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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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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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甫一出生时就开始了。”

“出生时就……开始了?”

我不敢相信,但我不认为豫洵亲王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就算只是调侃,但是……

“三岁前,婴孩确实是记不得什么。”豫洵亲王道,“不过,若是那经历太过深刻,恐怕淡姑娘多少还是会有些印象的。”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豫洵亲王低叹一声,目光有些飘远,显然是在回忆,“当时,淡夫人居住在乌王府外不远的一处宅院,不料一晚,城中却失火,起火地上噗距离淡夫人所居极近,且风向所及,火势很忆蔓延至宅院之中。赶到时,与乌一同赶到时,原以为来不及了,不想一回头,有人倒是先救了淡夫人与淡姑娘出来。”

“……那个人,谁?”

“穆忆,”豫洵亲王说着一笑,“也就是后来的杜玫。”

虽然心中已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惊讶。杜玫大约是大我十四岁的,所以在当时,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吧?那时的我,还不过在襁褓之中,根本不会想到十五年之后,还会发生这么些事情。

怔怔半晌,方才回神,屋檐外雨势又渐渐大了。

“您与乌王……?”探寻着问。

豫洵亲王笑得温和,几分怀念,又似有几分哀伤,“老夫与乌王,原是挚友。”

……“原是?”后来是又发生了什么么……

短暂的沉默。我不想我不该继续问,也就压下了好奇心。

转而问豫洵亲王,这番谈话之中,实在是最奇怪的一点,“这些,和八十年前的南都大火,有什么关联么?”

豫洵亲王轻点头,仍是慈眸淡笑温和,“八十年前的南都大火,世人都道是宫人无心之失,记录来看,很清楚,大火是自宫城向外蔓延。”

“其实,说起来,全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是。”豫洵亲王点点头,却不审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很久以前,老夫有个谈得来的道友,好巧不巧,在那南都废墟上算过一次,道是此轮回不出百年。老夫原以为,这一句话,预言的是后来的西信‘蝶姬’。却又诸多不同…”

……豫洵亲王的话,我听得模模糊糊,根本弄个不明白。唯一弄懂的是,豫洵亲王的道友所预言的,他原以为是会是淡夫人,但又好像不是。

再加上他问起我对十六年前才刚出生时的大火是否还有印象,难道,是想说……我和这件事情,才是有关系的么?

“世间种种奇妙,老夫活了八十多年,其实也未看透,淡姑娘暂不用多想罢,时机到了,任何结,都会解开的。”豫洵亲王说着一笑,抚髯长叹一声。

这时有家仆送了热茶过来,因为确实有些渴了,道了谢,便就接过喝了,几乎一饮而尽。

这茶有着淡淡的回甘。这时我又意识到一件尴尬事,这茶的清香与淡淡回甘,大概,多半是用来细品的……有些不好意思,脸大概也微微有些烧。

豫洵亲王倒是笑了起来,很温和慈神的笑意,“淡姑娘确实很像母亲,是个爽直之人。”

家仆又送了一杯茶上来,这一次是细细品了,也因此请教了豫洵亲一再和个茶品的问题。

雨势愈发大了,几乎是如鼓点般砸在砖瓦上,虽然家仆送了熏香暖炉过来,冷倒是不至于的,但总觉得心底那种隐隐的不安根本退散不去,反而是越来越浓了。

片刻的静默,豫洵亲王却忽然道,“淡姑娘,太像一个人。”

“……我娘?”我又有些莫名其妙。

豫洵亲王不语,只是微微笑着,半晌,一声轻叹。

“淡姑娘,可是信命之人?”

“我不知道。”我很诚实地回答,“或许,有的时候,发生一些事人,偏是让人不得不信。”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遍。那些梦,有的时候让我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可能性,但……说到底,“命”,究竟是什么呢?缘分劫数,如果真的都是命格薄子里写好的“既定”,会不会太过聊了一些……至少,该有些变数,就好比RPG游戏中不同选项会有不同结果一样,纵然不同的结果可能还是可以预写的。

但,若是真有这些可以选择而有不同的后果的“结点”,“命”,是不是又太复杂太不可说了点儿……

“老夫早已过了古稀,命数之事,有时确是奇妙。”豫洵亲王仍是语气十分淡然沉稳,有着智慧的老人特有的那种厚重感,“不过,因果总是不断,由因而果,再不同的因,果,亦将稍有不同罢。”

不同因,不同果。因果不断。

倒是有几分应了我适才的困惑。

豫洵亲王又低汉,望着檐外大雨,“这些年,老夫虽说是清修野外,但朝内外之事,却从未真正撇个干净过。即使在局外看着,其实,根本不是真的尘缘了断,再无关联。”

“前辈这是大隐隐于市。”我笑道。

杜玫说过,碧云阁的真正主人 ,是豫洵亲王,又说世人大抵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既然碧云阁是豫洵亲王的地盘,那么,在任何一场局中,他都可算是隐藏幕后的BOSS之一,即使什么也没做,也仍是局外“观察员”身份的一个大BOSS——甚至大多人至始至终都察觉不到。

豫洵亲王点头笑道,“淡姑娘所说,也有道理。生而为人,活着一日,又哪可能了断得那般干净。”

又一名家仆过来,在豫洵亲王耳边凑近说了什么,之间豫亲王叹了一声,低语道,“不过,其中有些因缘,恐怕还要早于那个时候。”

由于豫洵亲王这一句太像是自言自语,又说得突兀,我根本无从问起。

豫洵亲王抬头看向我,又笑道,“有一副画,老夫欲赠予淡姑娘,还请姑娘随我来。”

随豫洵亲王到了书房,过两重书架,才见一幅画挂在最里的墙上,装裱得极精致,画上之人,却是熟悉。

“是……我的母亲?”这倒是有些料到的了,但还是多少有些惊讶。

“是。”豫洵亲王点头。

“前辈您为什么……会有这幅画?”

想问的问题很多,一问,却是这个。

“西信国主当时倒是极宠她的,甚至,想要立她为后。”豫洵亲王点头,温和微笑依旧,倒是不觉这问题有何冒犯的样子,“那一位西信国主死后不久,皇太后就命人将原保留蝶姬宫中一切物件,尽数毁去。不过有些漏雨之鱼,还是流出宫外。老夫后来偶尔寻得,原想托付乌王转交给你。”

我福身行礼,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多谢前辈。”

收了画,估摸着豫洵亲王也该是要早睡的了,便即告辞,回了暂时所居的侧院。

侧院内只墙角栽几株青竹,其余不过是青砖铺地。倒是院墙外树木森然,想来夏天也不是甚热的。

静夜之中,隐约能听见溪边的洗衣捣杵声。想起才到时,那些出来迎接的仆僮,每个人的步伐身量,估摸着都是武功不差的人。大概在这种避世隐居的小院落里工作,不会一点武功,万一遇上歹人是很不好办的。

檐廊下站着一人,高瘦而坚实的背影,一动不动。

杜玫……他这样站着,就算身体再好,也还是可能会着凉。

第168章  新水(1)

“  。”他唤道。

身上却仍是不动,只头稍稍侧了过来,光线黯淡之间,隐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轻步走过去,到他身边。轻踮脚步,抬手才轻触他的脸颊,眨眼之间,已是被他的手捉住了。

“玫,你觉得……红颜祸水,是这样的么?”

杜玫不语。良久,才极轻地点头。

一笑,道,“所以,你是在夸赞我美了。”

“嗯?”

“你以前,不是叫过我‘黄毛丫头’?”

杜玫失笑,“你那时,确实还小。”

“那也是个美人胚子啊。”我撇嘴,其实只隐约有印象而已,模模糊糊地,在梦中再见到的一切,“你那时候,其实是说的违心话吧?”

“……是。”

杜玫点头,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又含着几分纵容。

于是我笑得愈加地肆无忌惮了。不过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再怎么笑得“狰狞”,他也是看不见的。

“下一站,可是先往新水去?”

“嗯。”

玉常山在新水。听他这么说,我算是放心了些。若不是十四王爷赶来送行时说了那些话,我大概……杜玫说是担心,若是找不见,我会失望——那种以为有了希望,却又被狠狠摔回深渊去的巨大落差。

但,不管怎样,我都是会担心得要死的啊……想到这里,对他的不满又涌上了心头。

于是双臂环过他的脖子,接力一撑,嘴凑过去,往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刹那在嘴里蔓延开来,淡淡的咸。耳边只听杜玫极轻地“嘶”了一声,大概是太出乎他的意料。

忍不住咧嘴笑了。

“……你,是吸血妖精么?”润朗而低沉的嗓音,满溢无奈。

忍不住笑得更加欢了。

不期然,额上轻触了什么,一点温烫。

竟是他偷袭的在额前的轻轻一吻。

唇边,仍是弯着笑的弧度,泪水却扑簌簌直落,彻底模糊了眼眶。

+++++++++++++++++++++++++++++++++水路枢纽的小镇,临着河道的街上熙熙攘攘,晴空万里无云。幸而还是三月时候,太阳晒着还不会觉得难受,微微的温度反而很舒服。

但人却还是有一些难受——虽说这些人化装的技术很好,但那些胶水粘在脸上,感觉紧绷着,尤其是说话的时候稍微扯着,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以前每次化装,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多半和我的性命相关,自然是顾不上计较。这可这一次,没做任何说明——杜玫是直接过来扶起午睡醒来的我,在我脸上弄了半天,又让随队的唯一一名侍女过来给我换了一身宽大的男袍上,不作任何解释,然后立即就走了出去,下了船。

“……到这里,做什么?”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我清楚这个方向并不是出镇去往玉常山的,反而是往人更加多的商业街区走去。只跟了杜林一人,连郭锦也留在了船上。

而且,还将我打扮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他们这一群人莫非是古代的CospPlay爱好者么……实在是忍不住腹诽。

“取一件东西。”杜玫脚步稍停,回答道。

因为害怕在人群中走丢,一直是右手紧紧攥着杜玫的衣袖的。一路走着,也不知周围是不是有人注意到了,也没有勇气转过头去左右细看。

毕竟化装了之后,可是两个大男人在街上这样一前一后,后面一个攥着前面一个衣袖走着的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杜玫没有任何表示,我也就这样一路紧攥着他的袖子走得毫无顾忌。

街边的店铺,一路看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直到在一家布坊前停下,我才猛然想起这个地方之前来过一次——这家布坊,名为“双玉布坊”。而它的旁边,则是一家名为“青华”的青楼。

没想到杜玫的目的地并非这爱双玉布坊,而是它旁边的青楼,甚至丝毫不理会门口那媚笑着迎上来的艳装女人们,径直走了进去。

大概是被他一贯的冰霜脸所镇住了,所以迎上来的艳装女人最后都保持了一两步的距离,只是望着,欲再上前却又不敢。

这场面看得我生生憋笑,脸部那种抽筋的感觉严重到我几乎想伸手将脸猛揉一通。

其实他如果是像偶尔微笑着的样子走进来的,不知道这些艳装女人们会是什么反应——一想到他被一大波艳装女子包围的极度违和的场景,实在是忍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径直绕着楼梯上了三楼之后,过了一道纱帘,周围立即静了下来。干净却陈设简陋的狭长房间尽头,有一道淡汀色的纱帘。

杜林再没有跟着往前了,而是在一边很像是茶童坐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抬头见我疑惑地看他,微笑了笑。

杜玫也没说让我在外边等,心下疑惑着,也还是跟了进去。

“您可算是来了。”人未现,先闻音,是个很好听的女音,吐音很清晰,清若莺语,倒是一点媚也没有的。

客室内如平常人家的客厅一样,正面两只紫檀椅,左右各三只紫檀椅,椅子间夹了一系的紫檀小方桌。一时间竟感觉像是穿越到了什么普通的人家。

不过最正中的小方桌上,摆了一套紫玉的茶具,雕工细致,绝对是价值不菲。

左面珠帘响动,帘后走出一个人,娉娉婷婷,着淡蓝裙裳,发髻侧梳,只昝了玉簪一柄,面上也只是施了淡妆,颜容清丽,颇有几分出尘的修道之人的味道。然后一想,好像从来听说的青楼之中,也并非都是那种浓妆艳抹的媚俗样的女子,大抵还有不少清高的。

杜玫抬手作揖行礼,沉声道,“云夫人。”

我也跟着抬手行礼,那云夫人将目光从杜玫身上移开,挪过来望着我,轻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就笑。倒不是那种很夸张的,或者有着什么很明显感情的笑,反而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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