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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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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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赌。

在赌何沁舞的在乎。

在他们缠绵之后,她一声不响的离开。

关于何沁舞,他静下乱成一团的心,细细解开,想了许多。

失望转为迷惑,失落转为迷乱。

她的回应,她的声声言语,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那根本没有意义,真的没有意义。

可又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她的失踪。

他竟开始心焦,只能靠着耶律媚容这股风,希望把她逼出来。

他想问她,她成功地进驻他的心,为什么又离开?

难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就无所谓。

这疑问一直像针一般重重地扎入他的心里,让他痛得无法理出完整的头绪。

他知道,他即将与耶律媚容和亲成婚去大漠的消息比野火烧得更快,差不多已经传遍了大大小小各个角落。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希望她会来找他,阻止他。

是的,他想要的,努力争取。

但,不想要的,谁也勉强不了。

就算是皇上又如何?

只是,何沁舞,她,会出现的吧?

如果,她是在乎他的。

赫凡看着薛枫,目光灼热,亮得出奇,直欲将对方的灵魂都穿透,他说,“枫,请你帮我偷一样东西。”

雅致的房间内,弥漫着上升的热气与浓稠的药草味。

数十日,在崔彻焯耳边不断重复着的便是何沁舞轻声呢喃的那一句句为什么……

为什么?……

伴随着她那低哑轻喃的还有从她毫无血色的唇角流下的鲜血。

崔彻焯轻轻地用手帕为何沁舞拭去嘴角那抹鲜艳的红。

他把目光慢慢地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娇容移到她那被白布包扎下的身体,白布几乎又被冷汗与鲜血浸透了,她每每会痛到根本无法控制的抽搐。

可预见的那种疼痛狠狠揪紧他的心。

有人轻轻地推门而入。

奇?“宗主,何姑娘该换药了。”女子恭敬地站立崔彻焯身后。

书?崔彻焯将手中沾上鲜血的手帕放入一旁用来净手的小盆内,盆内的清水立即被染红了一片。

网?“影云回来了吗?”他起身。

“回来了。”

“你替她换好药叫影云来见我。”

“是。”

影云见崔彻焯已是四更天。

“真的确定了?赫凡与耶律媚容成亲的消息不是烟雾弹?”崔彻焯问。

“是的,他们离开的日子也确定了。”影云恭敬道,“赫凡将入赘,近日,耶律泰尔甚至从大漠输运了数千上等马匹与羊群供奉给朝廷,可见,耶律泰尔对耶律媚容真的相当溺爱,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崔彻焯目视红烛。

翻滚的翠绿如浪潮,似千顷良田,恰到好处地随风摇摆。

耶律媚容的骄纵任性让所有人头痛。

只有崔彻焯治得了她。

崔彻焯明白这一点是她故意落马受伤,只为得到他关切的眼神之时。

她受伤,无论是有意无意,耶律泰尔不忍责备她,只得将愤怒撒向崔彻焯。

她说,“父汗,如果你动他一分,我便自残一分,如果你让他流一滴血,我便陪着他一同流血。”

他对她从未动过心吗?

如果他对自己诚实,他会承认,有。

不可否认,他曾经心动,但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特别对象还是耶律一族。

他痛恨耶律泰尔。

他痛恨耶律泰尔借刀杀人,让他失去最重要的挚亲!

他痛恨耶律泰尔给了他无情无心无血无泪,没有选择,不能回头的人生!

红烛滴泪。

崔彻焯忍不住伸手拂红泪,甚至不在意这样会弄伤自己的手。

“影云,将本宗的令传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宗主!”

影云离开后,崔彻焯独自立于窗边直至泛晓,天明。

跌跌撞撞的奔跑声,跌跌撞撞的推门声,跌跌撞撞的喘气声。

崔彻焯回头,他的目光冷如寒冰。

婢女浑身发颤,“宗主,何姑娘她……她……她……”

“怎么了?”

“何姑娘她……她的头发全白了。”

崔彻焯怔忡片刻,即往外行走。

倾刻,他已立于床前。

震惊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

那原本乌黑的青丝竟在一夜之间变得银白。

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抚上那银白色的发丝。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她银白色的发丝闪耀着夺目的光彩,那光彩强烈到刺痛他的眼。

她长长的睫毛紧紧地覆住眼睑,落下阴影。

他的面部没有多余的情绪牵动,只是他的眼中开始蔓延出浓浓的不知所措。

他轻轻地坐在床边,怕惊扰她似的轻。

他说话了,亦是轻柔异常,“我该把你交给赫凡的,他是鬼煞,他是医圣,他一定可以让你不这么痛苦地对抗身体的痛苦,我想过,我找过他,我说服自己,可是,我依然无法把你交给他,耶律媚容让你这么痛苦,他保护不了你,他甚至还要跟耶律媚容成亲,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做,何沁舞,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我究竟可以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我究竟可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何沁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怎样对你最好?我该怎么做?”

朦胧间,她听见耳边传来的叨叨絮语。

她不要听!

她不要听到赫凡这两个字!

她不要听!

她不要听到耶律媚容这四个字!

她不要听!

她不要听到他们两个人的任何事!

黑暗,她从来不知,黑暗也可以这么的温暖与安全。

姐,等我长大,我要让你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痛,似乎不再那么厉害了。

痛渐渐抽离,意识飘浮在半空。

他问她,怎么样可以帮助她?

帮她解脱吧,让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让她就这样不要再清醒……

就这样……就好。

姐,铭生在这里……

谁在唤她?

是铭生吗?!

铭生?!铭生?!铭生?!

她在黑暗中不停呼唤着。

姐,会好的,总会好的……姐,不要死。

泪水滑落,她摇头,再摇头。

姐,不要怕痛……痛过就会好的……姐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她可以成功遗忘身体的疼痛,遗忘那令人心碎的疼痛,遗忘那遥不可及的爱情的感觉……

只要遗忘这些,她就会再幸福了。

她忘不了,忘不了那些刻骨刺心的感觉。

她做不到!她不可能幸福的!

姐,就算你不能让自己幸福,那么,至少让自己活下去,为我,活下去。

她的头在使劲地摇晃,她的泪在疯狂地流淌。

一声急唤,唤得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是一张如释重负的男性面容。

好熟悉,好熟悉的面容。

“崔……彻……焯……”她轻哑出声。

崔彻焯紧紧地拥她入怀,紧紧地抱住她,“何沁舞,你终于醒了!”

何沁舞泪眼模糊。

隐隐约约,她看见昏黄的铜镜中的自己的样子。

眨去泪雾,她看得更清晰。

抬手,她想触碰自己的头发,可是,她的手很痛,连抬起来都困难。

“我的头发……”她的声音微弱得破碎,“白了吗?……”

崔彻焯没说话,但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僵。

不用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

他焦急地放开她,他想说什么又似乎开不出口。

她却是在震惊过后微微一笑,“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这样,她就不会忘记……

永远不会忘记,她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把痛还给这个世界!

让所有人都体会到她的痛!

碎心的痛!

第26章 chapter 26

天,晴朗,却凉了,红了温府满园的枫叶。

温思璇出了神似地望着庭院里落了地的红叶。

她喜欢枫叶,喜欢那如同烧得正炽的火焰的颜色。

一名男子静静地走向她。

男子有一张可以说是十分桃花的俊逸脸庞,睫羽又卷又长,斜飞的剑眉下镶嵌着一双魅人凤眼。

耿诺讨厌枫叶……讨厌那如同鲜血淋漓般的颜色。

温思璇侧首,看见耿诺朝她走近,再走近,直到两人只有咫尺之距。

耿诺总是白衣如雪,雅润如玉。

这么多年来,总是这样。

温思璇秀致的脸蛋上勾出一抹浅而淡然的微笑。

这么短的距离,却因为无法再靠近而像是天涯般遥远。

耿诺知道自己如果够理智的话,应该掉头就走,但,他真的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圣上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奏折,要弹劾你的爹亲。”要弹劾温洛锋的就是他,耿诺。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与她谈论天气一般,“罪名太大,太重,我保不了。”

温洛锋多年来,贪污乱法,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一个好的借口让其告老还乡。

哈木达死后,在哈木达的内室发现了能诛温洛锋九族的不少证据。

原来,上一次耶律媚容的中毒事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

背后的主谋是温思璇的父亲,温洛锋。

哈木达也是一个谨慎的人,故存有温洛锋的把柄,就是怕东窗事发,温洛锋会杀人灭口。

这是一起企图宫变篡位的策划。

他不可能再对此视而不见。

当初,十岁的温思璇哭闹着要娶他。

害得十五岁的他气得脸色铁青。

温洛锋更是挟着先皇的宠信,笑语言说先皇可以指婚。

温思璇才停下哭闹,笑嘻嘻。

她拉着他的手,她说,“我长大以后娶你,你一定要嫁给我,等着我。”

君无戏言。

一场戏剧,一场酒醉,一句戏言,成为他和温思璇之间的红线。

他二十岁那一年,他随口问她,“为什么喜欢我?”

她想了好久,回答他,“因为,你很美。”

他对温洛锋无半点好感,但相较于温洛锋,他竟更厌恶温思璇。

往昔,她纠缠他,为他流泪,为他失控,为他崩溃。

她哭,“我比任何人都早喜欢你,我比任何人都早爱上你,我比任何人都先预定你的未来,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为什么你要讨厌我?为什么你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而今,她疏离他,不再在乎,不再关心,再无所求。

她笑,“我对你的情已死,更不会再苦苦纠缠,以你讨厌我的程度,以我讨厌你的程度,以皇上对你的器重,你何不请圣上给我们彼此一个解脱。”

直到,这时,他才蓦然惊觉。

他下的那一刀,太狠,太绝,不仅伤了她,也让自己血肉模糊。

过了好半晌,耿诺才缓缓恍过神来,灿烂的天光映在他的眸心深处,幽幽的,仿佛他心底流转的思绪,他对她说,“思璇,别试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你愿意也好,不情愿也罢,明日凡与耶律媚容大喜,也是我与你的大喜。”

嫁给他,她便是他耿诺的人,他自会保她免受九族诛连。

“对于我爹,你是保不了,还是不愿保?”温思璇将双手高高地举起,张开了手指,看着从她的指缝之间穿透而过的湛蓝得教她觉得刺眼的晴空,她缓慢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是不是?”

他看着她细致的侧颜,胸中尽是说不出的闷疼,那疼痛像是自骨子里漫开,既酸且涩,却看不到伤口。

不知为何,每多看她一次,每多见她一次,就让他更想一直看着她。

桃花脸笑出不桃花的笑脸,教人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激荡,“你还记得?”

温思璇放下手,神情恬淡,轻轻摇首,“不记得了,所以,我问你。”

“我想,你也不可能会记得吧?那对你来说一定是噩梦,巴不得早些忘掉,怎么会记得呢?”她一脸灿烂的笑着,但眼底却一片冰冷,“我不会嫁给你的,诛九族又怎样?受牵连又怎样?死又怎样?总好过在你身边。”心窒而亡。

她面向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你告诉我,我的亲人都要离我而去了,去另一个世界,你想,我还能独活?孤独地活着?就算我要独活,我需要嫁人获取独活的机会,我也不会选你!”只要不出声,只要不喊痛,只要不呼救,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痛。

他眉宇蹙紧,深沉的嗓音微微敛紧着,“你选谁?!杜予纬?!”他知道杜予纬来了江南,找过她,斜眼,他问,“他给了你什么保证?”

她很棒地堆出笑容,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倾尽全力忽略心底的疼痛,“既然说了,我就说全,我选杜予纬,也不会选你!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保证,因为他比你好千倍,万倍,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保证。”

当今圣上年幼,仅只十七。

杜予纬是耿诺的死敌,两人皆可谓是能在朝野翻云覆雨的当今圣上的左右手。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没有兴起过称帝之心,甘为臣子。

她知道怎么激怒他,一直知道。

他骄傲,无与伦比的骄傲,她打击的就是,他的骄傲。

他最不屑的便是有人将他与杜予纬相提并论,互做比较。

“他对你许下了什么承诺?喜欢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还是他说,不管怎样,他都会在你身边?都会陪着你?只看着你一个人?只要你舍我就他,激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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