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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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之玉连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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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定睛看,反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手里握着的感觉是真实的。

        身体穿墙而入,进入一间及其奢华的房间,两个熟悉的人在灯下忙碌。

        刚才一番经历后,再见到什么都不大吃惊。陈玉绘走过去,那两个说着话,看不见他。陈玉绘看见王旭安在挥毫作画,已完成大半的纸上赫然画的是自己,那画纸竟和昔日那张人皮纸一般无二。陈玉绘抬头,石壁上一一陈列的空白皮纸印入眼帘,方才恶鬼的形象冲入视膜,毛骨悚然,惊起一身汗,身子被谁一拉,眼前漆黑。

        醒过来,房间明亮,脑袋还在七旋八转。李湄珏坐在床边,拽着他的手,正紧张看着他。陈玉绘欠起身,李湄珏忙扶住他,让他靠在怀里,轻拥着。陈玉绘没有精神去介怀,愣愣睁着眼睛。

        李湄珏看陈玉绘仍紧抓自己的手,柔声问:“魇住了?”

        陈玉绘点点头。

        李湄珏轻语:“经常做梦?”

        陈玉绘白他一眼,没力气地说:“遇见你之后。”

        李湄珏抚弄着他的长发,慢慢笑开:“这次是通灵的梦还是预知的梦?”

        陈玉绘摇头,疑惑:“不知道。”

        “你的体质,应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梦。”李湄珏问,“这次是什么?”

        陈玉绘看他:“你也在里面。”

        “我在里面做什么?”李湄珏俏皮笑,“我在外间听见你叫声,过来看,就发现你脸色不对劲,抓住我的手不放了。我想入你梦去看,但是对你魂魄太损,就没有。”

        陈玉绘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直起身,念了句:“史宅。”

        爬起来就披衣服。李湄珏拦住他:“半夜三更。你去哪里?你表弟家就算有鬼,也不过几缕不成气候的魂魄,还搬了大佛、请了法师坐镇。你不需要担心。”

        陈玉绘闷声:“我不放心。”

        李湄珏愣怔:“王旭安。”

        “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亲人。”陈玉绘绕开他,开门。

        李湄珏笑了,对陈玉绘的背影念道:“你去又有什么用?”他指尖一点,陈玉绘软到在他怀里,他打横抱起怀中人,放回榻上,目光温柔:“我不让你去,你就安心睡着罢。”

        敞开的门呼啦啦晃着,风从外面灌进来。李湄珏吹一口气,室内烛火尽灭,门也自动关上落锁,他抱紧陈玉绘陷进锦被深处,低声道:“我陪着你,这回不要做坏梦了……”

        第十七章:惊魂

        王旭安满意地画上最后一笔。煌煌室内,六幅填了色的美人图灼灼其华,或男或女,或含雨带愁,或妖娆风流,或俊帅英姿……王旭安越看越满意。三天专注作画,亢奋精神后身体疲累,可是并不想休息,史逸明出去了,他等他回来共同欣赏。

        看着美人图,仿佛被美人包围。

        画上的美人走下来了,一个个嫋嫋婷婷围在他身边。如梦似幻,飘飘然若置身仙境。这一个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那一个檀口轻盈,缠上来的玉体妖娆,直乐得王旭安呵呵傻笑。

        还有一个,乌髻儿倾斜,罗衫半解,露出截白鲜鲜酥胸,坐在他腿上飞俏眼,触手丰腴,面若银盆……竟是见过的丫环,软香。

        “公子,可欢喜?”糯糯的口音附在耳旁,吞吐的不是摄人的香,却是熏死人的腥浊腐臭之气,王旭安忙想甩开,喉咙上谁尖利的手指摸上来,后面谁在拉扯头发,旁边谁在撕咬肩膀,下面谁抱了他的双腿……王旭安吓得魂不附体,那些美人儿一个个脱了皮,尖牙利嘴恶鬼状,眼前的软香冲他甜甜笑,笑着笑着眼睛变作了窟窿,还在笑,脸皮一寸寸在他面前掉落,嘴巴咧得更开了。王旭安晕过去。

        史逸明进来,拍醒王旭安,王旭安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鬼,鬼,鬼来了,乱说乱撞着。

        史逸明扯住他,皱眉:“没有鬼。”

        王旭安呆傻,喃喃:“我看到了……软香,你这里是不是有个丫环叫软香,她刚才在,脸皮簌簌往下掉。我记得清清楚楚。”

        史逸明脸色青了,他咬着字道:“家里没有叫软香的丫环。”

        “她领我来的!”王旭安暴吼。

        “领路的是丫环怀袖,不是你说的什么软香。”史逸明冷酷地道。

        “你这里不干净,你这里不干净……”王旭安念叨着,直冲门口跑出去。

        史逸明回过头细细看他的宝贝皮画。给客人领路的是新招的十八岁的姑娘怀袖,史宅里现在没有叫软香的丫环,但是在怀袖之前,领路的是一个又软又香、喜欢穿鹅黄扣衫子的十五岁小姑娘。她在不久之前没了。史逸明没有讲实话。

        王旭安跌跌撞撞往外跑,才跑出史宅,迎面撞到一个胡子拉茬的皂衣道士,摔个嘴啃泥。

        王旭安软倒在地上,道士围着他打转,吃惊地问:“你碰到什么了?”

        王旭安挣扎着坐起,猛摇头。

        道士不以为然,说:“你浑身沾满邪气,形销骨立,血都快被抽干了,怎么说没有?”

        王旭安直了双眼,白了嘴唇。

        道士长叹一声,捏着几根很短的胡子往史宅里走,边走边拖长语调道:“哎!世上竟有这样将死而毫不觉悟的人啊,比宅里那个笨蛋还惨兮兮。哎呀呀,我好像忘了我下山的目的是来见一个小美人……”

        听了道士的话,王旭安又惊又怕,想叫住他问个明白,奈何道士已经走进史宅,他刚亡命从里面跑出来,不敢再进去,只一门心思回家。

        王旭安习惯性从后门绕到暗香阁,只是不声不响放轻了脚步,一边想快点抱住翠奴暖融融的身子压惊,一边对道士讲的话惊疑莫名。

        卧室里没有人,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王旭安趴在半掩的窗前,偷偷往里面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魂也没了,魄也飞了。书房的大桌子前一个黑乎乎的背影,飘飘忽忽,脚不着地,正拿着毛笔蘸着颜料在细细描画,肩宽体长成年男子身量分明不是翠奴。

        眨一下眼睛,要命可怖,是个烧糊烤熟的人干粑粑;眨两下眼睛,青衣乌发,侧面看去竟似一个被自己害死的故人;眨三下眼睛,看见了被描画的赫然是张人皮,翠奴的,自己摸过吻过迷恋过的……魔鬼啊……王旭安呆若木鸡。

        魔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出神一会儿笑,神思不属,描完了就放下笔,拿起画好的人皮抖抖平整,一穿上去,立即身量变小,面貌变嫩,变成了十四五岁的翠奴,因为刚描画过,愈发显得眉若施黛、脸似涂脂,娇俏可人。妈呀!原来老子竟日日夜夜抱了这么身皮货……王旭安不敢再看,伏在地上,四肢爬得飞快,帽子歪了也顾不得扶。

        第十八章:妖道

        陈玉绘醒来的时候日头已西,这一觉睡得酣实,之前灰蒙蒙压迫着神经的焦虑没有再揪得脑袋发疼。

        “翠奴呢?”发现李湄珏不在,陈玉绘问。

        “回他该呆的地方去了。”知道是在问阁里的小童,丹娘边伺候着陈玉绘洗漱,边低头说道,“公子你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忒吓人,请了妙春堂的邵大夫来瞧过,邵大夫说……”

        “这么久?”陈玉绘吃惊,知道必是李湄珏使了手段。

        “邵大夫说……”丹娘绞着手里的湿巾,吞吞吐吐。

        “说什么了?”陈玉绘抿了一口端上来的参茶,道,“这茶泡太浓了,前些日子的酸梅汤不错。”

        丹娘脸色不好,嗫嗫道:“邵大夫他说……公子体虚,过几天再来把把脉。厨房已经备好粥点,公子另要什么口味的小菜?清淡点的还是……酸辣的?”

        “粥已经清淡了,小菜就酸辣的,下饭。”见丹娘听了他的话,脸色更不好了,陈玉绘疑惑,道,“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丹娘摇头,重心不稳往外走:“我去厨房吩咐下。”

        陈玉绘忽然道:“前后三批去瘦狗岭的人都没音信吗?”

        丹娘道:“没有,小道士一个出山,不知晃到哪里去了,他们分头在找。”

        若平常,牙尖嘴利的丹娘肯定要再牢骚几句,今天却一双小脚走得飞快。

        这边厢丹娘刚走,那边厢报有客来访,玄衣高冠的道士来寻故人。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陈玉绘自夜梦见鬼,就觉不对劲,遂遣人去瘦狗岭请道。瘦狗岭上有座平山观,平山观里有个观主叫黄老道,是其父故交,人虽离世,身前却放了话,嘱弟子照拂陈家后代。瘦狗岭到太原最多七天路程,饶陈玉绘三次派人去问询,那边说所托小道士早出来了,这边人却没见到。这回总算人家自己登门来了,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算透了出去。

        陈玉绘在大厅等着,下人去旁的客厅领人。

        陈玉绘听到活泼的脚步声,抬起头,真见到了个小道士,说小,是因为,在陈玉绘眼里,门口蹦进来一只黄毛小猴,还欢欢喜喜挠脑袋搔耳朵看他。

        陈玉绘一时说不出话。他知道在别人眼里,这猴子化了个胡子拉茬的粗犷道士,拿着根拂尘晃来晃去装深沉。陈玉绘挥了挥手,室内室外的仆侍低头退下。

        “小相公不中意我这身皮貌,我换一个。”见陈玉绘满脸不信任,猴道士一旋身,变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拼命眨媚眼。

        陈玉绘一口茶喷出来。

        “不喜欢,那再来。”猴道士苦恼状思索,一扬拂尘,道声有了,青烟散尽,竟变作王旭安站在堂前。

        陈玉绘脸色发青。

        “那这样呢?”一个青青嫩嫩的十八九岁后生站定,眉眼温柔和李湄珏有七分像。陈玉绘心里咯嗒一下。

        见陈玉绘木头状,猴道士叹息:“你还是不满意啊,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原来长得不错的。”

        陈玉绘点点头:“猴子里面,你长得不错了。”

        “原来你知道。”猴道士扑哧笑了,没变做猴子,变回原来玄衣高冠的道士貌,只是黑黝黝的脸上光滑得很。只见他大咧咧往陈玉绘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拿了陈玉绘的茶就喝,喝完了,摸摸自己的下巴,发觉没胡子,手赶紧脸上一撸,毛刺刺、短粗拉茬的小胡子变出来了,他揪了揪牢固度,满意地对陈玉绘说:“这样,是不是看上去成熟很多?”

        陈玉绘默然给他倒茶。

        他叹了口气,道:“美人儿,你什么都不问吗?你不觉得这只猴子有点眼熟?不问我姓名年龄身家来历?”

        陈玉绘瞅着他道:“大师和在下不是今日才认识?”

        “错也错也!”猴道士一拍大腿,憾恨地说,“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你娘刚生你出来,我师傅就带我去看你了……”

        陈玉绘黑脸,一岁?谁记得是不是真见过?

        猴道士猛喝一口水,继续道:“那时候,你白白嫩嫩得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一口,我才低下头,你的手就拽住我脖子上的玉连环不放了,铁准,生疼。那可是我仙家宝贝啊!”

        仙家宝贝?你自己都还是妖吧!陈玉绘一头雾水听猴子道士开掰陈年往事。

        第十九章:前缘

        “你八字轻,师傅本来想给你作几场法事,偏娃娃儿刚落地,魂魄不齐全,折腾不起,看你喜欢我的玉环儿,就命我摘了给你。我舍不得啊,那东西我带了百把千年的,法力强着,怎么能说给就给,你虽好看,可是个雄儿,也不能当个定情儿以后做媳妇。”猴道士越说越泣血,“你不知道我师傅厉害,揪着我脖子扔进房关门就打屁股,我哭鼻子抱他大腿都没用。给就给吧,我可是往你脸上啃个够本了才应的,想着,不管你是男是女,等我能化人形了就来娶你回山上。”

        虽然是说自己小时候的事,陈玉绘还是非常囧。

        猴子道士长叹一口气,眼角缝瞟几眼默不作声的陈玉绘,哀怨地道:“谁知道谁知道,你十一岁上头,你家里人带你出去玩,也不知怎么跑到个谁坟前,见个鬼可怜就把命根子给了。回去后几场大病,你老爹心急火燎带着你直奔瘦猴岭,那是我们命里第二次见面,我还是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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