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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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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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巧赶忙将鼻烟壶拿了过来,往床底下倒出一些鼻烟,又拿出纸包,将那辣椒面、胡椒面、花椒面三合一的面面倒进鼻烟壶里,再搅动一番,将鼻烟壶放到原来的地方。

嫣红问道:“你给他弄了些什么啊?”

梅七巧说:“辣椒面,我要辣死这个贱人。”

嫣红说:“可他会打咱们的。”

梅七巧说:“到时候我们死也不承认,他也没道理冤枉好人吧。”

嫣红说:“可是咱们这样做了,他打了咱们,也不算冤枉啊。”

嫣红说:“我们不承认,就代表我们没做。既然我们没做,那他打了我们不是冤枉我们是什么?”

嫣红心想,七巧姐说的倒也在理,可是,总让人觉得这个理怪怪的。

不一会儿,你贱人就气咻咻地进来了。他瞪了梅七巧一眼,怒道:“你这个大脚丫头,居然敢骗我。哪有白给糖葫芦吃的啊?”

梅七巧说:“我出去的时候有,你出去的时候就没有了,这说明你点儿背,人家走了。”

你贱人道:“你肯定撒谎!你等我找个理由打你一顿!”坐在椅子上,顺手就把鼻烟壶拿了过来。

等你贱人捏了一撮和着辣椒面面鼻烟的时候,梅七巧和嫣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你贱人将那些东西放到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嫣红清楚地看到,那些东西“呼噜噜”就进入你贱人的鼻孔里了。

你贱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喷嚏,反而皱着眉头愣了,鼻孔难受地蠕动着。片刻之后,忽然大叫一声:“啊呀我的娘哎,这是怎么了!”就用力地拧鼻子。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满脸通红,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难受了好一会,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梅七巧问道:“你怎么了?”

你贱人说:“哎呀我的脸啊,像刀子割的一样。这些鼻烟怎么了?谁给我做手脚了?”回头看着梅七巧,喝道:“是不是你?”

梅七巧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我有什么东西往你鼻烟里搅合啊?我们被人贩子弄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也没有。”

你贱人说:“谅你们也不敢。你俩在屋里好好练字画画,我要出去问问,是谁捉弄我。”

梅七巧说:“这种事,人家做了,谁会承认啊?你问也白问!”

你贱人道:“那也得问问,不能吃哑巴亏。”

你贱人走后,梅七巧抱着嫣红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梅七巧半夜时分被一泡尿憋醒了,推起嫣红,让她陪着去厕所解手。解完手往回走的路上,忽然看到一个男子轻轻地拍打冯姐的房门。梅七巧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刚刚拜的伙夫师傅。她一拉嫣红,两人躲在柳树后面。只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凤姐说道:“你半夜三更敲门干什么?你是鬼啊?”

伙夫呵呵笑着说:“你又没做亏心事,害怕半夜鬼敲门?”

冯姐说:“这几天是有点事儿。”

伙夫说:“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呗,我能给你遮风挡雨。”

冯姐轻蔑地说:“就凭你,算了吧。今晚上老娘烦着呢,你回去吧。”

“别啊,今晚上我睡不着。”那伙夫一边说,一边就往里挤。

冯姐却往外推,说道:“今晚上不行,真的心里烦。”

“你就跟我说说呗,到底是什么事?”

“你知道我们买来的这两个丫头,其中有个叫嫣红的,对吧?”

“是啊,一个缠了脚的,一个没缠脚的。那个缠了脚的叫嫣红吧?”

“正是。”

“那又怎么样了?”

“这个嫣红,却是夜来香吴杏儿的女儿。”

伙夫惊讶地说:“啊,吴杏儿的女儿?就是那个小脚状元吴杏儿?”

冯姐说:“是啊。听说吴杏儿正托人挨家窑子里找他的女儿呢。也许我们两家挨得近,所以他们还没往这里找,不过我们要提防着点。明天让你贱人把这俩女娃关在房里不让出来,免得咱们到时候弄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这个嫣红,是块好材料,不能被人轻易弄去。”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冯姐就让那伙夫进屋了。等关门声响起来之后,梅七巧一拉嫣红,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了。

进了房间,梅七巧这才说:“嫣红,听她们的意思,好像你妈妈知道我们被朱允卖了。”

嫣红说:“是啊,可是我妈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她怎么来救我们呢?”嫣红一边说,一边流泪。

梅七巧说:“听他们说的意思,好像你妈妈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等什么时候我们找个机会溜出去,你大声喊妈妈,说不定你妈妈就听见了。”

三十八、温柔床上论诗文

听说嫣红被朱允卖到妓院之后,吴氏就发动自己的朋友到各个妓院里去寻找嫣红。

品莲五君子中的刘成、络腮胡子刘掌柜、钱掌柜以及舒炳飞一天到头在各个妓院里转悠,寻觅嫣红的踪影。

邓玉成也被程姐赶出去寻找嫣红了。

但是,吴氏却没法亲自去找。自从得了赛脚会的魁首之后,吴氏声名在外。她不认识人家,人家却都认识她。她若是去别的院子里转悠,会被人误会成刺探商业情报的。

半个月后,一无所获。这一天下午大家聚到一起汇总情况,觉得所有的妓院都跑遍了,就是没找到嫣红,是不是朱越风大哥的情况不准确呢?

程姐见人们质疑朱越风,不高兴了,说道:“朱大哥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提供的消息肯定可靠,我相信朱大哥!”

邓玉成冷言冷语地说:“是啊,他朱越风打个喷嚏就是刮台风,眨下眼睛就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天。朱大哥能耐,太能耐了。”

程姐怒道:“我一句话就惹出你这么一大腔酸溜溜的话来,人家朱大哥怎么得罪你了?”

邓玉成说:“他睡我的女人,你说怎么得罪我了?”

程姐说:“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的女人?”

大家见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纷纷出言和解。刘成说:“咱们不是讨论找嫣红的事吗?怎么越扯越远了?大家再仔细想想,这云城八十多家院子,咱们是不是真的都跑遍了?有没有遗漏?”

大家都肯定地说:“该跑的都跑了。”

程姐忽然一拍脑门说:“哎呀,我记得离咱们最近的花满楼却没人过去。你们有谁去过花满楼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

程姐懊恼地说:“你看,离咱们最近的,反而忽视了。”

听说还遗漏了一家,大家又信心百倍了。钱掌柜说:“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不定,嫣红就在花满楼呢。”

程姐风风火火地说:“肯定在,我心里有这个预感。”回头看了邓玉成一眼,说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吧!”

邓玉成转身就要走,却被刘成拉住了。他说:“邓老弟去不合适。”

钱掌柜也说:“是啊,你们两家一直都竞争着。邓玉成的身份那花满楼也清楚,他去了,人家会防着他,了解不到真情况。”

程姐说:“也是啊。可是谁去比较好呢?”

钱掌柜自告奋勇:“不如我去吧。我去找个姐儿,一边玩着一边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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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出了夜来香,溜溜达达就来到了花满楼。花满楼的姐儿都站在大厅里,看上去,一个出色的也没有。按照钱掌柜的品味,他是一个也看不上的。但是,为了今天的使命,他不得不矬子里头拔将军,从中挑选了一个,两人来到屋里。

这姑娘名叫小月,人长得不怎么样,那小脚倒还凑合。从裙子下面影影绰绰看上去,却也纤瘦细小。然而到了床上,当钱掌柜将她一双小脚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脚型不好,属于他最不喜欢的球状脚背。

原来,一双标致的三寸金莲,脚背应该呈高坡状的拱形。但是这双脚的脚背却呈球形。这都是缠足的时候,裹弯那个环节上没下到功夫。见了这样的脚,钱掌柜再也没有趣味了,把玩了两三下,就放弃了。那小月却问道:“这位大爷,你觉得我的小脚小不小,娇不娇?”

因为钱掌柜有求于她,只好敷衍着说:“姐儿的小脚堪称三寸金莲,又是小,又是娇。”

小月便气不忿地说道:“哼,可是人们都迷恋那个夜来香的吴杏儿。她还得了个什么赛脚会花魁。哼,我看她那双脚,还不如我的娇小呢。”

钱掌柜问道:“姐儿没去参加过赛脚会吗?”

小月说:“怎么没去,都是那些评脚的男人瞎眼!我第一轮就被他们打发了,连一点银子也没得到。”

钱掌柜心想,你这样的畸形小脚还想得名次,少恶心人了。

小月看了钱掌柜几眼,忽然说道:“你怎么这么面熟?我觉得你好像赛脚会上的评脚人。”

钱掌柜道:“我一个穷杀猪的怎么能做上评脚人?也许是摸样跟那人长得像吧。”

小月说:“可我看起来,你的面相却像个有身份的人,穿衣打扮也显得贵介。”

钱掌柜说:“这你可看走眼了。我一个杀猪的,平时穿得油渍麻花。可到了这里找姐儿玩,怎么也得弄身体面衣服吧?你说我面相像个有身份的,你又错了。其实杀猪的人,虽然整天面对血腥,其实心思不一定坏。之所以干了屠夫这一行,都是为生活所迫。可我心地善良,杀了猪,心里老不落忍的。因此我每次杀完了猪,都要净手焚香,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来生托生个人啊伍的,不要再做杀材了。”

小月说:“你真善良,说的话也在理。就像我吧,虽然做了姐儿,可心里还抱着嫁给王孙公子的梦想。嫁给一个王孙公子,富贵荣华儿女满堂,是我小时候的理想。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钱掌柜附和道:“是啊,理想是肥肉,现实是骨架子。”

“可不是咋的。”小月很赞同钱掌柜的比喻,说道,“小时候的理想像清晨草芽上的露珠珠儿,太阳一出,风一吹,干了。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病了,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两亩地。我身下还有一大串弟弟妹妹,眼看家里揭不开锅了,一个弟弟已经饿死了。家里人无奈之下,才把我送到这里做了窑姐儿。”

提起这个话题,钱掌柜陡然来了兴致,也不计较小月儿脚丑难看了,抱住了她,鼓励她说下去。

小月说:“哎,这难堪的往事,不说也罢。说起来,一把辛酸一把泪啊。”

钱掌柜赞道:“小月,你说话的水平,可以做个女诗人了,我很爱听你说话。我虽然是个杀猪的,心里也揣着做诗人的梦。”

小月扑哧一笑,道:“是不是那猪儿临死的哀嚎,也有平平仄仄可循?”

钱掌柜说:“哎呀小月,你都能说出平平仄仄,足见是个才女,我更愿意和你交谈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那你说说,你第一个客人,是怎么给你梳弄的?你破瓜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

小月听了钱掌柜的夸赞,心里高兴,就含着羞涩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所谈内容,这里一概省略……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快两个时辰了,小月还谈兴十足,而钱掌柜也听得饶有趣味。

小月是半下午的时间跟着钱掌柜进了房间,一直到天黑了,人还没有出来。老鸨冯姐不愿意了,心想你花了一分银子,却用这么长时间玩我的姐儿,这怎么可以?算经济账也不合算啊。这么长时间,小月可以接待好几个客人了。想到这里,就跑过去,“咚咚咚”敲响了房门,喊道:“小月,你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客人侍候好?”

小月大声应道:“就快了!”低声对钱掌柜说,“快点吧,冯姐急了。”

钱掌柜心想我光顾得听她说趣事了,却忘了正事,便搂紧了小月,开始布云下雨。少顷事毕,钱掌柜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新买了一个叫嫣红的丫头?她在哪里?”

小月脱口而出:“那丫头还小呢,刚打牛的瓜苦着呢,你问她干什么?”

钱掌柜说:“就是看看,听说这小姑娘很漂亮的。”

小月突然想起了冯姐的吩咐:对外人,一定不要透露半点嫣红的事情。于是,赶忙给自己前面的话找补:“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嫣红嫣紫的,你既然说她是丫头,那我想年龄肯定不会大。至于我们这里,最近没进新人。”

钱掌柜心想,你这个谎是圆不上的。他从小月的话里,已经初步判断嫣红是在这里了。他想,再待下去会被小月和老鸨怀疑的。我不如先回去,再让别的兄弟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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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冯姐知道嫣红是吴杏儿的女儿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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