响。

溪整个人沦陷在黑暗里,身子蜷缩成虾米状。

“小溪……小溪……”

恍惚中听到有人喊她,苍老的声音亲切又温暖。

她伸出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不肯去听任何会勾动她悲伤情绪的声音。

“小溪……小溪……小溪……”那声音在继续喊她,略微的急切起来。

过分的真实感,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又想又怕的望向声源处。

一张漾着温馨笑容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眼底是她熟悉的宠爱神色。

“爷……爷……”她慢慢扒弄开被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泄露了激动的情绪。

“小溪,为什么要天天坐在窗前?不走出去怎么看得到美好的明天?”爷爷的手掌轻覆在她头顶,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在等爷爷,可是……”清亮的眼睛氤氲着潮湿的雾气,她委屈的低声说:“可是…他们都说您不要我和哥哥了,奇书网再也不会回来……”

“傻孩子,爷爷老了,不能再陪你走完人生的道路,以后和你哥哥两个人要互相关爱,他才是你一生的依靠……”爷爷的手掌在她头顶摩挲着,无声地笑着说。

“不要…不要…我喜欢爷爷和哥哥,想要跟你们一辈子在一起,您怎么能丢下我?……”溪慌乱的打断他的话,拼命的摇着头,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滑落出来。

“小溪要听话,你哥哥他需要你,如果你再不听爷爷的话,他会活得比谁都累,心比谁都痛……”爷爷沉重的叹息,嘱托的对她说。

“为什么你们都逼我?我也痛啊!……如果早知会这么快的失去,我宁愿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更不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那么的陌生……”

她愤怒的低喊着,晶白的如同透明的脸上纵横着同样透明的泪水,蜿蜒着在唇上积聚。

“小溪,爷爷只能把晨托付给你,没有人能比得过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你要相信自己,只有你才能拯救他。失去我们,他或许会痛很久,可是,如果连你也失去了,他会觉得世界只剩下黑暗,永远地沉溺在悲痛中,直到死……”爷爷沉痛的说,眼睛凝视着她,似在低声祈求。

“该死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说为了我愿意去死?如果连最亲的人都死了,留着我干什么?残忍的是你们,不是我……”溪崩溃的大吼着,身子失望透顶地节节后退。

“是我们对不起你,从你还没出生就已经对不起……现在我们只祈望你能让我们的错误有个完美的结局。”爷爷艰难的说着,一行清泪滑过脸颊,流进那些深深浅浅的岁月的沟壑里去了。

“完美的结局?世上美好的事情与我还会有关吗?”她无比讽刺的大笑,泪水无止尽的从眼眶里流出。

“只有溪有这个能力。”爷爷笃定的说,沉声叮咛:“记住爷爷的一句话‘晨曦再现,希望无限’。”

晨曦再现,希望无限……

她低低地喃语着,眼底的光芒乍隐乍现。

终究,黑色包围了所有的星光。

脑子里只有那看不到光亮的黑洞。

 第二十六章(7) 悲伤圆舞曲

第二十六章(7)悲伤圆舞曲

永安集团作为家具业的一艘航空母舰其影响力非同一般,该集团的总裁在一夜之间因突发心脏病离开人世,令商业人士无不扼腕叹惜。

与之接触过的人都赞叹着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处世态度。

安家纵横商界一百多年来,从不与人结怨,在风雨飘摇的商场一直稳步前进,事业越做越大。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葬礼上除了一些多年的老朋友参加外,就是受其资助过的人闻丧而来。没有看到一个亲人在场,连遗相都是由他视若亲子的集团总经理林冠中捧着,至始至终都没人敢问总裁的家属在哪里。

几十亿的家产,难道没有继承人?

人们纷纷揣测着永安集团新一界领导人的人选。

集团内部封锁了一切消息,未对外召开任何有关继承人及集团会不会发生动荡的新闻发布会。

转眼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各类说法在社会上传得纷纷扬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由永安集团的法律顾问在财经频道一个专栏里回答了主持人有关的提问。

他的回答一直简明扼要,一语带过。

各大报刊杂志从电视里获悉该集团的继承人还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时,震惊不已。

整日地蹲守在明阳高中的校门口,无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多方打听才知安氏的唯一继承人已经连续二十多天未来过学校,再问下去,校方说要保护学生隐私,坚决不肯透露他所住的地址。

有继承人却连亲人的葬礼都未参加,这是何缘由?

记者们更加感兴趣,追着从校门口经过的学生一个个的问。

可他就像个迷,谁也不清楚,每每害他们无功而返。

秋风飒飒。

明亮的阳光中肃杀的气息越发浓烈。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幽灵般远远的走来,脚步轻若无声。

记者们趴在校门边,一股凉意从背后传来,他们反射性的回头。

眼中的惊喜光芒在看到少女的神情后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像从冰天雪地里走来,浑身带着风雪的冰冷,刮起一阵冷冽的风。

其中一个记者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直觉告诉他,如果去问她,后果会很严重。

溪双眼空茫的望着前方,一大堆的记者成了空气,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学校的大门。

从第一天来这里就知道会不好过,为什么当初不及时离开?

看采儿?

不是看一眼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贪恋朋友之间的友情?

旧患未愈合,反倒又添新伤,她何时才能解脱?

是因为这个学校不适合她吗?

出生证明书上那出生日期一栏白纸黑字的写着——10月11日。

她真的是木瓜主任不想招收的学生,出生在那天晨曦刚现时。

**********

没有告诉任何人,溪直接去找了腾子千,两个人在学校的档案室翻查着什么。

纤长的手指一页页地翻开那堆积在角落里的档案袋,指尖沾满了黑色的灰迹。

腾子千斜倚着墙壁随意的看着,越看眼底怪异的神色越浓,似乎发现了什么以前不知道的秘密,而事情怪异得令人匪夷所思。

他放下装订好的记事本,望向坐在桌前的少女。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学校查这些过去了很久的事,而且又是学校里从不向外人透露的档案资料。

溪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沉静得如一潭死水,再也不会有喜怒哀乐,仅凭着心里的意念做着事,外面的事物掀不起一点波澜。

她飞快地阅读着档案,花了三个多小时就看完了。

那天,他们站在窗边说了很久的话。

她一直在交代着他什么,目光却始终落在一片枯黄的树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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