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会意，叫小红把外屋的人带出去，单独留了周福荃家的在屋里。
“你周妈妈不是外人，你说吧。”二太太面色和蔼道。
杜熙月抿了抿嘴，带着哭腔道：“母亲，蜜秋没了……”
话音一落，她就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怎么没了？”二太太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福荃家的见二太太脸色不好，赶紧过去扶着杜熙月的背，低声道：“二姑娘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二太太，自会有太太为你做主的。”
杜熙月等得就是这句话。她轻点下头，眼泪婆娑地看了眼周福荃家的，又看了眼二太太，平了平气，道：“不瞒母亲，蜜秋被刘妈妈带到东院，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一路追过去，听那边的小丫头们说是带到蓉爷那儿去了。前些时蜜秋弟弟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也知道蓉表哥是个好玩的，谁知道这丫头一去就没了……”
“这还了得”二太太重重地拍了桌子，吓得周福荃家的一哆嗦。
“二太太息怒。”周福荃家的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把桌上二太太的茶盅递到二太太跟前。
二太太哼了一声，接过茶盅喝了一口。
杜熙月偷偷睃了眼二太太，见她眉头只是微皱了一下，就知道二太太压根不想管这事，要不然刚才怎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那番安慰的话。
当然，她也不会把盼夏说出去，那丫头既然讨宸爷的喜欢，日后还留着有用。
一番思量后，杜熙月吸了吸鼻子，神色黯然道：“自从瑞香走了后，还是母亲体恤我，拨了蜜秋给我，现在才多久，蜜秋又没了……”顿了顿，她颓然道：“这若传出去，母亲的脸面……”话未说完，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二太太听到这，挑了一下眉。
府里的姑娘未出阁，身边的丫头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传出去，以后要想进大户人家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何况，嫡庶本就有别，若不是宁坤府这个排场撑着，别说官宦人家，就像徐家那种商户出身，一家子铜臭味的钱塘望族都未必会挑上眼。
二太太沉吟了一会，把周福荃家的叫到身边，低声道：“你现在去东院问问，蜜秋怎么死的？这事给我问清楚了。”
周福荃家的“哎、哎”应了两声。
二太太又补充了一句：“你告诉刘秉孝家的，人在东院没的，要那边做主的给我个说法。另外，行事小心些，别给我捅到老太太那去了。”
“二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办。”周福荃家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杜熙月瞟了眼周福荃家的背影，知道方才的话二太太听进去了。
“你先回去吧。”二太太揉了揉眉心，道，“蜜秋的事等我调查清楚就会处理。”
“谢母亲。”杜熙月起身，屈膝福礼。
二太太摆了摆手，又道：“事情来得突然，这两**屋里怕是要少个丫头，含巧应付得来吧？不然我叫周妈妈暂时给你派个丫头过去帮衬几日，等这边给你选好丫头再正式调过去。”
一个庶出小姐屋里能有多少事？是要再派个眼线来吧……杜熙月暗暗冷笑，面上却带着悲戚地神色，推诿道：“谢母亲的好意，不过也就几天的时间，含巧应付得来。”
二太太正心烦也懒得为这样的小事劳神，就随口应了下来：“也好，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周妈妈说。”
杜熙月福了福，从二太太屋里退出来。
杜熙月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长叹了口气，这算是给蜜秋一个交代了……
回到榆萌苑，杜熙月叫含巧把上次放好的银钱都拿出来。含巧应了声把柜子里的钱囊拿出来，放到小几上，也不敢多问。
“这是姑娘平日里积攒下来的，放在我这的一部分，一共五十两。”含巧见杜熙月细细数了一遍，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蜜秋管的那部分，半个字都没敢提。
杜熙月数完银钱，只“嗯”声，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钱囊装进了袖兜里，又出门去了。
含巧傻愣愣地站在屋里好一会，猜不透二姑娘的想法，心里那份不安更加浓烈了。
……
杜熙月觉得心里憋闷，一口气走到马棚，见到孟老头才舒了口气。
“二姑娘，我正等着您呢。”孟老头手里提了个油灯出来。
“明儿你还得帮我出去跑一趟。”杜熙月把袖兜里的一包银子拿出来，“把这个帮我给蜜秋家的。”
孟老头接过钱，问道：“姑娘上次不是给过了，怎么这次又要给？”
“上次是上次的，这次是这次的。”杜熙月本想把蜜秋的事告诉他，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改了说法。
孟老头把银钱放入怀里，吸了口烟：“二姑娘放心，明儿一早我就送过去。”
对蜜秋补偿，杜熙月心里愧疚感多少减轻一些。当初事情是她提议的，没想到弄成这样，人说没就没了，若当初……
现在想当初又有什么用呢？
杜熙月轻摇了下头，深知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便转了话题，道：“明儿甘妈妈真的要过来？”
孟老头点头，道：“说是要代王姨娘去看看隆哥儿。”
“就这些？”
“姑娘方才走得急，我也没说明白。”孟老头扣了下烟灰，“还说要过来看看姑娘，还问姑娘缺什么，等明天她过来，列个单子给她就成。”
“行，我知道了。”杜熙月道了声，随即告辞回了榆萌苑。
亥时一过，各院都落了锁。
含巧一声不吭的把杜熙月的床榻铺好，又提醒她该歇息了。
杜熙月只应了声，便睡下了。
含巧见二姑娘没理会自己，也没多话，轻手轻脚地把垫的盖的抱到耳房来，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杜熙月冷声道：“今晚不用值夜了，早点去偏厅歇着吧。”
“可是，姑娘……”含巧微翕了嘴，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地把被褥抱回偏厅去。
其实她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二姑娘的想法，现在蜜秋不在，二太太迟早要安排个人过来。如果二姑娘这时告诉二太太，是她捅出去篓子，二太太不趁机连她一起换了……
若留在能留在府内还好，若不能……含巧不敢想下去，她瞅了眼面朝里的杜熙月，知道她没睡着，但也没法开口，只得悻悻退出去房去。
这一夜，两人几乎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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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回
第九十二章 回
第二天含巧起了个大早，因为屋内的事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要是不趁这个时候再表现一下自己的作用，怕是自己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给杜熙月梳妆完毕后，她就去提食盒，刚到厨房院口，就见孟老头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小丫头这么早？”孟老头主动打了声招呼。
“孟老爹早。”含巧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不过还是掩饰不住眼中落寞的神情。
孟老爹咬了口包子，又看含巧两个青眼袋，笑道：“昨晚是不是陪二姑娘说话去了，没睡好？”
陪二姑娘说话？不被她赶出来就不错了，含巧苦笑一下，没了打趣的心情，悻悻地回了句：“不是。”就进了厨房。
孟老头像看出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刚想走，觉得还是跟这丫头说一句的好。
“什么，甘妈妈今天要来？”含巧怔了一下，手一抖，差点把食盒掉在地上。
“怎么？二姑娘没和你提起这事？”孟老头看着含巧的反应，觉得自己多话了，忍不住问道。
含巧笑得有些窘：“说是说了，不过没跟我提起是哪天。”
孟老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手在衣服蹭了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抽空去我那坐。”说着，大踏步的朝马棚走去。
含巧应了一声，也没敢多留，心里惴惴地回了榆萌苑。
杜熙月正在吃饭，含巧就沏杯碧螺春进来，她把茶盅小心翼翼地放到小几上，小声道：“姑娘，茶给你泡好了。”
“嗯。”杜熙月应了声，连眼都没抬一下，喝了口粥又吃了口配好的小菜。
含巧抿了抿嘴，迟疑道：“姑娘，听说甘妈妈要来？”
“你听谁说的？”杜熙月睨了一眼，道。
“我不是刻意打听的。”含巧怕二姑娘误会自己又四处多嘴，忙应道，“是今儿在厨房提食盒时碰到孟老头，闲聊了几句。”
杜熙月想起昨天临走时忘记跟孟老头提一句了，只淡淡道：“这事本来要跟你说的，忙蜜秋的事给忘了。”说话时，她特意把“蜜秋”两个字加重了些。
含巧听着，就低下了头，她紧抿着嘴唇，好一会才抬头道：“二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姑娘不要告诉二太太，我怕，我怕……”
话未说完，她就哽咽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杜熙月冷冷地看着她，“昨天我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蜜秋没了。”
含巧愣怔了一下，手一松，连帕子滑落地上都没感觉，嘴里喃喃道：“没？没了……”
杜熙月脸色沉沉道：“二太太昨天已经派周妈妈去东院彻查了，你能不能留下来，我的意见已经不作数了。”
“二，二姑娘……”含巧蠕了蠕嘴，面色苍白，身子一下瘫软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也理解二姑娘的为人，二太太只是一方面，可现在二姑娘撒手不管了，她明白二姑娘打心底不想留她在身边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就听见杜熙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这事我自不会对二太太说，但周妈妈会不会查到再回了二太太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瑞香去华巷时留了一笔防身钱在你这里，蜜秋一早就发现这事了，她告诉我时，我一直就没揭穿你，就是想等着你自己说出来，没曾想好的你没学会，把瑞香一身的臭毛病学了个透彻。今儿你把这钱留在我这里，等甘妈妈今儿来了，这钱就当替瑞香赎身的银子，如数交给甘妈妈。”
“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了……”含巧颓然道，一想到自己今后离开府里只能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心里对那份钱就有几分不死心，她回过神，红着眼眶道：“姑娘，那钱是瑞香姐留给她家里的哥哥、嫂子的，日后她还要回来取的。”
日后回来取？杜熙月嘴边挂起一抹冷笑：“她哥哥嫂子当初把她卖进来时签得就是死契，我不过是拿些钱补偿甘妈妈那份人情罢了，你还真以为她能赎身？”
含巧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忽然醒悟过来爬过去，抱着杜熙月的腿，哭求道：“二姑娘，我当初不该听瑞香姐的，您行行好，只求在二太太责罚时二姑娘能帮我求求情，不然二太太肯定会打死我的”说着，她放生哭出来。
杜熙月嫌恶地把腿挪开，说了句：“闭嘴”声音不大，口气却相当严厉。
含巧喏了诺嘴，乖乖捂住嘴，肩膀还不停地一上一下颤动着。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杜熙月没理会含巧，起身自顾自地换了套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妥当了，就准备去给二太太定省了。
刚出远门没走多远，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赶过来：“二姑娘……”她说着，歇了口气：“二太太今儿说不用您去定省了。”
八成蜜秋的事二太太还没想出个主意……杜熙月轻挑下眉，道了句：“我知道了。”又拿了一个铜板打发了来报信的丫头，随即准备转身回去。
只是还未进院门，花菱又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二姑娘，甘妈妈来了，请您一会过去到三爷那儿坐坐。”
甘妈妈来得还真是时候……杜熙月眼睛亮了一下，又见西院来的小丫头在不远处停了一下，就知道花菱的话一定被听个正着。
估计这丫头一回去，二太太就知道甘妈妈来了。杜熙月心里思忖着，轻点下头，简单地应了句，“你先回去，我这就准备准备，一会过去。”
花菱倒未多想，福礼告辞后，就回了三爷院子里。
杜熙月回到屋，换了身衣裳，又把头上的珠钗换了个颜色稍微明艳一点的，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就准备出门。
含巧在一旁见杜熙月不理她，又看她这般打扮，猜想八成是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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