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农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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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农家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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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车厢里响起。

“你们父亲,是有大才之人。余三生有幸,才得为其师,又三生有幸,才得其为徒!”苦涯先生认真的说道。

安木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捏了下荷包里那枚父亲的小印,压下了满腹的疑惑。

李进坐在车辕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目光毫无焦距,直到马车到了郑府门口,才像是清醒了过来。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澜衫老者,焦急的站在台阶之上,看到自家的马车回转,急忙撩起下摆走到马车前。

“阿爹,您慢点!”老者先在地上放了一个小凳子,恭恭敬敬的将苦涯先生扶下了马车。

苦涯先生笑着介绍,“这是你大伯,字仪直,别号节庵。”

安木急忙和大郎行礼,口称大伯。安仪直似是有心事,只是胡乱说了几句话便搀扶着苦涯先生进府。

“大姐,咱走吧!再不走,到家就天黑了。”李进看到安木怔怔的看着郑府大门发呆,劝道。

安木‘哦’了一声,便拉着大郎又跳到马车上,看着李进仔细的帮他们放下车帘,忍不住问道:“李进叔,你有心事?”

“没心事,”李进呵呵地笑,面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叔只是想着,若是安举人还在,看到举人娘子得了封号,不知该多高兴呢。”说到高兴二字时,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难道自己做错了?不该让高氏得这个封号?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苦涯先生和李进都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模样?”安木看着李进那瞬间变色的脸,紧紧皱起了眉头,“还有,李进待大郎明显不如自己亲近。不是说在古代男丁是绝对超过女子吗?为什么他待大郎这么冷淡?自己说了好几次让铭哥过来陪大郎,他拖延了好久才应允……”

马车渐渐的开动了,只留下了一地的问号随着仲春的微风在郑府门前盘旋。

“阿爹,医士在花厅中等着呢,儿先侍候您换身衣裳再去诊病。”安仪直小心翼翼的搀着父亲坐在了一张小厮们搬来的步榻上,命令小厮们往正院走去。

苦涯先生接过儿子手中的帕子抹了一把脸,顺着手指的移动,逐渐露出一层蜡黄暗淡的皮肤,他看了一眼帕子上的粉痕,微微叹了口气,“老喽!”便倚在步榻的靠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阿爹,今日的事情儿子去就可以,您又何必非撑着病体前去?还不让儿子陪着?”进了正院,安仪直便令小厮仆妇端来了净面的水盆,仔细地替父亲擦洗脸上的厚粉,看到手巾上那厚厚的粉末,几乎要哭出声来。

苦涯先生咳嗽了几下,挥手令小厮仆妇都下去,往自己脑袋上绑了一根细长的布带,往紧里勒一下,脸上的表情才变得轻松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早晚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我就是不放心这一大家子,我走之后你们可怎么办?为父这几年,将心思全放在克明身上,只盼着他能高中状元。哪里想到,克明他……”

“阿爹,您就是心思太重了。”郑仪直流着泪替父亲揉着太阳穴,“小师弟不在了,还有我们兄弟几人在您身边,您怎么能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四郎远在京中为官,若是知道父亲的病情加重,指不定多难过呢。”

“为父待他如亲子,他怎能如此待为父?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留下……白疼他了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心……痛啊!痛入骨髓!我就想把他从坟里揪出来问问,他是怎么忍心撇下师长爱子一个人去黄泉的?”苦涯先生捶胸顿足,泪如雨下。

“阿爹!”听到父亲的哭泣声,郑仪直翻身倒地,跪倒在父亲的身前,“都是儿子私下做主,让人不许将小师弟的死讯告诉父亲。阿爹,您打我一顿出出气,也好过这样心里难受。”

“我儿,你一片孝心,为父怎能怪你?”苦涯先生收了眼泪,将长子从地上扶起,“为父只想好好的再多活个十几年,替你小师弟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以后,安家有事你莫要瞒我,免得他们被人欺凌了我还不知……”

郑仪直听到这句话,深深的低下头去。

“克明生前浮财千万,怎他去后,家中竟清贫如此?此事,你可查清楚吗?”苦涯先生又闭目养神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儿子只查到克明去世前,将财产全部托给了一个临安贾姓行商做本钱,儿子顺着贾行商的户籍追查下去,竟是甚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天地之间竟然是找不到这个人。”

“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要死,所以才早早的做好了安排?”苦涯先生喃喃地说道。

“小师弟心思重,儿子看他似有满腹的心事,可是从来不肯对任何人说。儿子也问过几次,他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父亲也莫要多想,保重身体要紧,安家的财产儿子早晚会找出来交还给大郎。”郑仪直没有听清父亲说的是什么,便低声劝慰道。

“好了,也歇息够了,你去花厅将医士请过来诊脉吧。”苦涯先生不想再谈论下去,便拍了拍长子的手。

等到儿子出了房门,他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高氏?高氏?一介匹妇矣,汝何德何能获此美誉?若不是为了大姐,为了大郎,老朽定将你从坟中扒出鞭尸,以泄我心头之恨!”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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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缺钱

(停电了,用手机发的,错别字明天再改。)

安木轻轻挑起了车帘,只见夕阳赖洋洋的挂在天边,堆砌出霞光万道,更衬得路旁杏雨梨云,桃红柳绿,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郎往窗外瞅了一眼,便无聊的将身子缩回,叫了一声阿姊。

“怎么了?”安木柔声问道。

“饿了!”大郎噘着嘴,委屈的看着安木。

安木笑笑,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霜糖果子,递到了他手中。大郎这才转忧为喜,抱着霜糖果子闻了一下,然后叭叽往安木脸上亲了一口。

安木笑嘻嘻地揉了揉他的茶壶盖,喂他喝了几口水,看着他吃完果子。这才斜倚着隐囊,认真的研究起了安举人的小印。

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今日才发觉,原来这竟是一块极品的昌化石。小印微微透明,举到阳光下,一抹黄色便映入眼中,只觉得娇美醒目,如同金子般灿烂。握在手中,玉质温嫩细润,如同婴儿的肌肤。

“芸阁?”安木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没找到有关这个印章的记忆,便甩了甩头,将印章又放回了荷包中。看到大郎无聊的样子,便掀起了车帘,和他讨论道路两旁树木的名字。

大郎看到姊姊将注意力又转到自己身上,立刻活泼了起来,奶声奶气的指点着车窗外的风景,逗得安木哈哈大笑,就连在外面赶车的李进也是微笑不已。

马蹄得得,鸾铃轻响,伴随着姊弟俩欢快的笑声洒遍了归途……

沙湾村。

往常,村民们吃完了夕食,便会扛着农具继续回到田里做农活,直到天色完全黑下去,才会踏着一地月光回到家里,再痛痛快快的冲个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然而,今日的沙湾村却显得如此焦急,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看到安家的马车回来之后,人群欢呼了起来。

“李进,李进!听说官家给安家赏赐了,是啥赏赐,让俺们开开眼界?”几个和李进要好的人拥到了马车旁,眼巴巴的瞅着李进。

李进憨憨的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马鞭。“也没啥赏赐。就是赏给了大姐十匹绢帛。”

“一匹帛四百文。钱虽不多,重要的则是官家这份爱惜之情,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体面。你们别围着了,先让他们回家。咱们到家里去看。”李耆长笑眯眯的站在人群正中,挥动胳膊让村民们让道,好让马车先回家。

到了家之后,安木便嘱咐李进将村民们请进前院,院子里点了火把,将官员赏赐的十匹绢帛一字摊开,任人观赏。

“这是内造的东西?官家穿得就是这样的衣裳?这咋是白色的?”一个老者揉了揉眼睛,认真的瞅着绢帛上的纹路。

李耆长哈哈大笑,“这不是穿的衣裳。这是绢帛,平时用来写字的,又或者当钱使,要不然你下手摸摸,这比平常的布料要硬一些。”

老者摇摇头。一脸的严肃:“俺可不敢摸,俺这粗手粗脚,再给摸坏了。要是让官家知道了,还不得难过半天?”

听到他的话,院子里的人轰然大笑了起来。

安木拉着大郎的手,站在外客厅的檐廊下看着众人观赏绢帛,眼光却越过人群,看着影壁前那条孤独的身影。

李户长似有所觉,蓦地抬起头,在空中和安木的眼神交汇了一下,随后又深深的低下……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李户长垂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宅门外走去。

第二日,随着村民们之间的谈话和走亲访友,安家得了官家赏赐的消息飞快地向十里八乡扩散,普通百姓在意的不是这个赏赐是为了什么而赏的,在意的是安家居然得到了官家的青睐,在意的是平静生活中又有了一个可以谈论的话题,这才百姓们关心的东西。

豪门大户对这个赏赐则是不以为然,而那些家里有女儿改嫁的人甚至对这个赏赐嗤之以鼻。难道我家的姑爷去世了或者和姑娘过不下去了,我家姑娘就得死守着夫家不成?我家可是陪送了大笔嫁妆的,岂能平白便宜了亲家?《女诫》又怎么了?那就是一个屁。

姑爷怎么就算天了?敢不听老婆话就得打,打到听话为止……

什么?天天打架过不下去?过不下去就离了呗,赶紧的把嫁妆拉回来,咱们再找个粉嫩少年郎去。更何况,如果儿子去世了儿媳妇不改嫁,说不定就会有人背地里说你闲话哩!就好像那位可怜的欧阳修,因为儿媳妇在他家呆了一年,就被人传出了公公扒灰的笑话。

自由的恋爱,自由的婚姻,自由的离婚,这样的自由造成了北宋的女人地位非常高。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这首诗是苏轼在一次宴会上取笑好友陈季常怕老婆而做的,陈季常的老婆名叫柳月娥,是河东望族柳氏之后,人虽长的美貌,却因为自幼习武,造成她性情火爆。而陈季常是一个喜欢狎妓的风流才子,每次招待朋友都要以歌舞宴客。每次陈季常宴客时,柳月娥都要拿着木杖大喊大叫,用力椎打墙壁,弄得陈季常很是尴尬。

柳月娥毕竟还是望族,好歹还受了儒家的教育,知道不能拿棍子打丈夫否则要被休。而那些普通老百姓则是没有什么顾忌,该打架就打架,该吵架就吵架,甚至有人拎着擀面杖将自己的丈夫撵得满街乱钻。

丈夫打不过老婆,就跑到县太爷那里去告状。所以,在很多北宋的笔记里都可以看到某个七尺男儿声泪俱下的在公堂里控诉老婆家暴。

至于那什么夫死不改嫁,夫死从子的,根本就没有这么一说。很多家族都是丈夫死了之后妻子直接带着孩子改嫁,然后孩子就姓了继父的姓,变成了别人家的种,北宋名臣范仲淹就是在十几岁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从而出外求学。

所以很多豪门大户,知道了这个赏赐内容之后都是一笑了之,没有看在眼里也没有放在心中。只是派了家里的管家过去送贺礼。

唯一将这个赏赐放在心中的,就只有候家庄的候族长。

候族长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得进去任何东西了,每日长吁短叹,一会哭,一会笑。弄得家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敢随意接近他的。

安木也没有将这个赏赐放在心上,每日上午读书临摹,下午听张致和讲解经义。每隔几日和谢灵通一封信,小姊妹们互诉一下思念之情,又或者对现在学的知识进行一下总结和交流。日子过得既紧张又有序。充实无比。

这天下午。安木刚刚放了学。吕氏一脸愁容的过来接她。

“婶婶,这是怎么了?”安木诧异的问道。

吕氏叹了口气,“家里的牛也不怎么回事,这几天不吃不喝的。何老三快急坏了,刚刚和我说要去请人给牛看病。”

在中国古代,牛是一个家庭中非常重要的成员,甚至有的时候还要超过人。一听到牛生病了,安木立刻着了急,“怎么不去请人看?”

吕氏支支吾吾的嗫嚅了半天,安木才弄明白,原来是家里没有钱了。

安木顾不得和吕氏说话,赶紧回到书房将家里的开支帐册拿了出来。翻了几页后。大吃一惊,“婶婶,怎么家里每日的饭食要花这么多钱?”

“现在不同以前,以前家里就咱们几个,随便对付着就过去了。”吕氏这么一说。安木才想起来,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张致和,他每日吃得饭食是另做,每日有酒有肉,三菜一汤,光这一项开销就不小。

“还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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