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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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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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会放手。”景秀断然拒绝,俏丽的脸庞尽是决绝,“我也不需要你为我的病再忧心,可是,为了进傅府,我只能求你帮我,是我让你违背了悬壶济世的信念,更违背祖训。那么以后,你不用再帮我了,我已进府,我会自己想法子。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结草衔环。”

    落下话音,她俯腰施礼,转身毅然离去。

    还未踏出几步,右手腕已被徐恒拽住,景秀欲挣脱,徐恒握得更紧,只听他低哑喃喃道:“你明知道,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又何必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我曾发誓不进太医院,只为穷苦百姓治病,可当我得知太医院医典有关于你病的记载,我考入太医院为官,一直苦心研究,就是为了医治你的顽疾。你想要进傅府,我也帮你配药,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你一句谢谢可以还清的……”

    景秀惊讶他的举动,再听他情深一片,心中更是凄楚,胸口跳动得越来越厉害,想推开他时,却听他突然道:“好像有人靠近了!”

    景秀大惊失色,徐恒已挡在她跟前道:“你赶紧离开。”

    景秀想到此刻处境,顾不得其他,忙戴好黑衣斗篷帽,看着他道:“你也要小心。”提裙向阴暗小道上跑去。

    跑开没几步,她突然胸闷气喘,心知是嗽喘发作,她深深吸气,想压下咳嗽,可胸口闷得发慌,不禁咳嗽数声,又赶紧捂着嘴巴,奈何身子一阵发虚,只能扶着小道上的树干慢慢走。

    待气息好不容易平缓,却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凝神细听,不远处有声音道:“……胡婆子,是不是听错了,这三更半夜的哪来的咳嗽声,是风声吧?”

    “辛瑞媳妇,我胡婆子人老,可耳朵还没聋呢!我说是咳嗽就是咳嗽!”

    “是是是,您耳朵好使着呢,有您在西厢院巡夜,保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辛瑞媳妇呵欠连连地奉承笑道。

    景秀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禁变色,原是在西厢院巡夜的胡婆子和辛瑞媳妇。

    眼见树杈缝隙间灯影绰绰,暗道不妙,快往这过来了。

    她垫脚绕过树干,不防脚下被绊,人还没发出声,却被一人搂住腰身,从后头捂紧口鼻,她吓得漏跳一拍。

    还没缓过气,就闻到一股酒味,感受捂住她口鼻的手掌,宽实的掌心带着厚茧,心想此人竟是男子!

    这是内院,又是所有小姐居住的西厢院,看门巡夜的皆是妇人,不曾有一男子踏入。

    哪个醉汉就敢往西厢院乱闯?

    念头闪过,她急得胸口直跳,男人陌生的气息扑过她脖颈,带着淡淡的酒香,她一个颤栗,等她反应过来,忙从头上拔过珠钗,侧手迅速朝后头男子刺去。

    那人未料她会这般动作,饶是身手再快,也难躲利器,只听男人口中溢出一声闷哼,侧腰已被划伤,血腥充斥在两人之间。

    景秀趁他松了手,使劲把他从后推开。也不敢回头,拔脚就往前跑,还不忘捏着嗓子,粗声咳嗽一声,引来胡婆子和辛瑞媳妇。

    男子看着那人影跑开,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再去追。又听两妇人急急跑来的脚步声,他一个闪身就往林中腾空而去。

    胡婆子只看到一人影飞过,吓得傻愣住,扯住没精打采的辛瑞媳妇:“瞧到没,刚才一个人影,咻的一下飞走了。天杀的,该不会是采花贼吧,不行,我得去通禀太太。”

    辛瑞媳妇守了半夜,早已累得睁不开眼,哪里看到人影。再看胡婆子神神道道的,心想这人年纪大了,听风就是雨,忙拉着她道:“这个时辰,太太早歇下了,咱们去打搅,当心太太治罪,等明儿再去禀明。哟,这都四更天了,该换夜了,咱们快回去吧!”

    “你这媳妇子,成日好吃懒做,巡个夜就一路打瞌睡,看我明日到了太太跟前,不告你个罪。”

    “行啊,明儿您去告。”辛瑞媳妇赖着脸笑道,心想,您就去告吧,我早不想再做这巡夜的苦差事了。

    ……

    景秀生怕那人会追来,顾不得身子不好,一口气跑回清风阁。眼见二门敞开点缝隙,朱婆子也未看守,她才歇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进去。

    回房时,景秀胸口一阵气喘,又打紧燃了灯,巧娘看到她房间灯火,片刻就赶来内室。

    “可算是回来了,府里戒备森严,日后可不得再晚间出去见人。要被捉到,可不好收场……”巧娘絮絮唠叨,才注意到景秀脸色发白,她忙问:“有没有被发现?我刚才把朱婆子支走,请她喝了点小酒,她说这西厢院里巡夜的妇人最多,你跟徐大夫这半夜见面,可有出岔子?”

    景秀心下惴惴不安,还不知方才遇到的男子是谁?又想徐恒说有人靠近,更担心被人听到她和徐恒的话。可转念一想,徐恒做事向来谨慎,必定有所戒备。

    也就稍微安心地笑道:“没有,我和徐大夫只说了几句话,路上没出事。”

    巧娘长舒口气,咽下口茶,才道:“以后少见些,不,最好不要再见。毕竟这是在傅府,不比在萍乡,你个姑娘家名声最重要。”

    景秀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保证以后不敢再见了。”

    巧娘听了微微一笑,起身去整理床铺。

    景秀却陷入深思中,那个人会是谁呢?

第三十二回 众小姐请安 未请暗波流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天还只是麻麻亮时,傅府后宅的那些飞檐翘角如一副副剪纸静静地贴在鱼白色的天空中,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正拿着人高的竹扫帚在扫地,看见景秀和白苏走出来,忙上前曲膝行了礼,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还道:“六小姐,这天还没透亮,您是要去哪里?要不要叫两个人给您提灯。”

    “那倒不用,我去给母亲请安。”景秀摇了摇头:“让妈妈们费心了。”

    景秀几乎彻夜难眠,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偏偏在她和徐恒见面时,就遇到男子闯进了西厢院呢?这样想了太久她实在睡不着,看天快亮了,把睡在屏风外守夜的白苏叫起来,打算去远香堂给霍氏请安。

    两婆子笑着说道:“没费心,没费心……”

    景秀和她们点了点头,这才和白苏一块出了倒座门,延着抄手游廊出清风阁。走过出西厢院的三曲桥,就踏往鹅卵石铺成的甬路上,甬路曲折萦迂。再绕过一座大玲珑假山,眼前便出现一堵高墙,遍植百株杏花。

    景秀以前出门是坐轿,倒不觉这些廊檐道道的曲折,这样亲自走一回,不禁感叹傅府内宅之深,若不是有白苏引路,指不定会迷路。

    待走过杏花林的角门,顺着里走,是一条堆石为垣的绿碧小巷,沿着碎石甬路,路途遥遥,过紫兰筑的枇杷院,再一径绕着碧桃花,穿过竹篱花障编的月亮门,门口立着两个靛蓝暗花布袄的妇人,白苏取了月牙形对牌交递,寒暄两句,适才踏进。

    这一路走来花了大半个钟头,才到正北上房远香堂,只见院中甬路相衔,两边俱是抄手游廊,顺着游廊步入,有一排正屋五间,左右厢房两间,都是粉墙红漆,绿窗白纱。四面出廊,绿窗油壁,五间抱厦上悬“远香堂”匾额,富贵气象一洗皆尽。

    白苏见景秀一路走来累得不已,扶着她停下歇脚:“六小姐别急,时辰还早,天气冷,太太把请安时辰延了一个钟头,这还没到辰正。”

    景秀抚着胸口,笑了笑:“那就好。”

    白苏看她面色缓解,左右望了望,见目下无人,突然问道:“六小姐知道太太生辰快到了吗?”

    景秀迟疑道:“是在这月二十,我还在想要送给母亲什么生辰礼物。”

    白苏忙道:“这个倒不要紧,贺礼年年都有送,太太都是一视同仁的喜欢。只是今年众小姐要绣的绣品还没提出来,我听白蜜说起过,账房的周妈妈提议绣扇围屏,其他妈妈也有别的提议,不过太太似乎更偏向围屏,但具体绣什么还不大清楚。”

    景秀早前就听白苏说过要一起绣幅绣品,可她觉得霍氏既然已经有意把她说给邓睿,兴许这回用不着她参合。不过霍氏的心思难猜,白苏也只是在提醒她,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白苏见景秀明白意思,领着她绕过太湖石垒假山,行至倒座门,忽闻一声音飘来:“六姐姐。”

    景秀闻到一股清雅的兰花香,侧身回头,身旁已站着一位桃面杏腮的小姐,八小姐景兰。只见她一身鹅黄百褶如意月裙,胸前绣着杏黄折枝花卉,头发扎着水鬓,挽了几串琉璃珠,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景兰是顾姨娘的女儿,顾姨娘名叫顾盼生,是霍氏的贴身丫鬟,还生有景寿这位小少爷,母凭子贵,顾姨娘在府中地位自比得上其他。而景兰也从小养在霍氏跟前,跟着景沫、景汐一起学规矩,情份不同一般,作风礼仪周全,端的淑女之姿。

    “六姐姐。”景兰再次犹豫的轻声唤道。

    景秀回礼笑道:“八妹妹。”

    景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六姐姐不会搭理我呢?”

    景秀见她语带笑音,亦是笑问:“八妹妹何出此言?”

    景兰压低声音笑道:“听院子里人说,六姐姐不大爱出来,大家都传言六姐姐性子倨傲,比五姐姐还傲气,不大容易相处……”她打住话,看了眼景秀没有不快,才眉眼一弯的笑笑,笑容和善真挚。

    景秀含笑解释道:“是我身子不好,总是咳嗽,才不敢出来,怕这病气过给母亲或是姊妹们。”

    景兰见此,“呵呵”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竟可爱十分,又忙用手绢掩着嘴角,像是怕失了礼仪。

    景秀与她一面打笑,一面往院子内走。

    两人谈笑间,景兰也热络起来,目光触及到景秀身上银红妆花褂子,不禁蹙起眉头道:“前两日,十妹妹来问我,针线房定制的春裳怎么还没出,原来是给六姐姐先做了,待会要是十妹妹看到姐姐这身新装,我怕她会寻事……”

    景秀低头看了眼衣裳,叫苦不迭,景汐贵为嫡女,定制衣裳头饰全是先给她量衣选色,再轮到庶出小姐,如今她越了先,只怕不妙。

    景兰看她无动于衷,忙挽上她的胳膊,担心道:“好姐姐,十妹妹那性格我最了解,她又爱漂亮衣裳,每四季新衣早前就一直惦记着,若她知道是给六姐姐先做,才延误了她的衣裳,怕她会拿六姐姐置气。”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趁还有点时间,六姐姐不妨回去换件旧的来。”

    景秀停下脚步,她脚程慢,一去一回要两个钟头,哪还来得及?

    正犹豫间,白苏从后快步走来道:“八小姐,六小姐身上穿的是软烟罗。”

    “软烟罗?”景兰一愣,想了想道:“我记得母亲不是爱用软烟罗来糊窗子吗?怎么还能做衣裳?”

    白苏笑着解释:“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因颜色单一,做衣裳不好看,但它颜色鲜,纱又轻软,太太叫针线房用来做帐子,糊窗屉。我也正担心这回先给六小姐做春裳,会得罪十小姐。特去针线房交代,用软烟罗做两套,暂且来请安穿穿,不至于碍着十小姐眼。其实,私底下,我们下人也会用软烟罗自己做衣裳,白芷、白蜜她们见了,都说挺好看,咱们也就穿了。十小姐近日也正用软烟罗绣幔帐,她见六小姐身上穿的是咱们丫鬟穿的料子,该不会多计较。”

    景兰听着,这才吁了口气。

    景秀看在眼底,嘴角噏了噏,景兰和景汐一同学规矩,却这样忌惮她?

    景兰瞅了眼白苏,又靠近景秀耳旁笑道:“我真羡慕六姐姐,母亲把白苏姑娘拨到姐姐屋里,白苏姑娘管着母亲衣裳头饰,向来是心细如尘,最妥帖不过,有她在身边,六姐姐可省心不少。”

    景秀看她目带欣羡,笑容和善,也就笑着打趣道:“我听着这话酸,八妹妹该不会想去求母亲把白苏讨去吧?可我丑话说在前头,任母亲多疼八妹妹,白苏只一个,我就是赖在母亲那,也不会把白苏让给妹妹的。”

    景兰掩嘴笑起来:“知道六姐姐宝贝白苏姑娘,我可不敢抢去。”

    白苏不禁羞赧道:“两位小姐可折煞奴婢了。”目光转向景兰身后的丫鬟,笑道:“半夏也是从太太屋里出去的,她还常说,八小姐温柔善良,待她不薄,要去太太跟前磕头,谢谢太太恩典呢?”

    景兰身后的大丫鬟半夏,瘦瘦小小的身材,一双灵气的眼睛,假嗔了眼白苏,又跺脚道:“六小姐都是您惯着她,以前白苏姐姐说话可没见这么刻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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