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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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娇-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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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些年元宁帝最后悔的,还是当初没有彻底斩草除根。
    他的杀意因宁礼那张酷似先帝的脸而起,也因那张脸心生一丝不忍,便想着将人放去北边,不给实权,又有戍城大将看守着,他也只能在那里惨淡度日。
    如今……元宁帝正心烦着,转眼大皇子就眼巴巴凑上来说这些话,生怕旁人不知他的蠢笨。
    看着大皇子凄惨的模样,元宁帝别过眼,都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曾经也有几分真心喜爱的长子。
    可是他子嗣不多,至今也才得了三个儿子,若非因此……元宁帝拉着脸道:“三皇子还有多久回京?”
    不防他突然问到三皇子,旁人一愣,还是太子答道:“南边漕运之事未了,老三还要一阵子,父皇有事吩咐?”
    元宁帝默然,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蠢得像猪,一个虎视眈眈着他的郡主,想要贴心的老三来暖暖,人又被派出去了。
    转眼看到静立的阿绵,元宁帝心情顿时好转,“阿绵,快过来。”
    妙充容还在下面哭着呢,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无视,被他点名的阿绵也成了众人目光所在。
    顶着压力,阿绵慢慢走上去,躬身行礼,“陛下。”
    元宁帝咧嘴一笑,“阿绵,大皇子出言不逊,顶撞君父,你说,该怎么罚?”
    下位的大皇子听到这话,当即愕然,出言不逊?顶撞君父?……便是睁眼说瞎话也没这么厉害的吧。
    阿绵脸色一僵,这个……她要怎么答呢,而且元宁帝现在肯定不大正常,不然不会当众问她这种问题。
    游太医注意到她神色,暗暗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阿绵当然不会冲动,她想了想,道:“那要看陛下如何想了,如果只论父子之情,父子之间看法不同有些争议,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这次不好再用万金油似的回复应付过去,元宁帝此刻正处在发病前的状态,她只能轻柔引导。
    大皇子好歹是陛下长子,如果真被他冲动之下罚出个好歹来,等清醒过来后悔的还是他。
    她不知道的是,元宁帝早在数日前,就知道了大皇子与如嫔私通的事,之所以一直按捺未发,也是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闻言元宁帝轻轻点头,“话是如此。但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君为前父在后,大皇子藐视君威,却是罪无可恕。”
    几句话间,大皇子竟好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妙充容张了张嘴,就见陛下转过头,“就先革去大皇子职务,押送回府,着御林军看守,于府内静心抄写金刚经五十遍,不得假于他手。”
    说是雷声大雨点小,却让人琢磨出了其中不同,陛下为何特地要派御林军守着呢?
    元宁帝眼中的红色随着这句话落下淡了许多,道:“朕还有要事,妙充容先退下,念你今日慈母心怀,便不罚你。”
    等到其他无关人等退下,看到这几人都在看着自己笑时,阿绵茫然了会儿,才恍然道:“这分明是你们商量好的。”
    “这话可就错了。”元宁帝摇头道,“朕可没有让你来。”
    不过是寻个由头把大皇子关起来,又让妙充容来闹一闹,没想到阿绵亲自来了,好在她也没坏事。
    阿绵撇嘴,心想,这怒气可是不假,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哪能看不出他是真怒还是假怒。
    只能说大皇子刚才的话的确失了分寸。
    “游太医才来没几日,也跟着陛下学坏了。”她故意道。
    游太医笑道:“非也,老朽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郡主自行领会。”
    阿绵好笑,这位游太医顽童之心比元宁帝更胜,这两个凑一起,看来以后只能越来越不正经了。
    “半真半假。”太子扬眉,“阿绵,你先去外面等着,孤等会儿有话和你说。”
    看来他们的确有要事相商,阿绵只能把回府的话暂时推后。
    宫女奉上一盘点心,都是她爱吃的花样,阿绵却没了心思,坐了会儿,脑海中那几句关于宁礼的话挥之不去。
    这里……真的要起战事吗?
    两刻钟后,太子缓步而出,拍了拍她头,“想什么,如此入神?”
    阿绵偏头,眉宇间的忧思还未散去,让太子一怔,随即一笑,“小丫头想这么多,当心再也长不高。”
    阿绵回神,见四周无人注意,便对他做个鬼脸,然后继续肃着脸,“太子让我等着,是有何事?”
    太子捏了捏她微鼓的脸颊,坐下来道,“你前些日子可是告诉了程太尉,你府中那位朱月有些不对?”
    “嗯。”阿绵坐直了些,犹豫道,“难道……?”
    太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眼神,对她眨眨,小声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呵呵。阿绵皮笑肉不笑,裙底宫靴一动,狠狠碾上旁边某人的脚尖。
    太子猝不及防,眼角抽了几抽。
    小丫头……太狠心了。
    
    第四十九章
    
    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阿绵就是再榆木脑袋也察觉出了什么,但出于种种考虑,她还是没将那些话问出口。
    见她面带薄怒,腮边飞上一片红霞,太子心中一笑,“你猜的没错,朱月确实和大皇子有些关系。”
    果然如此……阿绵也说不清心中感受,“他们想做什么?”
    “阿绵觉得,如今程府最有价值的宝贝是什么?”太子反问她。
    冥思苦想一番,阿绵犹豫道:“……爹爹的官印?”
    随即额头被点了点,太子眸带笑意,“当然是我面前这头小呆鹅。”
    “我?”阿绵不可置信道,“我能有什么用?拿我来要挟爹爹帮他们?不可能……”
    程宵不是这样的人,阿绵心中清楚,若有一日真的拿她这个女儿和家国大事相比,程宵定懂得该如何取舍。换作阿绵自己,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软肋。
    太子摇摇头,显然觉得面前小丫头毫无自觉。
    不说她在几人心中的地位,就是她的特殊性,也足够让他人眼红。宁氏皇族的病只要没有彻底治好,她的重要性就永远无法取代,对父皇如此,对他如此,对那位七皇叔也是如此。
    据太子所了解的消息,那位七皇叔现如今状况可不怎么好。
    平日也许还能装着平和的王爷模样,可偶尔王府中几乎要渗出府外的血腥气息是挡不住的。
    阿绵的体质对她自己来说不知是福是祸,但对他们来说……太子眼神一暗,不管有没有这体质,他是不可能放阿绵走的。
    见太子不说话,阿绵换了问法,“即使这样,他们又打算怎么做?”
    太子凑过来对她耳语一番,话中信息量之大,让阿绵回寝殿时脚步都还是飘忽不定的。
    朱月此人,阿绵对她是颇有好感的。祖母在时,常道朱月小小年纪就善解人意、温柔知礼,惋惜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孙女。阿绵小时候也受她照顾颇多,她思虑周到,幼时有一次阿绵差点跌下高地也是她及时拉住才幸免。
    阿绵不说,但自会将每个人对她的好都记在心中。
    朱月的作为虽说肯定有几分讨好和思量,但她的心思是坏不了的。
    想到太子方才说的,朱月在那间庙宇中被大皇子给……
    古代女子最看重名节,朱月在府中又没有可以贴心的亲人,肯定不敢说出来。还因此被大皇子握住别的把柄,为他办事。
    阿绵无法想象,朱月这一年来都是怎么过的。
    怪不得每次阿娘每次开玩笑说要给她找个好夫家,她都低着头含糊混过去,旁人还道她是害羞。
    也幸好朱月还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又被太子和自家爹爹提前发现,想来大皇子再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得逞。
    “小姐。”香儿满脸笑意走进,“柔妃娘娘赠了一瓶新鲜花蜜来,道若是您爱喝,便只管再去她那儿拿。”
    阿绵按住思绪,回道:“姑母怎么突然想着这些小玩意儿了。”
    “都是三皇子殿下着人送回来的。”香儿勺了一盏花蜜来,“柔妃娘娘说,三皇子在江南一带已经玩得乐不思蜀,不愿回宫了,便只拿这些东西来糊弄她。”
    想到前几天收到的话本泥猴儿,阿绵扑哧一笑,“我看也是,江南多美人,三哥哥怕是沉浸在温柔乡不想回了。”
    香儿偷笑,“若被三皇子听着这话,定又要说小姐没良心了。”
    “没良心的是谁?”阿绵斜她一眼,“丢下我们,自己一人跑去南边逍遥了,说得好听是有差事在身,谁不知办差只是顺便呢。”
    微微舒展身体,阿绵想到方才太子说暂时还不能回府有些无奈,只能道:“正好,去给姑母请安好了。”
    她身旁跟了香儿和四个宫中配的四个宫女并两个嬷嬷,还有一个小太监。但阿绵不习惯左右跟这么多人,便只让香儿紧跟着,其他都隔了一段距离。未至柔福宫,便见到了皇后鸾驾。
    这可是久违,皇后自长公主一事一来,消沉不少,再加上近些年元宁帝少有出面,便愈发像个隐形人了。
    有多嘴的宫人议论皇后娘娘命苦,生了这么个公主。
    长公主的称号尊贵无匹,彰显了陛下对这位嫡女的宠爱,不然也不会破例如此封赐。可惜长公主是个糊涂人,权势地位都有了,偏偏因那么一个不着调的驸马和陛下闹翻,更不顾皇后娘娘哀求,硬是要住进佛堂,每日吃斋念经。
    这才几年,阿绵就见到这位皇后发间有了灰白的迹象,心中震惊。
    太子孝顺有为,时常会去给皇后请安问候,纵使女儿有些什么,皇后也不该有如此老态啊。
    她低身行礼,皇后停驾走下,见了阿绵轻轻点头,温和笑道:“这是要去看柔妃?”
    “是。”
    “正好一道,同本宫一起去吧。”
    牵了阿绵的手,皇后亲亲热热地在鸾车上同她说话。两人一年中总要因各种节日见那么几面,也不是十分生疏,何况还有个义女的名义。
    近些年皇后很少向阿绵过问元宁帝的事,这次难得开口,道听说陛下近日有所好转,不知现在如何了,可是不会再发病了云云。
    阿绵笑着回答,然后道:“娘娘如果惦记着,不如亲自去看看陛下。”
    皇后沉默下去,不知想到什么,“陛下怕是不愿再见到本宫。”
    阿绵的确很少在元宁帝口中听到关于皇后的只言片语,只能道:“怎么会呢,您可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会时常说到您。”
    说到太子,皇后眼神亮了些,不住点头,“不错,太子时常会来看本宫,不像他长姐……”
    她忽然停了嘴,不待阿绵出声便道:“阿绵,本宫要求你一件事。”
    阿绵诧异,“不知是何事?您都办不成,恐怕……”
    “不,这件事只有你可以。”皇后握紧了她的手,力气大得让人一阵生疼,“陛下待你有如亲女,何况你还……阿绵,你可愿意帮我?”
    顿了会儿,阿绵与她对视,“皇后娘娘,不如先说说这件事,可好?”
    皇后躲闪了下,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清悦她……最近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阿绵抽出了手,“身体不适?”
    “不是。”皇后断然否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是……本宫觉得,清悦近些日子,越来越像当初陛下发病的时候了……”
    虽然是在吃斋念佛,按说应该可以平心静气,可皇后发现自己的女儿并未安宁下来,反而近来越发暴躁,容易心生戾气。两日前,还有个宫女被她脱了衣裳活生生打死,将宫女打死后还用碎瓷片刺得其全身血肉模糊。
    皇后被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自己女儿中邪了被什么附体。转而想到宁氏遗传,这才发觉自己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犯病了。
    可是这病不是一般只传给男子的吗?皇后疑惑,也不敢放任女儿继续,她先是想到元宁帝,可照元宁帝重新出山后冷淡的态度看,也不敢去打扰他。
    然后就想到了阿绵,她觉得,阿绵既然对陛下的病有用,肯定也能安抚住长公主。
    阿绵同样奇怪,“可是……从未听过有公主会有这病。”
    皇后略一点头,“本宫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扶住阿绵双肩,“阿绵,算本宫求你。公主与陛下太子他们不同,公主若是有这病,可就……”
    阿绵无奈,“皇后娘娘如此急迫,长公主应该不止有这个问题吧。”
    如果只是简单的发病,怎么会把这位皇后吓成这样?她也不是没见过陛下的症状。
    “……只有这个问题。”皇后却是闭口不谈。
    她想到自家女儿无意中说的那些话,心中惴惴,也不知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只是发病时的胡话,总之,皇后是不可能让别人知晓的。
    “娘娘确定长公主是同样的病吗?”阿绵再次问道,“其实……太子哥哥最近请来一位神医,正在为陛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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