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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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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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夸赞的话,景秀不由红了脸:“母亲打趣我。”巧娘说,女儿家总要有女儿家的样子,该撒娇的时候要适当表露,太强势别人总是不喜。娘便是这方面不通世故,性子过于傲慢,才招了敌意。

    霍氏看了果然眼中有了抹喜色,言语中也多了几分亲昵。聊了几句,霍氏谈起上回景秀做的暖膝来:“这些日子常戴着膝盖上,腿脚好多了,只是瞧着别人做的暖膝厚重笨拙,你的倒是讨巧,薄薄的透气,又暖和。”

    景秀做的方法也是巧娘教授,都是乡下的土方子了,也就笑着对霍氏详细的介绍了一翻。

    霍氏听的认真,深深看了眼语气缓慢的景秀,一幅专心致志的模样,清丽的五官,灵动的双眸,乖巧又柔顺。穿着件水蓝色棉绸对襟小袄,深蓝色比甲,碾白挑线裙,头上插着银簪,耳朵上坠着珍珠坠子,像朵静开在水边的小花,娴静而温婉。

    但凡侯门大族家的小姐,都是这般气质沉稳、性情温柔。

    真是想不到柳如眉那样的出身却生了个这样的女儿?

    霍氏在心底自嘲般的笑。

    而景秀唇角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她知道就算有朝一日能进府,但走不进霍氏的心,让霍氏卸不下防备,进了府也是无用。通过白苏的传信,她对霍氏约有了解。霍氏喜欢顺从且乖巧的女儿,不能太聪明但也不是那木头人般不懂变通,似乎这样的女儿容易被掌控。

    偏偏府里的小姐都有自己的性格,养了这么多年,什么性情霍氏怎么会看不穿呢?

    相反景秀初来乍到,霍氏想要看穿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傅景荣的病让霍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也就不会过细的探究。只要景秀在这段时间表现的符合霍氏要求,她就成功了第一步。

    为了这些,她没少在外准备。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去讨好一个害了自己娘亲的人,甚至她还不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也许还未等她查清楚,就已经被嫁出去了……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回头,却是早已分不清楚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正思忖着,霍氏已经遣散了屋子里的人,突然问道:“六丫头,你有恨过我吗?”

    景秀身子一颤,霍氏已经握着景秀的手,翻开她的掌心道:“你看看你,小小年纪掌心都已是茧,不像府里的小姐门锦衣玉食,从没受过半点苦。母亲知道这些年真是苦着你了,也很后悔十年前对你做的错事。还记得十年前,你得了天花跪在门前,母亲和你父亲却把你生生赶走了,让你在外自生自灭,你心底可是还怨着我们?”

    景秀低垂下了脸,喉咙里便有了哽咽。她一直不愿去回忆过去的事,仿佛只要想起,她就会更恨这府里的人。十年前她本来该死了的,因为萍乡得天花的孩子中只有她一个活下来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就是凭着要回到傅府的念头,才坚持了十年。

    “母亲派人去萍乡打听过,你和巧云靠着做针线维持着日子。可针线又能卖多少银子,又要给你看病,有的时候连口粥都吃不上,巧娘背着你挨家挨户去讨吃食……冬日里连件像样的棉袄也没有,就这样过了十年……”

    霍氏每说一句都像是在景秀的伤口上撒盐,过去的那些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放大。巧娘背着她去讨吃食,会遇到凶恶的人家放狗出来,会被那些小孩子拿石子砸在她们身上,甚至还有些不要脸的男人在她身上乱摸……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着一个病弱的孩子,便是到了乡下也只有遭人欺辱的份。

    想起这些,景秀的泪如雨珠般顺着梨花般的面孔落下来。

    “六丫头,你是不是还恨着母亲在?”霍氏看到了景秀眼底的泪,神色凝重的重复着问道。

    是,她恨,她恨傅府所有的人,他们夺走了娘的性命,害的她从来没有一日过的开心。

    这些话差点就从景秀的嘴里脱口而出,可是她胸口的气喘让她无力张口,只是嘴角翕翕,始终语凝,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陈丰家的看到已是唉声叹气,太太还是在试探六小姐。

    霍氏看景秀喘息不止,忙拍着她后背道:“孩子,别难过,你心里有恨母亲知道,人心都是肉做的,你成了一幅病怏怏的身子都是母亲害的。”

    景秀听到这里,想压住胸口的气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霍氏还是在试探她,可是心口的波澜起伏怎么也不受控制,眼泪愈流愈多。

    “当年你娘柳如眉和老爷在外有情,我一直以为是你娘勾引了老爷,不然老爷书香世家又是状元及第,怎么会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染,这对他的仕途大为不利。老爷的上峰知道这件事,还准备上折子参一本,要不是我拦下了,老爷和傅府的前途就会毁于一旦啊!”霍氏回忆起往事,就慢慢站了起来,眸子里有毅然不屈的坚定:“为了这个家,我不顾孝廉公嫡女的名声去青楼找柳如眉,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怀了老爷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出生,老爷就不仅仅是被革职这么简单,傅府百年家业尽毁,老爷将成为傅氏一族的罪人。所以这个孩子绝不允许出生!”

    景秀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她屏气凝神,霍氏终于要说起这些了吗?

    霍氏继续道:“本来只要柳如眉肯喝下滑胎药离开滁州,我就不做计较,她却死活不肯,她不肯我就逼她离开。那时我也是双身子的人,争执间动了胎气,柳如眉也一样,最后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死胎。”

    不,明明不是这样。景秀想摇头,但是霍氏眸中尚存的厉色让她不敢有任何举动。

    为什么娘死前给她取了名字景容,为什么和大哥的名字音同字不同,为什么三年后娘离开滁州又会重新回到傅府。因为娘知道,傅府大少爷傅景荣才是娘的儿子,根本不是霍氏的儿子。

    “柳如眉最终还是离开了滁州,可是三年后,她和老爷重聚了,老爷心中也还对她念念不忘,就这样柳如眉坏着你,被老爷纳为姨娘进了傅府的门,甚至不顾老夫人的反对,也不顾傅氏族老的反对,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只要进了府,迟早会毁了傅府。”

    所以你就陷害我娘,冤枉她掐死了安姨娘的孩子,冤枉她和外面的男子有染,害的她被沉塘,含冤莫白而死。

    景秀多么想喊出这些话,可是她更想听霍氏接下来的话,是不是霍氏终于要承认所做的一切了?

    “柳如眉不愧是青楼名妓,性子孤傲不说,在我跟前从来不立规矩,置我这个当家主母形同虚设。我几次提点她,她也不闻不动。府里她和安姨娘交好,我就要安姨娘点拨她,她倒好,把安姨娘才两岁大的康哥儿给掐死了,真真是下的了狠手。”

    景秀目光一滞,心里冷笑,霍氏胡编乱造,又怎么会在她面前提到她做的恶行呢?

    哪知霍氏突然坐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景秀道:“柳姨娘被沉了塘,安姨娘的孩子也死了,聪明的人都会觉得这事有蹊跷。下人们就算心里不敢说,但也会怀疑到我这个当家掌权人的身上。不过,六丫头,母亲不妨坦诚的告诉你,你姨娘的死我没有插手半分,就算想要她离开傅府,我也有一千种办法能让她离开,这样心狠手辣可不是我的作风。”

    景秀惊的眼皮一跃。

    陈丰家的在旁默默听着,也觉得稀奇,这么多年,太太不想提起柳姨娘任何事来,下人们也不敢多提一句。她就认为让柳姨娘彻底离开傅府,可能是太太在当中设了局。

    但是现在听太太这样说,陈丰家的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以她对太太的了解,太太这般郑重其事的道明,就真的不是太太所为。

    那么究竟是谁做的?

    景秀心中也有同样疑惑,她已经辩不明霍氏说得都是几分真的,几分假的?

第四十五回 示之以弱 诱之以饵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远香堂里有少许的沉静,景秀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不可能尽信了霍氏的片面之词,真相究竟如何她始终是要查出来的。

    霍氏看景秀坐在临窗的炕边,背脊挺得笔直,眼睑微垂的低着脸,原来明亮、温和的眸子盛满了悲怆和哀婉,不发一言。霍氏心里暗中疑,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孩子竟然无动于衷,也不知真是性情如此,还是城府太深,太会隐藏自己。

    屋子静的越久,景秀心里就越乱,霍氏一次又一次的在试探,她还能支撑多久?刚才若不是嗽喘发作,她只怕早就对霍氏喊起来,把心里的恨通通发泄。

    陈丰家的在一旁倒着急,太太今一大早就把六小姐请来,又说起这些禁忌的往事,显然是要提起荣哥儿的病来,可这会子都不说话,也不知太太还有什么打算?

    就在这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白蜜走进来道:“太太,徐大夫来了,正在门外等着。”

    景秀听到徐恒,藏在袖中握紧的手指微微一松,才发现手心被她自己掐的满是指印。徐恒每日早上都会派丫鬟送药到清风阁,若是景秀药没有喝下,徐恒会重新煎一碗再派人送去。今早景秀来的早,难道是徐恒知道她被请来的远香堂,担心可能有事,特意过来解围的吗?

    正想着,陈丰家的已拉起了景秀的手道:“来,六小姐,我们去里面坐坐,再擦擦脸,脸都花了。”

    景秀就随着陈丰家的避到了里间,陈丰家的给景秀倒了热水,给景秀敷脸。景秀屏气凝神,试图想听到外面的谈话。

    只听徐恒温润的声音响起:“这几日景荣的身体反反复复,吃的米饭全吐了出来,我担心撑不了多少时日。药方我都研究好了,现只缺药引,景荣的病多拖一日治愈难度就高一分,太太要当机立断才是。”

    霍氏就陡然站了起来,声音暗哑:“药引不成问题,只是你说景荣的病只有五分治得,万一治不得是不是他就会……”

    徐恒镇定道:“太太该相信我祖父传下来的医术。祖父治病五十载从来没有失误,我也有把握能治好景荣。”

    霍氏听了忙点头:“好,你先去准备,我过会就去前院。”

    徐恒恭谨的告辞了。

    陈丰家的扶着景秀的手走了出去,霍氏看了眼景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她收回视线,这才道:“你陪我去前院看看你大哥吧!”

    景秀忙应了是。

    陈丰家的就喊人去抬轿子来。

    此时到了辰正时分,去远香堂请安的各位姨娘和小姐皆到了,听说太太和景秀一块去了前院,让大家都散了,闻音的众人神色各异。

    如今景沫和景汐都被罚了不许出门,直到把《女论语》抄完为止才能来远香堂请安。

    景月在来的小姐中最长,就领着大家慢慢走出去。昨晚母亲说得那番话还记忆犹新,几乎令她整晚都睡不着。母亲到底在想什么,她一点都摸不清了,明明是为大姐姐相中了邵大人,不然也不会留邵大人在府里过夜。怎么会突然转变,说是为了她呢?

    她想了一整夜,想到了种种可能,难道是邵大人拒绝了母亲,不喜欢大姐姐那样的性情?所以想办法让她顶上。她知道这位邵大人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母亲高攀的意愿明显。她不由的想起了嫁去北京城的景颜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景颜那一身的绫罗绸缎,脸上擦的是贵人娘娘用的胭脂,头上的翡翠簪子,珍珠项链,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腰杆也挺的直直的。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只会唯唯诺诺的老好人也能嫁的那么好。她是二房的嫡女,怎么也不能比她还嫁的低。

    母亲一惯是疼爱她的,只要母亲说几句话,她就能明白意思,也很快帮母亲达成了些事。所以母亲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才做主为她挑选绍大人吗?

    当然这只是景月想的最好的结果,她还想了第二种,就是母亲为大姐姐挑上了更好的人家,不然是不可能舍弃邵大人的。只是母亲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哪里有时间去挑更好的一个?

    越想越躁,都怨她昨日太心急,没有听到母亲和邵大人的谈话。不然为何只是一次谈话,就让母亲改变了初衷呢?

    想此,景月一脚踢倒了走廊旁的花盆:“真是烦死了!”

    走在前头的景蝶和景璃听到,两人回过头去,看景月一脸焦躁又憔悴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景蝶轻嗤的一笑,拉着景璃手腕道:“别管她,我们先走。”

    景兰看景月不顾礼仪众目睽睽之下把花盆踢倒,惊吓了一跳,四姐姐从来不会这样的,怎么今日脾气这么大?

    再说该发脾气的是她才对,害的她昨夜一晚上没睡好,幸好父亲昨夜不在,母亲今早又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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