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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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天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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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河迟疑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陛下不要忘了这天下有一样东西虽然只有陛下能给,可陛下也不要让有的人断了念想才是。”

楚晔正色道:“多谢先生的金玉之言。”

萧长河走到上书房门口的时候,恰遇大长公主进来,忙侧身让到一旁,让大长公主先过。

大长公主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答礼。大长公主走过去几步,这才回头打量了萧长河两眼,随即朝里面走去。

潋滟站在门外,此时瞧见萧长河的侧脸,猛然想起自己曾在临川王府见过他,当时他是同楚晔一起来的,那次自己没见到楚晔,反倒是见到了他,难怪自己会觉得他有些眼熟。

萧长河经过潋滟身边的时候,不由停住脚问道:“姑娘是云州人?”

潋滟有些惊讶,道:“先生怎么知道?”

萧长河道:“在下久闻上书房有个新来的宫女,名唤潋滟,肖似已故的端淑贵妃。今日见了,自是认出姑娘来。至于如何知道姑娘是云州人,也是因适才陛下提及,在下才知道的。”

潋滟听了萧长河的话,不由越发的惊讶。

萧长河也不等潋滟答话,已经迈步朝宫外走去。

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萧长河离开,直到看不见萧长河的身影,才有一个小太监感叹道:“萧先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来喜“呸”了一声,这才道:“萧先生的风采连朝中的大人都倾羡的不得了。”

潋滟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挂着笑,似在听众人说话,可心思却已经飘出去老远:楚晔适才当着萧长河提及自己是云州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潋滟不由仔细回想了一遍谢婉如替自己编造的身份,云州,自己也曾听过惠姐提及云州,惠姐的话不由一一被潋滟记起。

却说大长公主因楚晔专宠崔贵嫔而暗自心急,屡次劝说高皇后挽回楚晔,可高皇后生性高傲,不肯认错。加上太皇太后和韦太后只是推脱,都不肯帮高皇后说话,大长公主无奈,只得亲自来找楚晔。

楚晔听人说大长公主来了,已经猜到大长公主此来所为何事,心中早已有了算计。

大长公主进了屋,楚晔忙站起身,道:“姑母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传话也是一样的。如今天气正热,姑母倘或中了暑就不好了。”

大长公主冷着脸,并不说话,只是向一把椅子上坐了。

楚晔微微一笑,走至大长公主身边坐下。

大长公主看着楚晔,问道:“陛下,我对陛下如何,陛下想必心中明白。”

楚晔忙道:“朕登基多亏姑母襄助,太皇太后娘娘面前也多亏姑母美言。这些朕一直牢记在心,不敢有忘。”

大长公主冷笑道:“原来陛下还没有忘,我还以为陛下早就忘了呢。”

楚晔道:“姑母说的是哪里话,说得朕倒有些无地自容了。”

大长公主的眼中不由滚下泪来,忙从衣袖中拿出帕子拭泪。

楚晔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茶奉给大长公主,和声道:“姑母如此,朕越发的无地自容了。”

大长公主见时机已到,忙收了泪,道:“我也知道陛下因端淑贵妃的事而耿耿于怀,只是端淑贵妃一事事有蹊跷,而皇后的性子陛下也是知道的,纵使自己没错也不肯辩白,陛下和皇后之间难免有些误会。”

楚晔听了这些话,大觉逆耳,脸色不由微变。

大长公主察言观色,见楚晔如此,也怕将事情弄僵了,不好再提端淑贵妃之事,忙转了话头:“纵使皇后有错,难道陛下不念结发之情吗?”

大长公主见楚晔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接着说道:“我如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陛下和皇后大婚的时候,陛下只有九岁,而皇后才十二岁,粉雕玉琢的一对人儿。到如今陛下和皇后大婚已经十二年了,皇后纵有千般不好,也有一日好的,只求陛下记得皇后这一日好,顾及夫妻之情。”

大长公主的一席话,说得楚晔默然无语。

大长公主知道楚晔心已经软了,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我今日来上书房有违礼法,可皇后这些日子来茶饭不思,消瘦了许多。皇后的性子又倔,不肯服软认错。我只有她一个女儿,见她如此,这心中好似油煎的一般,少不得豁出去这张老脸,来讨陛下一个情。”

说到这里,大长公主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只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皇后一般见识了吧。我如今年纪也大了,皇后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先要了我的命吗?”说到后来,大长公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口中不住道,“等我死了,凭那冤家怎么闹,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楚晔见大长公主如此,忙扶起大长公主,道:“姑母如此,让朕如何担得起?”

大长公主只是不住地拭泪,楚晔道:“姑母放心,朕今晚就去看皇后。”

大长公主一闻此言,忙收了泪。

楚晔高喊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听了,纷纷的涌进来。

来喜见大长公主满面泪痕,忙吩咐小太监去打水。

潋滟见屋内连自己在内只有两个宫女,少不得上前服侍大长公主洗脸,梳头。

大长公主洗了脸,又拢了拢头发,这才起身告辞。

楚晔忙命来喜送大长公主出宫,来喜不敢怠慢,忙送了出去。

大长公主走后,楚晔靠着椅背,闭着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大长公主此来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己这些天来也是故意冷落高皇后,现在还不是和高皇后恩断义绝的时候,一来,自己还要借助高家的势力,二来,正如萧长河所说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是自己能给的,那就是皇子,无论是高家还是崔家都想借助皇子来加强自己的地位,自己现在还不能让他们任何一方绝了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因为利益而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大长公主的到来反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还有,大长公主适才说静姝的死另有蹊跷,自己与高皇后夫妇多年,也深知高皇后的性子虽然娇蛮,可事情如果是她做的,她绝不会否认,如今高皇后却说静姝之死另有蹊跷,这其中难道真有什么隐情吗?

想到这里,楚晔不由睁开双眼,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屋内,却看到潋滟垂首站在一旁。

楚晔突然开口问道:“潋滟,你是云州人?”

潋滟忙答了一个“是”。

楚晔点了点头,又问道:“云州民风如何?”

“回陛下,云州的民风极是质朴。”潋滟见楚晔问的不过是寻常琐事,这才略放下心来,可也不敢大意,斟酌了一番方才答道。

楚晔又问了些风土人情,潋滟一一答了。

楚晔笑道:“如此,你和太皇太后娘娘也算是同乡,太皇太后娘娘也是云州人,何家的老宅还在云州呢。”

潋滟听了楚晔的话,不由心思电转:楚晔提及何家的用意究竟何在?

可潋滟口中却道:“陛下将天比地,奴婢惶恐。”

楚晔的眼中闪着光,盯着潋滟道:“你难道不知道太皇太后娘娘是云州人吗?据朕所知,何家在云州的产业还不少呢,云州人不也常说云州的地有三分之二都是何家的吗?”

潋滟虽然垂着头,心中已经知道楚晔用意何在了,只是自己该如何回答呢?自己是选择站在太皇太后那边,还是楚晔这边?

章二四 圣心

潋滟微微一笑,道:“何家本是云州名族,故此云州土地多为何家所有。”

楚晔听了,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寒意。

潋滟不等楚晔开口,又接着说道:“云州的气候适宜种植棉花,而棉布价格腾贵,故此何家倚势侵占农田,用于种植棉花,谋取利益,此事乃奴婢所知。至于何家究竟有多少地,奴婢无从得知,不敢妄对。”

楚晔只是吃惊的看着潋滟,屋内的太监、宫女更是一片讶然。

潋滟仿佛一无所觉,只是静静的站着。

楚晔看着潋滟,眉宇间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自己有意试探潋滟,故此刚才并没有屏退服侍的太监、宫女。想必这些人之中必然有太皇太后的眼线。潋滟却能当着这些人说出这番话来,那么潋滟……

屋内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见,潋滟似乎没有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神态自若。

楚晔不再问话,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楚晔的眼睛虽然在看着奏折,可心中却是异常的烦乱。他几次想屏退从人,单独问问潋滟为何会如此作答,可还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楚晔挥手令众人退下,只留来喜一个人服侍。

众人行过了礼,纷纷退了出去。

楚晔站起身,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来喜似乎也感染到了楚晔的焦躁,不时的朝门口望去。

夜已深,窗外已是一片寂然,只有明月的清辉洒了满院。

楚晔吩咐来喜道:“宣潋滟来见朕。”

来喜躬身行了一礼,随即匆匆退出。

楚晔只是望着墙上卫婕妤的画像出神,画中的女子眉眼间似乎含着清愁,宛然如生,楚晔喃喃的唤道:“静姝。”

夜半独伫立,心事共谁语?

来喜的声音响起:“陛下,潋滟姑娘来了。”

潋滟一进屋,就见楚晔正望着墙上的画像出神。

楚晔因潋滟这么快就到了,不由有些惊讶。

来喜似是猜到了楚晔的疑惑,忙道:“奴才到了潋滟姑娘的屋子,就见潋滟姑娘已经等在里面了。”

潋滟微微一笑:“奴婢料到陛下今晚必然会召见奴婢。”

潋滟的眼中闪动着慧黠的光芒,楚晔心中的阴霾被冲淡了不少,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来喜躬身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楚晔和潋滟两个人,潋滟垂下眼睛,只是盯着地面。

楚晔一时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因此只是负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潋滟突然轻笑出声,楚晔回头看向她,微挑剑眉,道:“你笑什么?”

潋滟摇了摇头:“奴婢没笑什么。”

屋内的尴尬被化去了许多,楚晔在椅子上坐了,看了潋滟半晌,这才问道:“朕问你,你知不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屋内的那些太监、宫女之中极有可能有太皇太后娘娘的人,而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了你说过这样的话,定不会轻饶了你。”

潋滟一脸平静的答道:“奴婢知道。”

楚晔惊讶的看着潋滟:“为什么?”仿佛怕潋滟听不明白,楚晔又接口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回答朕那些话?”

“因为奴婢的命是陛下救的,奴婢被人扔在思过院,任奴婢自生自灭,是陛下救了奴婢。而且奴婢现在服侍的是陛下,奴婢忠于的也应该是陛下,奴婢心里应该只有陛下才是。陛下问奴婢的话,奴婢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潋滟的神色依旧平静,连声音也听不出一丝起伏,可她的眼中却闪着感激的光芒。

楚晔的心被狠狠的震了一下,楚晔望着潋滟那琥珀色的瞳仁,里面有的是全然的信任。自己见识过了太多的猜忌,如此的信任自己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竟被这份信任感动了。

“你回去吧,太皇太后娘娘要是因今日之事为难你,朕定会保你周全。”承诺的话不知不觉已经说出了口,楚晔的目光柔和得宛若今夜的月光。

潋滟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夜风裹着一丝凉意迎面吹来,潋滟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中的乾德宫,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今天的这场赌局,自己赌赢了。

文乾德宫内,楚晔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爱屋及乌,人之长情,所以自己从见到潋滟开始,心中就一直对潋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自己一直暗中注视着她,自己看到了她的坚强,她的勇敢,自己的心中因此对她也有了一丝好感。

人可自己是帝王,在帝王的心中,理智永远是排在感情前面的,自己的心中对她更多的是猜忌。所以上次自己才会当着她的面在赏给崔贵嫔的点心上下药,自己更是吩咐来喜暗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是否将此事告诉给了别人。来喜回报自己,她没把此事告诉任何人。

书可今天的事情还是如此的出乎自己的意料,潋滟竟能丝毫不畏惧太皇太后,而选择站在自己这边,这对一介弱女子而言,又需要怎样的勇气?

屋自己在等潋滟的回答的时候,内心深处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如果潋滟选择站在太皇太后那边,自己又该如何反应?

楚晔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试图平静自己的心绪,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依旧很乱。

来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低声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了。”

楚晔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今晚就歇在乾德宫吧。”

来喜答了一个“是”,自去安排。

第二天早朝,楚晔与群臣计议欲授崔希仁云州刺史一职。这崔希仁是崔光烈长子,与崔贵嫔是一母所生。

楚晔此旨一下,朝野大为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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