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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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升起-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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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朝阳把视线收回,落在宋甜脸上,半晌没回答。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怎的就笑了,“我以一敌百照样赢,你信不信?”
  想起来了,这神情。
  宋甜没什么情绪地说:“不是大作家吗?还成天想着打架?”
  秦朝阳啧了一声,“作家就不是人了?作家被人打巴掌就不能还手啊?”
  宋甜说:“他打你巴掌了?我怎么看着就像摸你脸蛋一样的。”
  “哦,那我也想摸回去啊。”
  宋甜:“……”
  宋甜说:“行了,登船。”
  秦朝阳点点头,“登了船也可以摸脸蛋啊,不碍事。”
  宋甜:“……”
  蓦一转头,秦朝阳笑得春光灿烂,宋甜没好气地说:“能不能不惹事?”
  秦朝阳说:“能——你陪我去看演出。”
  量子号上有精心安排的歌舞表演,秦朝阳说的演出在五楼景观厅,观看这里的表演是需要预约的。六天五晚的航期有两天安排这个演出,一天两场,一共四场。预约不上的话,只能提前半小时排队,否则就没座位了。
  秦朝阳是不乐意乖乖排队的,很早以前金惠替他预约了座位。实际上他也不乐意看这些歌舞,让他安安静静坐着欣赏表演,对他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过金惠挺感兴趣的,却没料到秦朝阳和宋甜去看了。
  表演秀很震撼,将歌舞、杂技、魔术等融合一体,视觉效果堪称一流。先进的布景、绚丽的光影以及专业的演员造就了美轮美奂的舞台视觉冲击。现场有提琴伴奏,时而绵长时而低沉,叫人情不自禁地沉醉。
  这些东西,秦朝阳一点没管。他坐在宋甜的左手边,翘着二郎腿。座位与座位之间有点窄,他的腿放得挺憋屈的,总踢到前面人的座椅。前面人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完全没看前面,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他右手边是个小巧玲珑的美女。
  宋甜专心看演出,看见前面人回头了,才想起旁边坐着秦朝阳。她头也不转地说:“好好看演出。”
  秦朝阳说:“我在看啊。”
  宋甜没再理他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左手被人牵住了。
  秦朝阳的手掌很大,像他的背一样,好像给人极强的安全感。宋甜低头看了看,发现他指骨清晰——他抓得有点用力了。
  为什么?宋甜想,是不是因为他有点紧张。
  宋甜说:“你紧张什么?”
  秦朝阳呼出一口气,“怕你挣开。”
  宋甜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过去几秒,把他挣开了。
  秦朝阳:“……”
  “你故意的吧?”
  宋甜难得乐了一下,“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得逞?”
  秦朝阳来劲了,“那怎么滴才能得逞?”
  宋甜淡淡看了他一眼,勾着嘴说:“你岁数比我大就成。”
  秦朝阳说:“你这是强人所难。”
  宋甜明知故问:“怎么的呢?”
  “我长年龄你也长啊,怎么比你大。”
  “你也知道咱俩年龄差距就是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你还老不认命。”
  秦朝阳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说:“你是抗拒姐弟恋?”
  “是啊,抗拒啊。”宋甜答得理所应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有空跟弟弟谈恋爱啊。”
  “跟弟弟谈恋爱怎么了?”
  宋甜回头继续看表演,好一会儿,像是轻蔑又像是无奈地抛出一句:“压不住我。”
  舞台上电闪雷鸣,“海洋女神”高高升起,她壮阔的长裙上映出闪电的花纹。雷声隆隆,舞蹈演员们兴奋地狂舞,提琴演奏者激动地拉动琴弦。
  秦朝阳的心里好像也劈了雷,闪了电。压不住她?他笑了。想起宋甜扯着他领子把他从车窗外拖,想起她举着弹/簧/刀指向他,想起她在崇明山的大雨里骑他身上……
  想起她那个震慑人心的眼神。
  他不笑了。
  “海洋女神”被威压吊起来的时候,秦朝阳的背被坐他后面的那人拍了一下。那人脸生,秦朝阳记不起来是谁,旁边另一个人说:“小伙子记性这么差?”
  说话这人是老吴,那拍他肩的就是老吴的同伴了。
  老吴同伴笑眯眯地说:“早认出你来了,”贼溜溜的眼睛瞄了下宋甜那边,说:“没打扰你俩吧?”
  秦朝阳刚才还板着的脸一下子雨过天晴了,“没打扰,大家看演出嘛。”
  “看演出好啊,小年轻是得一起看看演出培养培养感情。”
  “是啊是啊。”
  座位底下,宋甜踹了他一脚。他转脸去看,宋甜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别提多认真了。秦朝阳笑了下,嘴巴伸过去说:“咱俩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啊?连外人都看出来了。”
  宋甜直接从座位上起来,跟右边观众说了声“借过”,就磕磕绊绊地走了。秦朝阳拾起外套跟上去,走得急,差点被人脚绊倒了。
  追到甲板上,冷风一吹,人一下就清醒了。
  “怎么回事?说走就走啊?”
  宋甜说:“跟你来的那姑娘挺好的。”
  “谁?”秦朝阳想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金惠了,语气有点玩味,“哦,她啊,她是我助理。怎么着,你有点酸啊?”
  “酸什么呢,”宋甜背过身,面朝大海,“我早过了会发酸那年纪了,人的一生,用尽力气的爱只有一次。我不骗你,我没对你欲擒故纵,我要真对你有那想法,直接就上了,现在孩子都有了。”
  秦朝阳把笑收了,“你用尽力气地去爱谁了?林凡?”
  宋甜静静地撑在船栏杆上,她的身体格外沉默,仿佛是一块石头,牢牢地印在那。而她的思想不知飘去了哪。
  霎时间,秦朝阳顿悟了。尽管宋甜只字未提,但他有一种直觉——她用尽力气去爱的人一定不是林凡。
  宋甜整个人都淡淡的,不是淡漠,而是一种好像要淡出这个世界一样的渺小。她浑身上下仿佛都包裹着一层哀伤,秦朝阳上前抱了抱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两肩抖了抖。
  “不管这些了,”秦朝阳嘴贴着她耳,“你的力气用光了,我的力气还在。”
  宋甜动了动,说:“我抽根烟。”
  “哦。”秦朝阳放开了她。
  烟草的麻痹下,宋甜情绪回来了。她看着秦朝阳说:“你那什么《情书》,别写了,没意义的。”
  秦朝阳心里咯噔一下,“你看了?”
  宋甜说:“没细看,我很忙的。就随便看了几下。”
  “哦,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宋甜说,“你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没用的。”
  秦朝阳当没听到,忽然就问:“你现在有男人没?”
  “没。”
  “我也没女人。”
  宋甜听了烟也不抽了,没心情,直接捻灭了。她一拳头打棉花上,力气花了不少,效果却一点没有。
  “行,随你吧啊。”
  走的时候,她把烟扔垃圾桶里。没对准,烟弹了一下桶身,掉地上了。等她走得没影了,秦朝阳走过去,把她的烟拾进垃圾桶里。
  一抬头,眼前赫然一黑影子。
  “金惠。”秦朝阳看看时间说,“都几点了还不睡?”
  金惠说:“你干嘛这么急赶我去睡觉?”
  秦朝阳好笑地看着她,“平时这个点你已经在床上了,你生活一直很有规律。”
  金惠移开视线,“我睡不着。”
  “怎么呢?”
  金惠咬了咬食指的第二节,好久没有回答。那时候她站在船舱内,眼前是罩着水汽的玻璃窗,两边的窗帘只留了中间一条小缝,从这条小缝看出去,船栏边男女拥在一起。
  是谁主动并不重要,她知道宋甜拒绝了。她在想,这是不是这个女人的手段,比她高明,比她会来事,比她“有情趣”。
  金惠觉得宋甜是个虚伪又矫情的女人。
  “我讨厌这个导游。”她说。
  秦朝阳说:“我告诉你,她这个人其实也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她。”
  “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说?”
  “这样太不合群了。生活在社会里,不可能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她活得太自私了。”
  “嗯。”秦朝阳点点头,好像很赞同她,可说出的话明明是敷衍,“你是名牌大学生,肯定比她这种小导游懂得多。”
  秦朝阳又看了看时间,说:“明天到长崎,好像有个什么公园,来回两小时,挺辛苦的。你还是早点睡,养精蓄锐。”
  金惠不知是赌气还是讲真的,“我不想去。”
  秦朝阳就当她在耍脾气,哪想到第二天早八点,邮轮抵港,金惠卧床不起,体温计一量,发低烧。
  “可能是太累了。”宋甜跟秦朝阳商量,“要不你留这陪她。”
  时间一到,宋甜就举着小红旗带团上岸了。金惠躺在床上,看着房门缓缓合上,又把视线放秦朝阳身上,“帮我拿杯水,我渴。”
  秦朝阳把水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又说:“我有点饿。”
  “想吃什么?”
  金惠想了想,说了几样爱吃的。秦朝阳出了房门,金惠把被子掖了掖,心情愉悦。
  等早餐的时候,她开始困了。没过多久,房门又打开了。她迷迷糊糊地闻到早餐的香气,微睁着眼,看见桌子旁的男人弯着腰,哼着小调。这个男人穿乘务员的制服。
  金惠把自己撑起来,“你是谁?”
  男人转过来,是一张陌生的、格外热情的脸,“您好,我是乘务员,这是我的牌子,您可以看一下。”
  金惠有点懵:“这个……”
  乘务员好像能猜到金惠想问什么,直接答:“和您一起的先生拜托我给您送早餐,您……”
  金惠有不好的预感,直接打断他:“他人呢?”
  “哦,那位先生跟我交代完毕后就离开了。”
  “离开哪儿了?”
  “离开邮轮了。”

  ☆、第二十四章

  第四日早八点,抵达长崎。
  宋甜带团搭电车到达大浦天主教堂。
  这是日本最古老的木制哥德式教堂,由法国传教士建于1864年。优雅的拱门和彩绘玻璃体现了欧洲风格,教堂内部的玻璃大部分被原/子/弹破坏,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教堂内,仿佛真的受到主的圣光照拂。
  圣经上说,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赐予他们权柄,成为神的儿女。信耶稣的人需专心仰望主,听主的声音,向主祷告。
  老吴一边听宋甜讲解,一边把玩手机,“祷告什么呢?”
  “祷告什么都可以,”宋甜盯着他上抛下接的手机,提醒说,“但请保证手机静音。”
  老吴看着宋甜,用力地吸鼻子,发出大象吸水的声音。宋甜默不作声地注视他,他耸耸肩,把手机关掉,特意展示给宋甜看。
  宋甜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听见团里的人在交谈:“老吴,你信这个嘛?”
  老吴又吸了吸鼻子,“我信阿弥陀佛不信阿门。”
  其中一个说:“我谁都不信。”
  另一个拆穿他:“你家客厅不是供着送子观音?”
  “我那不是为求子嘛!生完了就撤了!”
  “就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生得出儿子才怪咧!”
  “别咒我啊你!”
  “哪用得着咒你啊?你都连生仨女娃了!”
  几个人夸张地笑着,教堂像菜场一样。
  宋甜往旁走了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很小,墙上开了窗,冷风吹进来,宋甜的烟全吹散了。
  有人敲了敲门,宋甜把烟扔马桶里,用水一冲,说:“马上。”
  蓦一开门,愣了。
  趁她这么一愣,秦朝阳进洗手间如入无人之地。反手一扭,门关上了。
  宋甜不知想到什么,认命一般笑了笑,说:“阴魂不散。”
  秦朝阳靠门板上,脚/交叉着,说不出的自得其乐,“你躲这干嘛呢?”
  “谁躲了,如厕不行啊?”
  “行啊行啊,你如吧。”
  宋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你来这,金惠怎么办?”
  “有人照顾她,放心吧。”
  来之前他拉了个乘务员下水,照顾病人、伺候三餐。这活乘务员本来不想干的,一口一个“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帮不了您”。秦朝阳话没听完,撂下早餐房间号就直接走人。还不是看那温吞的乘务员资历浅好欺负,直接上硬的。
  宋甜说:“就不怕他跟你一样直接走人?”
  “不会的。”他翘着嘴角,“我看人挺准的,那人不会跑。”
  正这么说着,秦朝阳感觉后背的门推了他一下,他往前跨了两步,门就开了。站门口的是熟人——璐璐想上厕所,旗袍女牵着她来。
  四个人互相看来看去,旗袍女表情奇怪地把璐璐牵走,“你们先你们先。”
  秦朝阳学着旗袍女的语气:“已经好了,你们来你们来。”
  他把宋甜带出去,两人到了教堂,头顶的彩色玻璃透着光,而秦朝阳就站在那片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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