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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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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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得想要紧闭上眼睛,趴伏在地,可还是强迫自己,转动瞬时变得僵硬了的身体,向四面观望——这一看,已如薄纸般脆弱的神经,刹那间分崩离析——

四面八方,数不清多少双绿幽幽的眼睛,都和那晚在林家庄院子里遇见的那只怪猫相似,幽绿的猫眼,所有,都瞪大得几乎撑裂眼眶——

太阳穴,如被烈火炙烤般,又开始一跳一跳的发疼。

幽绿猫眼,一步步逼近,直到紧紧围在了中央,最近的,离我不过一米多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已能看清它们所抬起的锋利猫爪——它们所想要攻击的,是我吧?

哪想到刚才没摔死,这回却要被发狂了的群猫抓死了?

我究竟是惹了哪里,竟招致了这些奇怪的猫?它们,是从林家庄那里一路追来的么?凭什么?难道是我的气味?

这么说,真的,有人因为我而特地训练出了这些猫?

要甩开一只发狂的猫,已是不易,更何况我所面对的还是一群!

真的,无路可逃了?

正焦虑地在原地转圈之时,斜里突然射出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一类的东西,自眼前划过,打在地上,即刻“嗤啦”一声,化为了朱红色的烟雾,四散开来——几乎就在同一瞬,浓郁花香猛的扑来,呛得我连连咳嗽——虽是花香,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花。

从未见过有什么花香竟浓郁到此般让人“绝倒”的地步。

循了这奇怪药丸射来的方向望去,一道银色微光晃过,正对上了一双轮廓漂亮得几如妖孽般的杏目——花美男“大侠”?

刚才一连串的惊吓,我都忘了还有这人的存在了。

“如夫人,把衣服脱了!”

诶?

花美男“大侠”真这么说了?

可我确是看到他轻张了薄唇,声音,也确实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看他那秀眉紧拧的焦急神色,也确实——可到底是怎么……脱衣服?!

“请恕在下多有冒犯,但在下的花凝香只能遮得了一会儿,快!只脱外衣就好!”花美男“大侠”说着,转过身去,动作迅疾地脱下了自己所穿斗篷,向我这里反手一掷,正正好落到了我的脚边。

是让我脱了衣服之后,再披上这个?

渐淡的红雾之间,泛着恐怖幽绿的猫眼重又紧紧聚集,步步紧逼,包围圈越缩越小,尖锐的猫叫声,直刺入耳膜,几乎将心脏震裂——算了,脱就脱好了!

先将花美男“大侠”掷过来的斗篷披上,紧系好了衣带,顾不上双手颤抖,以最快的速度,将外衣脱下了。

“扔出去!”花美男“大侠”命令道。

许是听了我的动静,知道我已将外衣脱下来了?按适才林掌柜所说,花美男“大侠”该是已练得了五感通达之人吧?

听他的话,甩手将外衣狠狠扔向了才来时的方向,耳边只听“嗖”“嗖”冷风疾速划过的声音,下一瞬,所有的猫都已扑到了那件衣服之上,利爪狂划、尖牙狂咬,不过瞬间,那裙裳就已变成了百千块凌乱不堪的破烂布片——被这场景一吓,禁不住呆在原地,还是花美男“大侠”轻步一跃,拉过我,一手抓牢了我的肩膀,另一手挡在身前、将我紧护怀内,迅速离开。

幸而刚才遇到了他,否则这小道再走下去,遇到的这么些岔道,我都不知该如何选择——现在,只须安静地待在花美男“大侠”身前,任他带着我在这些溶洞内穿梭。

此处的溶洞,并没有在死城所遇到的那般可怖——透过缝隙渗进的苍冷月光,折射间,还有那么几分美感。

也或许,是因为有花美男“大侠”的保护,我知道自己已经无事了,心情好了,所以才会觉着景致不错罢?但为何,心底会莫名的冒出一股似曾相识般的熟悉感?并非只是景致,连身后之人也……

花美男“大侠”走得极快,又绕过了几个弯,眨眼间,面前已是一片细白沙滩——已经,走了出来。

马踏细沙声渐响,沙滩另一侧的修竹林间,是小七,尽量轻声地快步奔踏过来,忍不住伸手轻抱了小七一下,开心地在它两颊上轻拍了拍。

不知何时,花美男“大侠”已经放了手,可才在沙滩上走了几步,视界猛地一晃,身子一歪,幸而有花美男“大侠”在旁扶住。

“如夫人?”花美男“大侠”担忧地问了一句,伸手在我额前一探,轻叹了声。

他这一声叹息,是何意思?

“……大侠,我怎么了?”

花美男“大侠”闻言,竟转开了视线,良久才轻声道,“如夫人应是染了风寒,体肤发热。”

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刚才顾不得河水冰冷,从船上跳下,愣是游到了岸边,之后又挂在半空中吹了许久的冷风,不感冒才怪。看他刚才那样,我还以为我是中毒了什么的。

“玥。”

杜玖的声音,语调冰冷,自身侧后约三十米处传来。

转过身去,只见杜玖轻步向这里走来,幽邃的漆色凤瞳,半眯,直盯着我,视线生生穿过,冰冷彻骨,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张,“你,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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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33章 水截(5)

无事?

如何能无事?

我,不过是一个州府衙役的女儿,出身鄙贱,若非托你之福,一路上,我又何来这些无妄灾祸?你是堂堂工部侍郎,你有你的任务,又为何要半路抓了我过来,害得我无端受了这些罪?

为何,我就要因你而多次摔入鬼门关外,只差半步,就将与生作别?

可话才刚在脑中浮现,刹那,天旋地转,黏稠的黑暗,毫无征兆地,紧紧缠绕过视界。

身子,霎时轻若空雾。

没有时间流动的声音,世界就像一幅静止的画,凄凉沉闷。

透明阳光,依旧是苍白的颜色。

苍白得,疼痛钻心。

不思议,我,竟又站在了熟悉的粉红瓷砖铺就的楼梯之上,凝望着,对面那高大透亮的玻璃框格窗。

风,微微凉。

玻璃窗后,是一片被太阳刺穿成了墨色的竹林。

黑底红斑的蝴蝶,静止在玻璃窗的窗台上,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

可怜的东西,已经,停止挣扎了么?

刺过玻璃的苍白阳光,一点一点,如同缓慢的绞杀般,渗进蝴蝶的双翅。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划过脸颊……

我哭了么?

手中,倏然落下的,是谁的照片?为何,照片上的少年,凤目清秀,那样,轻笑着,望着我?

身子,如溺了水一般,沉重不堪。忍不住,跌坐在地,头,轻倚靠在了不锈钢栏杆之上,所触,凉得彻骨。

再睁眼时,视界中央,一座朱顶湖心亭,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却能清晰地看见一只红底黑斑的蝴蝶,静止在亭的一角。

混乱的记忆瞬间冷却了,凝固了——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控制着。

活着么?还是死了?

“对困蝶而言,生,或死,还有意义么?”

身后,有人轻声说道。

静立良久,才转回身去。

面前之人,轮廓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褐瞳内,微光轻泛。

你,是谁?

为何,要这样悲伤地望着我?

轻摇了摇头,意识却刹那散去。

视界重又明亮时,面前,青石板的山间小道蜿蜒,耳边,不过几声单调的鸟鸣。

似在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这突然袭来的阳光,扎疼了眼底。

杂树林间,转弯处,山茶花开得正酣。视界为昏,却惟独那一角的阳光,非常清晰。

青石小道,在前面又多了一条岔路,木条架框,碎石铺就,沿着缓缓的山坡向上。路边,清澄小溪潺潺而下。走至半山,左手边,凸出了一小块平地。

一个女孩,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那女孩看上去十二、三岁,并没到及笄的年龄,正凝视着山坡上的桔梗花,一脸澄净安谧的表情。

阳光,忽的闪了一下。

下一瞬,她已转过头,对我微笑着。

微笑,感觉起来好熟,可我不记得了,她,究竟是谁?

我忍不住放慢脚步,注视着她。

她依旧对我笑着,笑意,浅浅的,柔和而又亲切。

微微的暖风,轻柔,吹拂过她齐肩的黑发。

到底,她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那是很美的水灵大眼,向我挥了挥手,接着跳下石头。我这时才发现石头边有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

她很优雅地坐下,垂下头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她用笔的姿势很奇怪。渐渐,几棵青竹遮住了她的身影。

青石路,太过绵长。

再眨眼间,却又是站在了雕栏前,雨雾升腾缭绕。朦胧灰暗的白色弥漫在屋子内外。

很安静,耳边,只剩了淅沥的雨声生硬地敲打屋顶的声音。

安静的,等待着。可,我这样固执的等待着,究竟,是什么?

我不懂,又或是,我已忘了。

那些,我不愿,也再无必要知道的事。

只,空剩下了等待的躯壳。

雨,继续静静下着。雨珠,断断,续续,从屋檐划落。迅疾,无声,在清流上跌碎成一朵水花,数阙,发白的涟漪。

远处,不过是雨雾,一片白茫。

等……要等多久呢?一直这么,这么安静地等下去么?

“就像春夏交际的雨,彷徨,轻柔,不安。”一个轻细如烟的声音在我右边响起。

她看上去有点疲惫不堪,但神情却十分清淡。只有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雨雾,浅薄但坚不可摧,纵然如此,看上去依旧清明如镜。

她没有看我。

她只是凝视着雨雾,专注,又漫不经心。

“你也在等人吗?”我问。

“等人?”她的嘴角微微有了一丝浅笑,“你在等人吗?”

“等人?”我也不知道,只是在等待罢了,可,为什么,我会说在等人?“也许。”

“你好像一直这样站着,”她说着将手伸出屋檐,凝视着雨珠在手心汇成一片模糊,看起来依旧既专注,又漫不经心,“很久了。”

我这时才发现她的装束很奇怪,只穿了一件白裙,裙仅及膝,没有束腰,赤着双脚,长长的黑发只用了一根茶色的丝带系着,未戴任何簪钗,未施任何粉黛。

“你一直在这里吗?”我记不起我到底这样站着有多久了,她呢?也一直在这里吗?还是,早就在这里了呢?

“不。”她答道,声音轻得几乎和雨声融在了一起,“但我确实在屋里听雨很长时间了。”

“听雨?”我问道。她说,听雨吗?

“是。”她脸上浅浅的笑容慢慢消散开去,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又仿佛因哀伤而显得轻细透明,“一个人,面对空白的墙壁,听雨。”

“那,”我问,“听出什么来了吗?”

很长时间,她只是凝视着雨雾。

“万物皆为无情,生,亦不过如此。”她将右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漫不经心地沉吟道,“施主,何必执着?”

“万物……皆为无情?”

好熟悉的句子,似是,有人曾对我说过。

但,说过,又如何?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我说道,也许这雨并无停了之日。

沉默在雨里变得安寂。

“你,”她说着将脸转向我,已然恢复了清淡的神情,“希望它停吗?”

希望它停吗?

我,不懂。

就这么一直下,亦无所谓。

反正,我也不过是空剩了等待的躯壳而已。

“片刻,”她又说道,语调轻如细羽,又仿佛一种空洞般的窒息,“施主,是否想过,你所执着的念想,不过只是空白,就如,此间的存在一般。”

“此间,空白?”我重复道。

面前的一片白茫,隐约匀染着雨雾缭绕的竹林。

这一片缥缈的雨雾,虚无,刻画的,是否就是她所提的空白?

而,我,她,亦不过是元寂永恒中的几丝如烟澄宁罢了。

“也许,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太过空白的女人。”我突然叹道,语气不知为何融进了或多或少洗不去的哀伤。

霎那的沉寂,似突如其来的哀伤一样绵长。

“不,”她俯下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株雕栏下的小草,“万物本源,即为空无,施主,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残余下的,几点空白的生灵罢了。”

空白的生灵。

何解。

“施主,其实是我的引导者吧?”她突然出声,却不显得突兀,就像已和周围融在了一起。

“引导者?”她说我,是她的引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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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34章 水截(6)

“呵,”杜玖的一声冷哼,声极冰冷,带了半分嘲讽,幽深若潭的目光,迅疾转向此刻又是青雾渐次笼聚的河面,“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

他所想要的?

……杜玖话里的他,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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