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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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公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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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觉本来是在异常认真的回答凌若忆的问题,可当低头沉思的他抬起脸时,却看到凌若忆咬牙切齿,一旁听着的拓跋慎没忍住的轻笑出声。于是呼延觉疑惑了。直觉告诉他,他所说的答案似乎都不对,可他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这并不能怪这位部落之中的首领大人。他从小就被身为前任首领的外公带大,外公事务繁忙,又是一老头,自是想不起告诉他这些常识。待到他的外公去世了,他便被大家推选为新一任的首领,自是不会有人会去和他说这些事。

于是他只知道女人的肚子大了就是怀孕了。可当部落里的女人身穿厚重衣服的时候,他又怎么弄得清别人家的媳妇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呢?

看到呼延觉沉着脸不说话,摇着尾巴委屈异常的样子,凌若忆也不忍告诉他,他可能不是母亲和丈夫所生的孩子,这便转而说道:

“我不知道你阿爸为什么生气,不过我想我或许知道你阿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闻此言,呼延觉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睛蹭亮的看向凌若忆,凌若忆这便迟疑的说道:

“尝昼行,闻雷霆,仰天视而雹入其口,因吞之,遂妊身,十月而产。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应该是……我曾有在白天出行,听到打雷声便抬起头看,此时冰雹落入我的口中。吞下冰雹后,就怀孕了,十个月之后便生下了孩子。”

才说完,凌若忆就意识到自己就算不和呼延觉明说他可能是他的阿妈和别人所生的私生子,把那句话的意思告诉他,在领兵打仗方面十分聪明的呼延觉也会想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在某些方面过于“单纯”的凌若忆显然是低估了呼延觉的想象力……



“我、我、原来我是天神的孩子?”

听到凌若忆此言,突然想明白了的呼延觉猛然站起身来,连酒壶也不要了的直接扔掉,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头也不回的冲向自己的坐骑,一边狂奔一边嚎叫着:

“我是天神的孩子!弟兄们都听着!你们的首领,我呼延觉是天神的孩子!”

听到呼延觉的呼喊声,凌若忆傻了,拓跋慎愣了,大家都疑惑了,全都看向这便骑上了马的呼延觉了。只见呼延觉在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之后这便朝着部落的阡陌之中狂奔着,一边挥着刀,一边高声喊道:

“大家都听着!我阿妈说了!她曾经在白天出行!听到打雷声之后就抬起头看!就在那个时候,冰雹落到了她的嘴里!吞下冰雹之后她就怀孕了!十个月之后就生下了我!所以,我呼延觉是天神的孩子,是天神派来这里的!大家都听着!我阿妈说了!她曾经在白天出行……”

看到呼延觉就在自己的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此番举动,凌若忆这便直接傻掉了,惊愣了……心想呼延觉你个大白痴,居然把这样的话喊出来!会有人信么!大家一定会知道这句话是你娘编出来骗你爹的!你其实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然而……就在凌若忆在惊愣之后反应过来,急得直跺脚的时候,她听到了响彻整个部落的欢呼声,以及……嚎叫声……砸酒坛之声……

部落中人的狂喜之情已无法仅仅用语言来表达,大家就三三两两的拥抱起来……拥抱起来之后大喊着……大叫着……甚至高兴得跳了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凌若忆瞬时觉得她在黑夜降临之时闻雷霆,仰天视而雹不落其口,怎一个凌乱了得。就这么看着,看着部落中的欢呼之景许久,而后重新恢复思考的能力,回过头看向和她一样沉默着的拓跋慎,后知后觉的问道:

“你说……如果当年首领的阿爸听懂了这句话,他会不会也这么高兴?”

“……”

拓跋慎没有回答这个太过值得人思考的问题。然而……凌若忆却隐隐觉得,那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就这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拖着拓跋慎一起躲起来,看着高兴得满脸通红的呼延觉到处找她,找拓跋慎,四处问人的时候就被人不断的拖住敬酒。

…文…部落里的人一起狂欢着,不醉不归,不疯不尽兴。凌若忆看得浑身无力,这便就不看了,转过身去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人…感受到草原上渐起的秋风,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手掌在手臂处摩擦了两下,似是想让自己更暖和一下。

…书…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拓跋慎(文)把自己的外衣脱(人)了下来,细心的盖在(书)了那个身形娇小的(屋)女孩身上。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随着柔软外衣一起覆到了自己的身上之时,那个总是做男装打扮的女孩不住的吸了一口气,却又僵在那里,未有回头看向此时就在自己身边的俊美男子,也便未有看到对方看向她的……那令人迷醉的眼神。

…屋…在不远处的一片欢腾之下,拓跋慎又拿出了他的埙,对着西边吹出了悠长的曲子。

是的,拓跋慎总是会对着西面吹着寂寥的埙音。那样的曲调,带着一种残破的美感,又仿佛叙述着无尽的古老故事一般,让人忍不住驻足倾听。

拓跋慎对着远方吹埙的背影十分迷人,若那时夕阳的余晖正好印落于他身上,在他的侧脸上映衬出明暗光影,那就更会令人移不开眼,让人只想就此望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那俊美不凡的脸庞。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凌若忆曾问过拓跋慎,为何总是对着西边的方向吹埙。拓跋慎说,因为他的家在那里。那个时候,凌若忆便继续问道,既知它在哪里,也发自内心的怀念着它,又为何不回去呢?

听到凌若忆的追问,拓跋慎沉默了很久,久到让凌若忆以为他不会再继续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终于还是轻声说道:“想回,回不去。”

因为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惆然,孤独,隐隐的恨意,以及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令得凌若忆自此再不愿看到他对着远方吹埙的背影。虽然,她从未有将这份连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情感说出口来,却还是会以自己的方式去打断拓跋慎。

因此,当她听到埙音又一次响起的时候,便并未多想便从拓跋慎的手中抢过了总是被他带在身边的埙,那个粗看之下其貌不扬,却越看越觉特别,让人爱不释手的埙。

“总是一个人吹埙那多没意思啊,要不……你教教我?让我也学学?”

拓跋慎似乎已然在凌若忆出手的那一刻便察觉出了她的动作,却是并没有躲闪的任她抢走了自己手中的埙,仅仅将视线放于她的身上。只见凌若忆在抢走了他的埙之后就将其放到了唇边,一如拓跋慎方才将埙放在自己的唇边一般的回忆着拓跋慎吹埙时的手势,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不曾想,她自月妃处继承了高超的琴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只埙吹出像模像样的曲调,吹出的音调残缺不已,倒是和第一次拿到这个古老乐器的幼童所吹出的残音片曲没有多大的差别。

意识到了这一点,凌若忆尴尬的僵住了动作,却觉拓跋慎那如鹰隼,若孤狼一般的双眼此刻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柔美而又朦胧的月光以及璀璨缀于夜空的星光奖他的面容映衬得仿若神赐。那笑意之中的温柔与甚至可以称为宠溺的情感令得凌若忆不禁放下了埙,后知后觉抬起头看向拓跋慎,竟是在此刻不自觉的红了脸。

在夜风徐徐而过之时,拓跋慎又更靠近了凌若忆一些,从她的身后缓缓的环住了她,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拿着埙的双手之上。感受到那从身后围聚而来的……高于自己许多的体温,凌若忆在手指的轻触间抑制不住的一个轻颤,令得带着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拓跋慎抓着凌若忆的手,令其缓慢的变换着指法,按住埙上的不同小孔。一边变换着指法,一边说出不同的埙音名称。

“宫,商,角,徵,羽,变徵,清角,变宫,潤。”

拓跋慎的声音就在凌若忆的耳边响起,如同呢喃的情话一般。他令凌若忆与他一同变换了一遍吹埙时所需的基本指法,重复了三遍之后就将埙抬到了凌若忆的唇边,令她再试一次。

这一次,很认真的记住了指法的凌若忆在拓跋慎鼓励的目光下又一次的吹起了拓跋慎从不离身的埙。这一次,她的指法虽是对了,却由于太过紧张,每每都将音吹破了,发出了奇怪的埙鸣声。

这令凌若忆倍觉丢脸的低下了头,怎料拓跋慎竟是将两人一起握着的埙抬到了自己的唇边。此刻他那环着凌若忆的臂膀已然与女孩娇小的身体没有了间隙,他几乎是将凌若忆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将埙抬到了自己的唇边之后,拓跋慎的手便松开了。他仅是看了凌若忆一眼,两人间那份不需言语的默契便令凌若忆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的变换起了指法。

先是最简单的五个基本音,宫商角徵羽,再是四个变音,凌若忆笨拙生疏的指法与拓跋慎浑厚的气息一同完成了一个完整的音阶,令得这个平日里仿若只对刀剑骑射感兴趣的女孩惊喜不已的看向此刻就在她身旁的拓跋慎。

在拓跋慎温柔的笑意之下,凌若忆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般,鬼使神差的在这小小的埙之上演奏出了月妃在冷宫之时最常唱的那首曲子。

凌若忆一边小心笨拙的变换着指法,一边注意着拓跋慎的气息,虽有零星的几个音变错了指法,却还是在拓跋慎的配合下默契异常的奏完了那一曲。

黑夜之中,女孩的眼睛更显明亮。然而就在秋风渐起,将方才的埙音彻底吹散之时,仿佛将凌若忆和身后部落之中的喧闹隔绝开的萧瑟月光却让她又再次想起了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事。

踌躇再三之后,她终于深吸一口气的开口道:

“天已经渐渐凉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过不多久就会迁到水草更为丰茂的地方去。所以,你这次……会留得久一些吗?等到我们迁徙完了以后……再离开?”

突利人是游牧民族,本就是逐着水草而居,常年迁徙,居无定所。若是往时,迁徙便就迁徙,反正只要是在草原上,凌若忆都觉得没有什么差别。

可现在……却不同了。

拓跋慎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据此骑快马需三天方可到的朔方城。若是他们迁走了,拓跋慎……还能找到他们在哪儿吗?

每每思及此便再难展颜的凌若忆低着头,让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等待着拓跋慎的回答。

然而,她却是在良久之后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这次,最多能待十天。”

朔方城

“我这次,最多能待十天。”

这样的回答,令凌若忆的心室猛然一个收缩。方才的喜悦仿佛就在刹那间被抽干,火热的感觉猝不及防的侵袭了她的眼睛。她抬起头,深深的呼吸了多次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声音和平日里的一样,让人听不出端倪。

“这样啊……其实,我还……从没去过朔方城。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

这一次,拓跋慎终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而凌若忆却发现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于是只能假装看着天上明月一般的转过身去,不看此刻就在她身边的那个……总是让她等待的人。

朔方城,那是一个草原上的贸易大都。城中富庶无比,有着无数的奇珍异宝。每天,集市上都会有成百上千单大件物品的交易。任何东西都可以在此处进行买卖。包括草原上为数不多的谷物,品种繁多的水果,由西域而来的奇珍异宝,致命毒药,以及……奴隶。可说是方圆千里之内的商贸第一要塞。

草原上的各方势力和自西域延伸而来的势力纷纷达成默契,无论如何都不在此处挑起事端,若是谁在此处闹事,那便会惹得八方势力共讨之。

但……那样的一个地方,却让凌若忆喜欢不起来。

她知道那处会有很多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她也知道那处的繁荣会打破两年来的过分单调,她更知道她每天都等待着的人就在那里。

可她就是不去朔方城。

并非路途太过遥远,担心艰险。也并非方向不明,畏惧迷途。而仅仅是因为……总是让她等待的那个人从未开口说要让她一起去。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情感,似是在赌气,又似是一种坚持,一份固执。而今天,这份两年来的坚持与固执却终于还是被打破了。凌若忆说不清那份坚持被打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她却觉得……那似乎并不是妥协。

那之后的第二天,凌若忆和拓跋慎便辞别了部落里的大家,启程去往朔方城。策马三日之后便到达了这处享有盛名的商贸重地。

光是在城墙之外看向热闹的街市,便已能够感受到那份与部落之中的宁静截然不同的喧闹之感。惊讶于此处要塞的巨大规模,凌若忆旋身下马,牵着马走入这个融合了西域与草原民族之风情的刚硬要塞。

要塞的城墙看起来坚硬无比,守备极其森严。观其守城士卒,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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