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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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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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元华说:“那些人跑了,我们没拦住。你不是跑得慢吗?既然被我们拦住了,我们就要先从你身上查起。”

红衣媳妇使劲地摇头,一点也不配合:“我这双脚只能给我丈夫看,你们又不是我丈夫。”

马元华的口气渐渐强硬起来,喝令红衣媳妇马上脱鞋。

朱开宇的口气则比较和缓,他说:“你不要顽固了。就算你没放足,只要当着我们的面把裹脚布解了,就没事了。要是不让我们检查,我们可是有权罚你银子的。”

但是,无论两人怎么说,红衣媳妇就是不脱鞋。马元华一急,便蹲下身子,要去给红衣媳妇强行将鞋子脱下来。但他的手刚刚触到红衣媳妇的绣鞋,那女子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你们是地痞流氓啊,你们是土匪啊,为什么脱我的鞋子!”

红衣媳妇的哭声立刻引来了许多人,他们把马元华和朱开宇包围起来,纷纷指责他们。马元华和朱开宇查脚多日,期间也遇到了许多困难,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却从来也没遇到。他们正想抽身离开,只听一声大喝:“是哪个不知死的畜生,竟敢轻薄我的媳妇?”

马元华和朱开宇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挤开人群走了进来,当胸就把朱开宇的衣服揪住了。

这汉子名叫牛顿,虽然与历史上某位名人名字相同,但人品秉性气质风度素养却完全不沾边。牛顿是个杀猪汉,有兄弟七个,他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分别叫牛津、牛斗,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叫牛约、牛璜、牛璧。兄弟七人都是火爆脾气,在村里说一不二。由于家族势力大,所以他那六十多岁的父亲牛重天就做了夼里村牛姓的族长。

牛家弟兄也陆续都赶了过来,连牛家弟兄的父亲牛重天也过来了。

牛顿先是给了马元华一记耳光,接着又踢了朱开宇一脚。

马元华怒道:“你敢打官差?”

牛顿喝道:“哪有这样的官差,进了村就让女人脱鞋!我看你们一定是骗子,专门下乡占女人便宜的。”

牛璧说:“我也看这两个小子不地道,干脆把他们绑起来,先凑一顿再讲。”

牛重天挤了过来,推开牛顿,问道:“你们既然是官差,总得拿出个公文让我们看一眼吧?”

马元华说:“公文肯定是有的。”说着就去摸衣袋。这一摸,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昨天晚上他换衣服,却把公文落在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了。

牛重天见马元华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拿出来,笑了:“原来,还真是两个骗子啊。”

马元华说:“我的公文落在驻马屯了,你等我回去拿。”说着,拉了朱开宇一把,就要走。

但他们却立刻被牛家弟兄拦住了。牛顿笑着说:“怎么,想逃跑?”

马元华说:“我们堂堂的官差,干的是堂堂正正的公务,怕什么?你们要公文看,我们就回去给你们拿公文,何来逃跑一说?”

牛顿骂道:“臭小子,嘴到挺硬。你占了我媳妇的便宜,就得给我们个说法。”

牛重天说:“对,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家长拿银子赎人。每人一百两银子,少一两也休想走出这夼里村。”

朱开宇指着马元华说:“你们知道他的家长是谁?”

牛重天说:“我管他是谁。就算他的老爹是光绪皇帝,我也不在乎!凡事讲究个道理,你一个大小伙子,凭什么进村看女人的小脚,脱女人的鞋子?”

朱开宇本想用马知府的名头吓一吓牛家人,却见牛重天口气很大,连皇帝都不在乎。现在朱开宇要是再搬出个小小的云城知府来,似乎是不识相了。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副腔调,说道:“这位大叔,我看你也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定通晓事理。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真是官差。我们下乡巡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女人们是不是放足了。有人把我们叫查脚员,我们真的就是查脚的。”

牛重天却不吃朱开宇这一套,大声说:“自古以来,官差下乡,有催促税银的,有捉拿鸡鸣狗盗之徒的,就是没见到下乡查看女人脚的。我老头活了大半辈子,没见到你们这样的官差。”

大家附和着牛重天,纷纷指责马元华和朱开宇。

马元华的牛脾气上来了,心想我堂堂一个官二代,又是现任的官差,凭什么要在这穷乡僻野里受你们这一帮粗汉子的鸟气?老子今天就混一把,看看谁敢拦我。想到这里,将袖子一挽,[517z小说网·。517z。]大声喝道:“我们是堂堂正正货真价实的官差,我们的官名叫巡查员。我们下乡,一不查庄稼长得好不好,二不查你们的皇粮国税交没交,三不查地方盗贼和土匪。我们就是查妇女的小脚。裹了足的,要督促他们放开。拒不听劝告的,要罚银子。妇女放足,严禁缠足,是朝廷的谕令。我们是替朝廷办事的,我看看今天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拦我官差执行公务。”说罢,拉了一把朱开宇,板着脸,大踏步就往外走。

众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围观的人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阔步往前走去。

八十五、刘凤奋勇救情郎

如果他们能拿得住步点,也就这样走出去了。然而,两人心中却忐忑不安。朱开宇擦了一把汗说:“刚才好险啊……”

马元华说:“这帮莽汉子不懂法度,我们今天要是真落到他们手里,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还是快点走吧,速速离开他们的视野,方才安全。”

两人加快了步子。走的越急,心就越慌,到了最后,先是马元华拿捏不住了,拔腿就跑。马元华一跑,朱开宇也跟着跑了起来。

刚才马元华器宇轩昂的一番演讲,的确镇住了牛重天。到最后,两人走出包围圈,牛重天也就没敢阻拦。眼看两人越走越远,牛顿埋怨父亲:“我们就这样眼睁睁把他们放了?”

牛重天说:“还是放了吧,万一他们真是官差呢?俗话说,民不跟官斗。”

牛顿说:“我看这两个小子,嘴上连胡子都没长,小小年纪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官差。”

牛璧也说:“是啊,我看他们的年龄比我还小,哪有这么小的官差啊?”

牛顿说:“他们一定是冒充的,专门下乡讨女人便宜的。”

牛重天看着马元华和朱开宇渐渐远去的背影,沉吟道:“难道我今天放错人了?”

牛璧突然说:“爹爹你看,这两个家伙怎么越走越快,像逃跑似的。”

牛重天也说:“是啊,好像是心怀鬼胎的样子。”

牛璧又喊道:“啊呀,他们跑起来了!”

牛重天说:“这就肯定了,他们不是好人。孩子们,给我追!”

牛顿大声喝道:“喂,两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牛家弟兄也一齐大喊:“站住!”一边喊,一边拔腿就往前追去。

其余看热闹的人们,也一起跟着往前跑。

马元华听到后面有喊声,扭头一看,只见黑压压一片人追了上来。他说:“马开宇,风紧,扯呼!”两人拼命加速,沿着大街往前奔逃。

然而,他们的地理毕竟不熟。牛家弟兄们从小巷子抄近路,堵截马元华和朱开宇。当马元华和朱开宇逃到夼里村村头,被牛家弟兄拦住了。他俩被人按在地上,开始了拳打脚踢。

正在家中洗碗的刘凤闻声跑了出来,见许多人围成一团,里面响起“砰砰啵啵”的声音,还有人惨叫。

刘凤忽然觉得这惨叫声很熟悉,便挤过去,问看热闹的人:“是不是有人挨打?”

那人说:“是啊,有两个年轻人,去查看牛家媳妇的脚,结果惹恼了牛家弟兄。”

刘凤心中一凛,连忙往人丛中挤去。等她挤进去一看,只见马元华和朱开宇躺在地上,已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刘凤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凭什么打人?不要打了!”

然而,无人理会刘凤的呐喊,依然对马元华和朱开宇拳脚相加。两人捂住了头,在地上翻滚。

刘凤一下子扑在马元华身上,紧紧地护住了他。

刘凤的行为惹得围观者一片议论声,牛家弟兄也暂时停止了殴打。牛顿上前拉刘凤,没想到刘凤紧紧地搂住了马元华,急切间拉不起来。

牛顿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你干嘛护着他?”

刘凤流着泪说:“他是官差,你们居然敢殴打官差,不怕坐牢挨板子?”

牛顿说:“他们不是官差,他们是骗子!”

刘凤问道:“你们凭什么说人家是骗子?”

牛顿说:“他们脱我媳妇的绣花鞋,想看我媳妇的小脚。”

刘凤说:“他们是查脚的,自然要看。”

牛顿说:“既然他们是官差,就该有官府的公文。”

刘凤说:“他们有的。元华哥,快把公文拿给他们看。”

马元华说:“今天忘记带了。”

刘凤回道:“他们今天忘记带了。”

牛顿说:“什么忘记带了,还是没有。他们要真是官差的话,何必心虚?他们跑什么?”

刘凤问道:“元华哥,你们跑什么?”

马元华说:“他们一个个长得牛头马面,凶得很,我们害怕,所以跑了。”

刘凤回道:“你们这些牛头马面,把人家吓跑的。”

牛顿说:“还敢骂我们牛头马面!兄弟们,把他俩带到我们牛家祠堂里去,先关起来再说。”

牛顿一发话,牛约、牛璜、牛璧他们便硬生生将刘凤拉开,牛家弟兄七手八脚将马元华和朱开宇押往牛家祠堂。

刘凤心焦如焚。她回到家,便开始换衣服。刘老蔫问道:“风儿,你要干什么啊?”

刘凤哭着说:“我要去县衙报信。”

刘老蔫说:“县衙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家走那么远的路,到了后天都黑了,怎么进县衙?”

刘凤说:“那爹爹你替凤儿走一趟好不好?”

刘老蔫说:“依我说不用去县衙。那朱开宇既然是朱允的孙子,你到朱允家报一下信,朱允就会带人过来搭救他们。”

刘凤听了爹爹的话,便离开家门,来到驻马屯。

然而,在朱允家大门口,她却被两个带枪的家丁拦住了。

刘凤说:“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老爷,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那高个子家丁一双色咪咪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刘凤一番,淫笑着说:“姑娘这么漂亮,要是老爷在家里的话,肯定会乐意接待你的。”

刘凤心情焦虑,也没工夫计较,便问道:“你们老爷去什么地方了?”

那家丁说:“你来的也太不巧了,老爷和管家刚刚去云城了。你要找老爷的话,过几天再来吧。”

朱允既然不在家,找别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刘凤失望地离开朱府,在驻马屯村里茫然无措地徘徊着。忽然她想到了朱石头。她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他吧,也许他会有一些办法。

于是,她打听朱石头家住在什么地方。一个在街头晒太阳的老头说:“我看到石头和他爹爹刚刚扛着铁锹去吴氏家了。”

刘凤便问道:“去吴氏家怎么走啊。”

老头说:“你沿着这条大街一直往前走,穿过第一个胡同,出了胡同,门口有两棵芙蓉树的那家,就是吴氏家。”

刘凤道了声谢,便按照老头的指点往前走。很快她便走到了吴氏家门口,街门大敞。刘凤看见,有好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

原来吴氏家的院墙,由于年久失修,前些天坍塌了一截儿。今天朱越风没事,便和石头过来将那个缺口砌好。朱越风负责砌墙,石头负责运送稀泥。梅七巧、嫣红和吴氏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儿,却在一边看着。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姑娘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石头一见刘凤找上门来,心就发慌,赶忙低下了头。

吴氏问道:“姑娘,你是……”

刘凤一直盯着朱石头,说道:“他是认识我的。”又一指嫣红,“她也认识我。”

石头对吴氏说:“她就是……夼里村那个……”

嫣红心想,刘凤忽然间跑来干什么,难道是跟我抢石头吗?

朱越风从石头的话语中,知道了刘凤的身份,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刘凤没理会朱石头和朱越风的尴尬,张口就说:“出大事了!”

众人都问道:“怎么了?”

刘凤说:“那马元华和朱开宇被俺村牛家弟兄毒打,还被关进牛家祠堂了。”

这其中,要数梅七巧最为揪心,她尖声问道:“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打人?”

刘凤说:“都是因为马元华他们下来查脚,查到牛顿老婆那里,便捅了马蜂窝。”

梅七巧怒道:“他们居然敢打官差,不要命了?石头,走,跟我去夼里村要人。”

石头说:“爱去你去,我可不去。我把马元华要回来,他还不依旧跟我抢嫣红?”

朱越风斥道:“石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

刘凤说:“石头哥,你放心吧,马元华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抢嫣红了。”

“为什么?”石头问道。

刘凤脸一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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