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农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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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农家女-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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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歌舞

安木苦着脸和大郎被苦涯先生一左一右拉着走在人群的最前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少年和华服女子,间中还有几位花白着胡须,却犹自强撑着认为自己还是少年的‘少年’。

女子们腰肢纤袅,娉婷款款,妆束华丽,各披花朵肩,头戴五尺多高的白角冠,冠上珠翠环绕,金银点缀其中,在初升的旭日下光华耀眼。在她们身后,又有一群女童,有手执琴瑟的,有怀抱琵琶的,有手擎花篮的,有执精巧香笼的。

人群最后,则是一群穿黑灰色衣裳的小厮们,手里各挑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有几个包袱,最顶端则是一盏用来照明的华灯。

这群人,一路上收尽村民的赞美之声,浩浩荡荡的走到了安家书屋前面。在书屋前站定后,苦涯先生便将自己题好的“惜学书屋”四个大字当场送给了安木和大郎。然后便端坐在安木特意准备好的一张高椅上讲经,脚下是将近两尺高的榻,坐在上面比周围所有人都高出了一大截去。

“……古人云:神于天,圣于地。仰望苍穹,以神为镜;立足大地,以圣为镜。身为少年郎,当发奋读书,上不负皇天,下不负厚土,中不负父母养育之恩。今日安天瑞禀其先父遗志,将家中藏书献出,以供寒门子弟观看。此德,当留名;此情,当为之兴!”

“老朽做了几十年的文学,竟是想不起这样的事情,深感惭愧。”苦涯先生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到张文学和洪助教马山长三人站在人群最前端诚惶诚恐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日,老朽愿捐十本以助盛事,有前朝孤本,有老朽毕生所得,亦有圣贤书籍,只愿我沈丘自此之后文章昌盛,贤人备出。”

这话一出,下面的学子们立刻振臂叫好,更有寒门学子们呜咽出声,张文学三人苦笑了下,说道自己三人不敢越过先生面前,愿一人捐八本。苦涯先生得了他们的话,微微颌首。

安木更是大喜过望,她根本没有想到苦涯先生来了这一出,这是将安家书屋和官府绑在一起了,以后有了这一层保护就不怕别人觊觎,连忙领着大郎跪在苦涯先生面前叩谢,又到张文学三人面前行礼叩首。

这时,旁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爆竹的销烟还未散尽之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丝竹靡靡之声,一队彩衣女子从销烟弥漫中轻移莲步款款而出。

女子们边舞边唱“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舞姿曼妙,若仙若灵,时而抬腕甩袖,时而轻舒腰身。透过氤氲烟雾望去,如数朵绽开的桃花,几疑身在梦中。待烟雾散去,方才看到原来是一群身着桃红色紧身小袄,下身绿烟散花纱罗裙伎子。腰肢袅娜,青丝墨染,身后绿竹青青,芳草茵茵,美人如画,言笑晏晏,令观者如醉如痴,手舞足蹈。

一曲舞罢,鞭炮再次响起,待松开捂耳的手后,方才舞蹈的美人们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满地的炮竹纸屑。众人正在遗憾时,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丝笛声,清清冽冽地在耳畔徘徊,似一/夜月光潋滟的湖光,远处绿野苍茫,山色空濛。

笛声又轻盈飘逸,像那春日微风中的朵朵柳絮,浮于碧空白云之上。引来了几只鸟儿,循着笛声而至,静悄悄落在树枝,低下头认真看着那个吹笛的少女。

突然,高空中似乎有一只凤凰在清冽的鸣叫,声音既富丽又清亮。树枝上的鸟儿忍不住了,喧啾着引颈唱和……

笛声,又渐渐的低沉下去,就象热恋的青年男女在一起昵昵私语,倾吐对自己的爱意。

恋爱的人儿走远了,只剩下山谷中一株幽兰,独自芬芳着……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它可以飘到天庭,使天帝紫黄也受到感动!安木闭着眼睛,深深的陶醉了,耳边回荡着袅袅不尽的余音,只觉得心底的某处被这笛声轻轻挑动,如同小鱼一条,在深谷幽涧中尽情的嬉戏……

不知不知觉间,笛声停了,众人还沉浸在那如画的梦境中不愿醉来。

“是莺莺小姐……”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的少年情绪激动,将吹笛人的身份一语道破,却引来了全场的怒目。他自知不妙,连忙缩头缩肩,躲到了别人身后。

“听莺莺小姐笛声绵长有力,中气充沛,倒不像是个病人。茂先,你常入其帐中,不知她身体可否好转?”苦涯先生也被那声惊呼给打断了神思心中微有一丝不快,和站在他身边的谢先说话。

入幕之宾?安木听到这句话,突然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谢先,不知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在后世,某小姐的入幕之宾那可不是什么好话。

却见谢先丝毫不因为苦涯先生那句话而生气,而是一脸的喜气洋洋,“莺莺只是小有微恙罢了,经沈医士调理后已是无碍……”环顾了场中的诸人,高声笑道,“待其玉体康复后,还要请诸兄前去听曲观舞,诸兄可莫要以囊中羞涩为借口来做推辞!”

这话一出,底下的诸人高声叫好,纷纷说定要前去,却将站在旁边的安木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今日给她的冲击力度太过巨大,先是一群比后世非主流还要难以接受的少年们,再是一群她错认为是大家闺秀的小姐们。而更令她难以接受的则是听了谢先的话之后,不仅不嘲笑他替自己的女人拉生意,反而叫好声不断,还有人大声喊着让莺莺小姐注意到自己,千万别把心思只放在谢茂先一个人身上。

她觉得自己快晕了……

如果她能想起百年后有一个叫周邦彦的才子敢和皇帝抢女人,就不会这般的惊讶。在宋代和普通伎女们厮混那是掉面子的,可是和伎女们中的翘楚--小姐们厮混那却是极长面子。

这些小姐们自幼年起就接受各种残酷的教育,从文学到音乐,从舞蹈到礼仪。若是她们中间有些人学得不好,便会直接扔出去,以后只能做普通的伎女。而经过淘汰留下来的便成了小姐,这些小姐中又会选出大家和行首来。

大家和行首不仅能吟诗作对,弹琴作曲,有些更擅长做经义。在东京汴梁城中流行这样的事情,在省试、殿试当天将题目送到各家阁院中,令其做明经和诗词歌赋,有些人的才华甚至超过当朝的状元郎,在北宋这么多年能令大家们低头的就是欧阳修、司马光、冯京、苏轼等几人,剩下的人到阁院中也是被调笑戏弄的份。

她们的地位不亚于后世的明星,甚至许多大家闺秀在幼年时,会请大家和行首来家中教习音乐诗词和礼仪。到了南宋时,小姐的地位再次上升,结婚时会请她们做阴阳人执斗和做司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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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女:是借用的字,前面的那个字被和谐掉了,大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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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户籍

沙湾村的村民今日很幸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来那么多美貌的伎女,这下子算是开了眼界,不少原本就不喜欢凑热闹的人也闻讯走出家门,赶到书屋门口看热闹。

沈大娘子看了一眼安家高高的门楼,幽幽的叹了口气。

听到她叹气,旁边一个正在和人低声议论的妇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大嫂,你说这安家图的是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自家的书搬出来让别人看哩。家里没大人了,李进又是一个心肠软的,怕是这安家过不了几年就败落了……”

沈大娘子撇了弟妹一眼,摇了摇头,“你也不看看,那上面坐得是谁,安家咋就可能败落?”

弟妹不以为然,压低声音说道:“大嫂却不知道,今日曲行首去了户长家哩。户长到底是在县尉大老爷面前得了体面的,连曲行首都过来亲自拜见哩。”

“开拆司的行首几时来的?我咋就没看到?”沈大娘子疑惑的看着弟妹。

“就刚才,我去安家新坑小解时看到的,偷偷摸摸的被李户长家的大儿子李怀东从村口小道上引走了。”弟妹俯在沈大娘子耳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李户长是有大能耐的,我看呀大哥和大嫂以后还是精明着点,不要和安家走太近,免得被李户长惦记哩。”

沈大娘子闻听此言差点笑出声来,就连陈州的知州也不敢招惹苦涯先生,他开拆司的行首在苦涯先生面前又算个甚,有什么可需要避讳的?

想到这里直呼庆幸,幸好以前经常跟着李方到县城去淘井,听人说过郑家的事情,知道苦涯先生早年间出外游学时和寇相公曾有过半师之谊。否则的话,她也绝不会劝着李方和安家亲近。

有心想和弟妹仔细说道说道,随即又想,我不是你的爹娘干嘛要教你聪明,便住了嘴不再说话专心看伎女们跳舞。

此时,李户长家那一进独门小院和安家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户长面色阴沉的坐在堂屋中,看着曲行首悠哉悠哉的吃着茶。手掌几次握成拳,又松了开来。

“……这么说,县宰是准备今年让我家去往河北路押纲粮了?”

曲行首抬头笑了笑,“兄弟们这两年为了这押纲的差事,破家的破家,死人的死人,你李老兄天天躲在沙湾倒是太平的很,咱们好歹都是一个县的,你总得替兄弟们想想,不能让我们把苦全给吃完了!李老兄,你说是不是?夫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莫让兄弟们心寒!”说完了话,嘴角微微扯起,又端起他那只从不离身的小茶壶,滋溜溜的吸了起来。

李户长闻言大怒,猛得站了起来,言道:“朝廷有明令,凡有中举者,其族人可免丁役一人,安举人在沙湾是落在我家名下的,按朝廷法令,我家不用服丁役,曲行首却是忘了?”

“安举人?”曲行首如同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安举人现在何处?”

“安举人纵是不在了,可是他家的一双小儿女还在,他们可是落在我户头上的,好歹这十几年中我也是不用服丁役,”听到他说这句话,曲行首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户长看到曲行首的笑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低矮了气焰,苦苦哀求,“曲老哥,和我说说今年这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咱们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又咬了咬牙,一脸不舍的转到里屋,取出了两贯钱摆在桌案上,说道:“老哥您可怜可怜我一家老小吧!”说着便将钱往前推。

曲行首摇了摇头,心想你早知道背叛没有什么好下场,却一意孤行地投到了魏县尉那一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也不接他的钱,只是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户籍展开,推到了李户长面前。

“咋会这样?”李户长多少是识得几个字,看到户籍上面安家户主一项写着安文祥字天瑞,其保人却是苦涯先生,顿时慌了手脚,“这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安家的户籍一直是挂在我家名下的。咋就不经过我的同意乱改户籍?”

“这可是县宰亲自划的押,你瞧瞧,这一手飞白写得神采飞扬,颇有几分先帝的风采,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县尉……”曲行首慢悠悠的将户籍对折,重新塞到自己怀里,呵呵地笑,“李户长是觉得这押划错了?要不然,李户长去找找县宰?现在谁不知道你在县宰面前那是极有面子的,我们这些人那是拍马不及!呵呵呵……”

“县宰?……”李户长闻听是魏县尉亲手划的押,胸口顿时堵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投靠你,我得罪了所有沈丘的吏。你不仅不保护我,反而任由人将安家的户籍私自修改。你糊涂啊糊涂!我怎么就会想起投靠这种无能的官员啊?想到此次,李户长只觉得胸口翻腾,一阵阵咸味往上涌。

不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光灼灼的看着曲行首,“曲老哥,县宰并不知道今年的纲粮是交给我押运的吧?”

曲行首微微颌首,笑道:“李户长却是忘了?押运纲粮的事情县宰通常是不管的,例来是交由押司处置。”听了这话,李户长哪里还会不明白,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瘫在了地上两眼发直。

“说起来,候押司也不容易啊,今年他一个人就跑了两趟。这衙门里的兄弟提起这押纲的事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咱们沈丘托着候押司,才免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旁的不说,就说前年吧,圣人过寿时我领了往京城送生辰纲的差事,没想到刚过了老涡河便被一群劫道的给拦住了。当时兄弟押的可是生辰纲啊,若是丢了连县宰的乌纱都保不住,更别提兄弟九族的性命了。当时兄弟我是苦苦哀求,甚至连下跪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哎,可是那些贼子们非要劫纲不可,还动手打伤了几个人。”一说起这件事情,曲行首的脸上便露出唏嘘之色,显见得是后怕极了。

“正在这时,我身后闪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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