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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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歌而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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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晚歌为难地开口,席蔽语没动作,只是等着她说下去。

晚歌咬了咬牙:“小姐,您听了之后能不怪奴婢多事么?”

席蔽语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方才大小姐遣人过来让奴婢过去一趟,说是去领前儿小姐您在城外放的那只风筝。奴婢过去之后,发现大夫人院子里挤满了人,听人说大小姐躲屋里头去了……”晚歌说。

躲屋里头?席蔽语困惑地皱皱眉头。

晚歌瞧了席蔽语一眼:“那些人都不是咱们席府的,听说……听说是丞相府派的人,院子里还堆满了箱子。小姐您知道桂柳吧?就是大小姐跟前那个胖胖圆圆的,跟我玩得挺好的那个……”

晚歌还待再形容,席蔽语却点头表示明白,晚歌便说:“桂柳说啊,丞相府今早派人过来提亲了呢。咱们这离得远,所以没听说,可三夫人那儿早得了消息赶过去了。龚丞相和丞相家的公子这会儿正在老太太那儿呢……”

这时,席蔽语便笑了。晚歌瞧自家小姐笑得甚是奇怪,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似得:“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

席蔽语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晚歌知道小姐这是要过去大小姐那里的意思,手中的梳子使得溜快,不一会儿就帮席蔽语梳好头穿好衣裳。

主仆二人才进大老爷院门,迎面就走来许多人,其中有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头发梳得齐整,穿得略显俗艳,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媒婆儿。那媒婆儿落在范氏身后,倒是十分恭敬得体,与以前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聒噪的媒婆有落差。席蔽语心想,大户人家请的媒婆,自然不能跟旁的比。

再看范氏脸上,虽还是一贯地端庄持重,但从那眼角眉梢便能看出,范氏此时心情十分好。范氏瞧见席蔽语,笑着说:“是语儿来啦?你大姐姐这会儿在屋里头跟微儿灵儿说话呢……”

席蔽语对着范氏福了一福,与那媒婆擦肩而过,不料却对上了那媒婆的目光,席蔽语不慌不忙地转开视线,带着晚歌往席蔽容的住处走去。

待席蔽语走远之后,那媒婆问范氏:“大夫人,却不知方才这位是?”

“是我们府里的语小姐,排行第二……”范氏随口答道,说着却发现那媒婆的目光似有似无地一直追随着席蔽语,面上十分不悦,“语儿还没及笄呢。”

那媒婆抬手假意扇了自己一巴掌,赔着笑:“让大夫人见笑了,真是越老,眼睛越不好使了呢……这位语小姐可不还没到年纪嘛。”

范氏冷冷地说:“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媒人你这是给我们语儿提的亲呢……”

王媒婆哪敢得罪范氏啊,连忙堆起笑容,尽说席蔽容的千般好万般好,范氏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却说席蔽语进了席蔽容屋里,席蔽微和席蔽灵正守在一旁陪席蔽容说话。席蔽微看席蔽语进来,起身说:“二姐姐来啦!”

席蔽容笑着看向席蔽语,倒是席蔽灵头也没抬,依旧侧着脸同席蔽容说话。席蔽语也没理会她,走到席蔽容跟前,冲她笑了笑。

席蔽语只这么一笑,席蔽容脸就红透了,指着身旁:“二妹妹这里坐……”

这时,席蔽灵看了席蔽语一眼:“二姐姐来得真是时候呢,可是也听到什么了?”

席蔽容羞得要去掩席蔽灵的口,席蔽灵咯咯笑着躲开,一旁的席蔽微便对席蔽语说:“二姐姐,大姐姐要离开咱们家了。”

席蔽语微微笑着点头,伸手握住席蔽微的手。席蔽语心里头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妹妹的,虽然有些怯懦胆小,但却是天真善良的性子,与自己的老气横秋截然不同,是少女所特有的样子。

“二姐姐,以后微儿岂不是一个人了?”席蔽微低着头郁郁寡欢。

席蔽灵皱了皱眉头:“微儿,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大姐姐吧?以后啊,你也是要离开咱们家的,到那时候看你怎么办!”

席蔽微惶惑地望向席蔽语,席蔽语无法出声安慰,只能笑着摸摸她稚气未脱的脸。席蔽容是大老爷的嫡女,就算没有龚奇,只要有范氏在,她本身又是个端庄典雅的性子,无论如何总是能寻着一门好亲事的;而席蔽微却是姨娘所出,席蔽容这个姐姐倒是会替她着想,但范氏这个嫡母就未必了,从她对待席跃这个庶子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但幸好席府还有老太太在,老太太定会给席蔽微许一门好亲事。至于席蔽灵……席蔽语瞟了席蔽灵一眼,虽然用不着自己为她考虑,但席蔽语心里也希望她能幸福。

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姐妹,除了席蔽灵爱打趣席蔽容之外,席蔽微自是不敢拿她大姐姐开玩笑,而席蔽语又是个不能说话的,所以尺度并没有聊到大开。席蔽语本来还想多了解点席蔽容和龚奇之间的事儿,可显然无法如愿了,她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她的愿望却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因为老太太派人过来请她们几个姐妹过去,席蔽容听到之后脸上发烫,轻声问王嬷嬷:“王嬷嬷,老太太那里……”

王嬷嬷捂着嘴笑:“大小姐莫怕,咱们姑爷啊前脚刚走……这会儿恐怕还没走远,要不要奴婢去给大小姐拦一拦?”

席蔽容羞得拿帕子捂住脸,跺了跺脚:“王嬷嬷也爱开玩笑!”

“奴婢可真不是开玩笑呢,只要大小姐一句话,奴婢铁定冲到姑爷跟前。大小姐可别不信,奴婢这身老骨头还是可以撑个把时辰的。”王嬷嬷故作正经地说。

席蔽灵和席蔽微已经笑得抱在一块儿,席蔽语也被逗笑了,只有席蔽容羞窘的想钻进地底下去。

王嬷嬷也笑得前仰后合:“几位小姐快跟奴婢去吧,老太太和两个夫人也想跟着一块儿乐呢。”

“那我不去了!”席蔽容一听大家要拿她取乐,躺到床上不起了。

席蔽灵笑到不行,伸手去拉席蔽容:“大姐姐快走呀,再不走老太太还以为大姐姐你不满意那……王嬷嬷,我该怎么称呼啊?”

王嬷嬷笑:“叫姐夫……”

席蔽容坐起来,双手捂住脸:“你们!”

席蔽微靠着席蔽语笑得直抖,席蔽语心满意足地笑着,她就是想看席蔽容这副样子。

最后席蔽容还是被拉去了,几个人一路笑闹着进了老太太院子里。老太太和范氏姚氏在里屋一下子就听到她们打闹的声音,范氏说:“都要当人家媳妇儿了,还这般……”

老太太却笑说:“能一直这幅样子才好呢,当人家媳妇儿也罢,当人家婆婆也罢,这辈子都不能把自己给丢了。”

范氏这才噤声。

接着她们四姐妹便打帘进来,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瞧着跟前这四个早已长得亭亭玉立的孙女。容儿性子最好,语儿容貌最佳,灵儿讨人欢心,微儿让人怜爱……每一个都是自己心里头的宝啊,如今就要割去一个,不久恐怕又得舍去一个,唉!

“老太太,我那姐夫怎么样呀?”席蔽灵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便坐到姚氏身旁。

姚氏看了看自己对面的范氏:“那是一等一的好呢。”

老太太也点头:“龚奇这孩子我见过几次,是个极好的……那稳重的性子,跟咱们容儿真是绝配了。”

“老太太的眼光定然是不差的,媳妇也觉得甚好。”范氏也见过龚奇,年轻有为,沉稳向上,而且家世背景又这般好,不正是她心里头盼着的女婿人选么?

席蔽容听不下去了,但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手里头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老太太见她这样子,心上原本的一丝伤感才被冲淡,又恢复成往常那个诙谐平和的老小孩:“王嬷嬷……”

王嬷嬷矮身走进来:“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么?”

“你去我那箱子里头挑十几条绢帕出来……”老太太满脸笑容。

“是!”王嬷嬷虽然不解,但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瞧老太太这样子,恐怕是要逗大小姐玩儿呢。

不一会儿王嬷嬷便捧着一叠崭新的绢帕出来,老太太看着席蔽灵、席蔽微和席蔽语,有些调皮地说:“这些绢帕可都没有你们的份,全是你们大姐姐的。”

席蔽容并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还以为老太太这是疼自己,但又怕惹其他姐妹不开心,忙说:“老太太,这些绢帕容儿一个人哪里用的完呀?”

“那可不一定喔……你瞧瞧你手里头那块帕子,都快被拧烂了。祖母啊得赶紧给你备几条,赶明儿祖母也好出去炫耀说,这些帕子可是丞相府儿媳妇绞过的呢。”老太太正经得不得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姚氏“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范氏一个劲儿地看着席蔽容满意地笑。席蔽灵捂着肚子笑到喊“受不了了”,席蔽微则捂着嘴一边偷看席蔽容一边偷笑。

席蔽容现在真是羞愤到极点了,咬着嘴唇,满脸通红,狡辩不是,不说话又更不对:“老太太……容儿拧不烂这么些。”

老太太原先还克制得住,可这会儿听了席蔽容的回答,就再也忍不住笑:“哈哈……哈哈,我的好孙女儿啊……”

席蔽灵笑着走到席蔽容跟前说:“大姐姐,灵儿倒是想帮忙,可老太太偏偏就是不给分……”

“灵儿!”席蔽容嗔道,听着大家的笑声,她心里头又是觉得甜蜜幸福,又是觉得万分羞赧。转头便看到席蔽语低着头的样子,像找到援兵似得说:“只有语儿最好了!”

席蔽语抬头看向席蔽容,席蔽容心里突然一咯噔,语儿脸上这表情不像是什么好的预兆啊。可惜她醒悟得太迟了,因为下一秒席蔽语就走到她面前,将手里头的一样东西递给她。

“这……”席蔽容疑惑地看着席蔽语递过来的帕子,再抬头就看到席蔽语脸上恶作剧般的笑容。

就在这时,跟约好了似的,晚歌解说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们小姐啊,是想让大小姐也帮忙拧拧,以后也好出去威风威风。”

话毕,屋里笑倒一片。

☆、筹备

齐朝的及笄礼与席蔽语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行礼日期不是三月三日的女儿节,而是及笄女子生辰当天,女子及笄的年纪也不是十五岁,却是十六岁。一旦及笄,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待嫁。

九月二十六,是席蔽语十六岁的生辰。席蔽语搞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忐忑是茫然,也许是两者都有。是不是到了那一天,她就真的落地生根了?可是从穿过来到现在,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寄住在这里。这样说,也许有些不负责任,她在这里结识了那么多的人,收获了亲情,得到了友情,却不曾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每天清晨,陶姨娘都会进屋给席蔽语准点报时:“姑娘,今儿可是十六了,还有不到十日……”

陶姨娘脸上殷切喜悦的神情悉数落进席蔽语眼里,而她只是点了点头,端起药,喝了下去。晚歌从旁递上一枚蜜饯:“小姐,含颗甜的去去苦吧。”

席蔽语看着那蜜饯皱眉,摇了摇头。晚歌收拾好药碗,转头问陶姨娘:“姨娘,小姐的药量加了许多,每一剂瞧着比先前的还要苦呢。”

陶姨娘停下正在叠被的手,看着席蔽语叹气:“姑娘这病就是折腾人,说两句话,就得歇上好几天。老太太交代姑娘不能张嘴,得把气力留着慢慢儿养,大夫前儿说可以加大剂量,每过三个时辰进药,说熬过这阵子就成了。”

“苦的是小姐一个人啊!”晚歌瞧着碗底那黑厚的一层药渣,着实不忍心。

陶姨娘的目光也在那药渣上停了一下,对晚歌说:“晚歌,咱们府里的蜜饯着实甜的发腻,你上张婶那儿讨包果脯来。前儿我倒是听她说起过,家里头开了个果脯铺子……”

“真的么?那奴婢可得赶紧讨去……”晚歌急忙端起盘子往外走。

席蔽语现在嘴里实在苦得发涩,不自禁地伸了伸舌头想散散苦,却不料被陶姨娘的视线逮个正着,舌头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

陶姨娘见了忍不住笑:“姑娘,却是苦?”

席蔽语点头。陶姨娘去倒了杯水拿给席蔽语:“姑娘,喝口水化一化……那大夫偏说药里不能搁糖,否则也不至于这般苦。”

陶姨娘看着席蔽语乖巧地一小口一小口喝水,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姑娘,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轻易掉泪,能不哭咱就不哭。老爷夫人去的那时,要是能缓两天儿再让姑娘您知道,也不至于哭坏了嗓子,到现在都还没见好……”

“姨娘,语儿今后自然不会了……”席蔽语见陶姨娘神情实在悲伤,忍不住出口说道。

陶姨娘已经许久没听席蔽语说话了,这会儿听到,怔了一会儿忙说:“姑娘,莫要再开口了,得养着,好好养着!”

席蔽语见陶姨娘不再伤心,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晚歌就端来果脯:“张婶不知道小姐爱吃哪一样儿,便每样都挑了一些,您尝尝看?”

席蔽语尝了一颗,赞赏地点头,将碟子递给陶姨娘和晚歌。晚歌看了看陶姨娘,陶姨娘点头之后,晚歌这才捻起一小颗放入口中:“味道确实是好,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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