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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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夺嫡-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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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自然不肯帮忙的。她也不在意,一个人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收拾着。不一会儿佛堂又恢复到从前一样。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装模作样地跪上蒲团,做出一副虔心忏悔的样子。

一、二、三,四,……

心里默默数着数,正数到一百时,就听见“啪”地开锁声响,接着是开门的“嘎吱”声。和梅饭所料想的一样,来得不仅是梅五,还有大夫人以及一干梅府女眷。

这涨自己威风,灭他人志气的特殊时刻,梅五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独享,自然要叫了所有家人一同观赏。

进了门,大夫人扫了眼跪地的两人,冷冷道:“你们也跪了一天了,在佛祖前都想出点什么?”

看来是考验她们认罪程度来了。幸好她早准备好了。梅饭浅浅一笑,开始了她酝酿已久的表演:

“不与佛祖共处,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鄙俗,不身沐佛光,不知道自己的卑贱之心。我们想了一夜,终于明白自己以前错的多么离谱。所以从今往后,我们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绝不给梅家抹黑,时时处处都要有小姐风范……。”

这一番大表决心,当真口若悬河,说的更是声泪俱下,情文并茂。

大夫人闻听,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也难为你了,这一日的功夫竟悟出如此道理。”

“那都是母亲大人的高明大义,感染了我们。我们有这样明理贤达的母亲,自然不敢再做错事。”梅饭立刻狗腿地大拍马屁。

被她这左一句,右一句的马屁一拍,大夫人脸上也见了笑容。原本想严厉斥责的话也统统收了回去,最后竟变成在安慰她了。

“你父亲刚才还说起你来,说你幼时没有父母,才会如此率性而为,若能细心调教也必能成为出色的闺秀。依我来看,倒也是不错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梅五,似犹豫了一下,才又道:“既然你还未及笄,就到梅山书院去读一年书吧。到时出来也好嫁人。”

梅山书院的大名,早在京城梅饭就听人提起过,据说许多朝中重臣都是梅山书院的学生,而青州的贵族千金也都以到书院读书为荣,力求毕业后能嫁个好丈夫。

只是她年纪一大把了,再重拾书本,做回学生,这可能吗?想想前世被逼读书的苦日子,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学生,既不爱学习,也不愿看书,后来做那十几年学生,她已经做够了。

抱着一线希望,可怜巴巴地求道:“这,能不去吗?”

大夫人脸色一板,喝道:“怎么刚夸了你两句,就给脸不要脸了吗?”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嫡庶之分

大夫人的脸就像八月里的天气,刚才还晴朗明亮,转眼就乌云密布,那么接下来应该是瓢泼大雨吧。

梅饭暗叹一声,垂首道:“女儿不敢。”

“你礼数一塌糊涂,文采一般,琴棋书画连门都没入,针织女红据说连扣子都不会缝,……你这样的人不去学习,那什么样的人该去学习呢?”

这话问的,好像老天生了她十根纤纤玉指,她就只会拿它们挖鼻屎。或者她这辈子只会做两件事,一是这也不会,二是那也不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去回老爷的话。”

撂下这句,大夫人率着一干女眷走了。她们来得兴师动众,走得急急匆匆,只是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梅七一眼。

走了几步,梅五突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对梅饭一笑。那笑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似挑衅,似张扬,似赞赏,似轻蔑,复杂地让人根本无法全部读出来。

梅饭也对她报以浅笑,不甘示弱,也是她众多个性之一。

她们走的远了,梅七看着她,忽然叹息道:“你真好啊。”

“什么真好?”梅饭不知她所说为何。

“能去梅山书院读书啊。”

她满脸疑惑,“梅家的小姐不是都在那里读的书吗?”

梅七闻听,苦苦一笑道:“我是庶出。”

不小心戳到人家的痛楚,梅饭深感抱歉。只是令她纳闷的是,梅九也是庶出,可听说她就在梅山书院读书。在府里这些时日没看见那个年仅九岁的丫头,就是因为她在书院,一月左右才能回一次家。

“那九妹呢?。”满心的疑惑,梅家对待庶出的孩子也不同吗?

“她命好,是最小的,父亲疼她,被二姨娘一求,便允了。”梅七叹道。

她是庶出,又不得宠,有什么资格去梅山书院呢?可怜她虽然有亲娘,却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娘性子懦弱,凡事都不会争取,在大夫人面前跟个应声虫一样,对着父亲也只会哭哭啼啼。她娘没有二姨娘的姿色,也没有二姨娘的手段,平平庸庸一辈子,最后只是个做下人的料。

她恨这样的亲娘,她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做她这样的人。

可是拼尽浑身力气,最终她也没能改变什么。她依旧是她,永远也不可能一跃成为梅家的核心。无望的世界,无望的人生,或者她从一出生,就注定要被人奴役,受人欺压。

梅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进梅山书院读书的,她们这一代的姐妹,梅大凤是因为自己不想去,而下面的姐妹也只有梅三、梅四、梅五、梅六、梅九去过,现在又加上她一个。算起来也就梅七和梅二没有这样的资格。

嫡出,庶出,难道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看梅七伤心的样子,饭饭也很无奈,想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故作轻松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放出来。”

是啊,放出来了,最起码不用再睡地上,偷吃东西了。

……

§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喜欢把肚子塞的满满的,这样心也被填的满满的,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挤出去。

和梅七道别后,饭饭回到自己的小院。她让春梅到厨房拿了点吃的,放开肚皮猛吃了一通,心情霎时变好了许多。

或者只是不饿了,或者也是想开了吧。

人生在世永远不可能率性而为,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离开这压抑的吓人的大宅门,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打定主意后,她便让春梅去打听书院的消息。

问过常去书院的小厮,才知道梅山书院每年八月份开学,跟现代的学校差不多。而且它是寄宿类型的学校,每月的官考之后就可以回家。算算时间,按阳历现在是八月下旬,已经开学好几天了。而她这回去了,恐怕只能是个倒霉的插班生了。

午膳后,小憩了一会儿,就见春天进来,说老爷让人传话,叫她去一趟。

梅饭忙爬起来梳妆,暗想,可能爹爹替她安排了书院的学习,要有些话跟她说吧。

院门停在来接她的小轿,她上了轿,在一个小厮的指引下奔梅御的书房而去。

梅御这一两天一直待在书房里。虽然回到家里,可还有许多公事待办,他心存青州百姓,就连睡觉也是在这里睡的,早晚三餐更是让下人递进来。

梅饭进门时,他正埋首书案,看各地的灾情回报的手札。不敢打搅他,她便眼睛骨碌着四处张望。

青州的书房和京城书房布局差不多,一样的古朴、深重,只是书更多了一些。梅御为人严肃,书房也布置的有几分严肃气息,不过在书案上却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蔷薇花,为书房平添了几分雅致。

蔷薇花在皇宫时,她见过很多,可这支却与那些不一样。因为它是红色的,类似中国红一样的颜色,乍一看可能很像血色,不过仔细瞧着,却又觉大不相同。

曾见过真正的血色蔷薇,那寒山寺白塔上的惊鸿一瞥,宛如噩梦般的身影,那红的像血,诡异、美丽的蔷薇花,此刻想来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定了定神,甩掉脑中浮起的影像,她尽量让自己想些别的事。

没听说过梅御喜欢蔷薇花的,他的书房怎么会插上这么一枝?

等了一会儿,梅御终于看完了辄报。抬头看见站着发呆的梅饭,不由微微一笑。

“来很久了吗?”他问。

饭饭摇摇头,俯身下拜,“女儿也是刚来,见父亲那么投入,没敢打扰。”

今天的梅御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他一扫往日严肃,和蔼地看着她,并示意书童搬过座椅。

“刚听淑娇(大夫人的表字)说了,你怎么不愿去书院读书呢?”他问。

饭饭忙道:“女儿没有不愿读书,只是听说要去那么有名的梅山书院,有些惶恐。”

“这就好。”梅御稍稍放心,略带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叹道:“虽然你的老师是霁先生,但能去书院是好事,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方能有所作为。”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恍然间的少年

好吧,她是霁的徒弟,可霁又没逼着她学习。

梅饭暗自叹息。她是胸无大志的人,却偏偏有那么个天下闻名的师傅,以后若为此别人要求她做什么,那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心里虽这样想着,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低低地应了句,“是。”

梅御又拿起了桌上的书,饭饭知道该退下了。她转身正要往外走,却听道他似有意似无意地声音,“你,去看过你母亲吗?”

她顿住脚,轻声道:“没有爹爹的允许,梅饭不敢逾越。”

“兰卿(三夫人的表字),她也不容易的。”梅御的声音很轻,有一丝无奈,甚至夹杂着一丝心痛。

曾经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可经历了这么多,最终遗留下的只剩点滴的心痛。伤害既已造成,想要弥补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轻叹一声,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去看看吧,她应该想看见你的。”

“是,爹爹。”饭饭垂首应着,道了一声“告退”,才迈步走出。

早在刚进府时,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住在那里。那个院落也曾多少次登高远眺,却始终不愿靠近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见她,虽然极力想把她想成是不相干的人,但这些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想起她。那丝被下苍白的脸,那决绝地,丝毫不后悔的眼神,都会在她午夜梦回时不断侵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个已经疯癫的女人,见了又何妨?

梅饭深吸一口气,决定去看看那个生她,却没养她的女人。

三夫人住在梅府的东边,那是一个据说很幽静的院子,也很安静,可以方便她养病。

安静的地方通常会很偏僻。其实家太大了,也有大的坏处,从书房出来,坐小轿大约要走三十分钟以上才能走到。

一路上,梅饭很是忐忑不安。她盼着早到,却又害怕早到。彷徨之间,只能小心地捧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小心肝。

再远的路也会有个尽头,轿子终于停在一个很小的院落前。

春天扶她下了轿,春梅则上去敲了门。几声“咚咚”响声之后,门开了,一个梳着两个丫髻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

“你们找谁?”她眨着眼,表情很是天真。

“是八小姐。奉老爷之命,来看看三夫人。”春梅道。

小姑娘打量着梅饭,有些犹豫。似想了一下方道:“请进吧。”

院门大开了。

望着空洞的大门,饭饭却有些踌躇不前。想见,却又怕见,即使见到了也不知该说什么。让她叫出母亲这个词,可能吗?

“八小姐。”春梅轻叫着提醒她。

来都来了,再返回去就太没胆了。饭饭一咬牙,抬步迈了进去。

小院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细心打理过的,只是没种任何花草,看着空空的,有一种寂寥地悲凉感。

一个女人坐在屋檐下,低声唱着走调的儿歌:“宝宝乖乖,宝宝睡觉,……。”

那女人头发披散,面容很是清丽。此刻她手中抱着一个破布包,轻轻摇来摇去。那个布包,在她手中仿佛一个需要细心呵护的珍宝。她看得爱不释手,脸上那慈爱表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充沛的随时都可能溢出来。

只看了一眼,饭饭就觉眼睛发酸,接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不想哭的,也没想到自己会哭。可这是怎么了?眼泪怎么就忍不住呢?

她就是抛弃你的人,变成这样,是她咎由自取。心里拼命劝着自己,要恨她,讨厌她,却依然无法制住奔流的泪水。甚至一股难言的心疼,慢慢袭上心头。

“自从小少爷死后,三夫人一直这样,疯疯癫癫地,每天抱个布包走来走去。”小姑娘走过来,轻声道。

小少爷?梅饭心中一痛。

那个布包里假想的孩子是她,还是他?她无法猜测,抹了把眼泪,疾奔出去。

她心里一直想着她,可这个女人却未必还记得,曾有个孩子,是个女儿。

心痛吗?是的,很痛很痛。既痛她的疯傻,也痛她的残忍。她是为那个孩子疯的,却不是为她。

春梅也随后奔了出来,低声劝道:“小姐,或许三夫人依然想着你呢。”

也可能吧,当年被抛弃时,她是婴儿形态,所以才会把布包假想成她。可那又怎么样?即使她后来后悔了,也挽不回对她造成的伤害了。被抛弃的烙印,将终生印在她身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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