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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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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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战战兢兢地问高老板:“若是四十到五十页内容,每页都有一到两幅图,刻版得多久?”

他皱了皱眉:“你不是说是本小册子么,怎的这么厚?”

“我说的小只是指版面小而已……”

“每页大概多少字?”

“一百左……”我的“右”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他似乎想吃人的脸色给吓了回去。

“一百?一页一百,四十页便四千,你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我一缩脖子:“来不及么?”

“当然来不及!要先打版,然后印刷,还得手绘图片,还要卖!别说五天了,十五天都不一定够!”

事情到这似乎陷入了胶着,甚至还有黄掉的危险。但我是谁啊,本人可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吹牛不用打草稿八卦不用负责任的方易啊。虽然这么多年来只是路人一个,可好歹当年中考历史也考出了个满分。

我眼睛一转,手指一勾,在高老板的耳边嘀嘀咕咕起来。他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等听完全部方法后竟激动得手直哆嗦。说完后,我又神情严肃地对他叮嘱道:“货家,虽然刚刚我一直嬉皮笑脸的,但接下来我即将要跟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刚刚这个法子你听了,想必做了这么久印刷,你也知道它的意义。我真诚地期望你能严格保守秘密,我不希望在这个印坊以外的地方再看见有人用这个方法。”

高老板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也一脸正色道:“娘子你且放心,高某人在此以全副身家性命作保,必将严守此法,绝不外泄。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第十章 君子世无双(下)

当天晚上回去,我偷偷地熬了一个通宵,把四十页的内容全部赶了出来。本来我想着为一炮而红,第一期就以“世间无双的行一郎君啊,你不成亲竟为哪般?”为题,深度八卦一下韦子言的情感生活。但最后实在做不出这么贱的事情,还是改成了“行一郎君的穿衣之道,你不得不知的十个秘诀”,并随书赠送二十四开郎君半身画像一张。

至于我本来预期的每页一到两张插图,因为时间问题只好作罢。还是留待他日有机会再实现。

排版印刷之事按下不表,四天以后,《君子世无双》创刊号在浮云阁正式面世。半天之内首印的五百册便销售一空,即使当晚加班加点又印了二百册,依然供不应求。这种情况下,黑市上的书价竟被抬高到原来的五倍,还有人把书和画像拆开来卖。一时间,大闺女小娘子们争相传阅,七大姑八大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各种由书里衍生出来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韦子言瞬时被推上了京城舆论的风口浪尖,轰动整个长安。

由于我们只在浮云阁专卖,《君子》的走俏带给浮云阁更多的客人,人一多,各种消息更是以光速流窜,又吸引来更多要打听消息的人。这可乐坏了浮云阁的老板,拍着胸脯说以后拿着给我们特制的金卡,进出浮云阁所有消费全部五折优惠。条件是以后再有这种书,一定还放在浮云阁卖。

于是当一个多星期后子言外出公干回来时,突然发现街上多了好多穿白衣镶青边的男子,外边的纱质罩衣上画着或美或丑的宝相花。

而我的打算是等我做衣服的手艺再好一点的时候,就开一期专题八“行一郎君的品味:我喜欢这样穿衣服的女生”,然后借机创立一个品牌,名叫“云衣”……哈哈哈……

实际上我现在已经很兴奋。册子的销售额刚好和高老板债务数额相等,我就让他先把钱拿去清债,以后赚了钱我那份再慢慢算。趁着第一期的大好形势,我们正式确立下以后长期的合作模式。

名义上《君子》归老高所有,实质为双方合作,各占五成股权。我定每期主题并撰写文稿和绘制插画,他负责其余工作,所得依然五五分账。以后《君子世无双》每月十五发行,每期五十页,印数初定八百八十八册。随册附送画像一张,内容看我心情。

等发展到后来,《君子世无双》的名气越来越大,印数越来越多,八卦对象也开始扩展到京城的其他翩翩郎君。随着自己闹腾出来的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我渐渐退出了杂志的具体制作,只负责创意工作:比如我提议在杂志里加广告,神马“高家郎中,你值得信赖”啦,神马“我的风格,我的云衣”啦,有时也会帮别的商家做一下宣传,比如“西子水粉,你的美丽,我们的期待”——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当全城都在疯抢他们家化妆品时,我正在梳妆镜前发愁今天的胭脂是用橘红还是浅绯红。

我退出后,文稿部分交由老高的儿子小高负责。这个哥哥,虽说以前不成器,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种八卦消息,相当具有娱记天分。他自己也乐于此道,以至于经济富裕后他爹三番五次要给他捐个官,他也死活不肯,老高只好随他去了。画像之事自然也让技术更好的人去接手,多亏了那位号称“卢丹青”的插画家,我每页配图的梦想终于慢慢实现了。

再再后来,《君子世无双》的影响波及到全国,老高在好几个地方设了分号,分别负责《君子》江陵版,《君子》苏杭版……他由此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出版界大佬。而他终于也守住了当初的誓言,高家代代相守着印刷术的秘密,直到北宋庆历年间,老高的第N代孙的女儿嫁给了印坊里一个叫毕昇的伙计。夫妻俩有感于印刷术的落后给文明传播造成的不便,遂在祖宗牌位前情愿,希望能够公开活字印刷术,造福苍生。据说他们当晚就梦到高家N代宗高星雨和一个名叫程子语的女孩,那个女孩在梦里还贼激动贼激动地捉住毕昇的手说:“老毕啊,你终于出生了!偷了你这么久的东西,我良心不安啊!你快公开,明天就公开,以你的名义,一定要以你的名义!”

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一章 又见媒婆

又过了几日,我在街上溜达时忍不住偷跑去浮云阁。刚到我最爱的娱乐八卦坐下,就听见身旁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缘分哪,又是那两个大妈,又是鹊桥牵。我好整以暇地坐稳,满心期待她们即将开八的内容。

小媳妇乙:陈媒婆(原来她姓陈),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去了哪啊?

陈媒婆:我呀,去了趟苏州,还说了通大媒。

小媳妇乙:你在长安名气大我知道,怎么,到了你苏州还能说得动?

陈媒婆(得意洋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陈媒婆的本事。这张嘴,到哪人都得认!这回我本来是去看个亲戚。多年的老姐妹了,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邀我过去过百日,顺便聚聚,我就去呗。到那边知道她媳妇家有个表亲,早年捐了个小官,在当地也算是有名望。家里有个女儿,整十六了,说不上是大家闺秀吧,倒也出落得干净大方,再加上家里殷实,正想寻个好人家。就在这时,我打听到吴县县令家的郎君也正好要说亲,托了当地一个姓刘的媒婆。我寻过去后竟发现早年与那刘媒婆有一面之缘。凭着这三寸金舌,我没费劲,她就服服帖帖的。我俩一联手,就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那严明府(注:唐时对知县的尊称)对女方十分满意,给我大大地封了个红包。诶呀,这下我的名气在当地算是传开了,不知有多少人家托我说亲。可惜这边我已经答应了崇化坊的苏阿郎,这才不得不回来。等这桩事忙完,我还得赶去那边。真是累死我了。

小媳妇乙:崇化坊的苏阿郎?莫不是那个专和西域各国做生意的苏文通?他家是谁要说媒?

陈媒婆: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先别说出去。他们家二郎身体一直不好,正准备冲喜!要说这苏家,真翻起家谱来跟我这次说的苏州梁家还能算是亲戚。按辈分,梁娘子得叫他家的三娘一声“表姐”。只可惜,苏家的孩子没有梁家的好运气。长媳早早过世,只留下个奶娃娃;二郎一直体弱,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三娘吧,倒是长了副好皮囊,但那个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前些天听说又撵走一个贴身丫鬟。苏阿郎倒是想给她定亲,可她老嚷嚷着非行一郎君或子缄郎君那样的人不嫁。咳,还是别说他们家了。

小媳妇乙:那就别说了,听着憋气,你给我说说那个知县郎君(注:唐时对少主人的称呼)呗。他长得咋样?

陈媒婆:那还用说,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后生。依我看,绝不输行一郎君。

小媳妇惊呼:不能吧,那样的人还能再出第二个?

陈媒婆:你也不敢相信吧。我在见到真人之前也不相信这坊间的传言,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见了之后,真是得服。那鼻子、那眼睛,跟女娲娘娘亲自捏的一样,从哪个角度看都绝了。(传说中的无死角?)不过跟温柔的行一郎君不同,这位严郎看上去很严肃,甚至笑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邪魅。但是实际上,性子又相当温和谦逊,跟他说到婚事时甚至还有点害羞,可爱得紧。梁家娘子这次是捡了个大便宜。听说那郎君已经过了解试,省试也不会有问题。如果不出意外,后年春闱可就能在京城见到他。严明府听讲在长安还有不少关系,要是再不小心进士及第,这个梁娘子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啊!

小媳妇乙:那还不是托你的照顾么。

陈媒婆貌似对这句话很受用,声音开始飘飘然起来:那可不是。我听说那位严郎从小就聪明,诗赋一流,帖经墨义也很棒。对待下人是极好,家里一个干粗活的老奴生了重病,他给医药。最后不治死了,也是他出钱安葬。身边的小厮到了年纪,他还贴钱给置了聘礼。对了,还有一点他跟行一郎君很像,那就是从来不逛妓院。

小媳妇乙:这么好的郎君以前怎么就没有人上门提亲呢?

陈媒婆:还不是那副长相惹得,不是长得比女方还好看,就是被人以为脾气不好、或是邪气。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这些误会也轮不到我做媒。

小媳妇乙:你真缺德!

……

第十二章 生日的难题

趴在窗台上,我叹了这几天来不知第几口气。一只黄鹂咻一声从竹稍顶掠过,落下几声清脆的啼鸣。我想起在校内看过的一句诗:红酥手,黄藤酒,两只黄鹂鸣翠柳;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唉~~

这时,一阵风似的方婶拿着一大包东西撞了进来。可怜的小门板吱吱呀呀地扭捏了几下,终是被她欺负倒了。方婶却毫不在意,满脸春风地把包袱往桌上一撂,大声对我说:“二娘,我把针线都买来了,你快准备吧。”

没错,我烦恼的就是这个。再过半个月就是子言的生日了,我本打算画幅画送他了事。没想方婶得知我想法后坚决反对,说什么阿郎的生日不能随便,别家的娘子都卯着劲送最好的物事,我也不能落后。还说虽然这个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针线活不好,也都明白无论我送什么阿郎都会喜欢(其实他们想说的是最好我把自己送给他,这是我某天听俩伙计偷偷议论的),但最少最少,我得绣个荷包表心意。

不会?学!唉~~~

更气人的是,不知谁把这件事捅到了子缄那里去。结果有一天,在饭桌上子缄一脸高兴地说了出来,子言听后满脸暧昧地看着我,窘得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方婶的威逼(这是主要的)利诱(这是基本没有的)下,我可怜巴巴地开始了临时绣女的生活。自然,这样阵前磨枪、考前烧香的投机活动是不会产生奇迹的——临时抱佛脚的后果就是我的手被扎成了蜂窝,绣出来的东西依然惨不忍睹。别人送礼物要钱,我送礼物要命,这究竟是为神马啊为神马……

就在我和针的扎与被扎中,正日子来了。那一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断有送礼的人上门,不断有子言的朋友来到,而这都是在他根本没有办生日宴的前提下。我躲在后院看不停被抬进来的各式礼物,再看看自己手里皱得跟抹布一样的荷包,再次叹了一口气。因为子言严厉禁止我到前厅去,我也只好通过听仆人们的描述想象此时前面的热闹。

说出来都不可思议,我到了长安这么久,除了家里人,居然没有一个子言或子缄的朋友和同事知道我的存在。子言把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任何家里有客人的场合我都不能出现,更遑论介绍了。一开始,我死活想不通,以为他是嫌弃我不能见人。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子缄才偷偷向我透露,这是子言担心我一旦被外人知晓,上门提亲的人只怕能把门槛踩烂——热心的官府不用说,他的那群尚未婚娶的风流朋友们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干脆绝口不提。

我问子缄:“那他总不能把我藏一辈子吧。”

子缄用责怪的眼神瞪着我:“他就想确定你非他不嫁后才敢你领到世人面前。”

我很奇怪,凭他的条件真的不必这么不自信。子缄对此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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