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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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之玉连环-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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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脸都快涨紫了!”丹娘抱怨。

        “没什么,我病着,外面的事,都要他去操心,累到了吧。”陈玉绘道。

        “也难为他了,他是真把公子的事放在心里。”丹娘笑道。

        陈玉绘就着丹娘递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口粥。愣了一下,不出声。

        身边有关心的人,是他陈玉绘的幸运和福气,从小到大,他都没吃过苦,即使和王旭安在一起,也是王旭安变着法子哄着他。和李湄玦比起来,真是差别太大。陈玉绘慢慢喝着粥,脑袋里想着那只鬼,不禁出神。

        “公子,在想什么?”丹娘轻声慢语。

        “啊,没什么。”陈玉绘低下头,咬了一口勺子,一碗粥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

        “公子还没饱吧,刚醒来,还是不要吃多了。等一下,熬好汤,再喝点。我要好好研究下公子的食谱,公子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为小公子多考虑,不能太任性了。”丹娘越说越没有边际,“老爷夫人泉下有知,若知道陈家有后,不知道多么欣慰。”

        陈玉绘听得发窘,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直觉肚子里面突突跳动,里面的小东西似乎也听懂了,在发笑。

        “你下去吧。”陈玉绘忍耐道。

        “公子不乐意听丹娘唠叨,丹娘就下去。但是,公子你睡得够多了,不能再睡了,吓死个人。”丹娘收了手上的东西,道,“我给公子拿些书吧,醒着比睡着好。”

        陈玉绘点头。

        拿了书,丹娘掩上门,端了托盘下去。

        陈玉绘摸了摸自己诡异的腹部,不禁自言自语:“你到底是鬼,还是人?”

        没有回答。

        十月怀胎么?这一胎,够长了……

        陈玉绘闭上眼睛。

        第四十八章:寻友

        再次出府,两人瞒着丹娘。

        若丹娘知道眼皮底下紧盯的公子要去那阴气森森的城外鬼屋,无论如何是不会准。

        但是,陈玉绘心意已决。他要去确认一些事,他要去问一些事,他要去见李湄玦。

        身体的变化已经很明显,走路时候,会觉得腰部有些酸。穿上宽大的长袍,披了暗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隐入车厢。元淙亲自驾马。

        马车从偏僻的后门驰出了陈府。

        车厢里很宽大,布置得很舒适,铺了一层一层的软垫,可坐可躺,有被有枕。车驾得快,里面平稳地感觉不到颠簸。

        元淙狐疑地说:“这条路怎么有点熟?”他明明没去过,但是就像有去过似地,知道方向,知道怎么走。

        当然有点熟……陈玉绘莞尔,那夜,望医后回府,你可不是把马车直接驾到李园前面停下?元淙,应该不记得了……

        诡异又莫名的未知力量,一直,如影随形。

        马车自动在李府门前停下,李府门前两盏破落的灯笼啪得点亮,明明天还没暗,元淙感觉手脚叫黑色的雾气缠住一样,动一下都艰难。

        陈玉绘掀开车帘子,走出来,元淙忙去扶。

        陈玉绘拂开他的手,他还不至于这么娇弱。陈玉绘要一个人进去,元淙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陈玉绘走了几步,踩上石阶,陈府的两扇大门无声息地打开。元淙的心惊跳。公子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不,连人都不是……

        “公子……”元淙担心地叫。

        陈玉绘回过头,安抚地笑。

        元淙担心地搓搓手,指指天,道:“不早了,公子不要太晚出来。”

        陈玉绘点头。

        陈玉绘说:“元淙不要担心。”

        元淙窘,轻哼一声。眼看着公子黑色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门洞里。

        两扇门里面影影幢幢,像有无数人,仔细看了,不过似草木的影子,哪里来的人,只是雾气一样迷蒙,看不真切。待公子走了进去,两扇大门重又关上,只门前两盏白灯笼,飘飘摇摇,闪烁光亮。

        这次来,和上次不同,仍然没有人的气息。但是,不是草木芜杂,残破败落。庭院的样子,像小时候来的那次,是干净、整齐的。他在,陈玉绘确定。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按着印象中的路走。少时的那个落雪天,十五岁的薄衫少年牵着穿着红袄的十一岁少年走过的路,情境依稀眼前。陈玉绘的心,轻轻跃动起来。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似有了生命的色彩,有了流动的光芒,将他指引向他的所在。

        回廊后的一方小院,推开紧闭的门,吱嘎一声的木头声。

        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花红柳绿,堆满了珍奇的器皿,挂满了好看的图画。果然是,记忆里,李湄玦的屋子。

        簇新的装饰,甚至花瓶里的花都是沾着露水新摘的。陈玉绘忽然笑起来,眉眼沾了快乐的因子。

        陈玉绘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支开窗。该来的人还是没有来。

        “喂,我来了。”陈玉绘对着空气说。

        房间里静得要命,即使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能感觉到声音挤入空气时的震颤。

        陈玉绘等了等,没有异动。不由有些暗恼,眉头皱起来,来回踩了几步,低声威胁:“混蛋,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有轻笑声,在背后。

        陈玉绘停住脚步,身体僵硬,不敢动了。希望他出来,真出来,又不敢见了。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我在这里。”又是一声,带着轻巧的欢悦和低低的叹息。

        陈玉绘头皮发硬,手拽住了衣襟。

        李湄玦的气息靠近。

        陈玉绘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李鬼的时候,自己也是背对着,他就从后面抱上来,冰冷的气息,当时吓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现在……

        现在,李湄玦转到陈玉绘面前。

        “怕吗?”轻轻柔柔的问。

        怎么会怕?怕,就不会来了。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陈玉绘却紧张得不敢抬头,盯着李湄玦暗红的衣角发呆。

        李湄玦的手抬起陈玉绘的下巴,陈玉绘没有躲开。两个人对上眼睛。

        “你……”陈玉绘见了人,说不出话。心里那么多疑问,是打算要来弄明白的,见了人,忽然觉得那些问题都飘走了。仿佛,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这个人,让他看看自己而已。

        下巴上停留的手太久,冰冷的手指微微摩挲着细腻的皮肤。陈玉绘打掉那只手,别过发烧的脸。

        李湄玦的心意,一直都坦诚在明亮的眼睛里。以前,陈玉绘可以当没看见,现在,陈玉绘再避不开。

        并不介意陈玉绘的小脾气,陈玉绘眼中的羞意令李湄玦非常享受,他一直等着他的小朋友开窍。

        李湄玦马上捉住陈玉绘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他坐到床上。嘴上却说:“你现在站着不方便,我们还是坐着说话。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陈玉绘脸上的红云再增一层。他现在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

        李湄玦解了陈玉绘的斗篷。陈玉绘低着头,任他动作。

        两个人,孩子一样排排坐。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李湄玦掰着陈玉绘的手指头道。

        陈玉绘有些气闷,倏然抬起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陈玉绘见李湄玦脸上同样有可疑的红云,气才平开。

        陈玉绘挑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李湄玦忽然靠近,在陈玉绘脸上香了香。

        陈玉绘努力无视这个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清了清声音道:“我来找过你……”

        “你都不出来!”陈玉绘指责,眼里亮晶晶的。想起那个雨夜,在李府槐树下的可怖情景,陈玉绘忿忿。他是抱了李湄玦肯定会见他的念头,才守在荒园里等。

        “对不起。”李湄玦抹去陈玉绘眼角的湿意,道,“你破了符,我还缠在禁咒里,直到你的血渗入泥土……我出来后,已经来不及,你服了药,晕过去,我只好先送你回府。”

        “那个梦?”陈玉绘盯着眼前人。

        李湄玦有些不自在:“是真的。”

        陈玉绘等他说下去。

        “虽然已经过去,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他……”李湄玦说。

        “你和他的事,关我什么事?”陈玉绘想起梦里王旭安和李湄玦纠结的往事,赤裸裸地浮现脑中,不禁发酸发恼,有些生气,“我根本不想知道。”

        “是吗?”李湄玦苦笑,“是我错了。”

        第四十九章:交心

        “你和他的事,关我什么事?”陈玉绘想起梦里王旭安和李湄玦纠结的往事,赤裸裸地浮现脑中,不禁发酸发恼,有些生气,“我根本不想知道。”

        “是吗?”李湄玦苦笑,“是我错了。”

        李湄玦的声音有丝受伤,“我原本想,你知道了那些……若能不介意,我们……我……我才能留在你身边……”

        “不介意么?”陈玉绘的声音微微挑高,“怎能不介意?”

        李湄玦身体明显一僵。他仿佛已经准备好承受陈玉绘会做出的言语攻击。

        “因为这个,你不敢见我?”陈玉绘缓缓道,“是你,在害怕?”

        李湄玦倒吸一口寒气。

        陈玉绘不待他缓过神,已握住他的双手。

        李湄玦悔跟了王旭安,恨生前被棋子一样捉弄,畜生一样卖进这李府,被李老爷玩弄掌中,逼迫至死。虽然出身低贱,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有着宁折不弯的自尊和骄傲。

        正因如此,他才能以鬼躯熬过井底融火的炙烤试炼,才能一开始就坦然地在陈玉绘面前表露爱意,才能勇敢地选择把自己不堪的过去展露在心上人面前。对自己的自信外,也是对选择之人的信任。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陈玉绘若瞧不起他,厌弃他,把他踩在脚底,他的世界就再无希望。这一丝光亮吸引着他从无边的仇恨之海挣扎至今,他存着这份向往,不敢亵渎。

        在李湄玦心里,仍存着强烈的自卑,他可以拆散王生和陈玉绘,却害怕自己是否能真正站到陈玉绘身边。

        此刻,陈玉绘若再说一句重话,他肯定要匿身潜逃,默默养伤,再不出现了。

        陈玉绘像知道李湄玦心里剧烈的波动,他在说话前,已经紧紧握住了李湄玦的手,他想说的话一定要说。他拒绝李湄玦的时候,不是因为他是鬼,如今,他愿意同他在一起,也不会因为他的过往而背弃。他要打消他的疑虑,他要他明白,这绝不是谁配不起谁的问题。

        感情,只讲深浅、真假。

        陈玉绘对李湄玦说:“你之前说过,我的情若非十分,你也应承不起。现在还作数吗?”

        李湄玦眨了眨眼睛。

        “我介意,是因为我在我的梦里,经历你的过往,那些浓重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感同身受。我也会悲伤、愤怒、绝望……还有心痛,和嫉妒……我……你明白吗?”陈玉绘忽然红了脸,说不下去。

        李湄玦眨了眨眼睛。

        陈玉绘叹息一声,捧了李湄玦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抱住他说:“我若不是真心,也不会要你的真心。”

        李湄玦呆了,他坐了许久,才缓过神。心跳若狂,犹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颤抖着问一句:“……玉绘?”

        陈玉绘说了刚才的话,又等不到回应,耳根子都红了,哪里敢抬头。

        “玉绘,玉绘,玉绘……”李湄玦傻笑,一声声唤,抱住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

        “呜……”陈玉绘难受地哼了声。

        “啊,压到孩子了么?”李湄玦飞快松开手,紧张地低头。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陈玉绘更恼。狠狠敲了李湄玦的脑袋一记。

        李湄玦呼呼笑,搂着陈玉绘的腰,低头就往陈玉绘的腹间凑,耳朵竟然贴上去,嘴巴不停:“别动,让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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