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广州的经济更上一层楼去了。
相对于广西来说,广东的民族较少,地形也没广西复杂,经济情况更是超出何止一截两截,百姓接触外界较多,因此思想也比较开放,改土归流的政策实施起来也顺利许多,不过主持改土归流的工作依旧是一件繁杂且得罪人的事,段飞依旧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不过他是五省钦差,手握正德给予的生杀大权,加上施政得宜,各族百姓在强大的宣传攻势下,对新政还是很支持的,那些利益受损的土司就算奋起反抗也没有什么用处,肯跟随他们造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土改进行得顺利,段飞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在广州一呆就是几个月,正德十七年的夏天非常炎热,段飞忙里偷闲溜去见自己的妻儿,如今的段煜已满了三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活力十足地满院子乱跑,到处乱爬,段飞心疼地给他剥荔枝儿,剥得一颗就把他叫到面前喂到他嘴边。
“夫君,你这样会惯坏煜儿的。”苏蓉脸上洋溢着幸福,嘴里却在责备着。
段飞笑道:“煜儿这么乖,又有个这么好的娘教着,怎么会被惯坏呢?来……煜儿,过来吃荔枝。”
段煜正在努力爬树,可惜俩腿太短,夹不住树干,不停地滑下来,他依旧毫不气馁地用力爬着,听到段飞的话,他回过小脸儿,说道:“爹,我吃饱了,你剥了给娘吃吧。”
段飞虎着脸道:“都给你们吃了,爹爹就不用吃了吗?”
段煜认真地说道:“那就给娘吃五颗,爹爹再吃一颗好了。”
段飞讶道:“为啥给你娘吃五颗爹爹才能吃一颗啊?”
段煜道:“因为总是娘陪我玩,爹爹隔几天才回来一次,所以娘吃五颗爹爹才能吃一颗。”
段飞苦笑到:“原来如此……你说得对,夫人,你辛苦了……”
苏蓉把段煜抱了回来,把他身上的泥土拍了几拍,说道:“煜儿啊,你爹爹不是不想陪你,你爹爹有许多的事要做,娘在家只照顾你一个人,你爹在外头要照顾千千万万的人,若没有你爹,只怕你连荔枝都没得吃哩。”
段煜睁大了眼睛,说道:“爹爹,我在外边是不是还有很多弟弟妹妹呀?千千万万到底是多少呀?”
段飞和苏蓉都被段煜的童言逗乐了,段飞正要解释,大门突然咚咚咚地被敲响,段飞心中一怔,喝道:“是谁?”
门外灵雨的声音说道:“姐夫,是我,家里头出了点事,大家都在找你,你快回家看看吧。”
段飞赶回杭州府衙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事情大概,原来是琼州府出事了,一伙佛郎机海盗强闯琼州(今海南岛),占领了琼州岛西部的昌化港,他们来势汹汹,琼州府巡检司的船被打沉了两艘,死了五个巡检,伤了七八个,广州府派出船只使节与其交涉,又被那些佛郎机人打沉了船,派去使节与随从许多都被淹死在海里,广东方面着急了,于是才赶往钦差行辕向段飞求援。
段飞来到广州府衙的时候,广东布政使公冶环毅等官员正已经是焦头烂额,见五省大钦差到了,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围上去迎接。
“如今情况如何?有最新情报吗?”段飞劈头问道。
广东总兵余旗道:“大人,那些佛郎机人占领了昌化港之后便没了动静,只不过海上船来船往,似乎卸下许多东西,据下官分析,他们可能打算固守昌化港,以为前哨基地,待站稳了脚跟再图谋全岛。”
段飞颔首道:“看来确有此可能,公治大人,余总兵,如今广东还有多少能出海一战的船?配有何种火炮?熟练水战的水师官兵总数有多少?”
余旗和公治环毅面面相觑,余旗一咬牙,对段飞说道:“大人,自海禁以来广东就撤了水师建制,仅余的船都是百余年前造的,那些炮锈的锈,坏的坏,哪里还能用啊,也就剩下些沿海巡检司的巡检小船,哪能耐得起炮轰,熟练的水师根本无从提起啊。”
段飞明知如此,却故意发怒道:“广东乃我大明扼守南海之要冲,怎能将水师荒废至此地步!既然整个广东都无兵可派,无舟可用,你们还叫本官过来作甚?等着佛郎机人杀来广州,你们集体向佛郎机人投降算了!”
钦差大人发怒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公治环毅硬着头皮解释说那是朝廷的命令,他们也是不得已啊,段飞顺势道:“如今朝中情况已截然不同,你们既然认同海军重要,为何不上书恳请皇上答应在广东重建水师呢?”
公治环毅道:“大人,广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就算我等立刻上书恳请皇上降旨,一来一回最快也需一个月时间,海军建立更是需要时日,等咱们海军建成,只怕琼州岛已经被佛郎机人占去了,段大人,月港据广州不远,听说大人组建的东海舰队有一支正在月港驻扎,不如大人传令调东海舰队到昌化港,将那些佛郎机人驱逐回满刺加如何?”
第637章 红毛番子
听到公治环毅的话,段飞呵呵笑道:“公治大人说得是,不过东海舰队是有自己驻地与防区限制的,本官如今又已不再是剿倭钦差,如何还能随便命令他们离开驻地,放弃防区,去琼州岛跟佛郎机人开战呢?何况那些强盗是外国人,我们若是轻易与其开战,搞不好就会引起两国争端,这件事请恕本官无能为力……”
段飞的话让大家再次集体失声,段飞所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只不过以他的脾气和在黄山面前的说话份量,听到他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意外,过了一会,余旗大声道:“大人,难道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琼州岛上那些佛郎机海盗恣意横行吗?大人!”
见几位最高长官都不敢做声,广东提刑按察司海道副使汪鋐眼珠一转,说道:“余总兵别着急,段大人没有说要袖手旁观,只不过段大人的顾虑也是事实,这样吧,咱们广东官员联名上书,向皇上详述广东没有海上水师的弊端,再请皇上下旨调动月亮湾中的东海舰队前往琼州岛驱逐那些佛郎机海盗,大家可要记住了,那些佛郎机人都是海盗,否则怎么会行强盗行径呢?不管他们是哪国的人,只要做了强盗,被咱们打死了,都是罪有应得,大家说对不对啊?”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附和,目光全都望着段飞,段飞微笑道:“汪大人说得好,真这样的话,本官也只好插手帮百姓除去这些强盗了……”
以公治环毅为首的官员们趁热打火立刻联名写了份奏折发出,段飞也写了封信,派人带去给乌怀安,信中逐字逐句都经过仔细推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援助,乌怀安是看不懂其中区别的,但是却可以预防事后真有人想在这件事上找段飞的茬。
事情商议定之后大家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段飞命令广东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将重心向琼州岛佛郎机入侵事件转移,很快便收到了大量的信息,这一次佛郎机人入侵昌化港的动机很可疑,经过也很可疑,他们不像是满刺加那边的佛郎机人派来的,倒更像是一批真正的西洋海盗!
段飞真想立刻将何海与乌海雁叫到跟前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这两人见段飞一直呆在广西忙着土改,根本没空到海边巡查,因此一个往北,一个往南,都走得不知去向了,一时间哪里叫得回来。
就在段飞等着福建那边消息的时候,一个人拿着段飞写给海子的信来到广州求见钦差大人。
段飞听到他名叫傅貂,便心中一动,立刻命人传见,当江辉把傅貂带到段飞的书房时,段飞仔细打量了傅貂两眼,只见这个前后一手替王堂及何海打造出一个庞大的海上商业帝国的人,竟然是个文弱的书生,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此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傅貂进了书房之后头也没抬,他瘦弱的身子立刻朝段飞扑倒,正正版版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罪民傅貂,多谢大人不杀之恩,罪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立功赎罪,若能为大人尽点绵薄之力,草民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段飞微笑道:“你起来,听说你在海子手下干得很不错,本官甚是欣慰,你已做过许多于国家、于百姓有大利之事,之前那点过错早已弥补过去,又何须介怀?傅貂,我本来想找的是海子,既然你来了,定是有备而来,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我问你,满刺加的佛郎机人可有入侵琼州岛与我大明对抗之心?”
傅貂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答道:“罪民奉海子大人之令照顾东海、南海的生意,得到大人调遣,草民真是喜出望外,立刻便亲自到昌化港附近打探消息,如今已有第一手的确切情报,这才敢来求见大人,回大人刚才的问话,占了满刺加的佛郎机人目前正忙着镇压满刺加及附近的土人,又知道咱大明船坚炮利,哪敢轻易挑衅,这一次夺了琼州岛昌化港的,不是佛郎机人,而是另外一批西洋鬼子,咱们都叫他们红毛番……”
段飞讶道:“是荷兰人?”
傅貂微笑道:“正是,海子说大人对海外的事了如指掌,罪民本来还有些怀疑,现在亲眼所见,大人连刚出现不久的红毛番都知道了,他们自称来自一个叫和兰的地方,这名字很少有人能记住呢。”
段飞微笑着摇摇头,纳闷地说道:“荷兰人……他们为什么要攻占昌化港呢?难道他们和当年的佛郎机人一样,想跟咱们做生意却被拒绝了?”
傅貂摇头道:“大人,这些红毛番是真正的海盗,他们仗着船坚炮利,在爪哇等地已杀死很多无辜的人,大人请看,这是罪民搜集来的各国对他们的通缉令,大人若是派舰队去剿灭这伙海盗,东南亚各国都会对大人感恩涕零,满刺加的佛郎机人也会对大人刮目相看,轻易不敢向大明挑衅,大人,这伙红毛海盗是非剿不可啊。”
段飞点点头,说道:“本官已打算会会这批千里迢迢跑来大明送死的红毛海盗,你既然亲自探过,还不快将他们的实力详细所给本官听?”
傅貂急忙将这些红毛海盗的情报告诉段飞,事实上这批红毛海盗只有五条船,每艘船各有三十门佛郎机炮,红毛番子总共不到六十人,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外号叫红胡子的家伙,除了红毛番之外,船上还有许多他们从各地掳上船的人,能够坚持到如今的也都变成了海盗,附从那五艘大船的小船还有不少,若算总数,大概有两千人左右。
段飞笑道:“五十来人能用武力控制这么多人,建立一个庞大的海盗组织,看来这些红毛番子还有些能力啊,傅貂,你知道这些红毛海盗为何要来大明抢个港口占着吗?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巢穴吧?”
傅貂道:“不错,罪民知道,这是因为佛郎机人把这些红毛番子的老窝给抄了,这些红毛番子听说佛郎机人强占屯门岛的事,于是打算效仿将琼州岛占为据点……”
段飞冷笑道:“果然狼子野心,可惜他们错估了形势,如今的大明不是几年前了,这一次本官不但要他们来得去不得,顺便本官还打算将几年前那笔帐跟佛郎机人好好算算,傅貂,你熟知道佛郎机人的实力,你觉得咱们若是现在与佛郎机人开战的话,胜算能有几成啊?”
第638章 港口开战
傅貂道:“罪民曾听海子说起……大人曾说过,未有九成的胜算,不能轻易与佛郎机人交恶……如今大人问起,小人只能说咱们若是要收回屯门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在海面上就难说了,海上的战术与地面上完全不同,不是光靠人多、船多就能稳赢的,不过考虑到咱们大明如今的水师实力,又占了地利,若是佛郎机人与咱们硬拼的话,咱们大概有七成的胜算,但若是佛郎机人不与咱们正面作战,那么咱们几乎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段飞笑道:“你的意思本官明白,打消耗战的话佛郎机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佛郎机人若是打起游击战,咱们的水手不够熟练,咱们的大福船也没有佛郎机的蜈蚣船快,咱们仿照的佛郎机炮也没有真正的佛郎机炮射得远打得准……你是这个意思吧?”
傅貂道:“大人们明鉴,罪民只是就事论事,毫无贬低大明水师的意思。”
段飞笑道:“本官有那么小肚鸡肠吗?如今的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别再口口声声罪民了,本官确实还不想跟佛郎机人打海战,但又想顺便收回屯门岛,你给本官出个主意如何?怎样才能打了佛郎机人一个嘴巴,又让他们敢怒不敢言呢?”
傅貂皱起眉头苦思起来,段飞没有打扰他,他也在冥思苦想,不能武力威胁,唯有诱之以利,但是现在佛郎机人扼守马六甲海峡,什么东西经过马六甲都得他们点头,货品的专卖权对他们毫无诱惑力,段飞也不禁技穷了。
傅貂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对段飞道:“大人,要想佛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