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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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烙-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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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无限真情到他甚至无法负荷的程度,直到他与常师叔的事被你的兄长发现,你的兄长震怒非常,师父只能选择离开,他离开之时与你的兄长商定的唯一条件便是你的兄长必须答应他不将此事外泄,以保护你们母女不受人冷眼。”赫凡眼视那束已白的发辫,缓缓道,“师父对你倍感愧疚,他说,今生无偿,来世再还。”

晚魔婆婆闭目,静静听着,没有任何举动。

何沁舞眼睫微颤,她定定地注视着晚魔婆婆。

“婆婆……”何沁舞走到晚魔婆婆身侧,试图安慰她。

晚魔婆婆慢慢地睁眼,她看向何沁舞,“丫头,你千万别步我的后尘,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是自断活路,明白吗?”

这个道理,谁人不明?

奈何,爱已陷落,心已沉沦。

“婆婆……”何沁舞听得怔忡,听得心痛。

“他就葬在这里,是吗?跟常昶葬在一起!”晚魔婆婆的话,似是问,似是答。

赫凡温言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以后,请你不要再来烦我。”终于……结束了。

话完,赫凡牵起何沁舞的手就要走。

“等等!”晚魔婆婆一把拽过何沁舞,“你可以走,她可不行!”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赫凡神色一凛,沉声道。

晚魔婆婆没有回答他,封住何沁舞的几大穴位。

她将何沁舞按坐在地,自己也席地而坐。

赫凡心一惊,难以置信。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

赫凡静立原地,生怕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就会让眼前的两人筋力尽断而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壁沿的烛火灭了。

何沁舞被晚魔婆婆使出最后一掌送入赫凡怀中,接着,两人均被晚魔婆婆的掌力震飞。

“赫凡……”何沁舞浑身气血乱冲,似乎全身的血脉都翻涌了起来,她说,“我好难受……”

赫凡为何沁舞把脉,眼沉。

晚魔婆婆竟把毕生八成的功力全数传给了何沁舞。

何沁舞没有内力,陡然承受这么高深的绝学,如果不运功调和,则会精尽而亡。

一室黑暗,赫凡直觉寻找晚风婆婆所在的位置。

何沁舞难受至极,她紧紧揪住赫凡的衣摆。

赫凡感觉那力道,将右手覆上她的左手,握住,“撑着点。”

将她拦腰抱起,赫凡不再耽搁,略有深意地看了暗处的某一角一眼,而后离开,翩然如鹤。

乍见光明,赫凡和何沁舞都不适应。

天泛晓。

原来,在暗室竟呆留了一天之久。

如今,室外已是一个新的天亮。

何沁舞的双手紧紧勾着赫凡的颈项,身体里的真气躁动难耐。

花了一点时间适应光明,赫凡转看何沁舞,才发现她浑身已被冷汗浸湿,不只如此,光洁的额头此刻正汗如雨下。

她的难受,他不能体会,但也能够明了。

何沁舞的下巴伏在赫凡的肩上,他抱着她正要踮足而奔,墓地里忽传来悲恸不已的声音震慑四方,“冯天鸣,为什么你要死?!为什么你死了?!为什么要剥去我仅有的希望?!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想找到你,我想问你,能不能再为我结一次发辫?……我想问你,你是否还记得我是你许下牵手生世的结发妻?……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只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理由……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老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轰地一声,墓地骤然坍塌。

何沁舞睁眼,嘴唇微微地颤抖,许久才道,“婆婆……她……”

赫凡的身子僵了一下,未回头,却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

虽未回头,但他能猜到后面是什么情况,在晚风婆婆将近八成的功力传予何沁舞之时,他已知她定是想用剩下的两成功力自毁生机。

他已知会是这种结果。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赫凡仰望天空,碧蓝如洗的云朵,恍惚间,师父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他在说——

赫小子,你不懂……晚魔婆婆金雅宁是性情极端刚烈的女子,可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爱得极端,恨得极端,若她知我已死必追寻至阴曹地府方休,你们三人下山,年少轻狂,青出于蓝,胜于蓝,必露锋芒,她定会猜测你们便是我的徒弟,只要她这么猜测,找到你们中的无论哪一人,她都会知道我便是你们的师父,她了解为师胜过为师自己,自然看得懂你们使用的手法是出于我的教导,这时候,你们中有人受伤或她受伤都不是我希望预见的结果,所以,你可以放出假消息说我传予你金钥匙,里面有至关重要的秘密,以此,她便不会衍生杀机,如果可以,最好拖个十年八年……但是,如果到时,哪一天,没有办法了,你真的累了……如果到那时候,你就带她到你常师叔的墓地……你常师叔住在那里,我住在那里,你把她带来,将一切告诉她……此生我负她,愿来生再偿。

☆☆

第10章 chapter 10

半途,还未到可供休息的客栈,何沁舞已不能等。

赫凡只好就地将她放下,让她背靠树干而坐。

数日滴水未进,只顾着与晚魔婆婆纠缠,其实,他的体力也几乎透支。

林立的树丛在头顶交错,天逐渐黑了,阳光残落下斑驳的影子。

起初,什么问题都没有。

赫凡想以自己的内力加以针灸封住何沁舞的内力,就在他以为会大功告成之际,何沁舞的内力忽然回冲反导进赫凡的身体,胸口一阵气闷,只是转瞬之间,那疼痛便在赫凡的胸口处越积越深,猛地,他吐出一口血。

红色染红了青石。

他试着运功调息,却没有丝毫用处。

晚魔婆婆将近乎毕生的修为无条件的传授给了何沁舞,其深厚,连他也望尘莫及。

这是多少武林人士耗费半生都求而不得的修为,却被何沁舞捡到了便宜。

真不知,这究竟是所谓幸,或不幸。

赫凡垂下眼,用眼睫遮盖住黑眸中的深沉。

可他并未来得及细思,何沁舞便如发了疯似的在林中四处乱窜,身影叠叠。

赫凡站起,黑眸更加黯沉。

何沁舞没有目标,更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正越来越快。

赫凡的体力早已大不如前,他的步伐开始凌乱,甚至逐渐跟不上前方一抹飘忽的倩影。

“何沁舞!你给我停下来!”他的五脏六腑如火焚烧,胸口尖锐一痛,他停了下来,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溅满岩地。

何沁舞听到了,她很想停下来,可她停不了,她的体力有一股力量促使着她,那股力量破胸而出,而她却无法控制。

体内的血液激烈地沸腾,她的目光也因而变得疯狂,手随心动,她猛然跃高,折下一根枯枝,木枝疾如闪电,快似迅雷——

枝风无影,四周的落叶却轻轻荡起,迎风旋舞,极为惊人。

赫凡神色木然地看着,心惊不已。

如此短的时间,无任何教导,她便无师自通,将功力为己所用!

枝木被何沁舞弄得一片狼藉。

赫凡飞身向前,想要制止她,何沁舞却朝他冲过来。

赫凡一时怔忡,躲闪已来不及。

那一刹那,何沁舞手中的枯枝没入赫凡的胸口。

那是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莫名亲近的香味,清清爽爽却隐含药香……

那是双很熟悉的眼,湛黑如水,沉静而深沉……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人的意念相衡。

愣愕,何沁舞的神智从癫狂状态全然清醒。

她像连呼吸都停止般僵直,如木偶般停顿住所有的动作。

赫凡花了好一阵子才从那股冲击中缓过劲来,一片黑暗的眼终于恢复些许视线,然后,他看见何沁舞震惊慌张的神情。

胸口像要爆开来,她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她这才知道,在他的黑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只看到自己的身影,原来可以这么震撼,又这么忧伤。

倾刻间,她的声音痛苦而充满无力感,“我……赫凡你……流了好多血……我现在可以做什么?……我是怎么了……我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声音哽咽,她甚至无法将话说得完整而清楚。

赫凡猛地将没入胸口的枯枝拔出,扔掉,随着这个动作的牵扯,他才感觉到一股近乎麻痹的撕痛从胸口处传来。

胸口一凉,鲜血浸染了他的紫衣。

他的右手食指如风,在自己的颈下,胸前迅速连点几处大穴。

原本不断在紫衣扩散的鲜血立刻放慢了速度,渐渐地,也不再扩展了。

“别哭了……过来扶我一下……”他的声音轻轻地,只因他只要喘气重一点便会痛至心肺。

何沁舞忙胡乱地拭掉脸上的泪,跑过去扶住他,发抖不停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撑住他。

不……

赫凡不能死!

一个非常非常强烈的念头,凿进何沁舞的脑海里。

“你忍着点!我……我这就背着你去找大夫!”

赫凡还来不及反应,何沁舞已把他扶到自己背上去。

一声闷哼从赫凡口中传出,疼痛让他闭上眼。

他几乎没有办法做稍微大一点的动作。

初背着赫凡时,何沁舞还能勉强应付得来,“你不能死……不能死……”她一直喃喃念着。

可,真的举步维艰。

才走几步,她便觉得背上的重量越发沉重。

他想笑,笑不出来。

他想说,努力好几次才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会死的……”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她的心一酸,泪如雨下。

他看不见她的泪水,却听见她的抽泣声,心暖乎乎的,他轻问,“你很怕我会死?……”他死了不好吗?他死了,她就可以活着。

她不停抽泣,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他微微一笑,不再为难她,“照我说的做……深吸气,气运丹田,将那股力量聚于足下……”

她听了,照做。

他说,“现在,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找客栈。”

她不解,回首,他的长睫覆在眼睑。

心慌来得措手不及,她屏气,一颗心悬在喉头。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找到客栈!

她背着他,越跑越快,越奔越急,一直地冲下山去。

何沁舞实在无法记忆自己是怎么样在日落之前,把赫凡带到客栈的客房的。

将赫凡平放在床上,她的人便像支离破碎,全身的器官都已失灵,完全凑不全似的,只有一颗心在咚咚乱跳。

她顾不得休息,只想快点把大夫找来。

才转身,她的手就被抓住。

她惊诧地回头,却不经意望进赫凡那漆黑如墨般深沉的眸子。

“你醒了!”她惊喜交集,美目刹那迷蒙。

赫凡转动黑眼珠,她额上的汗,混和着泪水,流了一脸。

“真难看。”他的声音轻哑,“一个姑娘家这样子,还真难看。”

她震了一震,想起他曾说过的话,自卫道,“我知道自己无法跟殷姑娘比较!”

他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去梳洗一下吧,顺便帮我带身洁净的衣裳回来,还有包扎伤口的白纱,一根细针,一条丝线……”

“可是……”她不敢走,“你的伤……我必须要去找大夫。”

他虚弱一笑,“除非我自己想死,这样的伤还奈何不了我,难道……你认为还有哪个大夫会比我更出色?……”

“这……”她顿了一顿,“别逞强,你也是人啊,也会有需要大夫的时候。”

“你还要在这里跟我磨菇吗?”赫凡道,“那么,我如果死了,你要负全责。”

“我……”她跑出去,“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赫凡盘腿而坐,他缓缓解开沾血的外裳,然后是内裳,内裳因为与伤口摩擦又与血相连,干涸地粘在了肉上,一片血肉模糊……

何沁舞很快折返,推门而入,即刻,怔在原地。

火光在赫凡的俊脸上跳跃着橘黄的光泽。

“把门关上。”赫凡头也没抬,继续用被火烧过的刀处理伤口,“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呢?”

何沁舞赶紧把门关上,来到他身边,心揪缩成一团,不知是什么滋味。

“东西呢?”见何沁舞没有动作,赫凡抬起脸来。

何沁舞直觉地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前,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赫凡胸口上的伤,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然后,她看见自己买回来的针线穿过赫凡的伤口。

针线血淋淋地穿过皮肉,看得何沁舞心口翻绞纠结,只感觉全身无力。

何沁舞的视线往上移,看向赫凡的脸,他认真的样子仿佛只是在绣花。

“你……”何沁舞颤抖地问还在缝胸口上伤口的赫凡,“你不痛吗?”

赫凡这才抬眼极快地扫了何沁舞一眼,然后又继续缝着,“也不想想是谁做的好事。”

何沁舞涩涩地凝视赫凡的伤口,“对不起……”

赫凡很仔细地缝好伤口。

“帮我将浴桶倒上温水。”赫凡吩咐。

何沁舞还不能恍过神来,他缝的针线很整齐,他连女红也会?

“何沁舞!”赫凡叫她的名字。

“嗯?”何沁舞这才恍回神,“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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