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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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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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宇文敬终于幽幽醒转,看着榻边守候之人,欣慰一笑。

“略儿。”

楚略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宇文敬面无责色,轻咳两声,又唤道:“吴寿,过来扶朕起来。”

不待吴寿过来,楚略已经伸手将他按住:“你躺着说话就好,别起身了。”

宇文敬眼睛亮了亮,也不再坚持,顺了他的意思,只轻声道:“略儿,联这些年,做梦都想你做回朕的皇儿,而不是朕的臣子……咳,咳咳,咳咳!”

见他说了几句,又是一阵剧烈大咳,君浣溪赶紧过去,一边帮他抚着胸口,一边劝道:“陛下这会还是歇下吧,殿下改时再来听陛下教诲……”

“不可!”宇文敬喘了口气,双手一伸,分别抓住他们两人,急声道,“朕这一撼事,已经压在朕心里十余年,此时不说,恐怕再无机会……”

“陛下!”

宇文敬摆了摆手,止住众人阻止的声音,目光迷离,仿佛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慢慢地道:“略儿,你应该猜得到,朕要说的,是关于你母妃和你的故事。”

“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皇太后对朕要求十分严厉,生怕朕养尊处优,不知民间疾苦,时常督促朕出宫探查民情,这个习惯,直到朕御极之后,也没改过来。那一年,朕在豫北云川附近游历,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湖边,遇到了你的母妃楚氏,朕对她一见钟情,带回宫去,先封了贵人,后来又做了婕妤。”

“你母妃性情温顺贤良,深得朕的宠爱,朕曾经想过立她为后,她却总是不允,只说不愿身处高位,惹人嫉恨,当时皇后身体一直不好,这立后的心思,朕一直存着,也没放弃,直到后来皇后产下套子,方才作罢。”

“那一年沧澜国滋事进犯,边关告急,朕年轻气盛,不顾众臣反对,御驾亲征,临街时因为不舍你母妃,悄悄将她扮作随行内侍,一并带去,不料这一去,却是带出了天大的祸事——”

宇文敬长叹一声,沉涩道:“你母妃,在随军途中,被仇敌掳走,朕费尽心思,才在数月之后,将她救回,回宫之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楚略而色清冷,只低声道:“我师父说过,母亲曾对他言明,她当时誓死不从,虽然深受折磨,却并未受辱。”

宇文敬点头,继续道:“不错,你母妃也是如此对朕说,朕当然相信,可是朕身边的人不信,再加上朕一回宫,就出了丽妃私通宫人的丑事,朕心中愤懑,对你母妃的态度也开始犹疑起来,你出生之后,在朕耳边诋毁之人越来越多,朕渐渐开始冷落你母妃,更在滴血认亲之后,将她打入冷宫。”

“后来,朕也曾经后悔过,却甘泉宫探视你母妃,没想到却见到你渐渐长开的脸庞,没有半点像朕,也不像你母妃,朕一气之下,从此没有再去,就连为你母妃求情的宁昭仪,也是被朕重重责罚,置之不理,后来她郁郁而终,致使子婴从小也没了母亲——朕明白,你在宫中之时对她好,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可惜,她却是误解了你的本意……咳,咳咳!”

君浣溪见他又咳得面红耳赤,心中不忍,劝道:“陛下,后来的情形我们大致都知道了,就不必说了吧。”

“不,朕要说,你们都不知道,朕——”宇文敬抚住胸口,长长喘气,神情颇为痛苦。

君浣溪见状,赶紧上前,为其下针。

吴寿当即站出,俯首道:“后来的情形,老奴一直记在心中,就让老奴来说与殿下听,可好?”

宇文敬不再坚持,轻轻点头:“准。”

吴寿领了旨意,声音尖细,平缓道:“自从楚婕妤离宫出走之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也曾派出暗卫四出查访,都是寻之不得,因为殿下身份特殊,陛下也不敢太过声张,直到皇太后临终前召陛下前往,道出真相,并以画轴为证,才终于证实了殿下的血统身份。”

画轴?又是画轴?

楚略与君浣溪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什么画轴?”

吴寿尚未接口,宇文敬已是从枕下摸出一个长方形的沉香木匣,递了过来:“略儿,你好生看看,她的容貌。”

楚略接过匣子,从中取出一幅画轴,缓缓展开。

画中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着一身素色宫装,浓眉长眸,五官标致,虽不算十分美丽,却有着一股明英之气,毫不逊色。

楚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不是我母亲的画像!但是,她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吴寿退至榻边,噤声不语,只听得宇文敬轻叹道:“这是你的亲生祖母冯氏,原是侍奉先帝的一名宫女,在产下朕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死因不明,当时的皇后膝下无子,将朕过继过去,怕朕长大生疑,导致母子之间生出嫌隙,对此事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只在藏书阁里秘密留了这幅画轴。浣溪,略儿长相不像父母,却是酷似他的祖母,医学上对此是否有先例?”

听得此言,君浣溪心中疑惑完全解开,当即答道:“臣过去也曾遇到过此种事例,不过数量甚少,鲜为人知,或者,可以勉强用隔代遗传一词来解释。”

“隔代遗传……”宇文敬喃喃念着,含泪道:“朕当年冷血无情,又愚昧无知,导致你们母子受尽折磨,这些年来,朕天南地北苦苦寻你,朕的悔恨,朕的自责,你也是看在眼里,略儿,你是朕的皇儿,你给朕一个机会,让朕好好补偿你,可好?”

楚略面无表情,静立不动。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三 水月镜花 第三十章 带你私奔

一直为宇文敬施针按摩,直到他沉沉睡去,又守了一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出账的刹那,回头一望,那人挺直跪坐在榻前,默然无声。

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神思恍惚,不知是怎样走回帐中,只觉得身心皆疲,倒在榻上,便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姑姑,姑姑快醒醒!”

睁眼一看,却是黄苓喜滋滋站在边上,欢悦问道:“我听徐将军说楚大哥当上了太子,是不是真的啊?”

君浣溪坐起身来,轻轻点头:“不错,是真的。”

黄苓拍手笑道:“楚大哥居然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真是太意外了,怪不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只听说有太子,有二殿下和四殿下,从来都没听说过三殿下,原来竟是近在眼前!这要是被老先生和白芷知道了,必定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苓儿!”君浣溪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低低打断道,“你觉得楚略他当上太子,很开心么?”

“那是当然啊!楚大哥现在是太子,以后就是天子,那姑姑就是皇后,我的鼓声会当上皇后,我怎么可能不开心,我做梦都会笑醒的,白芷也是,我们——”黄苓说到这里,终于发现面前之人眼底一丝惘然,察言观色,话声低了下去,“姑姑,楚大哥要做天子,你不高兴么?”

“我……”

君浣溪低下头去,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起初的羞恼与愤恨,渐渐被之后的理解与怜惜所代替,自己在甘泉宫所遇的疯宫女,其口中的娘娘与小皇子,说的定就是他们母子。

当年的一场皇室丑闻,使得他幼年受欺,母妃早逝,那沉闷内敛的性情,波澜不惊的气性,及其自尊又极端卑微的心态,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就的罢。

可是,心里总觉得郁郁难言,耿耿于怀。

自己,终究是被天子算计了,兜兜转转,还是跌进了他的皇儿怀中。

楚略……宇文明略……

侍卫统领……太子监国……

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偏偏却要合二为一!

“姑姑,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一点累,想静一静……”

黄苓笑道:“姑姑一定是太欢喜了,没缓过劲来。不着急,你好生歇着吧,军医帐那边,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哈哈,楚大哥做了皇帝,老先生定然不会再拒绝这桩婚事了……”

君浣溪听着他转身出帐,边走边念,心头却是一动。

老师,从一见面对楚略的态度就十分怪异,一味抗拒,也许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内情吧,所以才会执意反对自己与楚略的交往,不欲让自己沾惹这皇室姻缘,想必早就遇见了此时的情景。

老师,一直在暗示,在提醒,可是自己就那么傻傻地往下跳,心甘情愿,不顾一切……

又痴痴坐了一会,脑子里仍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到了晚上,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睡到半夜,一双手臂忽然从背后环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本来睡得就浅,大手刚一触及肌肤,已然醒转,身子随之一僵。

他没有说话,自己也是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间终于逸出一声轻叹:“殿下……”

那双手臂骤然一紧,声音嘶哑:“溪,你叫我什么?”

“我……”想要说句什么,心脏却是无意识地抽痛,全身乏力,一时间,觉得紧贴在自己背后的男子,竟是如斯遥远。

怎么会这样?又是这样?

来到这个异世之后,这样奇怪的感觉,不过寥寥几次,之前太过久远的差不多都忘了,最近的一次,却是当日在路上与宇文明瑞相遇,得知他欲望瑞亲王府赴宴。

瑞亲王府,决杀盛宴……

难道,楚略,也会遇到危险?!

不,不会,楚略他武功高强,凡是总能逢凶化吉的……

背后的男子似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一把将她扳过来,扣住她的肩膀,看着那惊疑未定的眉眼,喃喃道:“浣溪,你不理我么,你不要我了么?”

“我……不是……”慢慢缓过劲来,抱住那强健而又脆弱的身躯,勉强笑了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罚你晚归。”

楚略送了口气,将她轻拥在怀,颤声道:“你别吓我,我受不住。”

君浣溪应了一声,借着帐中油灯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那颇见憔悴的俊脸,手指从微皱的眉心,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性感的薄唇,一一抚过,轻声道:“当初给你拔剑治伤,我要拿个布帕给你咬住,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用,放手做吧,我受得住。

楚略大掌一张,握住她停留在自己面上的纤手,垂眼道:“身体病痛,不及心伤心痛之万一。”

君浣溪依偎在他胸前,半响没有说话。

就在迷糊入睡之际,忽然听得他轻声问道:“浣溪,你在怪我吗?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我与陛下的关系,实在是……”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自己已经可以避开的事情,他偏偏还是要提起。

也是,这个问题,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迟早总要面对的。

君浣溪睁眼望他,微微蹙眉:“我怪你做什么?”

一个人的身世家庭,不是自己能够随意选择的,不管是皇室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至于隐瞒,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都是无法启齿相告,比如,他的身世,再比如,自己的来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既然如此,怪他做什么?

楚略没有多问,拥紧了她道:“没怪我就好,没怪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只觉得他的手一直轻柔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在耳畔温言道:“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吗?”

“催眠曲?”

没等她回答可否,楚略已经轻轻哼唱起来。

“天上星,亮晶晶;

湖边竹,青盈盈。

小小儿郎爱娘亲,

永不离分永安宁……”

唱了一遍,又是一遍,直唱得她心思迷蒙,惴惴不安。

“略,你可恨他?”

“我……不知道……”他轻叹一声,低声道:“在宫里的时候,我年岁尚小,只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待见,挨饿挨打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唯一害怕的,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一直很怕,怕她捱不到我长大成人,有足够能力保护她的那一天,不想竟然成真……”

“略……”

面上有冰凉的水滴落下,可是他的泪?

“记得那一日,太阳很好,我在屋外帮母亲煎药,当时我是五岁吧,然后院门一开,我看见好多人站在那里,为首的那位头戴金冠,穿着明黄的锦袍,我呆呆望着他,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他是谁,看着他高大威严的模样,我真想跑过去,抱住他,叫他……父皇……”

楚略喘了口气,涩然道:“他远远看着我,没有说话,就在我正要奔过去的时候,他衣袖一甩,头也不回走了,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也是在宫里唯一的一次。”

君浣溪听得微微叹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他看中你的才能,求贤若渴,不想却是因为你是……”

“我在江湖游历的第二年,他就找到了我,以后不管我躲到哪里,他总派人跟着我,有时是自己亲自来,我母亲曾有遗言,要我不得恨他,报复他,我只能遵命。那一年,他足足跟了我三个月,还受了伤,我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出来见他,然后结识了你。”

君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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