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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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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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巧含羞含娇地点了一下头。

朱开宇猛地低下头,一下子亲吻上了。

他们的亲吻是生涩的,两人双唇相接,好久好久,却没有意识到应该把舌头度到对方口中。但即使这样,已经非常兴奋了。梅七巧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身体里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奔腾着,甚至溢出体外……

好久方才停息下来,这时候的梅七巧一改以往强势的神态,小鸟依人地躺在朱开宇怀里。彼此只是爱恋地看着对方,都不说话,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寂寞,愿意这样相拥着,一直到地老天荒……

直到太阳晒得身体热辣辣的,梅七巧才醒悟过来。他抬头一看,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了。于是连忙站了起来,说道:“糟糕,光顾得玩了,忘了去进茶叶。这个时候还不回去,妈妈一定焦急了。”

两人手牵手从河堤后面出来,一起向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去。这时候,朱开宇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梅七巧。

他说:“七巧,你回去告诉嫣红的妈妈——”

梅七巧纠正道:“也是我的妈妈。”

朱开宇说:“对,也是你的妈妈。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爷爷这个卑鄙的老头,要是强买你们茶楼不成的话,会动用官府强迫你们拆迁。你们应该早做防备。”

梅七巧却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事,她说:“不怕,他要使坏的话,我就用鸡毛掸子敲他的秃脑袋。”说完就笑了起来。

朱开宇说:“还是及早防范为好。”

梅七巧心里却关心另一件事,她说:“朱开宇,你已经把我亲了,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从今以后,你可要待我好。”

朱开宇说:“一定会待你好。”

梅七巧又说:“你也不许再去亲别的女孩了。不要像你爷爷一样,女孩一大堆。”

朱开宇坚定地说:“我保证不会像我爷爷一样!”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马蹄声得得,朱开宇回头一看,却是马知府的儿子马元华。

五十、三姐妹相聚

马元华与朱开宇原是一起出国留学的同窗学友,回国之后,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马元华今天骑着马闲逛,却在河边与朱开宇邂逅。而且,他还亲眼看见朱开宇与一个姑娘从河边的隐秘地方钻出来。两人手牵着手,极为亲热。

朱开宇见了马元华,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就让梅七巧赶着马车先走了。

马元华阴阳怪气地说:“很漂亮的一个妞儿。”

朱开宇笑了笑,却没搭腔。

马元华又说:“还是个天足妞儿,你可真能玩。”

朱开宇严肃地说:“我可不是玩玩,是很认真的。再说,这个姑娘也是正经人家的。她妈妈是莲魁茶楼的老板娘。”

马元华说:“我听说相当年这莲魁茶楼的老板娘是云城赛脚会的花魁,怎么她的女儿会是个天足?”

朱开宇说:“说来话长,反正我这女朋友不是莲魁茶楼老板娘亲生的。莲魁茶楼老板娘的女儿嫣红,那真是人长得漂亮,又有一双三寸金莲。”

马元华说:“那你怎么不和那个嫣红好,却偏偏喜欢这个天足姑娘呢?……哦,我明白了,听说你成立了个反缠足小组,是吗?”

朱开宇说:“是啊。”

马元华赞叹道:“太好了!我们都是远渡过重洋的人,深知在世界各地,唯有我们国家,男的留辫子,女的缠足。这种种丑陋的现象,让我们自己都感到羞耻。外国人称我们东亚病夫,其实也不无道理。但是,我们不能这样沉沦下去,我们要自省,我们要强大。要强盛我们的国家,必须从消除这些陈规陋习开始。”

朱开宇说:“没想到你见解这么深远,干脆加入我们反缠足小组吧。我们推举你当组长。以你的特殊身份,可以动员你的父亲,用官方的力量在我们云城推行反缠足行动。”

马元华说:“我可以去你们反缠足小组,给你们讲讲话,做个指示之类的。但是,动用我父亲的力量恐怕不行。出国回来之后,我和我父亲在很多事情上观点不同,天天论战吵架。”

朱开宇很佩服马元华的勇气,自惭不如地说:“我和我爷爷、父亲的观点也是不同的,但是,我却没有你这样的勇气,跟他们论战。特别是我爷爷,动不动就挥起拐杖打我。”

马元华说:“我爹爹虽然不打我,但是从来也不听我的话,当然我也基本上不听他的话。其实,用官府的力量反缠足,也不一定奏效。相当年清朝不是禁止过缠足吗?还不是以失败告终?主要是缠足文化在民间已经根深蒂固了。我们呼吁妇女放足,反对缠足,不会立竿见影,需要一点一点潜移默化。所以,任重而道远哪!”

朱开宇说:“是啊,我也想到过会很困难的。”

马元华突然说:“不过,你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朱开宇问道:“什么突破口?”

马元华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你既然和莲魁茶楼的天足姑娘相好,就说明你和这个茶楼的老板娘很熟。如果你能动员这个老板娘先把脚放开,那么影响力就大了。大家会说,你看,相当年名噪一时的赛脚会花魁都放足了,可见放足意义重大,非常必要。赛脚会花魁因为放足带来的轰动效应,会让很多女子争相仿效。你想,连缠了足的都把足放了,那些没缠足的,自然也不会再缠足了。这叫什么,这叫打蛇打七寸,事半功倍。”

马元华的话很富有煽动性,朱开宇不由得热血沸腾。虽然至今为止朱开宇和吴氏并不熟悉,但他觉得还是值得去试一试的。他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到莲魁茶楼去,有你帮助,我就有信心。”

马元华笑着问道:“为什么?”

朱开宇说:“我发觉,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死人也能让你说活了。说不定我们三说两说,那吴氏就同意了呢。”

两个年轻人,信心满满地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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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十五岁的小红,如今已成了夜来香的花魁。去年,小红将自己历年积攒下的体己钱全部集中起来,又跟绸缎庄老板舒炳飞要了一点,自己给自己赎了身。成了自由身的小红先跑到舒炳飞家跟舒炳飞的老婆干了一架。在干架中,将舒炳飞的老婆打翻在地,又狠狠的在她的屁股上踹了几脚。

小红出了一口恶气,又回到了夜来香。因为她想不出自己除了做窑姐儿,还会干什么。夜来香的老板娘程姐其实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那邓玉成也不算是个恶人。因此,小红还决定继续在夜来香混。

不过,今天的她可不同于以往了。以往,她属于夜来香的人,自己挣的钱,全部属于程姐的。现在,自己挣钱,可以跟程姐三七分成了。而且,她占七,程姐占三。小红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将来有钱了,也买一处房子,像吴氏一样,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茶楼。

好久也没见到吴氏了。这天上午,小红忽然来了兴致,想去找吴氏说说话。等小红把这个打算跟程姐一说,程姐也想念起吴氏来了。程姐说:“咱们买包点心带着,一起去看一看杏儿。”

于是,两人买了一包点心,就来到了莲魁茶楼。

点心是两个人各掏了一些铜钱买的,但是,却被程姐一个人拿着。小红觉得不公平。所以等进了茶楼时,小红也将手放在那包点心上。吴氏等于从她们两个人手里接过了这包点心。

程姐和小红来访,吴氏非常高兴。她将点心递给嫣红,一手拉着程姐,一手拉着小红,就进了里屋。

程姐里里外外看了一番,便知道吴氏屋里没有男人住。她笑着打趣道:“杏儿,你自打从我那儿出来,居然就一个人住着?”

吴氏笑了笑说:“我是个被丈夫休了的女人,不自己一个人住,和谁一起住?”

程姐说:“怎么说你也是做姐儿出来的,我真服了你这个劲头。做姐儿时,客人盈门,出来之后便‘咯噔’一声干净起来了。要是我,那可不行。我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起的女人。”说罢就笑了起来。

吴氏说:“咱们做这行的,讲究出门为净。我现在做了给人家小女孩儿缠足的营生,要是这屋里乱七八糟的,被人家父母知道了,那也说不过去。”

程姐说:“难道这些年,你真的一个男人也没……真的这么贞洁?”

吴氏红着脸说:“要说贞洁,我再也没资格把这个词儿用在自己身上了。”

程姐说:“是啊,毕竟是做姐儿出来的。以往那么多相好的,见了面聊着聊着上心了,也难保不旧梦重温吧。”

吴氏说:“这倒没有。比如舒掌柜、钱掌柜、刘掌柜还有那朱庆什么的,这都是以前的熟客。但是我现在不做那个了,他们来我茶楼,我以礼相待,他们也不好放肆。”

程姐问道:“有一个人你倒没说,就是那刘成刘爷,你俩该不会见了面也如同陌路吧?”

吴氏的脸更红了,说道:“这是个例外。毕竟和那刘成,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他也不管我是不是冷淡他,只是一个劲地纠缠。纠缠不过,偶尔也依了他的。不过,我从来不在茶楼里和他不清不白,毕竟这里有一大帮小女孩,还有七巧和嫣红,我不能让她们看见。刘成不是有个别院吗?有时候他约了我偷偷去那个地方……”

程姐说:“你们多少年老相好了,却一直要偷偷摸摸,情何以堪。不如让刘成娶了你,你们正大光明的一双两好,却也爽快。”

吴氏说:“其实刘成很多次说过要娶我过门,但是我却不依。”

“为什么?”程姐问道。

吴氏说:“刘成的婆娘赵氏,为人厚道善良,有几年她还替我照顾了七巧和嫣红,我不忍心跟她住在一个门里争高争下。”

程姐说:“你这人就是善良。我和你不同,我看好了一个男人,就死追他不放。去年我就告诉朱越风了,让他休了他老婆,将我娶了。这朱越风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回去后就变卦了,说他不忍心休妻。他若不休妻,我怎么嫁给他?我可不愿意给人家做二房。”

吴氏说:“程姐,其实朱越风的老婆,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你和朱大哥好也就好吧,没必要非得嫁给他。你这一嫁给朱大哥,可是一下子伤了两个人。一个是邓玉成,一个是朱大哥的结发妻子。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女人被丈夫休出家门的滋味。唉,相当年我可是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说到这里,吴氏泪水涟涟地握住了小红的手,说:“那天晚上,要不是小红,我现在恐怕连骨头也烂成泥土了。”

吴氏的一番话,让程姐若有所思。她说:“也许……我逼迫朱大哥休妻,的确让他为难了。其实,朱大哥的妻子是无辜的,人家还为朱大哥生儿育女,我也没来由逼朱大哥休了她……再说,要是我现在真跟了朱大哥去乡下种田,恐怕也吃不了那些苦……唉,过去我就是钻牛角尖儿。”

吴氏说:“是啊,你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两个人若是真心喜欢,也用不着朝朝暮暮在一起。”

程姐笑着说:“你这番话让我想起一句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吴氏说:“原话是这样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姐赞叹道:“唉,识字的人就是好,能念出这么好听的诗。这句诗我听人念过,也知道意思,但就是记不住。”

正说到这里,就听外面响起梅七巧和嫣红清脆的大笑声。吴氏心想,这两个丫头怎么回事?茶座里还有客人呢,就这样疯笑。她出去一看,见来了两个青年人。嫣红和七巧围着这两个青年人,正愉快地交谈着。

吴氏咳嗽了一声,两个女孩立刻收敛了。梅七巧将两人引到包间里,嫣红则开始冲茶。

吴氏趁着这个机会问道:“嫣红,这俩年轻人你们认识?”

嫣红说:“认识其中的一个,他是朱允老头的孙子朱开宇。”

吴氏说:“你都大姑娘了,以后见到客人不能那样跟人家疯说疯笑,明白吗?”

嫣红偷偷吐了吐舌头,说道:“明白了!”

五十一、热血男女

朱开宇、马元华来到包间大模大样一坐,梅七巧就赶忙将茶桌抹一抹,并且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然后憋着笑容问道:“两位爷儿,要喝功夫茶吗?”

朱开宇说:“那就功夫茶吧,多少银子?”

梅七巧说:“喝功夫茶很贵的,五钱银子!”

朱开宇摸了摸口袋,好像没带那么多银子,就说:“喝什么功夫茶?我们很忙,没那么多功夫。”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铜钱,往茶桌上一放,有几枚铜钱滴溜溜转,居然掉在地上。朱开宇赶忙弯下腰去捡,顺手在梅七巧的脚上捏了一把。梅七巧敏捷地一躲,踢了他一下。

朱开宇将那几枚捡起来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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