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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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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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娃仍旧很乖巧,瞧着时辰差不离儿了,也该醒了,袁其商喘着粗气轻唤道:“醒醒,醒醒,囡囡。”

女娃娃一动不动,似具木偶般,随着袁其商的手劲儿轻轻摇晃。袁其商心下一怕,心道莫不是已经死了!

不会的,自己只使了一分力,且所击位置只会使女娃娃昏厥,绝不会伤其性命,女娃娃绝不会死!

“囡囡醒醒,哥哥带你吃糕糕,哥哥上树给你抓鸟。”袁其商是真的怕了,从出生以来,还未有过这般忐忑和不安。

女娃娃还是一动不动,袁其商手上一凉,继而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僵住了。边唤醒女娃娃,袁其商边按到她的腹部,一阵黏腻、一阵湿凉。移目下去,暗黑色的一片,绽放在女娃娃浅色的衣衫上。虽看不到红色,但袁其商也晓得,那是血,本已有些干涸了,经自己这么一按,愈发流了些出来。

慢慢将手指探到女娃娃鼻子下,感觉不到半分气息,袁其商只觉得心猛地一抽,揪得发紧,疼得难忍。

袁其商也算见惯了悲惨之事,从未动心过。也曾亲自用刑,不论是锦上添花还是犬噬之刑,从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如今却是说不出的痛,痛在心里,痛在深处。

猛地拔出腰间佩刀,用尽全力往地上插去,震得虎口剧痛。怀中的女娃娃也随了这动作,险些被甩到地上。

袁其商稳稳抱住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被人活活掏了出来,又零零碎碎地塞回去般,生不如死。忽觉眼里有什么涌动,忙仰了头生生忍回去。

夜风习习,吹动着城郊的各种活物死物,发出诡异的、飘忽的、令人难以辨识的声音,仿若女娃娃的笑,又似女娃娃的哭。

好比一直珍视着的物件,拿在手里后忽地瞬间零碎,没有任何征兆的,没有丝毫预警的,叫人从心里发狂,只想生撕了自己。

袁其商抱着慢慢冰冷下来的孩子,呆呆坐了许久,直到被风吹醒。

“囡囡,你说想埋得浅一些,哥哥告诉你啊,埋得深了才好,浅了会被野狗找到,不好。”袁其商抱着孩子,自言自语往大坑走,边走边说:“放心,你娘和你祖母都在里头,哥哥送你一家团聚啊,下辈子莫托生在这种人家。小户人家还好些,若是还托生在官宦人家,记着寻个会做官做人的爹。”

“还有啊,莫与旁人说认识哥哥,他们都恨死哥哥了,知道了会不理你的。”袁其商用刀挖了个深坑,将女娃娃放到坑里后,又将土掩埋回去。

蹲着静了静心思,随即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袁其商又恢复如常,整个人从里到外愈发阴冷。“老子再不做好事!”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城里走。定是有人补了刀,先前那些补刀的,都被自己急着叫上了,自己也一直盯着,无人再靠近那处,除非是黄三!再度返回的黄三!无意中触了自己逆鳞的黄三!

静悄悄的街道,缓慢的脚步声,被拉长的身影,枯凉冷寂的月光。袁其商不想回府,便来到陈府外,一纵身便潜了进去。躲过各处守门的婆子,进了初容的院子。

初容觉着这厮已来了一次,今夜是可安稳熟睡的了,没想到迷迷糊糊中又觉得浑身不自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初容索性下床自去倒茶喝。

坐在桌前,猛地看到屋子角落里站了一人,已经被吓习惯了,待看清了是袁其商后,初容气得低声骂道:“你想要我命吗?你再如此的话我不是被你欺负死的,是被你吓死的!”

“我就待一会儿,待一会儿就走。你莫赶我,惹急了我,我今夜就将你办了。”袁其商说着坐到椅子上,抢过初容手里的茶杯,仰头灌进嘴里,又去取了茶壶倒上。

初容本想再骂,待看到其脸色异于寻常,又闻到阵阵血腥味儿,便生生忍住了。觉出气氛不妙,初容偷眼看去,觉着他似乎变了,比以往更加阴冷。

“你怎么了?”两人坐了许久,初容的脚都有些凉了,袁其商却只是一口口喝茶,也不说话,气氛静得可怕。初容实在忍不住,也不见往日的厌憎,开头低声问道。

袁其商听得此话,放下茶杯,语气冷的可怕,慢慢转头说道:“好好的不行吗?我娶你便定会对你好。吕有良当年温存软语,到最后还不是变作中山狼。姓王的也不是个好的,你嫁不了他。”

初容不再说话,聪明人此时不会顶着他。

“你……”袁其商伸手将初容抱过去,初容不敢反抗,但见其并无侵犯的动作,只是抱着自己。

“不,不必……”袁其商将初容的脚捉住,大手紧紧握着为其捂热。初容忍着心中不适,闻到其身上的血腥味,也不敢说什么。

“我不会将你怎么样,我就待会儿。”袁其商抱着初容往床边走,吓得初容慌忙挣扎。袁其商见其挣扎,就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无话。

初容再不敢说话,被其放到床上。袁其商跟着上了床,也不脱衣,就靠边躺在外侧。初容赶忙往里躲,却被其从后头抱着,拖了回去。

他似乎很疲惫,抱住初容后,也没什么动作,这是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呼吸均匀。

袁其商并非想侵犯初容,只不过觉得心里空空的,想抱个人在怀里。从郊外回来这一路,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儿。不能去寻了烟花女子过夜,便来寻他要娶之人。初容战战兢兢等着,等他自行离开,却不想其一直这么躺着,不动也不说话,更没有任何旁的动作。

第四十三章 小表哥忠犬一枚

第四十三章小表哥忠犬一枚

过了许久;他仍一动不动;心慢慢放下来;不觉眼皮一沉;便睡去了。梦中,袁其商死命地拉着自己;对岸是自己中意的郎君,却无法靠近。初容回头咬去;狠狠咬这厮,却仍旧脱不开他的钳制。他就如恶魔般;时时刻刻缠着自己,叫人透不过起来。

忽地腹部微痛;初容梦里不禁哼哼起来;又感觉一只大手抚上去,顿觉舒坦。

天亮了,初容朦朦胧胧醒来,听得外头丫头说话声,猛地惊起。急急看向身后,袁其商早已不见了。还好,若是两人都睡死了,被丫头瞧见后,就难以收场了。

腿间黏湿,掀开被子一看,有血迹。“啊!”定是这厮趁自己熟睡,做了那事!初容的惊叫声吓坏了丫头,菊盏慌忙进得屋内,急急来到床边。

初容此时已经冷静,暗道自己就算睡得再实,也不至丝毫无察。莫非被其下了药!初容顿觉后背发凉,暗道自己是非嫁他不可了。

“小姐莫怕,您是来了月事了,这是好事,待奴婢回了大夫人,今儿就不去请安了。”菊盏看看初容腿间,放心笑道:“待奴婢给您备了水,令煮些姜汤来,小姐莫怕。”

初容听了此话,也觉出原来是月事,一时间放松下来,重重躺了回去。

莫非被这家伙瞧见了!初容只觉得羞得想跳河,蒙着被头做了一通鬼脸,横下心来,心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害羞!

菊盏端了热水进来,掀开被子一看,只见床上外侧也沾染了些许血迹,心道这六小姐睡觉时定是随意翻滚了,不然的话怎会蹭得到处都是。

看到菊盏的眼神,初容猜到她所想,也不解释,便跟着起了身,先是拿巾子敷了手脸,待身子热乎了些,便去了净室泡浴汤。

“姑娘就是大人了,不是奴婢多嘴,姑娘行事合该更稳妥些。”菊盏是管着初容首饰的,见其偷偷拿了许多去卖,对此虽不敢言,但也觉得不踏实。

水气氤氲,暖雾熏人,初容趴在桶沿儿上,胳膊下垫了绵软的巾子,闭着眼睛享受菊盏的服侍。下面泡在热水了,肚子暖了,便也没了不适感。“菊盏,自去拿了四两银子,其中二两自己存起来当嫁妆。”

“六小姐,奴婢不是为了这个,您,您不会以为我是得您的赏赐才,才……”菊盏指的是初容偷卖首饰一事,见其似要拿了银子堵自己的嘴,羞得不得了。

“才忠言直谏的……我晓得,这院子里哪个对我好,哪个对不我好,我都看得清,你快起来。”初容说着,抬头透过氤氲看向门口,荷蓬正走过去,似往书房方向去了。

“六小姐,您晓得奴婢就好。”菊盏忐忑,见初容不似假意,便放心起来,继续为其揉按后背。

“你也晓得,我以前统共也就一百多两,虽说一年四季吃穿都是府里的,可想着打点些就是不够的了。”初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转向一边继续趴在桶沿儿上,说道:“你们跟了我许久,对我的好我自是晓得。如今有银子了,哪能忘了你们,你取了四两,二两偷偷给欢沁。”

“六小姐,您不恼欢沁啦?”菊盏很是高兴,笑着问道。

“还有些恼,就叫她继续在外头吧,也不管她,她还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只是莫叫我瞧见她。”初容说着起了身,打了个呵欠说:“去给祖母请安吧。”

“您今儿就莫去了,奴婢已经派了小丫头去回了老太太,说你成人了,身子不爽利。”菊盏怕初容累着。

初容上辈子是成人了的,自是有这经历。初潮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也不耽误做事。“不爽利了,还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才是出彩的时候。”

菊盏愣了愣,随即有些心疼地说:“若是前头的大太太还在的话,小姐也不至于这般。”

“我亲娘在的话,老太太想给我脸色看还是照样给的,这年头,做婆婆的给媳妇添堵,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初容懒懒起身,由菊盏为自己擦身子穿衣。

收拾整齐后,已过了请安的时辰,但去了总比不去的好,初容便带着菊盏往陈老太太所在的福寿堂去了。

暖春景色宜人,日头暖熏熏罩在自己身上,就跟昨晚肚子上那种感觉一般,初容不禁暗自思量。着实恼火,昨夜初潮竟被那厮遇上,真是恶心得紧,不再想,初容只觉得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很是舒坦。穿过前头的园子,走过几条弯曲的小径,便能瞧见福寿堂了。

“是奴婢瞎眼了,窦七爷莫怪。”初容听得这声音,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黄莺。转过密枝的遮挡,瞧见黄莺正端了托盘,地上有碎裂的瓷碗。

“是我没瞧见,只顾着看这草,黄莺姐姐不必如此。”黄莺面对着初容,那名为窦七爷的男子背对着她。只见窦七爷说完便俯身帮着黄莺捡碎瓷片,雪青色的袍角触地,仍旧一尘不染。

“多谢窦七爷,奴婢还得……”黄莺起身,瞧见初容后忙道:“六小姐怎不在屋里头歇着?老太太吩咐奴婢给你送了……送了汤药来,您怎就出来了?”

怕是初来月事的调养品,古代贵族的生活其实很讲究。初容见黄莺话说到一半,看了眼窦七爷,便没明说是何药。

窦七爷闻得此言,回头看去,雪青色的衣衫在日头下显得温润儒雅,叫人看着就舒坦。

能在陈府后花园里行走的,且黄莺见了还不驱赶的,肯定是陈家的亲戚。听其姓窦,怕就是陈老太太的侄孙,窦柏洲。

“六小姐,这位是老太太的侄孙,窦七爷。”黄莺忙为两人介绍。

以往只是听人说起,这位窦七爷此前是在老家的,初容去往宝应那段时日,他才初次登了陈家门,因此两人未曾见过。

“是六妹妹吧,起先一家子兄弟姐妹都见了,就未曾见过妹妹。”窦七爷脸上微微泛红,笑得如和煦春风,叫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好人。

窦七爷说着有些僵硬地双手作揖,袖角间带起阵阵药香。

“见过窦七哥。”初容按着年纪称呼。

“其实不妨事的,多走动走动,散了寒气才好。”窦柏洲说完,忽见黄莺满脸通红。一时间想起自己是大夫忘了忌讳,可女孩子家却是羞的。

“是我鲁莽了,我指的是,我指的是……”窦柏洲不太会撒谎,想寻个借口将自己方才的话盖过去,假意不晓得初容乃何症,一时间却又寻不到借口,此时脸才微微红了。

“窦七哥说得对,妹妹晓得了。”初容一见此人便不是那种故意在嘴上占便宜的,只不过是出于一个行医者的天性罢了。

初容晓得,这个窦柏洲是陈老太太娘家哥哥的幺孙,自小喜好医理,也懂得钻研,小小年纪便有些名头。陈老太太颇顾娘家人,便将这侄孙接到京城来,逼着陈钦寻了太医院的院判廖大人,收下作为徒弟。

廖大人起初也就是卖陈钦面子,只想着见见这孩子,便做了冷处理。没想到见了窦柏洲之后,短短一个时辰的问答,便决定传其衣钵了。廖大人膝下无儿,唯有一女也是病病歪歪不能继承衣钵,因此早有寻个传承人之意,此番见了品貌皆优的窦柏洲之后,便决定收了做关门弟子。所以窦柏洲从黄莺洒落的药汁上判断初容的症,自是不难。

其实陈钦只不过搭个桥,还是窦柏洲自己争气,陈老太太精神了,不论见了哪个都夸赞不已,吆喝着满府都晓得窦家儿郎个个成才,其实真正出息的也就是窦柏洲一个,旁的大都吊儿郎当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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